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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河畔的似水流年
1.3.13 13.香 肠
13.香 肠

最近我很懒散,也许是由于放假,也许是由于一些我无法解决的问题,可是我懒散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不懒散的心,就像香肠那样,表面安静,可内里却不知道什么味道。

真的很奇怪,动物的肠子是多么令人作呕的东西啊。可是不管动物的肠子多么不堪,世界上很多地方都有一种美食叫“香肠”,哪里都有,遍地都是。由于习惯、信仰、年纪、性别等等原因,人们的口味万差亿别,可为什么这么多世上的人都对香肠情有独钟呢?我想除了香肠便于储存,便于携带,吃起来方便以外,还有就是香肠里有故乡。

我小的时候,生活在内蒙古的东部,那里有很多满族人。我的母亲就是满族,因此我家的饮食有很多都是满族特色的。很多东北菜和蒙餐都受到了满族饮食的影响,在那里居住的汉族人不自觉地也受到满族人的影响。内蒙古东部和东北三省有一种用猪肠子和猪血制作的满族美食,叫“血肠”。它还有一个孪生兄弟,叫“面肠”。最初这是满族的食品,但现在当地的汉族人、蒙古族人也喜欢吃。血肠就是把猪血调味以后灌进洗净的猪肠子里,然后煮熟,切盘食用。面肠是在猪血里又添加了荞面,其他制作方法和血肠一样,但是味道更好,厚重浓郁的猪血里又增加了清爽的荞面香气,而且吃起来更加顺滑。血肠可以煮熟后直接食用,也可以放在酸菜里炖着吃。面肠不能炖,但可以用油煎。猪血荞面和猪肠通过了植物油高温的煎制后,所有的香气都毫不保留地外溢着,令人垂涎三尺后还会感觉又流了三尺。小的时候,我邻居家一个瘦弱的姐姐不爱吃血肠,她一定还不爱吃很多东西。因此,我就悄悄地认为她是仙女。我那时就想,我是不是也应该不喜欢吃血肠呢,因为毕竟这是不太好听的食物。虽然我小的时候胃口不是很好,但却无法拒绝血肠,而且多年以后还是忘不了那味道。有时过年回家,亲人和朋友都会为我保留一些血肠,吃着血肠,回忆着冰天雪地里那些面庞已经模糊的小伙伴们。

以前我看过一个电视剧,忘了名字了,里面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富家姑娘,爱上了一个穷人。当然那个穷人很帅,是著名的影星扮演的。因为看了那部电视剧,我就改变了审美观,认为男生留长头发才好看。后来那个姑娘怀孕了,她想生下来这个小孩,孕期反应比较强烈。她突然变得非常爱吃米肠,常常在街边买这种米肠。这也是一种香肠,就是肉肠里加了糯米,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食物。中国很多地方都有米肠,云南的丽江就有,叫米灌肠。这些特色小吃,和当地的其他物产是分不开的。

俄罗斯人特别钟爱吃香肠。他们的香肠各种各样,可以和他们的面包种类一决高下。不过,大部分香肠我觉得和中国的香肠没什么区别。可是,有一种香肠确实有点吓人,就是他们有一种像成人大腿一样粗的香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啃食。他们还会把香肠包在面包里烤熟,那不就是热狗吗?可又不是,是生的香肠完全包在面包里一起烤熟,叫香肠卷,确定不是热狗。这样烤出来的面包和香肠互相吸收了对方的味道,比热狗更加美味,面包和香肠也完美地合二为一了。我的俄罗斯学生去中国留学时,最想念的就是他们家乡的种种香肠。中国的饮食无论多么丰富,也很难将他们喂胖,而回国后顿顿大快朵颐地吃香肠,几天体重就飙升到历史新高度。

比较有名的还有吉尔吉斯斯坦的马肠。一听到这名字,就知道它是用马肉灌制的,但要经过风干。很多中亚人都喜欢吃马肠。这种香肠在中国的新疆也很常见。

各个民族香肠灌制的方法大同小异,食材也总会有几种是主要的、通用的,例如肠子、肉、油、盐等,但味道却因为一些配料而千差万别。那些差别就成了他们最欢喜的味道,那些差别里体现的就是民族的味道、家乡的味道、传统的味道、难忘的味道。

(2016年3月7日写于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