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爱与暴力
“玛雅站在那里,几乎绝望的望着那个唯一可以让某人注意到她的监控眼,血从她的额角顺着脸庞往下滴落,眼泪像清明落个不停的梅雨。外面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门向里推了进来,玛雅屏住呼吸,死死的盯住前方。他出现在她眼前,那个已经被她当做是“他”的“恶魔”森出现在她眼前,她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她有希望了。
“玛雅……”森心疼的唤着她的名字向她走过来。
她看着他,听见他的呼唤,她心中涌出一股酸楚,她不敢确定她感觉到了最初相识那个温暖的他。
“那个冷血无情的他了?”她看着眼前的人疑惑到。
“玛雅……”森来到她的面前,未等他再要继续唤她,她突然向一旁倒去。
“玛雅!”森迅速抱住她。
“求求你,放过苏菲他们……”玛雅被他抱住,虚弱的微微睁开眼看着他说。说完她又再一次晕了过去。
“对不起……”森轻轻吻了吻她脸颊的泪痕轻声的说。他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然后细心的脱下自己的衬衣替她穿上。森格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切,默默的。
玛雅躺在森的大腿上,她的身上已被换上了一条白色布卡,额角也做了伤口处理,包扎的纱布在纱巾下显现一角。他们坐在一辆防弹悍马车里,开车的是那个长得像秃鹫一样的瘦高个,此时他们正在穿越这座小城然后欲要将玛雅送去她飞来的w城。森看了看玛雅还未苏醒的脸庞,思绪纠结的往车窗外望去。这一天这座沧桑的小城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大街上挤满了人来人往,几乎人人都穿了当地民族的习服,过往的车辆和牲畜使街道显得拥挤起来,街边的小店传来各种愉快的叫卖声,好像告示着今日什么特殊吉祥的好消息将降临此城,只可惜这一切却没有太阳的照耀,今日过多的是少见的热烘烘的大风,吹着女人们的面纱,吹着男人们的长袍和胡须,吹着那些所有轻佻的“舞者们”,让他们把这个城市蒙上一层让人看不透地杂乱的灰色。森望着它们心里似乎变得愈加的迷蒙,他不知道当玛雅醒来该如何向她解释这一点。
“嘀……”一声故意拖长的刺耳汽车喇叭声响起,“咩咩……咩……!”车前一位牵着一头山羊的老头回头看见高大的汽车,用力的拍了一掌受到惊吓的山羊,把它往路边赶去,其余的人也都急忙往路的两旁避去。
“你们要把我带去哪儿!?”玛雅突然醒来看了看问到。
“玛雅,你醒了!?”森回过头激动的看着她说。
“你从哪儿来就送你回哪儿。”瘦高儿看了一眼后视镜回答她说。
“闭嘴!”森用当地语严厉的对瘦高个警告到。
“不!我不回去,我要见苏菲他们……”玛雅转头看着森说。
“玛雅,你听我说。”森打断她说。
“求求你,放过他们,你想怎样都可以!”玛雅没等他说完,就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情绪激动的乞求到。
“你听我说!”森略带强制的语气再一次打断她说!玛雅满怀希望地看着他的脸。
“我没有办法!我没有这个权利,这得由森格说了算,这些所有的事都太复杂,我不能和你讲,我救不了他们,我能做的就是只能让你回到你的国家,明白吗?”
“哼!不!我不会回去,森格是谁!?你在骗我!你还是不肯放过他们!你以为你收起恶魔的样子,我就会对着这幅伪善的面孔上当受骗?”
“别这样,玛雅……我……!”
“好,你就撒谎吧!那你告诉我森格是谁!?”
