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深渊！反共轴心

公元1925年，墨索里尼正式成为意大利独裁者。他推行的法西斯主义，简单说就是国家利益至上、民族利益至上、领袖意志至上，要把全意大利人都像机器一样团结在领袖周围，实现再造“意大利帝国”、“罗马时代的光荣”。而高居权力金字塔巅峰的墨索里尼也变成了“永远正确”的人，就如一部电影的台词：“墨索里尼，总是有理。”

在法西斯的统治下，新闻自由被取消了，反对墨索里尼的人都被逮捕流放。原本各地民选的地方议会，被中央派去的地方政府长官取代。原本的工会也被取消了，工人禁止罢工、禁止夜生活，休闲娱乐也都被法西斯组织加以管制。参议院和众议院虽然保留下来，但只是一种形式，实际上却是法西斯党的橡皮图章。

法西斯举手礼

法西斯举手礼，来源于古罗马时代的军礼，被意大利法西斯采用，后来又被希特勒借鉴，最后以纳粹礼闻名于世。不过这种举手礼实际流传很广，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美国也在使用，直到公元1930年。

墨索里尼还大兴土木，建设意大利的城市。但他的建设一心以自我为中心，简单粗暴，而且欠缺人文知识，对历史文化遗产缺乏起码的尊重。由于他私搭乱建，把原本保存完好的许多古罗马建筑都拆得七零八落。他还特别喜欢把一些雄伟的古罗马建筑周围拆“干净”，要求把古建筑“亮出来”。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他下令在古罗马大角斗场和自己的府邸——威尼斯宫之间开辟一条直线的“帝国大道”，沿途的文物古迹也就纷纷遭殃了。

墨索里尼与希特勒首次见面

然而平心而论，法西斯的统治在某些方面还是取得了一定成果。相对于之前软弱的中央政府，墨索里尼的法西斯党是一个强有力的执行者。他禁止罢工，把全国人民纳入一台机器，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生产效率。恰好赶上20世纪20年代中后期的一波世界经济发展高潮，意大利经济得到飞速发展，在几年中工业产值提高了50%，失业率下降，农业也有所复苏。甚至到20世纪30年代初经济危机再次爆发后，依靠法西斯的一体化管理，意大利遭受打击的程度也比欧美其他国家要轻一些。

墨索里尼还致力于消除国内的不稳定因素，对横行南方尤其是西西里岛的黑帮组织“黑手党”进行了严厉打击。墨索里尼更派遣强硬的莫里将军为西西里总督，对黑手党展开血腥镇压，经过一年多便让这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组织一度销声匿迹。

墨索里尼打击黑手党

长期以来，西西里就是黑手党的势力范围，他们控制地方政府。墨索里尼刚刚上台时，前往西西里便遭到了黑手党的嘲讽冷遇，甚至在他公开演说时，黑手党组织20万群众转瞬间消失，只留下几个乞丐向墨索里尼乞讨。公元1925年，墨索里尼任命强硬的莫里将军为西西里总督，首先逮捕了黑手党市长，并召集上万军警与赶来的黑手党党徒对峙。又命令警察直接开枪，把架势企图射击他的黑手党人当场击毙。此后，黑手党组织了多次针对莫里的暗杀，莫里则对黑手党成员大肆抓捕，并开始实行军人统治，对抓获的黑手党党徒未经正式审判就定罪或处死。他甚至还恢复了中世纪宗教裁判所的酷刑拷打黑手党成员，并用大炮对准黑手党盘踞的村镇，以家属和平民生命为要挟，迫使黑手党领袖自首。

墨索里尼积极和教皇改善关系。公元1929年，墨索里尼与教皇庇护十一世（1857—1939,1922—1939在位）签署了《拉特兰协议》。协议规定，教皇承认意大利王国，而意大利同意建立梵蒂冈教皇国。这样，从意大利统一战争后就在梵蒂冈画地为牢、“自禁”了半个多世纪、闭着眼睛不承认意大利的罗马教廷，终于与意大利融化坚冰，此后，意大利王国与天主教会关系好得不得了。这个成就部分得益于墨索里尼的个人魅力，因教皇庇护十一世对他颇为欣赏。

总之，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开始的十余年里，墨索里尼在意大利的统治，并不比他之前的自由派政府要差。意大利人中反感墨索里尼的当然不少，单1926年就发生了四次针对他的暗杀，但同时人们说：“不管你怎么批评墨索里尼，至少他能让火车正点。”很多外国人也对墨索里尼颇有赞誉。包括后来墨索里尼的死对头——英国首相丘吉尔就说过，如果他是一个意大利人，可能也会选择跟随墨索里尼。

意大利两夺世界杯

公元1934年，在意大利举行第二届世界杯足球赛，这是世界杯首次在欧洲举行，也是意大利首次参赛。墨索里尼威胁足球队，不夺冠就枪毙！这让足球队员们玩命拼搏，再加上墨索里尼对裁判也做了些安排，最终意大利如愿夺冠。1938年的法国世界杯，墨索里尼又给意大利队发了“胜则赏，败则杀”的电报，结果意大利队蝉联冠军，而且这次冠军没有裁判照顾，含金量更高。

然而墨索里尼不甘心仅仅在国内建设。他还要对外扩张，要恢复帝国荣耀。这就注定了他会挑战现有的国际秩序。墨索里尼的野心是，在东边染指巴尔干地区，在南边跨过地中海抢占非洲，在北边把奥地利变成自己的附庸。

20世纪20年代后期，意大利作为“一战”战胜国、欧洲“强国”之一，在国际上说话也是很有些分量的。不幸的是，到了20世纪30年代，墨索里尼的一个粉丝也在邻国夺取了政权，最终把偶像带上了不归路。这个粉丝，就是著名的德国独裁者阿道夫·希特勒（1889—1945）。

