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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与本能的人生
1.2.23 季节人生
季节人生

人生经历许多年,人们根据自己的经验分出时间周期。在这一个周期又分出不同的季节,春种夏管秋收冬藏,这样一个轮回构成植物的辩证运动过程。

人也是有季节的,由幼年到少年到青年到中年到老年直至死亡。

人从植物中也会看到自己:一年之季在于春,春季是播种的季节。作为人在这个季节是充满希望的,有许多计划,有许多追求,有许多愿望。吃苦受累,忍辱负重也会由这愿望和追求支撑着、消解着,原因是其中孕育着收获。怀胎十月的痛苦之所以是可承受并快乐的,原因即在于未来的力量,这也是热爱生活的动力。

中年的人生是具有双重性的人生:一方面要继续奋斗,不仅为自己,而且也为父母子女;另一方面也不能放弃享受,不仅有足够的财富,而且也看到了结局的天幕。身心的最累也许正是这个季节,如同盛夏入伏,有酷热,也有干渴,还有倒伏的麦浪。心的疲乏不是那种为赋新词强说愁,身的困倦也不是那种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强加,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一方面在创造着、追求着,一方面在消费着、收敛着。外延扩大再生产似乎已经不是投资的季节,中年人的扩大再生产绝对是乱铺摊子,犹如过了季节的播种,不会有收成的希望。中年时节当然也播种,但绝对是早熟的品种,短时间即可收获。

人生的老年完全进入冬季,一片萧瑟后的苍凉,没有温度,没有雨露,没有绿色,戈壁的风沙随北极的冷空气南下,一路的呜呜咽咽。

冬季是完全没有播种的季节,虽然有反季节植物,但那需要温棚的环境。老人的心态完全是有温棚的冬季,有一点人工催熟的收获,仅可维持寒冬少量需求。

人生的季节如同自然的四季,明显而深重。

幼年的季节碧绿如茵,葳蕤挺拔。

青春的季节生机勃发,充满原野,越过高山。

中年的季节厚重宽宏,布满江河。

老年的季节寒风习习,吹遍大地,夕阳的美好与黄昏的临近,双重地照彻这个时节。本能地热爱着生活,理性地放弃着生活。一天天地被生活和生命抛弃着,热爱的焦点越聚越实,锁定于对生命的珍惜与热爱。而生活包括那些于肉体和精神很有用的存在——金钱、财富、豪宅、名车、宝典、巨著——都似乎没有意义。随着生命的衰竭,一切都失去价值,成为于自己毫无意义的存在!

热爱生命成为淡化生活的原因,波澜不惊成为热爱生命的结果。

疾病使人专注于生命。生命之外的人和物,都将与生命无关;生命以外的世界也将与生命无关。

正是生命的没落期使一切都不可爱,也无力爱一切!

生命将脱离生命。

躯体将去的世界一片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