“森格……他,他是我双胞胎的哥哥,我们的面貌几乎一模一样。”
“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你见过他……”
“我不信,你骗我!”玛雅哭着看着他的脸痛苦的说。森看着玛雅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拉着衣衫的下端,把它由下往上脱了下来,他的整个上身裸露在玛雅的眼前。玛雅讶异的看着他的左胸口靠肩的地方,那里光溜溜的,没有任何伤口甚至疤痕。她几乎不敢相信,回想起她拿着枪对着他那儿“嘣”的一声,“他”粗暴的强吻着撕扯她的衣服的画面让玛雅震惊到无以言语,她不知所措的用手抓着自己的嘴唇。
“啪!……”突然玛雅一巴掌打在森的脸上,与此同时森看着她脸上扭曲着的复杂痛苦的表情显得不知所措。
“对不起……”森心疼的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混蛋……”玛雅任凭他抱在怀里,嘴里责怪的骂着,她想她必需暂时先把一些事忘了。
这时外面传来隐隐约约伊斯兰教唱经的声音,瘦高个瞟了一眼后视镜看着前方偷偷叹了一口气,车子左拐驶向一条更为宽敞的马路,唱经声越来越大声,两旁走路的人们一边动着嘴,一边和他们一样向着同一个方向匆忙的走着。
“如果不救苏菲,我发誓我不会苟活!”玛雅在他怀中斩钉截铁的说。
“嘀嘀嘀嘀…嘀……”前方一位想要横穿马路的老妇挡住了去路,见她慢慢吞吞的样子,瘦高个急得直按喇叭。
“该死的妇人,会不…”他还一边还嘴里哔叽的骂着,突然“嘣!”的一声,他向着方向盘倒去。
“请过来帮我一把。”森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推着瘦高个对玛雅说。 “你知道在哪儿吗?”
“跟着这些大部队人走肯定没错,那儿有一个大的聚会。”
车子曲曲折折的走着,玛雅望着车外那些唱着圣歌的虔诚的教徒们,心中感到莫名的复杂,感动,紧张,神秘,恐惧,几乎人生中所有的情绪刹那间全部汇集在一起。她尽量克制自己暂时不要去看森的那张脸。
“到了。”森说着把车开上马路的边缘上,停靠在一处电线杆下。玛雅两眼放直的望着前方不可思议的场景。眼下是一个差不多两万多平方的广场,整齐的坐着成年男女,后面还有很多人在陆续赶来,他们和声唱着圣歌,声音来来回回荡漾在整个广场,让人有一种越界的奇幻错觉。
“他们会在其中吗?”玛雅回头看向森问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戴上了一条男人的头巾。
“也许吧,跟我走。”森拉着玛雅绕着人群往广场的左边走去。
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广场的另一边,s城的政府机关,而这个广场被当地称为政府广场。一会儿将会从政府里出来两位重要的人物为大家讲话。一位是国家即将新任的总统发言人,另一位是S城伊斯兰教的领导人。在广场的周围布满了拿着ak47的新政府军,玛雅注意到他们警惕的监视着所能看见的人,但森并没有空去在意他们,他注意到人群里混着许多他见过的城堡里的人,他在心里忐忑的揣测着森格这次将会发起什么样的行动,如果他破坏了这次行动,森格,就是他亲爱的哥哥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人。而他一会儿也将看见他,在这里,他不能想像他那哥哥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样是很难找到他们的。”走了将近半圈,森望着密密麻麻的人说。
“现在怎么办?”玛雅也停下来,目光在人群中着急的搜罗着。
“他们应该会出现在这里,我没猜错的话。”
“等等..是阿里!?”玛雅把目光停在一个戴着头巾的人身上,刚刚他转脸过来,玛雅从他那惊恐悲伤的脸上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确定?”森顺着她的方向望去。
“我肯定,我们去找他!”
“不,等等,不能去,你看见他身边的人吗?那些我都见过,有一个是专门监视行动的,叫阿仆德的年轻人,阿里为什么没有和苏菲在一起?却和他们混在这里面,事情远不止没有我知道的那么简单!”
森猜想着,他所知道的这次行动的目的是简单的,单纯的一次政治谋杀,就是那个所谓的总统发言人,可为什么……?他不敢想像,看着这么多密集的人群。
“我们再去另一边看看,现在还有时间。”森对玛雅说。
接着他们原路返回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向另一边,而此时在某一个地方,也就是广场前的政府机关内的会议室里,一位看不见脸的年轻女性在为两位尊贵的领导伺候着陈年威士忌,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的脸,只顾着确保他们的酒杯斟满。
“欢迎你来到这里,库西瑞先生,这里的人们都在期盼我们新任总统先生能为我们带来福音。
“当然,我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只要我们这里的人们相信新政府能给为他们带来和平幸福的音信,他们将会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不过这还都需要你的引领,不是吗?”
“哈哈哈……为了开放民主的安拉!干杯!”
“当然也为了安拉赐予的富饶的土地干杯,这里是我们最引以自傲的神圣之地,它以后不只是为我们,也将会为全世界的人们带来方便,不是吗?哈哈哈……”
“当然!干了这一杯,让我们共同见证这个美好的时刻!”
