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拿破仑传
1.6.8 8 毫无感情 感情奔放 财产 女奴
8 毫无感情 感情奔放 财产 女奴

他思维清晰,因而得以很好地支配自己的精力和想象力。尽管他不愿承认,他依然爱多恨少。而战时,他的同情心与此截然相反:他可以牺牲一百万人而无动于衷,而一个流血的士兵却足以刺疼他的心。他的幻想需要巨大的场面。有一次,约瑟夫宣称他是唯一热爱拿破仑的人,而他却生气地回答道:“错。五亿人的爱才能满足我。”这冰冷的话语犹如火山喷发。他儿时的老师早已听见它发出的隆隆之声。

为了治理好各民族,他把一切会令他分心的活动都抛开,剩下的就唯有偏执狂了。甚至在戏剧里,他也不赞成插入爱情故事。因为“爱情这种激情,只适合在悲剧中充当主题,而不能是附属题材……在拉辛的时代,它是生活的全部内容。这就是一个碌碌无为的社会的命运”。如果这种感情侵扰到他,他就会努力摆脱:

“我没有时间像其他人那样为爱情而烦恼……人类的所有行为均出自两种动机:趋利和避害。相信我,爱情既愚蠢又盲目……我从不爱任何人,连我的兄弟也不例外——对约瑟夫也许有一点,但那只是出于习惯,也由于他是我哥哥。我也爱迪罗克,他既严肃又果断。我想他可能没流过泪……多愁善感那是女人的事!男人们应该心如铁石,意志坚定,否则就不要搞战争和政治。”另有一次,他说:“除了达武,我没有朋友。他既冷酷又无情,和我正合适。”后来在圣赫勒拿,他说:“五十岁的人不会再有爱情……我已心如铁石。我从未真正爱过一个人,也许对约瑟芬有那么一点,不过那时我才二十七岁。我赞同加西翁的观点,他有一次对我说,他对生命的热爱还没有达到可以将性命交予别人的程度。”

总是有些腼腆,又总是会突然道歉,口气中经常带着“也许”“有点”等字眼。——但就是这个人说出了下面的话:“无论是感情上还是行动上,我都是自己的奴隶。因为我以为,心灵远高于头脑。”在这里,他指的是情感比思想更重要,而这情感实际上就是他的想象力。

一个自视如此之高的人更易于陷入嫉妒,而不是爱情。他最初写给约瑟芬的信件表明,他当时正妒火中烧。若干年后任执政的某一天,他视察正在兴建的塞纳河大桥。此时,为了给对面驶来的车辆让路,他和随从闪在了一边:车里坐的伊波利特曾是他的情敌。那已是多年前的旧事了。随着时光的流逝,一切都过去了并得到谅解。从未有人,包括他自己提起过这个名字。而这次偶然的机会,却让他们擦肩而过。拿破仑脸色苍白,心神不宁,过了许久才恢复平静。

除此之外,他还具有一颗仁慈之心,尽管这非他所愿,而他自己也拒绝承认。在意大利战场上,他看到一条狗坐在阵亡的主人尸体边哀吠。“这可怜的家伙看上去像是寻求帮助或找人复仇。我被这条狗的苦痛深深打动。在那一刻,我一定会宽恕求饶的敌人。也正是在那一刻,我明白了,为什么阿喀琉斯会将赫克托尔的尸体交还给哭泣的普里阿摩斯[6]。这就是人,性情变幻无方,根本无从解释。我将我的士兵派上战场,内心却无动于衷。我看着他们冲锋,数以千计的人倒下,而我却不曾流下一滴眼泪。可是一只狗的哀吠却让我的心颤抖。”

在他的许多信件中,都可以读到情真意切的话语。他给康巴雷斯写信道:“听说你生病了,我感到非常不安。希望你尽快康复。如果你不吃药的话,身体也许会好得多……无论如何,你还是应该尽早康复。即便是为了我们的友谊,你也要康复。”他在给科维萨的信中写道:“亲爱的医生,我希望您能去探望一下大法官和拉西佩德:其中的一个已经病了一周,我怕江湖医生会送了他的命。另外一个有个体弱多病的妻子。请你去给他们看看病并治好他们。他们对国家如此重要,对我如此宝贵,请你一定要挽救他们的性命。”

谢尼埃长年写文章抨击他。而在他穷困潦倒之时却得到了皇帝的接纳和保护。卡尔诺是皇帝长达十年的政敌。皇帝得知他债台高筑之后,不仅为他偿清了借款,甚至都懒得看文契。同时,他让人算出卡尔诺作为现役将军应领的薪金,并一次性付给他一大笔退休金。在卡尔诺表示愿意为这笔钱做点事的时候,他让他写一篇军事论文,免得卡尔诺违背自己的意愿,不得不为敌人服务。

在百日王朝期间,他让人匿名给陷入困窘的一些波旁亲王一大笔钱。有一次,他的秘书睡着了,而他却精神抖擞,又恰巧自己无事可做。于是,他便翻阅了一下求助者的信,并在每封信旁边批上他们应得退休金的数量。他曾经生气地发誓要枪毙几百名军官,事后却又让他们留在了自己的职位上,可最终这些军官都背叛了他。他曾命令幼弟热罗姆离婚,但他很快又担心自己过于严厉。在他下达了略带威胁的命令后,赶快写信给他母亲,让她给热罗姆写封信,“请您也和他的姐妹说说,让她们去信劝劝他。因为我一旦下达判决,就无可更改,那他的一生就完了”。

他要求他的少数几个朋友绝对效忠于他。在遭放逐时,有一段时间他与蒙托隆的关系似乎有所疏远,于是他说了如下一段话,这充分表现了拿破仑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我把你视作自己的儿子。我相信,你只爱我一个。若非如此,你就根本不爱我。我的感情告诉我,我们的天性不允许我们同时爱上多个人。在这一点上,人们往往自欺欺人。就连对自己的孩子,他们也无法做到毫无偏爱。至少对我来说,那些我会热爱且信赖的人,我希望他们也只能将最热烈的爱回报给我。我无法与人分享这种爱。分享有如利刃一般刺入我的胸膛。我天生敏感,精神上的毒药对我的损害比砒霜还要厉害。”

所以,他讨厌西方的妇女启蒙运动。在这一点上,他一如既往地赞赏他所向往的东方的做法,因为“天性要求女人做我们的奴隶。只有当我们自己产生出妇女启蒙这样的怪异念头之后,她们才敢于声称是我们的主人……若是有一个女子能给我们积极的影响,那么至少有一百个女子会带领我们走向愚昧……男女平等,真是一个荒谬绝伦的想法!女人是我们的财产,而不是相反。因为是女人给我们传宗接代,而不是我们给她们生儿育女。女人是我们的财产,正如开花结果的树木由园丁所拥有……男女地位有别,这并非歧视。每个性别都有优点和义务。尊敬的女士们,你们既有美貌也有魅力,但必须依附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