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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家的管理之道
1.6.7 7.奖罚不可违背人情

7.奖罚不可违背人情

顺人,则刑罚省而令行。

——《韩非子·用人》

有没有不通过刑罚而达到领导效果的办法呢?在韩非子看来,顺应民心,就能减免刑罚而令行禁止。

“赏”与“罚”能否在夺取人心中发挥出应有的效果,还取决于几个前提条件,这就是掌握赏罚大权的上司能否守信去仁,社会舆论和道德观念能否与法律规范相配合。在韩非子看来,上司赏罚并用、恩威并施的根本目的是收服下属的心,在运用时必须“顺乎人情”,也就是要了解人生的特点。因此,实施赏罚时除了注意前文谈到的原则要求之外,还必须把握住以下几个前提条件:

第一,去除仁爱。

韩非子说:“国家的安定强大,靠的是一切都依法办事;衰弱动乱,都源于违背法律原则去偏袒某些人的行为。国君明白了这个道理,就会严正赏罚原则,而反对对臣下讲仁义慈爱。臣民懂得了这一点,就会拼尽死力去立功取爵,而摒弃效忠君主个人的做法。君主精通不讲仁爱之道,臣民熟知不效忠君主之理,国家便无敌于天下了。”

韩非子的意思是,国家要强大,就必须依法办事,依法办事的核心就是“赏”、“罚”。而与之完全对立是“仁”、“忠”:君对臣民讲“仁爱”;臣对君主效“愚忠”。因此,要严正赏罚原则,就必须排斥仁爱思想。

第二,讲求信用。

韩非子说:“小的信用成就了,那么大的信用就能树立起来,所以英明的君主不断地积累在遵守信用方面的声誉。赏罚不守信用,那么禁令就不能实行。”

对于掌权者要通过讲求信用来行赏罚,以便令行禁止,最有说服力的例子就是“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了。

周幽王的宠姬褒姒国色天姿,却从未对幽王开颜一笑。幽王觉得她笑起来一定是更加漂亮动人,为了使她开心,特地召来乐工鸣钟击鼓,品竹弹丝,然而褒姒依旧全无悦色。幽王问:“爱卿厌恶音乐吗?最喜欢什么?”褒姒说:“妾无好也,氏是记得以前曾用手撕裂丝绸的声音倒是清脆爽然,略可一听。”幽王赶紧说:“既喜闻裂帛之声,何不早言。”即令每日给褒姒百匹彩帛,派力气大的宫娥天天撕给她听。可是褒姒虽然喜好听这种声音,但依旧没有笑容出现。幽王问:“卿何故不笑?”褒姒说:“妾生平从未笑过。”幽王于是下令:“不论宫内宫外的人等,有能使褒姒笑一笑的,当即给予千金之赏。”有一个叫虢石父的大臣献计说:“先王昔年因西戎强盛,担心他们突然袭击,便在骊山上设置了二十余所烟墩、数十架大鼓。只要有贼寇入侵,就放起狼烟,敲响大鼓。附近诸侯见烟、闻鼓就会很快发兵赶来救驾。现在数年之中,天下太平,烽火皆熄。吾主如果要王后开颜而笑,不妨一同前往骊山游玩,然后在夜间,猛地举起烽烟,擂响大鼓。诸侯救兵必至,救兵来了却不见敌寇,王后就一定要大笑不止了。”周幽王认为这个办法非常妙。郑伯友赶紧劝谏说:“烟墩是先王用来防备紧急情况,取信于诸侯的东西。如果无缘无故地举起烽烟,那就是戏弄诸侯、自害信物了。他日一旦有什么不测情况,诸侯就再也不会相信了。”周幽王不听,于当夜大举烽火,猛擂大鼓。附近诸侯以为京城有变故,一个个当即领兵点将,迅速赶来。可是赶到骊山脚下,只听到幽王与褒姒饮酒作乐的声音,哪有什么寇患!幽王派人对诸侯说:“并无外寇,不劳跋涉。”诸侯们怀着极大的怨气,率军撤回。褒姒在楼上望见诸侯忙去忙回,并无一事,不觉大笑起来了。幽王一见说:“爱卿一笑,百媚俱生,此虢石父之功也!”当即赏虢石父千金。可是,从此烟墩、大鼓失去它们原有的报警求救之作用,后来京城屡遭犬戎洗劫,不得不东迁洛邑,西周王朝从此结束,天子权威一落千丈。

第三,舆论配合。

韩非子说:“刑罚的烦乱,是由于赞誉的错误;赏赐和赞誉两者不相称,臣民就会犹豫不决了,因为人们对赞誉的看重和对赏赐的看重是相同的。对受赏的人又加以诋毁,那就不能够用奖赏来鼓励人们行善;对受罚的人又加以赞誉,那就不能够用刑罚来禁止人们作恶。”

在韩非子看来,运用赏罚时,誉、毁应该与赏、罚相一致。也就是说,社会舆论与人们的道德观念要与法律规范保持一致。惟有这样,赏罚才能发挥作用。赞誉、贬斥与赏、罚不相一致,犯禁者反能得利、得名,那么法律就实行不了,人们就无所适从。

韩非子举例说,齐国有一个披着狗皮伪装成狗而进行盗窃的人,又有一个因犯罪而砍掉了脚的人。两人的孩子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各自争着夸耀自己的爸爸有特别的能耐。那装狗行窃者的儿子说:“别人的皮衣上都没有尾巴,只有我爸爸的皮衣上才有一条漂亮的狗尾巴。”那个被砍脚者的儿子说:“只有我爸爸在冬天不脱掉裤子上床睡觉。”因为,被砍了脚的人在寒冬为了保暖,所以即使上床睡觉,也不得不穿着残疾专用的套裤。

韩非子评价说,如果人们都像这两个孩子一样,拿一些不光彩的事作为非常荣耀的事来作为炫耀的资本,那么法律的尊严就不存在了。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韩非子又讲述了一个寓言故事:

延陵卓子驾驭青色的八尺高的骏马,这是一匹具有长尾野鸡般花纹的好马,可是,马笼头与嚼子安在马的前头,交错的马鞭头上的针准备在马的后面。如果,马想要前进,那么笼头、嚼子限制了它;想要后退,那么交错的鞭针就要刺它。结果,马向旁边跑了出去。造父是古代最有名的驾车能手,他看到这种情况后啼哭不止,说:“古代治理民众也是这样呀。奖赏是用来勉励人们立功的,但毁谤却又夹杂在其中;刑罚是用来禁止人们犯罪的,但赞誉却又加在它头上。人们进退不得而不知道该向什么方面努力,这也就是圣人要为他们哭泣的原因啊。”

可见,如果社会舆论和人们的道德不与法律规范相配合,“赏”与“罚”的威力就要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