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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家的管理之道
1.5.12 12.打击朋党不遗余力

12.打击朋党不遗余力

主利在豪杰使能,臣利在朋党用私。

——《韩非子·孤愤》

在韩非子看来,君主的利益在于重用有才能的豪杰,臣子的利益在于勾结党羽、图谋私利。

韩非子告诫掌权者说,“臣下背着君主在朝廷内外私交人缘,罗织党羽,那么这些私党就不会为君主效力了”,这样的君主虽有人主之名,而实际上只能受重臣的挟制了。如果自己手下“山头”林立、“朋党”纵横,不论下属篡不篡权,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领导的是一帮乌合之众,毫无战斗力可言。因此,任何精明的上司都会不遗余力地打击朋党。

下属结党营私的行为,会对上司构成极大的威胁。一旦“朋党”做大,就只能由上司独自吞下这颗“恶果”了。

韩非子认为:“主利在豪杰使能,臣利在朋党用私”,也就是说,臣下结党营私的行为,对君主构成了最大的威胁,结党营私实乃“误国害民、病之大者”。可见,统治集团内部的派别争斗,对上司的统治可以造成严重的后果。派别争斗的恶果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结党营私的行为,会使统治集团内部形成大大小小的相互对峙的宗派“山头”,从而难以形成统一协调的力量,大大削弱自己阵营的实力。韩非子认为,“朋党比周”,必然导致“废公趋私”。各个小集团为了各自的私利,勾心斗角,热衷内耗,置本集团的根本利益于不顾,就会上演这样的悲剧:某一政权在大敌当前、面临灭顶之灾的危急时刻,内部的派别争斗依然热火朝天,“亲痛仇快”的局面只能使有识之士扼腕叹息。

例如,明王朝被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推翻后,清兵大举入关,明福王又在江南建立了偏安政权,史称“南明”。江北的清兵时刻威胁着南明政权的安危存亡,而南明小朝廷内部却依然党争不息。权臣马士英、阮大铖勾结在一起,专与东林党人相倾轧,并极力排斥名臣史可法。内部纷争严重削弱了南明的实力,使其不仅未能光复北方,苟且偷安的局面也未能维持多久。

第二,结党营私必然党同伐异,造成“任人惟亲”的后果,从而影响自己阵营的整体素质。山头宗派具有强烈的排他性,本能地排斥小集团之外的其他人员。贤能正直而洁身自好的人们,仕途难以顺达。那些阿附结党之徒,“朋党比周,各推其与,废公趋私,内外相推,举好人在朝,而贤者隐处”。这帮无耻的家伙不仅由于同党相推而易于进达,而且因为“交众与多,外内朋党,虽有大过,其蔽多矣”,过失错误常被同党所遮掩从而躲过应受的惩罚。可见,朋党比周的局面,显然不利于吏治的改善和统治基础的巩固。

第三,结党营私常常导致政局的极度动荡不安,使统治秩序难以稳定。朋党之间相互倾轧,胜者同党皆能“沾光”,败者同党俱受株连。因此,派系争斗的结果必然是大规模的罢免诛杀事件。例如,东汉第一次“党郃之祸”时,二百多名“党人”被逮捕禁郃。第二次“党郃之祸”时,先有百余人被处死,后又陆续杀死、流徙、囚禁六七百人。明代阉党打击东林党人,魏忠贤大兴冤狱,并以皇帝的名义颁布了《东林党人榜》,开列了三百零九人的东林党人名单。列名其上者,“生者削籍,死者追夺,已经削夺者禁郃”。这些“党祸”之所以波及甚广,其真实的用意是要彻底铲除政敌,是否株连无辜根本不会上心的。由此可见,朋党之间的倾轧,会使最高统治者谋求政局稳定的努力化为泡影。

第四,结党营私加剧了政治道德的进一步沦丧。帮派小集团争权夺利,论人议事一切均以派划线,根本不顾什么是非标准和原则界限。例如,西汉末年王莽专权,每当他“欲有所为”时,其党羽“微见风采”,一呼百应,皆“承其旨意而显奏之”。朋党相互攻讦时,往往无端寻衅,信口雌黄,造谣污蔑,无所不用其极;朋党内部拉帮结伙时,又常常吹捧拉拢。凡此种种不讲道德的行为,都是结党营私过程中不可避免的。

