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齐孙子孙膑，乃战国时期的军事家，他既是理论家，也是自己军事思想的实践者。

司马迁在《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说，孙武去世后100多年，孙膑出世。孙膑出生在“阿、鄄之间”，“阿、鄄”大致对应现在山东的东阿和鄄城一带，地属山东西南。司马迁断定，他是孙武的后世子孙。

据说，孙膑与庞涓是同学，一起跟着鬼谷子学习兵法。不过，《史记》可没有说他们的老师是哪位。鬼谷子存在与否，如果存在，又是哪里人，这在历史上尚无定论。暂且不提。

接下来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了。

两人学成以后，庞涓到了战国前期的第一强国——魏国，在魏惠王手下任将军。但是他自知能力不如孙膑，所以偷偷地派人把孙膑请到魏国，在嫉妒心的驱使之下，将孙膑治罪，“断其两足而黥之”，不仅把孙膑的两只脚砍断，还在脸上刺了字，目的是既使孙膑身体残废不能出将入相，也让他无颜出现在世人面前。

在古代，刑罚还带有很大的侮辱意味在里头，一个人犯了罪，不仅要对其进行处罚，还要让其在社会上抬不起头。所以，脸上有刺字的人，要么现在，要么曾经是罪犯。

《史记》说史，很多时候带有很强的故事性，极富传奇色彩，难辨真伪。此事不知真假。如果属实，庞涓可谓中国历史上最歹毒的人之一了。

孙膑被陷害以后，恰巧齐国的使者来到魏国首都大梁，大梁就是现在的河南开封。孙膑偷偷地求见齐国使者，请他把自己带出魏国。两人一交谈，齐国使者便认为孙膑乃当世奇才，所以在回国的时候，偷偷地将他带回了齐国。

孙膑在齐国受到了齐国将军田忌的赏识和厚遇。著名的“田忌赛马”更是让其脱颖而出，一鸣惊人。

田忌对孙膑佩服之余，还将其推荐给了齐威王。齐威王与孙膑讨论兵法，对孙膑的才学十分满意，遂任用孙膑为军师。

公元前353年，魏将庞涓出兵赵国，进围赵国首都邯郸。赵国形势危急，向齐国求救。齐威王马上想到了孙膑，想任命孙膑为主将，但孙膑拒绝了。他说：我乃刑余之人，不适合做主将。

孙膑考虑到齐国作为一个大国的形象问题，便推辞了。

于是齐威王任命田忌为主将，而以孙膑为军师，专门备下一辆辎车，让他坐在车中出谋划策。辎车，是古代一种有帷盖的车子，既可载物，又可做卧车。孙膑能享受到如此待遇，可见齐国对他的重视。

一开始，田忌打算率军直赴邯郸，以解赵国之困。

孙膑不同意。

刚才讲到，魏国是战国初期的第一大强国，虽然齐国也蒸蒸日上，但尚未与魏国直接交锋，为谨慎起见，孙膑不主张与魏国直接冲突。他给田忌分析说：“应该避实击虚。魏赵交锋，魏国倾其全国之兵，主力都赶赴前线，而国内只剩下老弱疲惫之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齐军直扑魏国首都大梁，捣其虚弱，魏军必定舍弃邯郸，回师自救。这样，即能解赵国之围，又能相机击败魏军。”

田忌依计行事，魏军果然回救，齐军在桂陵（约今河南长垣）以逸待劳，大破魏军。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围魏救赵”。

孙膑初一出手，即展示了自己高超的军事指挥艺术。看来，他的同学庞涓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魏国虽败，但实力未损。公元前341年，魏国进攻韩国，韩国也向齐国告急。齐国同样派出田忌为将，仍由孙膑为军师。

田忌、孙膑率领齐军直奔大梁。庞涓得到情报，迅速回师。孙膑对田忌说：“魏军一向悍勇，而且轻视齐国，认为齐兵怯懦。我们应该因势利导，今天我们齐军营地留10万灶，第二天留5万灶，第三天再减为3万灶，制造士兵纷纷逃亡的假象，让魏军以为我军无心恋战。这样，示敌以弱，诱敌深入，寻找战机与之决战。”

庞涓率军追击前进，每天都在观察齐军营地，行军三日，大喜，说：“我早就知道齐兵胆怯，他们进入我国境内三日，士卒就逃亡过半了。”

于是下令，重装步兵断后，轻装军队日夜兼程，全歼齐军。

孙膑根据魏军的行军速度推算，他们当在晚上到达马陵（约今山东莘县）。马陵道狭长曲折，两旁又有很多阻隘，正好可以埋下伏兵。

孙膑将道中一棵大树树皮剥下，上书“庞涓死于此树下”，然后让齐军弩兵夹道埋伏，下令，一到晚上，见有火光亮起即万箭齐发。

天一黑，庞涓果然率军赶来。进入马陵道，突然发现有片白光，上面写有字迹，遂叫手下拿来火把观看。没想到，这七个字还没有看完，齐军弓箭就到了，魏军大乱，四散奔逃。

庞涓一看大势已去，无力回天，拔剑在手，说：“遂成竖子之名！”

竖子，是古代骂人的话，这是说孙膑呢。不料我庞涓机关算尽，还是叫这小子成了名！庞涓自刭身亡。齐军乘胜追击，全歼魏军，并将魏太子申俘虏。

这就是著名的“退兵减灶”。

经过桂陵、马陵两次大战，魏国实力大为削弱，齐国一跃成为战国前期继魏国之后的第一强国。而这两场战役的主谋孙膑也名显诸侯，其《孙膑兵法》名扬天下。

《史记》记载的孙膑的事迹太富传奇色彩，后人多怀疑其事是否属实。但是，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出土的简本《孙膑兵法》，其中就有《擒庞涓》一章，可见其事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