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 遇
全靠乔·迪仑我们才知道蛮荒的西部[1]。他有一个小型书库,里面全是过期的报刊:《米字旗,加油》[2]与《半便士奇观》。每天傍晚放学后,我们总是聚在他家的后花园内,玩印第安人打仗的游戏。他那游手好闲的胖弟弟利奥跟他一起据守马厩的草料棚,我们便猛攻,想占领它,或者,大伙儿在草地上玩激烈的对阵战。可是,不管我们怎样英勇作战,却从未在围攻与战斗中打过胜仗。每一次较量的结局总是乔·迪仑跳起胜利的舞蹈。他的父母每天早晨八点钟到加德纳街去望弥撒;他家的大厅里留下迪仑太太身上散发的一阵阵淡淡的芳香。不过,对我们这些年纪较轻、胆子较小的同学来说,迪仑玩起来太狠了。他看上去活像一个印第安人:在花园里狂跳乱蹦,头上戴一只旧茶壶套,攥紧拳头猛敲马口铁罐,一面呐喊:
“侠!侠客,侠客,侠客!”
因此,当我们听到他以后将当教士的消息时,谁都不信。然而,这是真的。
我们全都有不守规矩的习性。在这种风气影响下,什么文化水平不同喽、体格有强有弱喽,都不在话下了。大伙抱成一团,但有的大胆,有的嬉笑戏谑,有几个却心惊胆战。我就属于最后一种,尽管扮着印第安人,其实勉强得很;只不过怕人家说我是书呆子,毫无大丈夫气概罢了。实际上,在文学作品中叙述的蛮荒西部的冒险故事,同我的天性是格格不入的,但至少给我打开了逃避生活的大门。我比较喜欢看些美国侦探小说,那是由几个性子暴躁的、邋遢而又漂亮的姑娘传来传去而看到的。虽然这种小说没什么违碍的,并且有些还带有文学意味,但在学校里却只能私下流通。有一天,勃特勒神甫叫学生背诵《罗马史》中四页课文时,发现笨手笨脚的利奥·迪仑偷看一本《半便士奇观》,便责问他:
“这一页还是那一页?什么?是这一页?哼,迪仑,站起来!背吧……‘这一天刚……’背下去!哪一天?唔,‘这一天刚破晓……’你念过没有?口袋里藏着什么?”
利奥·迪仑只得把那本画报递给他,这时大伙都扑通扑通心跳,脸上却装出莫名其妙的样子。勃特勒神甫一页页地翻看,皱起了眉头。
“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他厉声道,“阿巴奇[3]酋长!你不学罗马史,却看这个?!要是我在学校里再查到这样不成体统的东西,哼!我想,写这种故事的人准是个糟糕的家伙,为了挣些钱喝杯酒,胡写一通。像你们这样受教育的学生,却看这种下流的东西,真叫我吃惊。如果你们是国立学校[4]的学生,那我还能理解。呃,迪仑,我严肃地告诫你,要好好读书,否则……”
在学校里头脑清醒的时候,听见老师这样责备同学,我心目中奇妙的蛮荒的西部黯然失色了;并且,利奥那胖乎乎的脸上惶惑的神色使我不那么着迷了。但是放学后,摆脱了学校的约束,我又渴望那种狂野的感受,一心想逃避日常生活,而只有那些描绘动乱的画报才能满足我的欲望。不过,每天黄昏模仿打仗的游戏,终于同每天上午学校的功课一样,叫我厌倦了,因为我要亲身经历真正的冒险。可是我想,一直待在家里不可能有真正冒险的经历,非到国外去不行。
快放暑假了,我决心打破沉闷的学校生活,哪怕去玩一天也好。于是我同利奥·迪仑和另一个男同学马霍尼,打算去郊游一次。平时我们节省着,每人攒了六便士。我们准备那天上午十点钟,在运河大桥会合。马霍尼托姐姐找个借口,写封请假信;利奥·迪仑要他哥哥去说他病了。按照计划,我们将沿着码头路走去,直到船只停泊的地方,随后摆渡过河,上岸走一段路,去看鸽子棚。利奥·迪仑生怕碰到勃特勒神甫,或者校内其他人,于是马霍尼说:勃特勒神甫到鸽子棚那儿去干什么呢。这句话很有道理,我们都放心了。接着我便执行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他俩各自交出六便士,同时也给他们看我攒下的六便士。出发前夕,我们最后张罗的时候,都有点激动。我们互相握手,嬉笑着,于是马霍尼说:
“明儿见,伙伴们!”
