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大街小巷有很多咖啡馆。这里的咖啡馆和中国的咖啡馆有点区别，中国的咖啡馆主要是喝咖啡和吃甜点、水果或蔬菜沙拉，基本不做热菜。偶尔有的咖啡馆做，但是那样的咖啡馆好像常常也是快餐店，就是它首先是快餐店。莫斯科的咖啡馆其实就是饭馆，所有的咖啡馆都有自己的招牌菜，菜品也比较丰富，还有很多种类的主食面包，而不是餐后甜点。所以在莫斯科如果你在饭点儿说去咖啡馆吧，那就是要去吃饭，而不是只喝咖啡了。当然，莫斯科人吃完饭后，大部分也要点一杯咖啡的。虽然宣传说俄罗斯人特别喜欢喝茶，但是据我观察，茶和咖啡比较，他们更多的时候会选择咖啡，他们的早餐常常就是加牛奶的咖啡。这样，莫斯科咖啡馆林立就很好理解了，但每一家咖啡馆也都提供很多茶品供你选择。

莫斯科的咖啡馆大部分外观都非常有特色，因为莫斯科是一座老城，尤其是靠近市中心的位置，很多建筑都有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历史。加上它的城市发展得早，建设缓慢，自然而然地保留了很多老建筑。这些都是经过时间的检验留存下来的，不能说古代建筑都结实漂亮，但是能通过自然法则留存下来的，往往就是经典。我想这个道理也适用于对当今建筑的评价。当今建筑一定有经典，但是到底哪一座会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没有人说了算，时间最有发言权。莫斯科市中心的很多咖啡馆就是开设在这样的老房子里，如果你走进去，如果你仔细体会，就会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宛如回到了上个世纪，或者更早的历史里。当然，很多现代主题的咖啡馆也同时存在。

夏天的咖啡馆更有情调，如果是临街的，靠着路边落地窗就会完全打开，边喝咖啡边欣赏街边美景。有的咖啡馆直接就在路边设置了餐桌，常常是半封闭式的，约半米高的围墙上种着各种鲜花。开放灵活的室内空间，也让大街上的行人一睹室内风采，互为风景。莫斯科是一座森林都市，尽管车多人多，但是空气依旧清新，所以在路边喝咖啡不会担心灰尘等卫生问题。

在莫斯科托尔斯泰小街上有一家克里米亚咖啡馆，从外面看这是一家半地下的咖啡馆，建筑也是那种司空见惯一如其他的老建筑，墙壁斑驳，没有什么特色，但是惊喜往往就是隐藏在平淡当中。从咖啡馆的门口顺着台阶往下走十几阶，就会看到一扇有着突厥人特色的敞开的门，门内是宽阔明亮的空间，灯光下的座位上有几对客人在喝着散发浓郁苦香的咖啡，也有人喝着克里米亚特色的花茶。在咖啡馆靠南的位置上是一扇落地窗，窗外就是静静流淌的莫斯科河。紧挨着落地窗的座位上坐着一对情侣，树影稀疏地洒落在餐桌上和那个美人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半遮着她黑色的眼睛，她看起来有些颓废，有些慵懒，有些娴静，有些温婉。高高的鼻子、瘦瘦的脸好像有着刀削的印记，她精致的棱角分明的五官应该来源于她可能血液里混杂的南高加索血统。她穿着深绿色的上衣，仿佛高山流水遇知音，清新扑鼻。深红色的嘴唇是夕阳帆影，蛊惑迷人。她的眼角两侧有时光留下的痕迹，但更富有高雅的魅力。她浅笑着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士，他们愉快地交流着，就连阳光也流连在她的身上不愿离开。轻柔的钢琴曲静静地流淌，时光在雕刻着她的情感，有感情的咖啡馆才会让人记忆深刻。我坐在隔他们两个座位的地方，透过斑驳的树影看行人。几米之外就是车辆轰鸣、川流不息的马路，但是这里没有人会听到喧闹嘈杂的声音，世外桃源有时距离并不遥远。我根本就不用跑到什么没有人烟的林海雪原里，或者南极的冰川旁，我只需在这里继续喝咖啡看书，虚度余生。这时一只肥胖的猫咪从咖啡馆的窗前走过，皮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它假装若无其事地行走，但它的眼睛在偷窥房内的一切，它渴望人类保持心灵的纯净。

莫斯科还有很多连锁咖啡馆，例如意大利的ПАТИО （庭院），这是一家现代的连锁咖啡馆。我和朋友两个人每次去都要点一份大比萨吃个够，菜单里也有很多日本菜。还有一家到处可见的日式咖啡馆ВАБN CAБN。用俄语的音去读，用汉语的音去理解，这家咖啡馆的名字就会让人觉得可笑极了，它的名字是“芥末”的意思。去那里可以尝尝俄罗斯风味的正宗日本寿司，但咖啡馆里的陈设已经世界大同了，没有什么日本特色。当然本地的连锁咖啡馆也很多，我宿舍不远处，文化公园地铁站入口有一家以经营面包为特色的咖啡馆ХЛЕБ-НАСУЩНЫЙ （必吃的饭）。这是一家俄式的咖啡馆，里面有很多甜点和经典黑面包出售。面包汤是他家的主打菜，我很喜欢。这个大面包的隔湿效果超好，无论你吃多长时间，里面的汤汁也不会把作为碗的面包泡软。还有随处可见的巧克力咖啡馆，咖啡和巧克力甜点搭配在一起总是不会错的。

奥地利人是这样描写咖啡馆的：一个好的咖啡馆应该是明亮的，但不是华丽的，空间里应该有一定的气息，但又不仅是苦涩的烟味，主人应该是知己，但又不是过分殷勤的。每天来的客人应该互相认识，但又不必时时都说话，咖啡是有价格的，但坐在这里的时间无须付钱。你爱去的咖啡馆是这样的吗？

（2015年8月16日写于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