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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一个人的朝圣路
1.6.7 亲人亡故思返湘乡

亲人亡故思返湘乡

一个人一旦忙碌起来便会忽略掉很多东西,自道光十九年(1839年)赴京就职以来,为了仕途前程,曾国藩已阔别家乡整整十二年。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曾国藩的祖母病故,他闻讣后即欲南归,但未能成行。第二年春天,星冈公身患重病,这位刚强一生的男子在他的晚年无奈地倒在了床上。曾国藩闻讯后除写信给父母、几位弟弟详商治疗办法后,他决定一定要回家探望,但是,身为官场中人,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四千里关山,将一个游子的思乡之情阻隔。自京城往返湘乡,行程需要三四个月,加上小住一两个月,最起码也得耗掉半年的时间。按照当时清朝的规定,这样的“长假”是不予批准的,只能暂时离职,假期期满后回京重新补缺。而按正常情况,重新补缺往往需要一年左右,而且,将来能否补上“优缺”还是个问题。这是曾国藩难以下决心回乡省亲的重要原因。再者,往返费用开销也很多,当时曾国藩已经“负债累累”,如果再增加支出,对一个京官而言是不堪重负的。因此,曾国藩给弟弟们写信讲回家的“三难”:

兄自去年接祖母讣后,即日日思抽身南归。无如欲为归计,有三难焉:现在京寓欠账五百多金,欲归则无钱还账,而来往途费亦须四百金,甚难措办。一难也。不带家眷而归,则恐我在家或有事留住,不能遽还京师,是两头牵扯;如带家眷,则途费更多,家中又无房屋。二难也。我一人回家,轻身快马,不过半年可以还京。第开缺之后,明年恐尚不能补缺,又须在京闲住一年。三难也。有此三难,是以踌躇不决。而梦寐之中,时时想念堂上老人,望诸弟将兄意详告祖父及父母。如堂上有望我回家之意,则弟书信与我,我概将家眷留在京师,我立即回家。如堂上老人全无望我归省之意,则我亦不敢轻举妄动。下次写信,务必详细书堂上各位老人之意。

曾国藩的心情是如此,家人也同样盼望着久别的他能够尽早团圆,只是儿女私情跟国家大事比起来,总是显得那么渺小。家中老人为了不妨碍儿子的前程,给曾国藩写信时告诉他,让他一意服官,不必挂念家中之事。曾国藩只好在信中回复父母,表示“男前与朱家信言无时不思乡土,亦久宦之人所不免,故前次家信亦言之。今既承大人之命,男则一意服官,不敢违拗,不作是想矣。”

不久,曾国藩升任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连升三级的佳绩也算是对曾国藩的一个补偿吧。

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曾国藩的父亲曾麟书年届六十。按中国人的传统习惯,花甲之年属于大庆,应该把寿辰办得更风光。在京城的曾国藩又不能自已,决定明年请假回乡再办。他去信跟几位弟弟说:“吾近于宦场,颇厌其繁俗而无补于国计民生,唯势之所处,求退不能。但愿得诸弟稍有进步,家中略有仰事之资,即思决志归养,以行吾素。今诸弟科第略迟,而吾在此间公私万事丛集,无人帮照。每一思之,未尝不作茫无畔岸之想也。吾现已定计于明年八月乞假归省,后年二月还京,专待家中回信详明见示。”

曾国藩虽然急切地盼望回归故里,但这次依然没能成行。不久,祖父病逝的消息从湖南老家传来。曾国藩闻讣后请假两个月,在京中寓所穿孝,以托哀思。他还向亲友同僚发讣帖五百余份,并特别写上“谨遵遗命,赙仪概不敢领”。由于不收银钱,曾国藩便将收到的祭幛做成马褂数十件,分寄家中族戚,即所谓民间的“分遗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