那一晚我没睡好。清晨,我第一个到桥边,因为我家离那儿最近。我把书藏在花园尽头垃圾坑边的草堆里,谁都不会上那里去的。尔后,我沿着运河岸边匆匆地走。那是六月上旬的一个早晨,阳光明媚,天气煦和。我坐在桥墩的盖顶上,得意扬扬地瞧着脚上单薄的帆布鞋,我在前一天晚上用白黏土把鞋精心涂白了。我间或望着驯良的马儿拉着一车上班的人,费力地爬上山坡。林荫道两侧树木蔽天,生机蓬勃,树枝上缀满嫩绿的新叶,阳光倾斜地射过叶缝,在河面上闪映。花岗石大桥渐渐变得暖洋洋的,我脑海里回荡着一支乐曲,便在花岗石上打着节拍。我快活极了。
坐在那里约莫五分钟或十分钟后,我瞥见穿着灰衣服的马霍尼走近了。他笑嘻嘻地爬上山,一会儿就攀上桥墩的盖顶,坐在我身旁了。我们在等利奥的时候,他从鼓起的内衣口袋里掏出弹弓,并且跟我说:已经加过工,打起来更灵了。我问他干吗带这个东西,他便说,为了跟妞儿们闹着玩的。马霍尼喜欢随便讲俚语[5],譬如他把勃特勒神甫叫作老笨塞。我们又等了一刻钟,仍然不见利奥·迪仑的踪影。最后,马霍尼跳下桥墩,喊道:
“走吧。我早就知道小胖会溜的。”
“那他的六便士……”我问道。
“没收呗,”马霍尼说,“这样咱们的钱更多了——加起来不光是一先令[6],而是一先令六便士哪。”
我们沿着北滩路溜达,直到硫酸厂前,随即向右拐弯,折入码头路。到了人迹稀少的地方,马霍尼立刻扮作印第安人。他追逐一群衣衫褴褛的女孩子,挥舞着没上弹子的弹弓。当下,有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孩打抱不平,朝咱们扔石头,于是马霍尼就叫我一起冲过去。我不肯,说那些孩子太小了,不值得。这么着咱俩只管向前走,那帮穷小子在背后尖叫:“吃奶的小鬼!吃奶的小鬼!”兴许他们以为咱俩是新教徒[7]吧,褐色皮肤的马霍尼还佩着板球俱乐部的帽徽呢。我们走到烙铁角的时候,打算玩围攻的游戏,但是不行,至少得三个人嘛。因此我们抱怨利奥·迪仑,骂他是逃兵,并且猜想他这么规矩,到三点钟放学时,李安先生会赏给他多少钱呐。
不一会儿,我们走到了河边。闹哄哄的大街两旁耸峙着高高的石墙,我们在街上逛了好久,出神地看起重机和发动机怎样运转;因为站着不动,常常被那些装满东西的运货车的驾驶员吆喝。我们走到码头时已经中午了,看上去码头工人都在吃午饭。我们就买了两只大大的葡萄干圆面包,坐在河滨一根金属管道上吃起来。我们乐滋滋地眺望都柏林贸易的繁荣景象——远处驳船上冒出一缕缕白蒙蒙的烟雾,还有林生村那边密密麻麻的棕色渔船,对岸码头上白色的大货轮正在卸货。马霍尼说:要是能偷偷搭上一艘那样大的轮船,出海去冒险,那该多有趣呀!我望着那些高耸的桅樯,眼前仿佛渐渐闪现出远方奇异的风光,而在学校里,只能在课堂上学到一丁点儿地理知识。学校和家庭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对我们的约束也越来越松了。
我们在渡口买了票,搭船渡过利菲河[8],同船的有两个工人,还有一个拎着包的小个子犹太人。上船时我们一本正经,甚至装出一副庄严的模样;但到了河上,在短短的航程中,咱俩的眼光碰在一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上岸时,我们注视码头工人从一艘优雅的三桅船上卸货,那条船是我们在对岸码头上早巳望见的。这时,一个旁观者说,那是一条挪威船。于是我就跑到船尾,想看清那船上离奇的异国景象,可是看不出什么名堂,便走回来,仔细瞧着那些外国水手,看看他们中间是否有绿眼睛的人,因为我模模糊糊地听说……不过,那些水手的眼睛不是蓝的,就是灰色的,有几个甚至是乌黑的。只有一个水手的眼睛可以说有点儿绿幽幽。那是个高个子。每次放下跳板时,他为了让码头上围观的人们开心,便欢快地叫嚷:
“行啦!行啦!”