“当!当!”这个时候政府广场三点正的钟声已响起,森抬头看了看它。
“他们要出来了,苏菲不在这里,一会儿我们应该会看见她,我们从这儿穿过,不要让人注意,记住!离人群尽量保持一定距离!”森对玛雅叮嘱着。
玛雅听着森说话,心里的鼓不停地在敲打着,让她心慌不已,她毫无办法也只能听靠他了。这时她看见一个年长的瘦弱老人走上广场的前台,只见他弯腰低头的对着话筒说了几句,下面一片欢呼声!接着就看见两位大人物样子的人在新政府军的保护下慢慢的上了台,其中一位熟悉的样貌不得不让玛雅感到惊诧,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身边的森,虽然他对他说了,可这样还是让她震惊,如此的相似,不分彼此!
“走吧……”森拉了拉玛雅说,他知道她在想什么。玛雅最后看了一眼台上的那个人,在他们的后面站满了军队里的人,她猜不透那个人为什么要那样做。玛雅跟在森的身后,森必需要尽快找个没有他认识的人的地方暂时隐蔽起来,因为一会儿在宣布集体朗诵经文之后,所有人都会其地而坐,那样他们就会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瘦高个正在往他们这个面跑来,肯定的是他还没有发现他们。森赶紧拉着玛雅随即往人群里钻去,玛雅正要询问他,他比划了手势示意保持安静。就这样他们混在了人群中。诵经开始了,所有人都认真严肃的跟着台上那个人一句一句的重复着,玛雅偷瞄了一眼森,他也一样。其实森此刻却在考虑别的事,一件难以决定地万分紧急的事。“嘣!……”一声震耳的爆炸声响起,也许一切都来不及了。紧接着是人们沸腾的尖叫声,饱含着惊恐无助。玛雅抬头看见人群像炸开了的锅,军人们拿着枪叫喊着往人群逼来,恐慌极速蔓延,爆炸是发生在阿里所在的地方,玛雅伤心的尖叫着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快要停止了跳动,眼泪淋湿了她整张脸,人们在她身边推搡,拥挤着逃窜,森一边呼喊着她一边艰难的保护着她以免被慌乱的人群撞到,而在爆炸的同一时刻,在人群的正中央靠近讲台的地方,乔装打扮的苏菲被一个人拿枪置顶着后背,从苏菲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备受煎熬,只见她两手抱着肚子,其中一只手放在长袍的里面,像是在随时准备着什么。爆炸声一响,那人迅速的把苏菲往前一推,他是要强制苏菲去做某些事情,幸运的是苏菲没有站稳脚跟,一脚摔倒在地,而与此同时台上的军队警惕地拿着枪向台下扫射过来,一些无辜的人们相继倒下,估计那人肯定以为苏菲中了弹,只见他孤身向前冲去,向着正在被一些军人护着往台下撤退的总统发言人库西瑞先生,这个大人物过于惊吓的脸惨白如灰,他胆颤的被军人保护着,可惜这似乎没有什么用处,只见那个冲向他的人实在太过神速和坚硬了,在没有被众枪射到之下,他就像一支极速的弦上之箭一样“嗽”的一下射在他们的身上。
“嘣!……”第二次爆炸声紧接着响起!这一下已足以让所有人失去了理智。现场乱成了一锅粥,人们都想尽快逃离此地,而周围的军人则不允许任何人离开这里,他们用当地的语言大喊着:“站住!蹲下,保持镇静!”可没有几个人会听进他们的话,受到极度惊吓的人不顾一切的往广场外跑去,他们不会想到这样只能让自己加速接近死亡。“嘟嘟嘟……!”他们就那样轻松的在这枪声的欢呼声中到了下去。而这一切画面在某一处隐秘的地方,那个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大人物的眼中,像是在看一场打发时间的模拟战游戏,他单手拿着望眼镜仔细观摩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苏菲!阿里!你们在那儿?”这时玛雅也几乎失去了理智,她挣脱了森的手臂,扎入人堆里,往第一次爆炸的地方挤去。
“玛雅,回来……”森在后面大叫,乱窜的人阻隔在他们中间。
“苏菲!你在哪?阿里!阿撒冷!伊万!”玛雅欲要绝望的哭喊着,这时台上的军人突然向发了疯一般举着机枪向台下扫射起来,转回那边的人又都往广场出口的方向逃来。“啊!”玛雅被一位强壮的男人狠狠地撞到在地,眼看黑压压的人群向她塌来,她惊慌的想要爬起来,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将她拽起来夹在腋下。
“森,我们必需找到他们!”。玛雅靠着森的身体,一种莫名的可怕的恐惧简直要把她击倒,它们又想告诉她什么,玛雅想着,她憎恨它们,恐惧它们。
死亡,失去,玛雅感觉她看见的混乱的人们都变成了它们。
“我们会找到他们的……”森拉了拉欲要绝望的玛雅,尽力的给她一点信心。
“对,我们会找到他们!会的……苏菲!阿里!”玛雅像疯了一样嘶哑着喉咙大喊着她们的名字。森拽着玛雅,艰难的朝着初见阿里的方向走去。这时在靠讲台的地方苏菲和其它人一样抱着头往广场外的方向挤,她似乎隐约听见玛雅在唤她的名字。
“苏菲!”
