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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开国丞相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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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睡了一会儿,忽然惊醒,起来四处张望,见无人影,便又躺下,可是再也无法入睡,翻来覆去,不觉想起了当时回到栎阳时所见到的情况、栎阳百姓对萧何十分尊敬,在百姓的眼中,萧何的地位比自己这个汉王的地位要高得多。想到这里,他不禁担心起来:萧何在后方威望远远超过自己,拥有夜明珠却又迟迟不报,是否有拥珠为王之想?倘若他一旦称王,窃据关中,我则受东西夹击,进退维谷,如之奈何?

这时,刘邦不觉惊吓出一身冷汗,于是,翻身下床,焦急地在房间里面踱步,反复一想,即吩咐内侍宣召陆贾进宫。

少顷,陆贾便走了进来,问:“大王有何吩咐?”

刘邦说:“本王有一事放心不下啊!”陆贾询问是什么事?刘邦叹了一口气,道:“唉,现在前方战事尚紧,本王不能顾及后方,不知关中情况如何?”

陆贾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听说萧丞相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兵员、粮草也及时送到,大王尽可放心!”

刘邦一听,更担心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可不虑。‘人心隔肚皮’啊!”

陆贾明白了刘邦的意思,不觉一怔,便问刘邦有何打算?刘邦便小声对陆贾交代一番,陆贾便领命而去。

是日,陆贾率领军卒将许多大小箱笼运往栎阳,然后径直来到丞相府。

萧何见陆贾来到,连忙降阶迎接。

双方就座后,萧何指着箱笼问道:“陆大夫,这是何物?”

陆贾微微一笑,回答说:“丞相劳苦功高,汉王经常念及,特令陆贾送来礼物,以示慰劳。”

萧何诚恳地说:“萧何为汉王效力,理所应当,何功之有?汉王如此厚爱,实不敢当!请陆大夫回去代为向汉王表示感谢。”停顿片刻,又关切地问道:“陆大夫,汉王近来龙体可好?不知前方战事如何?”

陆贾回答说:“汉王龙体安康,不劳丞相远念。前些日子,汉王采用陈平之计,离间楚君臣,范增已死,钟离昧现在也已遭疑,楚军实力正在大大削弱。”

萧何喜出望外,站起身说:“好啊,天助汉王也!楚军之亡,指日可待!陆大夫远道而来,旅途劳顿。”萧何当设酒宴为陆大夫接风洗尘,请予赏光!

陆贾略作推辞便答应下来。酒宴过后,陆贾便回到驿馆休息。

陆贾走后,萧夫人、翠娥将箱笼一个个打开,只见里面满是金银、珠宝、绢帛等物,琳琅满目,金光灿烂。萧何走在箱笼之间,看着这些宝物,感慨系之。

翠娥十分惊讶道:“哎呀!这么多宝贝,叫人看得眼花缭乱!老爷,这都是汉王送的?汉王为什么要给你送如此厚礼?”

萧何思索一下,说:“大概是汉王认为我劳苦功高,才有此赏赐吧?看来,他还是个明白人,识好歹,辨善恶,知道感恩戴德。汉王和我亲如手足,肝胆相照,岂能不识我的功劳?”萧夫人也不禁一笑,然后便和翠娥一起重新把箱笼盖好。

就在此时,内侍前来禀告,说是鲍生前来拜见。萧何连忙请鲍生进来。鲍生一进客厅,萧何即拱手问道:“不知鲍先生前来,有何见教?”

鲍生首先有些犹豫,支吾道:“没什么,没什么……!”停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听说中大夫陆贾先生来到了相府?”

萧何不知鲍生问及此事是什么意思,便回答道:“是的,他受汉王之托,送来了一些礼物。”

鲍生这才把话引到正题上:“丞相,现在楚汉战争正烈,后方不去慰劳前方,前方反倒慰劳后方来了,这岂颠倒了礼信?这说明汉王在时时担心着远在关中的丞相啊!汉王虽算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但这一次送如此厚礼,出于何种目的?却值得三思。恕学生大胆,冒昧问一句,你想过没有,汉王慰劳你,是否别有他意?古人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

萧何不觉一震,一种朦朦胧胧说不清的感觉在脑海中盘旋起来。他猛然想到,做人应该像日月经天,而日月从不解释自己的缺蚀;做人应该像江河行地,而江河从不解释自己的流向;做人应该像挺拔的树木,而树木从不解释自己的年龄;做人应该像矫健的雄鹰,而雄鹰从不解释自己的翅膀……

鲍生见萧何发怔,又笑着说:“学生听说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国王,带领全国的军队到前方打仗,一去就是数月不回。在国内留下一个几岁的太子,委托一位德高望重的丞相辅佐。时间一长,丞相的威望与日俱增,一呼百应,慢慢有了私心。太子年幼,等于虚设,结果丞相篡夺了王位。国王打完仗回来时,丞相不开城门,将国王拒于城外。汉王不会不知道这个故事呢?”

萧何一听,明白了此中厉害,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鲍生接着说:“丞相,这毕竟是个故事,切勿在意。你和汉王一个忠,一个信,君臣关系堪称世之楷模。我的推断也许是杞人忧天,不足为信,请丞相休要见怪。打扰,打扰!”说罢,起身告辞。

萧何见鲍生要走,连忙拦住说:“鲍先生,再坐一会吧。先生所言不无道理,我与汉王日久暌违,难免生分,偶有猜忌也是理所当然的。先生认为我该如何摆脱这种猜忌呢?”

鲍生重新坐下来,思索片刻,建议说:“我想汉王最担心的,就是怕你在关中积蓄力量,聚众称王。如果丞相肯将自己的子侄、亲戚召集起来,通通送往前线,庶几能消除汉王的疑虑,望丞相察之。”

萧何细细思量了一番,便击掌道:“嗯,此举似可奏效。谢先生指点!”

鲍生摆摆手说:“丞相不要客气。学生食丞相俸禄,为丞相着想理所应当。”

随后,鲍生便告辞离去,留下萧何一个人在客厅陷入沉思。

第二天,陆贾按照刘邦的交代,打扮成平民模样,走上栎阳城街头,四处观察,又循着刘邦上次回栎阳时,曾经去过的地方走了一遍,发现随处都是一派升平景象。再到草料场和武器库,看到堆积如山的粮食和摆放整齐的枪戟,使他深为赞叹。心中暗想:如此看来,汉王的疑虑也是很正常的,萧丞相的治国之才无人可比,真若举旗称王,汉王无可奈何。难怪汉王执意命我来此一行!

已经把汉王交代的事情办完了,陆贾便决定启程返回前线。萧何前来送行。来到一个路口,陆贾停下,对萧何道:“丞相,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留步吧!”萧何说:“陆大夫,此次烦你送来慰劳物品,回去请向汉王转达我的谢意。另外,兵员和粮草我会尽快筹集,亲自送往前方,请汉王放心。”

陆贾爽声说道:“陆贾一定转告。丞相,请回吧!”说罢,便与萧何揖别,纵马离去。萧何望着陆贾一行渐行渐远,心生惆怅,微微叹了一声,遂转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