我们对这景象看厌了,就慢慢地逛过去,走进林生村。这时天气变得闷热,小街上杂货店橱窗里陈列的饼干都发霉了,白糊糊的。我们到店内,买了些新鲜饼干与巧克力,随即出来,在腌臜的街上溜达,边走边吃,挺有劲儿,只见这一带住的全是渔民。我们想喝些牛奶,可找不到牛奶场,便到一个摊贩那里,各自买了一瓶山莓柠檬水。喝完后,精神一振;马霍尼去追一只猫,直追到巷子内,那猫却逃到旷野里去了。我们都觉得相当累,所以一到田野里,便去躺在河边斜坡上,从坡脊可以瞭望多特河呐。
当时已经很晚,况且我们太累了,没劲儿照原定计划去看鸽子棚了。我们必须在四点钟以前赶回家,要不然,这次冒险的郊游会被人发现的。马霍尼瞅着弹弓,觉得没用上很可惜;在他重新变得愉快之前,我不得不提出,还是乘火车回去快些。此刻,太阳被云影遮住,我们觉得脑子里昏沉沉的,吃的东西也只剩下零碎的几片了。
田野里只有我们两人,默默地躺在斜坡上。过了一会儿,我瞥见一个人影从远处田野的尽头,朝我们这边缓缓地走来。我懒洋洋地望着他,一面嚼一根嫩绿的枝条,那是姑娘们用来算命的。那个人沿着河岸踯躅,一只手搁在屁股上,另一只手拿一根拐棍儿,轻轻地敲着草皮。他穿得破破烂烂,一身绿色衣服都发黑了;头上戴一顶高帽子,就是我们叫作便壶帽的玩意儿。他看上去相当苍老,两撇八字胡须已经灰白了。他走到我们脚下时,蓦然抬头瞟了一眼,接着向前走去。我们望着他的背影,只见他走了约莫五十步,又转过身,往回走。他慢腾腾地朝我们走来,老是用拐棍轻敲地面。他蹒跚着,趔趔趄趄的。我不由得想:敢情他在野草丛里找什么东西吧。
他回到我们跟前,停住了,向我们打招呼。我们就回礼,于是他慢条斯理、小心翼翼地挨着我们,坐在斜坡上。尔后他开口了,谈天气,说今年夏天一定很热,又说天时不正,同他小时候相比(那是好久以前了),变得多啦。接着又说:人生在世,最快乐的日子莫过于当小学生的时期了,只要能返老还童,他什么都不在乎。我们听他讲这些感慨的话,觉得有些乏味,便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他谈起学校和书本,并且问我们有没有念过托马斯·摩尔[9]的诗歌,或者瓦尔特·司各特[10]爵士与李顿[11]勋爵的作品。我吹嘘道,他讲的每一本书,我都念过。因此,他最后说:
“哦,我看得出,你同我一样,是个书呆子嘛。”随后指指马霍尼,他正睁大了眼盯住我们。老头儿说,“他却不同,是个玩球的料子吧。”
他告诉我,他家里有瓦尔特·司各特爵士以及李顿勋爵的全集,百读不厌。“当然,”他说,“李顿勋爵的某些作品是不能让孩子们看的。”马霍尼就问:为什么不能看?他这一问叫我脸红心跳,因为我生怕那老头以为我同马霍尼一样蠢呢。还好,他只是笑笑。同时,我看见他的牙齿黄腻腻的,还缺掉几颗呢。过了一会儿,他问我和马霍尼,谁的情人多。马霍尼轻描淡写地答道,他有三个。那家伙问我有几个。我说一个也没有。他不相信,说我必定有一个。我不吭声。
“那你说嘛,”马霍尼冒失地问他,“你自己有几个?”