“是他们,是玛雅和森。”苏菲想着突然觉得鼻子一阵酸楚。她此时真的好想他们,但过后却是满腹的担心。
“嗨!我在这里!”苏菲想要大声的回答他们,却难过到只能把它们咽在喉咙里。
“苏菲!阿里!”森再一次大声呼喊到,同时举起手臂用力挥舞着。
苏菲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她看见了那只长长的手臂。森和玛雅已经到了刚刚阿里呆的地方,几具根本无法辨认的尸体残片被人们来回的践踏着。玛雅看着眼前的惨状,身边混乱不堪的人群,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无能为力,她那脆弱的小心脏无可救药的悲观起来。
“森,那时我们应该带上阿里的,如果我们那样做了,也许,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别傻了,这一切谁都阻止不了。”
森在回答玛雅的话同时忽然感到耻辱和难堪,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已经习惯了麻木,认为人与人之间,民族之间,教派之间,国家之间的冲突就像自然中的灾害,必然将要发生的事是不可避免的,他失去了亲人,别人也会,所以他对任何事情不再在乎,不再关心,他就像森格的一个工具,而现在他看见眼前惊慌失措的人群,看见玛雅的眼泪,看见她比绝望还要无助的悲伤,似乎某种情感开始慢慢苏醒,他想他原本可以做一点什么,可他从未想过,自从那一天他就关闭了那些原本属于他的本性,他屏蔽了世上所有的爱,其实它一直都在那儿,只是他假装看不见,他应该去做点什么了,他想。
“这一切也许你可以阻止!”玛雅忽然冷漠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无奈的埋怨,圣教的音乐飘荡在半空中,此刻听起来却是无比的凄凉和绝望,玛雅站在那里,此时她唯有想到乞求真主,上帝,或是菩萨,那些人们认为可以带来奇迹的神们,在这无能为力的时刻,她只能把希望寄托给所谓的命运,就是我们在绝望时期望可以得到救赎的信仰,我们想像中的力量。
“下一场雨吧!天啊!把这罪恶和混乱终止,洗净人们身上的邪恶,使他们灵魂中的善良得以苏醒,救救这些可怜无辜的人。”玛雅低着头停在那儿,十指紧握放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
“玛雅,我们得离开这里。”森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大声的对着玛雅耳边喊到。
周围的军人们都在对着上空鸣枪,示意人们蹲下,他们逐渐穿过一层又一层顺从的人群,现场看起来似乎将要往好的方面发展,人们只能对拿着枪杆的军人们寄予希望,祈祷这一切尽早过去。
“玛雅!”这时苏菲突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苏菲!”森惊讶的唤着她的名字,玛雅像触电般反应过来,她抬起头激动的看着苏菲,喜极而泣的上前紧紧的抱住她。
“肯定是上天听见了……”玛雅嘴里喃喃着。
“玛雅,我担心阿里他们……”
“我看见他了,只是……”
“嗨!女孩们,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嘟嘟..嘟嘟..嘟嘟……”就在森的话刚刚落音之际忽然一阵枪声急促的响起,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几位军人相继到下,紧接着:“嘟嘟嘟嘟…..嘟嘟……”
“小心!玛雅!”苏菲和森不约而同叫着向玛雅扑去。苏菲旋转至玛雅身后,将她护到在地,森扑倒掩护在她们的身上。除了森没有人会想到短暂的平静将要迎来更加猛烈的暴乱,那些拿着枪的军人们为了自我保护,只能对着藏有暴徒的人堆里开枪,那些无辜的人们就这样成了他们之间的保护墙垒,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紧追不放的军人,躲避逃窜的暴徒,在人群里上演着猫和老鼠的游戏,越来越多的军人都往着发生枪火的地方集结,这时惊弓之鸟的人们管不了任何的事,纷纷趁机逃离这死亡的广场。森扶起苏菲和玛雅,随着惊慌的人群一起往广场外奔去。
