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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开国丞相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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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咸阳城修缮完毕,刘邦决定择日启程迁都咸阳,并将咸阳改为长安。这一日,刘邦的车辇在将士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从洛阳出发,起驾奔赴正式的国都长安城。洛阳百姓闻讯后,纷纷自发来到城门外夹道欢送。

刘邦不时伸出头来环顾左右,与道旁的百姓招手致意。韩信则骑着马跟在刘邦车后。来到长安城下,只见城门城墙粉饰一新,城门上方“长安”二字清新夺目,城墙上飘着“汉”字大旗。 萧何与郡县官吏站在城门口恭候,百姓们更是在一旁敲锣打鼓迎接。刘邦在车内向城门口瞟了一眼,露出满意的微笑。刘邦下车,萧何率众迎了上去。刘邦激动地抓住萧何的手,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萧何请刘邦巡察皇宫,刘邦点点头,于是二人在长安百姓的欢呼声中并肩迈步前行。

来到未央宫宫门口,刘邦看着新修的宫殿巍峨壮丽,气势非凡,不愧帝王之家,原来的几处行宫根本无法比拟。萧何领着刘邦和一班文臣武将穿廊入室,到处察看,包括“武库”“太仓”“石渠阁”“天禄阁”等都一一过目。所到之处均有内侍或宫娥迎送,众人目不暇接,啧啧称奇。最后众人来到宫中大殿休息,几案上摆着茶水和新鲜果品,人人品茶尝果,满面春风,纷纷议论起来。

樊哙开口说:“这个未央宫修得好,有气派,这才像个皇宫的样子!陛下率领我们打了这么多年仗,是该享受享受啦!丞相督修这么一座宫殿,规模宏大,装饰华丽,堪为全国观瞻,真是劳苦功高啊!”

刘邦心里虽然十分高兴,但是嘴上却说:“现天下初定,百废待举,丞相主持修这么豪华的宫殿,劳民伤财,太不应该了!”

萧何站起身,但陈己见说:“陛下,天子以四海为家,在天下初定之时,若没有壮丽的宫室,不足以显示威严,威震天下。夏后氏有世室,商人有重屋,周人有明堂,皆同此理也。而‘武库’乃国家收藏兵器之所,‘太仓’是国家储备粮食的地方,都是立国之根本;‘石渠阁’作收藏国家档案之用,‘天禄阁’是收藏图书资料的地方,都是一个国家缺一不可的。目前虽然动用了一些人力物力,但为大汉的长治久安,江山永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如果陛下认为微臣做得不对,萧何愿接受陛下治罪!”说罢便跪了下去。

刘邦见萧何说得如此圆满,正是他想说而不好说的话,于是一笑说:“原来丞相为了汉室江山,煞费苦心,考虑得如此周到,寡人错怪你了。快快请起。”说着亲切地将萧何扶起。从此之后,大汉王朝正式定都长安,刘邦便生活在属于自己的豪华皇宫之中,尽情享受。

再说韩信,自从被贬为淮阴侯来到京城,便再也无心过问朝事,经常带着费琪到郊外的森林打猎。山林中大小树木参差不齐,花草遍地,阳光明媚,春风和煦,这一天,韩信又身背弓箭偕费琪来到山下。突然,费琪指着山腰说:“看,一只野兔!”韩信弯弓搭箭,向野兔射去,很可惜没有射中,让野兔逃掉。费琪泄气了,揶揄地说道:“哼,你这样的箭法,能当元帅?连只野兔都射不中。”

韩信一笑,并不多言,只是拉着费琪来到一棵小树前,让费琪握住这棵小树,中指和食指之间留一条缝隙,然后对她说:“你笑我的箭法不行,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箭法。你现在保持这样的状态不要动,我走出一百步,定能把箭镞射在你指缝之间。”

费琪听韩信竟然要这么做,不由吓得连忙将手缩回,说:“我怕!你连一只兔子都难以射中,万一射到我手上怎么办?”韩信却笑道:“别怕,抓好!”说完,就向前走去。

费琪看着韩信这样坚定自信,只好重新抓住树干,但还是害怕,便闭上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一场灾难的降临。韩信走出一百步,然后弯弓搭箭,使劲一拉,只听“嗖”的一声,箭镞不偏不倚穿过费琪的指间,射在树干上。费琪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睁眼一看,不由惊喜地叫起来:“哎呀,真神啦!”

韩信笑着问道:“我可以当元帅吗?”

费琪深深地点头回答:“完全可以!可是你这么好的箭法,刚才那只野兔为何射不中?”

韩信说:“别看一只小小的野兔,却也是一条生命嘛!我无缘无故射死它做什么?”

费琪听了,大惑不解:“你在战场上杀死那么多人,又是为什么呢?”

韩信解释说:“战场上不同,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那是为了保全自己,也为了保护更多的人,懂吗?”

费琪微微一笑,回答说:“懂了!以后你打仗的时候,可要注意保全自己哟!”