老头儿像刚才那样笑眯眯的,说当年他和我们一样年轻时,有好多情人哩。
“每一个男孩,都有一个可爱的小情人哪。”他肯定地说。
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使我感到惊讶:偌大年纪竟这样开通,真是想不到咯。不过,我在心里认为,他讲的关于男孩与情人的那番话,还是有道理的。然而,这些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却叫我讨厌;而且我觉得奇怪,他说话时为什么要抖一两下,仿佛他怕什么东西,或突然发冷似的,他在讲的时候,我听出他的语音很优美。尔后,他就跟我们谈论姑娘,说她们的头发多么柔软漂亮,她们的手也是软绵绵的,不过,你和她们混熟了,便知道不是每个姑娘都那么妙的。他又说,什么也比不上欣赏一个标致的姑娘,看她那双白嫩的手喽,秀美的柔发喽。当下我不禁感到,他好像在背诵心里记住的话,并且被自己讲的一些词儿牵引着,心里悠悠然绕着一个圈子转来转去。有时,他的话好像只是老生常谈;有时则压低声音,故作神秘,仿佛他在告诉我们一桩秘密,不能让别人听见似的。他用单调的喃喃声,翻来覆去说同样的话,只不过稍有变化而已。我倾听着,一面不断凝望斜坡底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不再自言自语了。他款款地站起身,说要离开一会儿,几分钟就回来的。我仍然望着斜坡下面,只见他缓缓地离开我们,向近处的田野走去。他离开后,我们依然沉默。过了几分钟,我听见马霍尼喊道:
“嗨!瞧,他在干些什么?!”
我既不搭腔也不抬头,于是马霍尼又叫起来:
“嗬……他真是个怪老头、老傻瓜!”
“要是他问起咱俩的名字,”我说,“咱们就说,你叫墨菲,我叫作史密斯吧。”
我们谈了这些,再也不做声了。我还在琢磨,那老家伙回到我们身旁,再坐下来的时候,我要不要溜掉。他回来后刚坐定,马霍尼就瞥见那只逃掉的猫,便跳起来去追赶,一直奔过田野。老头和我注视着。这一回,那猫儿又逃跑了,蹿到了墙上,马霍尼赶快扔石头。一会儿他不扔了,只是漫无目标地荡来荡去,直逛到田野的那一头。
隔了一会儿,老头子开口了。他说,你的伙伴是个挺粗野的孩子;还问道,他在学校里是否常挨鞭子。这一下我恼火了,真想顶他一句:我们可不是你说的国立学校那种挨鞭子的学生[12],但我终于沉住气,不吭声。于是他谈起惩罚小学生这一话题。他的心思仿佛又被自己的话牵引着,悠悠然绕着一个新的中心转来转去。他说,像那种野孩子,就该鞭打,狠狠地抽。如果一个小子天性粗野,无法无天,那没有别的办法管教他,唯有给他一顿鞭打。什么敲手心喽,拧耳朵喽,全是白搭;只有用皮鞭抽得他屁滚尿流,他才舒服呢。老头如此狠毒,我大为惊愕,不由得抬头窥一下他的脸,只见他的额头一抽一搐,眉毛下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我。我赶紧掉过脸去。