“苏菲!?你怎么了!?”在还未等跑出多几步的距离,苏菲忽然栽倒在地,随后挤来的人群几乎都要往她的身上踏去,玛雅和森急忙将她扶起,只见她就像一瘫软了的泥巴一直往下掉。
“苏菲!你怎么了……不!不啊!……苏菲。”玛雅触摸到苏菲背上渗出的鲜血,痛苦的哭喊到,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她中枪了……”
“别怕,你会没事的,森,快!救救她!救救她……”
森急忙抱起苏菲,这是第二次,玛雅看着他们心里想到,她会没事的,上一次森也是这样抱着她,玛雅听见内心发出的脆弱无助的嚎啕声,她恐惧这种感觉,害怕到不能呼吸,这种天生能准确预测不吉祥的预感。
“你们跟我来!”瘦高个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对他们说到。森和玛雅都来不及猜想什么,现在的情况只能选择无理由的相信他。他把他们带到之前载他们的那辆车前,头顶上空不知何时飞来一只大鹰嘶哑着喉咙在空中盘旋,它也在哀嚎吧,玛雅悲伤的看了看它,她认识它,也许它一直跟随着苏菲。车子绕开大多数人群奔往的方向,扯着尖利的嗓音,像是叫嚣的警察大叫着“让开!让开!”它装载着车上人的十万火急的心情使出它最极限的速度,像一条灵活的水蛇绕过挡在它前面的任何障碍!
苏菲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平躺在森的大腿上,她的头枕在玛雅的腿上,玛雅像上次一样轻抚着她高鼓的额头,心里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她把她的小木牌放在她的手心,她希望她会像上次一般醒过来去小湖边找她。她已经把一湖的水几乎都带了过来,它们变成了泪水下过不停,滴在苏菲的脸上顺着脸颊往两旁流去,变成了她的泪水。她背上的伤口在森的两腿之间还在不住的淌着鲜血,浸透森手里握着的纱巾,往下滴滴答答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前方的路曲折的没有尽头,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仿佛只要嘴里发出一点声音都会将要捅破这痛苦的围墙,悲伤的痛积压成了洪水猛兽。
“苏菲,苏菲,苏菲……”苏菲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四周空寂无边的黑暗中,上方滴滴答答的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她从未感到如此疲惫,抑制不住的睡意排山倒海向她袭来,可是她隐隐约约听见玛雅在温柔的呼唤着她,她努力抵抗着难以摆脱的睡意,挣扎着辨别声音的来源,可是太黑了,她只能靠着感觉去寻找那熟悉的呼唤声。她卯足全身所有力气挣扎着站起来向着她感觉到的那个方向冲去。
“嘣!”她一头撞破黑暗的一边!眼前出现一丝光亮,渐渐清晰的熟悉面容。玛雅见她醒了过来,眼前忽然迸发出一丝光亮,那一秒她仿佛看见了一渺希望,不过那只不过是一闪而过,带着那仅有的一丝光亮一起消逝的无影无踪。她的眼里映出苏菲那虚弱的就像一盏快要被狂风打灭的油灯,艰难却无助。玛雅迅速收起心里那几乎可以瞬间崩溃的脆弱,她不能让苏菲看见,她假装一切都会没事温柔的望着她。苏菲给了她安慰的一笑,依然屹立着坚韧,艰难的支撑着最后一口气,她缓慢的回头看了一眼森有所思的问到:“安拉真的存在吗?”
“我想你认为他存在,他就在你的心里!”玛雅想了想替森回答到。
“也许没有人知道他真正是谁?”
“我想也许,他就是我们心里的爱,我们爱的力量,我们爱的信念,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心里,他的名字只是我们给他的一个符号,当我们看不见他,我们需要他,我们只要相信他,感觉到他,他就在那,他是我们爱的信仰!”
“我能感觉他,他能原谅我们吗?为我们所作的那些愚昧和残忍的事!”
