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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开国丞相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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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张良受刘邦之托回到栎阳,来不及休息,便风尘仆仆赶到相府,面见萧何。萧何得知张良从荥阳赶回来,立刻出外迎接。二人施礼过后,萧何问:“军师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前些日子听闻汉王新败,不知近况如何?”

张良忧心忡忡地说:“损兵过半,幸亏汉王无恙,主将尚存,现驻兵荥阳,准备再战。”

萧何听了才放下心来。

张良接着说:“其实,我和韩元帅都曾力谏汉王,彭城必须等到明年再打。可他就是不听,还轻率地夺了韩信的帅印,以致遭此惨败!拿下彭城以后,郦食其、叔孙通都劝他赶快撤离。他不但不听,反而留恋楚宫,置酒高会,纵容将士奸淫掳掠,引起项羽的极大愤慨,故而夺回彭城时,竟杀红了双眼,恨不得一举全歼汉军,灭掉汉王。幸亏一阵狂风,救了汉王性命。”

萧何叹了一口气说:“这是汉王咎由自取。但是得天之助,也算是汉王的福分。”

张良点点头说:“经此一败,汉王深感不安,愧悔不已。所以这才特命我前来,请元帅去荥阳重新执掌帅印,整顿兵马,伺机伐楚。”

萧何微微一笑说:“军师的面子可能还小了一点,恐怕得汉王亲自前来才行!”

张良说:“这个我有自知之明,而汉王觉得没有颜面对韩信,不好意思前来,所以特吩咐我请丞相出马,共同玉成此事。”

萧何犹豫片刻,说:“韩信自洛阳归来,抑郁寡欢,闭门谢客,说起彭城败绩之事,总是牢骚满腹,若非汉王亲自前来相请,恐怕难以使他顺过气来啊!”

张良却信心满满地说:“汉王不来,我们两个——丞相加军师,难道就没有办法请动一个元帅?”

萧何见张良如此自信,笑着说:“看来军师成竹在胸咯?”

张良也笑着说:“丞相,我有个办法,你看如何?”说着便凑到萧何耳边,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萧何听后露出会心的一笑。

第二天,萧何命令几名军卒,提一只糨糊桶,拿一把毛刷,拿一叠帛质布告,在几处显眼的墙壁上张贴。布告上写着:

汉王旨意:

凡三秦辖内丁口,不论男女老幼,均须登记造册,望全体官吏、臣民遵照执行,不得借故推脱违抗。

此布。

大汉丞相府

汉二年夏月。

百姓看到军卒到处张贴布告,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驻足围观。看到布告上的内容之后,疑惑起来:“登记丁口,汉王这是什么用意?造册作什么?”有些人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听说汉王在彭城打了败仗,该不是向霸王投降了吧?霸王和秦王没有两样,若真如此,那就麻烦了!”随后众人便也不再关心,纷纷散去,说:“官府的事,谁猜得透?听天由命吧!”

随即,萧何召集一大群文士汇集相府厅堂,对他们说:“诸位,你们都是读书人,字写得工整、漂亮。今天把大家请到这儿来是有事相烦。什么事呢?从明天开始,到各家各户去造丁口文册,无论民户、官户都要登记清楚,多少男丁,多少女丁,多少老人,多少儿童,一户不少,一人不漏,听清楚没有?”

其中有人提问说:“丞相,自从布告贴出以后,引起许多猜想。这文册造了究竟有何用处?听说汉王要将关中之地还给项羽,是否确有其事?而且还有人说霸王扣留汉王的老父太公和娘娘作为人质,如果不从速交出关中,太公和娘娘性命难保,而且霸王的使者已经来到栎阳,坐催文册,是真的吗?现在已经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了。”

萧何听着这些问话,笑而不答,只是说:“这是奉汉王旨意办事,自有他的道理,你们不必多问,只管尽快造好文册就是。”众人听了,不再多说,领命而去。

这件事很快传入元帅府,一名军士对韩信禀报:“禀元帅,军师已来栎阳数日,会同丞相,安排不少文人挨门挨户登记丁口,造具清册上报霸王。汉王将三秦所属郡县交还霸王了。”韩信先是一怔,随即镇静地说:“此不可信!汉王未必一战失利就出如此下策?”而这名士兵接着说道:“此一战损失兵马过半,汉王元气大伤,况且太公、娘娘沦为人质,在这样严峻的现实面前出此下策,也有可能。现在整个栎阳城里都在议论此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吧?”

韩信心里不免有些疑惑,但是依旧不相信刘邦会出此下策,于是说:“这么大的事,丞相为何没有向我通报一声呢?”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军士便出去查看。看到两个文人站在门口。军士便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造册的。”

“造什么册?”