老家伙兀自喃喃而言。他似乎已忘却刚才那种开明的态度了。他说,假如有朝一日,他碰到一个黄毛小子跟妞儿们搭讪,或者搞一个小妞儿做情人,他就要用鞭子打个不歇,只有这样才能教训那小子,不再跟妞儿们搭讪。倘若一个男孩搞上一个小姑娘,谈情说爱,还对大人撒谎,那就不客气,非把他鞭打得灵魂出窍不可。老头又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玩意儿更痛快的了。他绘影绘声地讲给我听,用什么妙法抽打那种孩子,好像他在揭露什么复杂的、神秘的勾当。他说,他爱干这种事,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比毒打使他更称心的了。他喃喃自语地诱导我领会那神秘的玩意儿,声音从单调变为亲热,仿佛祈求我理解他的一片苦心呢。[13]
我等待着,直到他再次停下来,不再自言自语。于是我蓦地站起身。不过,为了掩饰慌乱的心情,我故意拖延了一会儿,假装结好鞋带,随即说我得走了,并向他告别。我故作镇静地登上斜坡,可是心跳得厉害,生怕他一把抓住我的脚踝。当我爬到坡顶时,便转过身,对他不瞅一眼,却朝田野远处呼喊:
“墨菲!”
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响,好像我挺大胆,其实我为自己耍的小花招感到惭愧呢。因为没有回音,我不得不再喊一声,这下子马霍尼瞧见我了,就回了一声:“哈啰!”当他飞也似的跑过田野时,我激动得怦怦心跳。他飞奔着,仿佛来救我一般。我却悔恨了,因为我在内心一直有些瞧他不起呢。
孙 梁 译
【注释】
[1]蛮荒的西部,指美国历史上未开发的西部。当时的居民大都是印第安人。
[2]米字旗,英国国旗的别称。原文是The Union Jack,照字面直译是“联合杰克”。实际上,英国国旗的图案用代表圣乔治、圣安德鲁与圣佩特利克的三个十字交错而成,故称Union(联合)。以前我国对此旗的俗称是“米字旗”,故在此借用。“杰克”在这里意为标志国籍的船首旗。该刊和下面的《半便士奇观》都是当时流行的通俗画报。“半便士”意为“廉价”。
[3]阿巴奇,印第安人的一个部落。
[4]当时,在英国统治下的爱尔兰,国立学校被认为是比较低级的。
[5]上面一句“跟妞儿们闹着玩”就是俚语,原文是to have some gas(煤气或臭气)with the birds。下文“勃特勒神甫”与“老笨塞”对应原文为Mahony spoke of Father Butler as Bunsen Burner。
[6]先令,英国原货币单位,十二便士为一先令。六便士为当时英国最小的货币单位。
[7]爱尔兰居民大都是天主教徒,歧视新教徒。
[8]利菲河,这条河流经都柏林市区,犹如巴黎的塞纳河;十座桥梁连接南北两岸。河水呈浅黑色,故爱尔兰本土的凯尔特人又称之为“黑水河”;在凯尔特语中,“都柏林”即意为“黑水河”。
[9]托马斯·摩尔(1779—1852),爱尔兰爱国诗人,同拜伦是挚友。
[10]瓦尔特·司各特(1771—1832),苏格兰诗人与历史小说家,杰作有《艾凡赫》等。
[11]李顿(1803—1873),全名是爱德华·乔治·勃尔渥-李顿,英国小说家与剧作家。
[12]以前,在英国统治的爱尔兰,国立学校像英国学校那样,以鞭打惩罚学生。
[13]这一段表面上描写老头对孩子狠毒的心理,实际上,从上文他教唆孩子“谈情说爱”等胡言乱语看来,作者也许暗示,这个畸形的老人曾在爱情中受过痛苦,因而怀有憎恨女人的变态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