“你是一个好人,苏菲。”
“可是我却什么都没做,不是吗?森先生?如果你也有爱,你也会感觉到他,他会给你力量,有很多坏的事都将会停止,是吗?”
“你其实也是一个好人,森先生,我们都将会是一个有爱的人,如果我们想。伊万他们是无辜的,他们还很小,很脆弱……”苏菲继续艰难的说到。
“你放心,我可爱的女孩,我想告诉你,你在我心里一直就像我的妹妹。”
“谢谢你……”
“玛雅,我累了……”
苏菲看着玛雅强忍着痛苦努力的露出一丝微笑,为了不要让她那么难过,而玛雅心里却一阵刺痛,
她知道,却又不想知道为什么,她总不敢面对她那该死的预感。苏菲吃力的把小木牌放入玛雅的手心。“带着它,带上我,去看萤火虫……”玛雅望着她悲伤到说不出话来,她失声的呜咽着,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她讲,她要等她康复之后,
虽然她知道她这是骗自己的。 “玛雅……” “我在……”玛雅感到只要她一说话她就几乎要难过到崩溃,她的眼泪似乎总也流不尽。
“你找到它了吗?我想我找到了,你过来,我想告诉你,……”苏菲挣扎着将要闭上的眼睛,泪水在她眼眶里强忍,她游离的用食指指向自己的心口,她虽然没说,可玛雅知道她是多么的不舍和留恋这残酷而又复杂的人世。
“萤火虫,萤火虫,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在星空下舞蹈……”苏菲半闭着眼睛,艰难地用极其微弱的嗓音含糊的哼着那首自编的歌曲,玛雅泣不成声的和着她。
“萤火虫,萤火虫,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在星空下舞蹈……”车子开到小湖外的进口处停了下来,苏菲的声音越来越细越来越轻,她真的累了,没有了一点力气,一只手从身上滑落下来。“萤火虫,萤火虫,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在星空下舞蹈……”。
“愿我们的爱安拉保佑你们,我亲爱的亲人玛雅,愿安拉保佑你们我亲爱的朋友,保佑善良人们,给他们和平幸福的生活……”
这是苏菲最后一刻的祈祷,她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眼角处滑落,密切的与玛雅的泪水拥抱在一起,它们将要把这片荒漠灌溉。大鹰在上空盘旋着猛烈拍打着翅膀,发出一声尖锐凄凉的哀鸣声,企图将这压抑的悲伤无情的刺破。玛雅说不出话来,她甚至突然连哭泣的声音都无法发出,她张着嘴想唤她的名字,可是她只能张着嘴,她看了看森,再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打开后车门站在那里的瘦高个。她全身颤抖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失去的疼痛仿佛找不到出口,她越过他的视线望向一片贫瘠的荒漠,在这里曾经她是多么充满活力的骑着那辆老式摩托车载着她穿越而过,她像一颗荒漠里坚韧不拔的仙人掌,无论经历多么恶劣的天气,而如今……这本应青春的年华,却在不久的某天和着这无际的黄沙一起消逝于尘埃,而如今……只有这遗留的爱才能存活下来,依靠我们心中仅存的回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玛雅憋着这无法承受的悲伤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除了悲痛,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那些也是苏菲没有完成的心愿。她不能戳破这痛苦,就像它的破碎会直接刺破苏菲遗留下来的爱,她要将它们全部咽下肚里。森和瘦高个也轮流亲吻了她的额头,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一阵雷鸣闪电,接着豆粒般的雨点猛烈扑打而下。此时在另一头的广场,人们相互残杀的游戏也许已经结束了……
上天啊!这雨大的啊,它仿佛想要将人们卑劣无情的罪行洗净。可是人类难以改变他们的恶性,他们与生俱来潜在的卑陋循环了多少个世纪!却依然恶习难改。也许到最后是人类本身自我的战争,那需要多么强大的爱才能打败人类本身自我的劣质本性!森小心翼翼打开苏菲的长袍,露出腰间捆绑的即性炸弹,可他仔细一看,上面的连接线其实都已被剪断,森将它拆卸下来,一张折好的纸条随之从袍内的口袋里滑落出来。玛雅将它拾起,她认得这张画有萤火虫的纸张。森掏出手枪上了膛,一手提着炸弹,一手拿着手枪下了车,玛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没有阻止,他要去做他应该去做的事,也许那样对他实在太过残忍,可是我们都能怎么样了?我们都在希望和失望,选择和放弃之间彷徨,可是到最后,总会有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