在整个封建时代,大规模的朋党争斗始终没有禁绝。东汉后期,代表士族地主利益的“党人”集团与宦官集团展开了长达二十余年的反复争斗。争斗以“党人”集团的失败而告终。“党人”集团的首领被处死或流徙,“党人”的门生故吏和父子兄弟也都受到牵连,一律被免官禁郃,终身不得仕宦。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党郃之祸”。唐代后期,外廷官僚集团与内廷宦官集团之间,为了争夺政权爆发了所谓“南衙北司之争”。这场争斗一直伴随着唐王朝走向了灭亡。在唐代后期官僚集团内部,又有所谓“牛李党争”。以牛僧孺为首的朋党与以李德裕为首的朋党之间,明争暗斗,前后延续将近四十年。北宋庆历年间,范仲淹企图整顿政事,结果引起一场党争。“庆历党争”的烽火刚刚止息,北宋统治集团内部又围绕着王安石变法,形成了革新派与保守派的激烈斗争。革新派一方遭受严重挫折之后,保守派一方又分裂成了互相争权的三党——洛党、蜀党、朔党。明代结党之风依然很盛,著名者有以江南地主阶级知识分子为主体的“东林党”和“复社”,又有依附宦官的官僚“阉党”。

总之,韩非子反复告诫君主们,“阿附结党之术”是无孔不入的,为了拉帮结派,他们总能千方百计地寻求出那些凝聚小集团的共同之处,甚至拐弯抹角地拉关系,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手段,形成小集团,威胁君主的统治。

“朋党”、“山头”对于上司的领导工作来讲是一颗“毒瘤”,一旦等其发作起来就不好根治了。因此,作为上司一定要有一双“慧眼”,以便及早发现、及早铲除,“朋党”、“山头”是一个“毒瘤”,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统治。所以,韩非子才说,结党无非是为了争夺权力,而权力的来源是君主。因此,下属结党,受害最大的当然是上司。例如,东汉的衰亡正是由于“党郃之祸”;唐朝的削弱也正因为“牛李党争”;宋代积贫积弱也是与从未停止的党争分不开的;明朝东林党和阉党的斗争也是亡国的主要原因。可见,这颗“毒瘤”一旦成熟,就不好根治了,最好的方法,就是提早预防,一有苗头就“打”。在这一点上,清朝的康熙帝就比较清醒。他最初经常提醒汉官,要他们防止明末陋习重新滋长,但很快发现满族大臣也都各自结党。

于成龙是康熙亲自扶植起来的,因为受到皇帝的信任,他所荐举的官员往往获得批准,于是逐渐肆无忌惮。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正月,直隶井陉道员缺,时任直隶巡抚的于成龙,保举湖广武昌知府武廷适、汉阳知府戴梦熊、黄州知府王辅,请加选用。吏部见是皇帝宠信的人推荐的就顺利放行。康熙警觉地发现了结党的倾向,当即降旨斥责道:“用人的权力,关系最为重大。于成龙收罗别省官员的心,破坏定例,你部不加以批驳,只是说不用再议,非常不当。”后来于成龙出任河道总督,想带上自己的心腹二百多人,康熙同样没有批准。

康熙第三次亲征噶尔丹,于成龙奉命督运粮草,还是援引朋类,甚至扬言,“宁杀于成龙,但效力人等不可不用”。康熙再次批评说:“人臣应当以国事为重,不可援引朋类。我是天下之主,用人尚且不肯任意,作为大臣,怎么能妄意自擅呢?”

由此可见,在朋党问题上,康熙时刻都怀着警惕之心,不敢大意。他本着防微杜渐的原则,宁肯把势态估计得更严重些。在康熙统治的六十一年间,出现了鳌拜、明珠、索额图,以及太子、皇子党等几起大的朋党,由于他发现较早,处理果断,所以危害较轻。其中,鳌拜结党营私,抗旨妄行,控制了康熙初年的朝政,擅权十分严重,但从康熙五年(1666年)发生的圈换土地事件,康熙就对他有所觉察,前后仅用三年时间,经过亲自部署,就将其擒拿,一举除掉了鳌拜集团。

上司对下属结党营私应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及时发现,果断解决。此外,还应像康熙一样,在坚决了打击朋党的同时,对结党营私的行为还要严厉批评和揭发,以教育其他人。对于已形成气候的“朋党”“山头”,可以利用其派系矛盾,让他们“狗咬狗”,以便步步紧逼,逐渐控制,直至一并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