第一节 少年郎求知若渴立大志改名“卫黄”
刘少奇,名绍选,字渭磺。1898年11月24日出生于湖南省宁乡县境内花明楼乡一个叫炭子冲的地方。他的父亲名叫刘寿生(1865-1911),母亲鲁氏(1864-1931)。刘寿生夫妇共育有四子二女,刘少奇在叔伯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九,是这一辈分中最小的一个,所以进人平时都亲切地叫他“九满”。
从五六岁开始,刘少奇就跟着哥哥们到田边山脚去放牛、割草,跟着姐姐到山上去拾柴、摘野菜,或者帮助父亲和母亲到稻田菜园子里除草捉虫。八岁那年,父亲送他到私塾读书。刘少奇性格内向,平时举止文静沉着,上课时用心听讲,下课后也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喜欢追逐打闹,读书很专心,学习成绩总是名列第一,在小伙伴中很有威信。由于刘少奇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功课又好,他的父母便想让他多读些书,希望他成为知书识礼的人。但是刘家家境并不富裕,由于学费等原因,他不得不经常变换学堂。从八岁到十三岁,他先后在拓木冲、罗家塘、月塘清、洪家大屋、红米冲、花子塘等地的私塾读书,差不多一年换一个地方。少年的刘少奇非常喜欢读书,可是当时的私塾只是教一些正统的“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无法满足刘少奇的求知欲望,于是他就想办法找人借来课外书籍阅读。
当时,他有一位姓周的同学家中藏有较多的书,刘少奇就经常到这位同学家去借书、看书。正是在这里,少年时代的刘少奇从读过的书籍、报中看到了一个广阔缤纷的世界,他不但知道了中国的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风云人物,还了解了外国的华盛顿、富兰克林、瓦特等著名人士。其中,谭嗣同这位湖南同乡献身革命的悲壮事迹,使刘少奇激动不已。
在自己家里,刘少奇把他住的一间狭窄低矮的小房子布置成书屋。他把从各处借来的书和自己收集来的书,分门别类地放好,一有时间,就一个人关在小屋里静静地看书,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他读书的好时光。《三国演义》《聊斋》《唐诗三百首》等中国古典名著,还有当时的一些反映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和社会政治经济方面的书刊,他都读过。
由于刘少奇经常到处找书、借书,读起来手不释卷,所以他在炭子冲一带很有名气。许多人都知道刘寿生家的“九满”爱看书,凡事都能讲出一番道理,就送了他一个外号——“刘九书柜”。由于阅读了大量的书籍,使身居偏僻山村的少年刘少奇对中外的大事也有所了解,对一些新知识也略知一二,并且从小养成了善于学习、勤于思考的好习惯。
刘少奇在家乡私塾读书的时候,正是中国资产阶级发动辛亥革命、推翻清王朝期间,他的二哥刘云庭当时正在湖南新军服役。1912年刘云庭回炭子冲探亲,向家里人讲起辛亥革命的情形,少年的刘少奇听了后,也表示自己要同清王朝决裂,为此,还让姐姐给自己剪了辫子。
1913年,刘少奇离开自己的家乡前往宁乡县城,进入了当时一所新式学校——玉潭学校学习,被编入了第十一班。在这所新式学校里,刘少奇接触到了更多的接受新思想的老师和宣传新思想的报刊杂志,他读书仍是很用功,遇到问题总是认真思索,直到弄清楚为止,学习成绩在班上始终名列前茅。他对各门功课都喜欢,对算术、体育、图画等课程尤其感兴趣。课外活动时,他和同学们一起打球、练武术、吹笛子、拉二胡,也热心地参加大扫除等公益活动。
刘少奇在玉潭学校学习的三年,正是国内政局动荡、革命与复辟、卖国与爱国等诸种潮流混杂而风云迭起的三年。是是非非的风雨,革命与反革命的较量,荡涤着他那颗寻求真理的心,使这位冲破封建牢笼的乡里伢子,在通向成熟的道路上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1915年,即刘少奇考入玉潭学校的第三年,这一年的1月,日本帝国主义者趁欧美各列强忙于欧战无暇东顾之机,命令其驻华公使日置益,以解决中日两国间的“悬案”为名,向袁世凯提出了旨在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无理要求,企图把中国置于日本帝国主义的控制之下。身为大总统的袁世凯,为了换取日本帝国主义对其复辟帝制的支持,竟不惜出卖国家主权,公然接受了这些丧权辱国的要求。
这个“二十一条”是一个企图置中国为日本殖民地的罪恶条款,它的内容,连当时参与谈判的袁世凯政府代表曹汝霖都不得不承认:“它包罗万象,集众大成,势力由东北、内蒙以至闽浙,权利由建铁路、开矿产以至开商埠、内地杂居,甚至要求政府机关设立日本顾问,中国军队军械由日本控制,警察由日本训练,小学用日本教师,等等。”袁世凯接受了这些条款,无异于将神州河山交给了日本帝国主义,等待中华民族的只能是亡国灭种!
