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人的姓要比他们的名字丰富多了。在古俄罗斯，俄罗斯人的名字和目前中国人的名字差不多，就是好多词都可以成为一个孩子的名字。他们名字和中国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现象，就是取一个“贱名”好养活，所以有人甚至叫“肮脏”。但是公元10世纪东正教传入俄罗斯以后，根据教会的规定，孩子洗礼时都会有一个“教会名”，所取的名字就是这一天或出生至洗礼之间几日内所庆祝的那个神的名字。教会规定，除了教会名以外的名字是不允许取的。这一习俗一直延续至今，所以俄罗斯人的名字就是如你所了解的，一百个俄罗斯人里有五个叫“安东”，六个叫“热尼亚”，十个叫“列娜”，二十个叫“娜塔莎”，剩下很多人都叫“萨沙” ……

俄罗斯人也是先有名，后有姓，姓是彼得大帝时期参考欧洲人后有的。但那时也是只有贵族才有姓，平民百姓不能使用姓。直到20世纪20年代，还有近一半的农村人口尚无真正的姓氏。到了20世纪30年代办理国民身份证时这些人才有了姓，也是在那时俄罗斯人获得姓氏的过程才算完成，这还不足百年。

虽然俄罗斯人有姓的历史短暂，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的姓五花八门，数不胜数，而且从姓里还能推测出一些信息，但也有很多姓的来源是没有缘由的。例如，以前教会的神职人员通常都没有自己的姓，称呼他们时就用父称，但是当他们的子女申请进入教会学校学习时，就需要有一个姓。这个姓常常是校长或者督学随便想出来的，至于能想出来什么样的单词作为新生的姓，这完全取决于校长或者督学的想象力丰富程度和智慧。例如，俄罗斯著名的汉学家比丘林在申请进入喀山教区学校的时候，校长给他的姓就是按照比丘林所在村庄的名字——比丘林，所以他的姓就是——比丘林斯基。而比丘林的弟弟伊利亚在几年以后也进入了这所教会学校，弟弟所得到的姓是一个神话里的姓——菲尼科索夫（“长生鸟”的意思），这个姓极富浪漫主义色彩。就这样，比丘林和他的弟弟虽然同父同母但却有着不同的姓。

俄罗斯“盛产” “司机” （斯基，ский），老斯基们大部分都是神职人员的姓。很多神父的姓常以ский结尾，这是“参考”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姓，因为当时有许多来自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神父在教会管理部门或教会学校中任职，以ский结尾的姓是神职人员最典型的姓。一些孩子本来已经有姓，但一旦入了教会学校，他的原姓后面就加上ский，如我们前面提到的“比丘林斯基”。

俄罗斯大地上布满了森林草原，自古以来野生动物繁多，很自然地，许多动物的称呼就成了他们的姓，最著名的就是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大熊总理。因为俄罗斯人特别热爱熊，所以这个姓是从前的贵族喜欢采用的姓。而“扎伊采夫” （兔子）就是一个干事麻利的平民的姓。当然，无论是姓“大熊”，还是姓“兔子”，他们的祖先都有可能是个猎人。

在姓刚出现的时候，有些姓原本是根据一些人的外貌特征和举止风度所起的绰号，但随着光阴的流逝，很多人就用绰号作为姓，例如有人姓“小个子” “大胡子” “蚊子”。以前俄罗斯女人结婚后，都要改成丈夫的姓，但是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改了，毕竟改姓需要办理一系列的手续，比较麻烦。

俄罗斯人有很多人姓“铁匠” ——Кузнецов，这是俄罗斯的第二大姓氏（排名第一的是伊万）。如果了解一些俄罗斯的历史文化就会理解这一姓的普及原因。在古代的俄罗斯乡镇中，铁匠是必不可少的人物，这和当时的交通主要靠马车有关。现在俄罗斯的很多庄园中还保留着铁匠铺供游人参观。例如，莫斯科市区的卡洛明斯科娅庄园的铁匠铺，到现在还有铁匠在那里工作，当然他们主要是表演给游人看铁器的生产过程是什么样的。在谢肉节，也就是送冬节，常常会有穿着俄罗斯传统但又很脏很破旧服装的铁匠在公园里一边挥锤打造铁器，一边售卖他们价格不菲的产品，同时还吸引了很多好奇心强烈的小朋友也跃跃欲试想过去打造一番。不能否认，有很多俄罗斯铁器很精美，例如漂亮的铁玫瑰、有美好寓意的小挂件等。在莫斯科的市中心，有一站地铁站叫“铁匠大桥站”，还有一站叫“新铁匠站”，或许在这里曾经铁匠铺林立。在俄罗斯的传说中，婚姻都是由铁匠锤定的，而铁匠又代表着雷神，有雷才能下雨，有雨庄稼才能丰收，因此“铁匠”这个姓被俄罗斯人广泛接受并使用。

200年前Иванов （伊万诺夫）是俄罗斯最为常见的男子名，大约有四分之一的农民叫“伊万”，而在姓刚开始使用时，很多都是以父称为姓的，说到谁，一般都是说谁谁家的。比如说伊万家的伊万，这样就发展为父名，“伊万家的”就是父称（父亲与儿子一个名字） Иванович。后来俄罗斯人广泛使用姓时，Иванов很自然地成了很多人的选择，这一姓理所当然地名列俄罗斯第一大姓。不过现在很少有人叫“伊万”了，我在俄罗斯还没有见过一个伊万，如果有人告诉你，他要去见Иван Иванович Иванов，他的意思就是他要见一个人，不过他不知道或者不想明确告诉你这个人到底是谁。所以当今俄罗斯“伊万诺夫”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伊万已经变成了一个虚拟的、无处不在的俄罗斯人。

（2016年8月写于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