“丁口册。”

军士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头上的门匾说道:“看见没有?这是元帅府。”文人回答说:“丞相有令,不分官户和民户,所有丁口统统都要登记造册,所以,还请军士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军士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说:“请稍待,我去禀报元帅。”

就在此时,韩信已经来到门口,问道:“什么事?”军士回答说:“禀元帅,他们要进府登记丁口。”韩信不悦地说:“元帅府乃军机要地,不容闲杂人等入内!知道吗?”文人无奈地说:“元帅,我们奉丞相之命前来……”韩信立即扬手阻止:“回去禀报丞相,就说元帅府不让登记!”文人十分委屈,再次央求说:“元帅,你就行个方便吧,听说楚使催得很紧呀!”韩信听到这里怒不可遏,吼道:“楚使是什么东西?你们给我滚,滚!”文人们只好悻悻离去。

文人走了之后,韩信想,还是要找丞相把事情问清楚才行,便吩咐几个军士随自己一同前往丞相府。进了丞相府。只见堂内摆开数张条案,几十个文人在埋头整理、抄写丁口册。

韩信见此情况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听到问话,抬起头看了韩信一眼,依然继续抄写文册。不久,还是有人低着头回答了一句:“我们在抄写上交楚王的丁口册。”

韩信听了,气得青筋暴起,说:“什么楚王?项羽算什么东西!”

有人提醒道:“请元帅轻声,旁人听见传到楚使耳朵里不好。”

韩信更是火冒三丈,大声吼着:“别左一个楚王,右一个楚使。汉王投降,我不投降!三秦是我韩信打下来的,谁也别想拿去!你们别抄了,都给我出去!”边说边将所有的条案都掀了个底朝天。

萧何闻声而出,见此情形,连忙上前对韩信说:“元帅息怒!”说罢萧何拉着韩信的手,请他到客厅说话。韩信虽然余怒未消,但还是顺从地跟着萧何去了。

二人在客厅坐下,韩信对萧何一如既往,仍十分尊重,故压住火气,抱歉地说:“丞相,韩信一时鲁莽,望乞恕罪!只因这件事太使我恼怒了。”

萧何和缓地说:“这件事不怪元帅,只因楚使前来催交文册,去帅府与元帅商量不遇,就只好先办了,故有此误会。”

韩信听萧何这样一说,吃惊地问:“适闻军师来栎阳会商丞相,欲将关中之地归还项羽,此事当真?”

萧何点点头说:“彭城一战,惹怒了霸王,若不将三秦之地归还,恐怕连巴蜀、汉中都难以保存。故汉王决定先稳住霸王,再从长计议。”

韩信虽依然生气,但不敢在萧何面前动怒,只好强压着怒火说:“恕我直言,此实为下策!”

萧何见韩信已然就范,心中窃喜,问道:“依元帅看来,何为上策?”

韩信斩钉截铁地说:“暂驻兵荥阳,整顿兵马,储备粮草,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张良从屏风后转出,对韩信一拱手,说:“元帅别来无恙!”

韩信忽见张良,一脸不快,但还是向张良拱手,一语双关地说:“军师为汉王出谋划策,劳苦功高啊!”

张良微微一笑:“元帅夸奖,张良受宠若惊!适闻元帅之言,实为高论。但恐霸王凭借强大的实力,一鼓作气进攻荥阳,汉军兵弱将寡,心有余悸,有谁敢与之争锋?”

韩信一听,气上心头,不假思索地说:“韩信视楚军为不堪一击之朽木也!”

张良继续说:“元帅不可轻敌。项羽身边的范增计谋如神,龙且勇冠三军,他都信而用之,珠联璧合,威力无比,就是元帅亲自上阵,恐怕也难以匹敌啊!”

韩信见张良竟然如此说,愤愤不平地回敬道:“先生当初以韩信为可用之才,今日为何相轻如此?某若亲自上阵,不枪挑龙且,生擒范增,韩信枉为人也!”

这个时候,萧何在一旁再添了一把柴,使得韩信的火烧得再旺一点,说:“元帅之勇,我们当然明白。可是造册半途而废,叫我们怎好向汉王交代?”

韩信随口说:“二位不必多虑,韩信随你们同赴荥阳,面见汉王!”

如此,萧何、张良的计谋成功实现,他们抑制内心的兴奋,相视一眼,会心而笑。

事业的成败往往并不取决于人才的得失,而在于人才的有效使用。世上只有错位的人,没有无用的才,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慧眼识才,合理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