因此,这个“二十一条”自然受到每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的反对。消息一经传开,举国上下一片激愤,一场声势浩大的拒日讨袁运动在中华大地上迅速展开。
在邻近省会长沙的宁乡,玉潭学校的同学们听到这一消息后,群情愤慨。刘少奇和贺执圭等同学,当即刺破自己的手指,用鲜血在白纸上写下了“誓雪国耻”的血书。在刘少奇等进步师生的带动下,玉潭学校的学生首先走出校门,在县城张贴“取消二十一条”“打倒卖国贼”等标语。在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中,玉潭学校五个班次的四百多名学生几乎全部走上街头,投入到讨伐卖国贼的行列中。队伍中,刘少奇身背“毋忘国耻”的牌子走在最前面。他个子高大,声音洪亮,带领大家一遍又一遍地高呼“打倒卖国贼”“不做亡国奴”“坚决取消二十一条”等口号。游行队伍从县城北门走到南门,再从大西门返回到东门,街巷里人如潮涌,口号声响彻云霄,小小的宁乡县城如翻了天。
除了组织参加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之外,刘少奇和其他进步同学们还组成了抵制日货的小组,四处宣传讲解,号召广大人民起来,采取自觉行动。
正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志向,他果断地将自己的名字“渭璜”改为“卫黄”。几天后,班里面的同学看到刘少奇的课本、书籍、笔记本的扉页上,都重新用毛笔工整漂亮地写上了“刘卫黄”三个大字。由于中国人民自古就被称为“炎黄子孙”或“黄帝子孙”,刘少奇改名为“卫黄”,这反映了他青年时代的爱国主义精神。他还利用业余时间,为自己精心雕制了一枚“刘卫黄”的印章,似乎要把这满腔的爱国热情,倾注在这一刀一笔之中。他的一举一动,都体现了一位青年的拳拳赤子之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这一年的年底,窃国大盗袁世凯终于撕去了伪善的假面具,悍然宣布复辟帝制,真的干起了黄袍加身、南面称帝的丑事来。袁世凯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开历史倒车的行为,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愤怒与声讨。在举国声讨“袁逆”的浪潮中,刘少奇和进步同学们拍案而起,再次投入革命的洪流。在全国人民一片抗议的浪潮中,袁世凯被迫宣布取消帝制,随后一命呜呼。
玉潭学校的爱国反袁学潮先后持续了一年多,刘少奇虽然是这次斗争的主要学生代表和领头人,但他并没有荒废学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除了参加爱国革命斗争之外,仍然抓紧一切空余时间努力学习各门功课。因此,到毕业考试时,刘少奇的成绩名列全年级第一。
玉潭学校,是刘少奇在学生时代唯一读满了三年的一所学校,也是让他接受比较全面的现代科学文化知识的一所学校。在这里,他经受了讨袁爱国运动的洗礼,开始为中华民族的内忧外患而焦虑,并开始思考救国救民的大问题。知识、才干的迅速增长,使得刘少奇英姿勃发;斗争风云的历练,使他更加老成稳重。毕业之际,来自炭子冲的“九满”在他的本子上工整地写下了八个大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