韩信不快地说:“兵符印信都拿走了,还打什么仗?其实不打仗更好,免得担惊受怕。像现在这样,天天钓鱼打猎,甚是优哉游哉呀!”

费琪很开心,突然想起一事,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有一件事,你还记得吗?要和我一起去敬奉送子娘娘的。”

二人不由相视大笑,随后便携手下山。

有一天,韩信、费琪来到一条河边。只见这河面十分宽阔,水急浪翻,伸向河中的石矶头,减缓了水的流速,形成一个回流,许多鱼儿在这里游动觅食。韩信手拿鱼竿坐在回流边的一块石头上,把钓竿伸向河中。可等了很久,浮标还是一动不动。

费琪似乎看出了什么蹊跷,便提醒说:“你还没上鱼饵吧?”韩信却不理睬,默默地坐在那里,饶有兴趣地欣赏着鱼群。费琪以为他没有听见,便拿过鱼竿,扯起一看,果然没有上饵。费琪赶忙给钓钩挂上鱼饵,韩信接过鱼竿,伸向水里,欣赏如故。

费琪不解地询问说:“你不上鱼饵,能钓到鱼吗?”

韩信饶有兴趣地回答说:“你看,鱼儿在水里游动,嬉戏,无忧无虑地活着,多好啊!何必用诱饵去骗它上钩,夺他的性命呢?”

费琪解释说:“钓饵只是诱惑,吞钩就只能怪它自己了。”

韩信不以为然地说:“人类自愿吞钩的都有千千万万,何况鱼乎?吞钩者有的是为了名利,有的是为了生存,所以,我觉得施饵者可恨,吞钩者可悲!”

费琪听了疑惑道:“这么说来,你是决心不再做施饵者啰?”

韩信点头答道:“过去,我钓了那么多鱼,杀了那么多人,我要洗刷自己的罪孽,做到清心寡欲,清静无为!”停了一会儿,转而叹道:“唉,施饵者不知不觉又成了吞钩者——人生难料啊!”

费琪便劝韩信别再钓了,如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把鱼饵倒入河中,让鱼吃个痛快。韩信一听,立马同意费琪的看法,就和费琪又说又笑地一起把鱼饵慢慢撒到河中。水里游动的鱼儿似乎闻到了鱼饵的香味,纷纷聚集在鱼饵周围,争相抢食起来。待到把所有的鱼饵都撒完,韩信和费琪才高兴地回家去。

次日,鸡鸣三遍,晨曦初露,更夫走过,梆报五更。此时,侯门洞开,韩信率领随从骑马从府门之中出来,准备上山打猎。突然,一个人影蹿到韩信面前,把韩信吓了一跳,连忙勒马站定,低头一看,原来是萧何!韩信连忙下马参见:“丞相,来此何事?”

萧何说:“元帅,这几天,我两次登门拜访,你都早早外出打猎钓鱼去了。今天只好天不亮就赶来,果然如愿以偿。”

韩信感到十分过意不去,连忙吩咐随从把马匹带回府中,然后抱歉地对萧何说:“晚辈多有得罪!丞相请进。”

萧何跟随韩信进入府中,在客厅里坐了下来。萧何将手中食盒放到条几上,说:“这是翠娥学着做的当地风味小吃油糍粑。”

韩信看了一眼后,说:“上次我吃过了,味道挺好的,这次又烦劳嫂夫人了。”

萧何微笑一下,转而问道:“将军,出去打猎,何须这般早起?”

韩信感叹道:“近来总睡不好,翻来覆去想起许多往事,心中烦躁,不如早点出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说来也怪,只要到了山野之中,立刻就宠辱皆忘,无比舒畅!”

萧何说:“是不是还在生汉王的气呀?”

韩信沉闷地答道:“可不是?他太不把我当人了!说夺印就夺印,说抓捕就抓捕,随心所欲,谁受得了啊?”

萧何劝解说:“人的一生难免被人误会猜忌,你能受胯下之辱,表现出大丈夫的气量,现在何不也拿出那种气量来呢?汉王听了谗言,一时糊涂做了糊涂事,总会有清醒的时候,他已经明白自己错了,不是释放了你,还封你为淮阴侯吗?”

韩信急忙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此一人彼一人啊!跟王五那种无知小人有什么好计较的?而汉王乃一国之君,怎能与小人同日而语?至于淮阴侯,这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由王而侯,软禁长安,等于死了没埋!”

萧何依然替刘邦说话:“治国有治国的难处。作臣子的,要设身处地多替君王想一想。所谓忠君,就是一切服从君王的意志,心中如有疙瘩,要自行化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韩信坚持说:“丞相,道理我也知道,只是一时难以想通而已。”

萧何便道:“心平气和,日子久了,慢慢就会想通的。”

韩信满心忧郁,便不再言语。萧何起身告辞,韩信送至门外,看着丞相渐渐远去,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而萧何赶去早朝时,不料想又被汉王排列功名榜之事弄得烦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