希特勒和墨索里尼

希特勒比墨索里尼小几岁，两个独裁者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都是出身平民；年轻时都曾经在社会游荡，吃过苦头；“一战”中都曾英勇作战；都是建立极右派组织，依靠暴力攻击左派（共产党、社会党等）而取得大资本家集团支持，最终登上独裁者宝座的。但两者也有很多区别。墨索里尼曾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社会主义者，而希特勒一直是狂热的民族主义者；墨索里尼长期从事的职业更像“白领”，而希特勒近乎于乞丐混混；墨索里尼生性风流，贪图享受，情妇无数，希特勒私生活则相对清廉得多，临死前才结婚且没有子女；此外，墨索里尼上台是采用政变手段，之后的法西斯统治却相对要“平和”得多，而希特勒政变失败，是依靠合法选举上台，上台后在德国的统治却更加严酷，德国的集中营和反犹屠杀也比意大利要恐怖得多。当然，这一切不仅仅是因为两人的个性差异，也和两个民族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一般人的感觉，“二战”中德国希特勒是轴心国老大，意大利墨索里尼只是个跟班，但那是20世纪40年代的事。在20世纪20年代，希特勒是墨索里尼的狂热崇拜者。墨索里尼在意大利取得的成功令希特勒大为崇拜。墨索里尼在公元1921年改组了法西斯党，希特勒就在公元1922年改组了纳粹党。墨索里尼在公元1922年通过“向罗马进军”夺取了意大利政权，希特勒就在公元1923年发动“啤酒馆政变”企图夺取德国政权，不过墨索里尼成功了，希特勒却失败被抓了起来。那个时候，希特勒只不过是墨索里尼的一个东施效颦的模仿者而已。

甚至直到公元1934年希特勒成为德国总理兼元首后，墨索里尼依旧对这个后生不屑一顾，认为这家伙太磨蹭，居然用了十年时间才夺得政权。而且，德国当时是一个战败国，被《凡尔赛和约》限制，只能保持10万陆军，而意大利可是战胜国“欧陆三强”之一！墨索里尼看希特勒，就像是当年古罗马人看日耳曼蛮子一样，压根不放在眼里。

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首次会见

1934年6月，为了讨论奥地利问题，希特勒访问意大利。纳粹元首如同一个小学生般，怯生生地面对法西斯领袖，显得坐立不安。但是，当检阅意大利军队的队列时，希特勒似乎恢复了一丝自信，他询问身边的魏德曼：意大利军队战斗力怎么样？魏德曼回答：军队的战斗力，和他们在检阅时候的表现是没什么关系的。在会谈上，希特勒口沫横飞地说了两个小时，而墨索里尼只是很淡定地嘟囔了几句。

然而这个日耳曼蛮子可不是易与之辈。希特勒和墨索里尼一样想要扩张，更不幸的是，希特勒的第一步就是想吞并奥地利，建立一个强大的日耳曼国家。这就和墨索里尼发生了冲突。大胖子墨索里尼仿佛又看到了历史上德意志帝国（神圣罗马帝国）对意大利的压迫和奴役。1934年7月，希特勒指示奥地利的纳粹党徒发动政变，暗杀了奥地利总理，想趁机把奥地利合并过来。墨索里尼立刻跳了起来，联合英法，对希特勒施压，同时调动大军直逼奥地利。这时候的希特勒羽翼未丰，不敢和墨索里尼对抗，灰溜溜地缩回去了，还口口声声宣称，暗杀这事儿和我无关，支持墨大哥，支持奥地利政府平息内乱。一时之间，墨索里尼成了维护欧洲秩序的英雄。但是墨索里尼从此对北边的希特勒长了个心眼，随时留神着，看这小子在捣鼓些什么？

结果希特勒这小子还真能折腾。转到1935年，希特勒开始一步一步撕毁《凡尔赛和约》，先是造海军战舰，然后又建立空军，还把陆军从10万扩充到50万。这些都是当初《凡尔赛和约》不许德国做的。而英法面对希特勒的步步扩张，却是一味地退让安抚。这就让墨索里尼犯起了嘀咕：看样子希特勒真够厉害的，英法这两个包，指望它们来维护《凡尔赛和约》没戏。与其这样，不如咱趁着他们盯住希特勒的机会，自己也搞点动作，捞点好处呗。

说干就干，墨索里尼当即决定，发兵攻打埃塞俄比亚。40年前意大利作为欧洲列强之一，居然被埃塞俄比亚这个非洲国家打得赔款，简直是奇耻大辱。如今墨索里尼认为，是洗雪这个耻辱的时候了。1935年10月，墨索里尼调集正规军和法西斯民兵40万人，再加上非洲的殖民军和埃塞俄比亚伪军约30万人，分三路大举进攻。埃塞俄比亚国王匆忙征集了70万大军抵抗入侵，但装备差、训练少，对付意大利的坦克、重炮、飞机，吃亏很大。就算这样，埃塞俄比亚的顽强抵抗，也让意大利军队磕掉了门牙。墨索里尼恼羞成怒，竟然下令使用毒气。这样一来，埃军终于抵挡不住。1936年5月，意大利吞并埃塞俄比亚，埃塞俄比亚国王流亡外国。

墨索里尼攻占埃塞俄比亚，不但洗雪了前耻，吞并了大片领土，而且还让意大利国王维托里·伊曼纽尔三世兼任了“埃塞俄比亚皇帝”，于是“意大利帝国”也得以“复兴”。这一战，让墨索里尼的威望达到巅峰，意大利老百姓狂热地决定继续跟着墨大哥走下去。虽然，他们的步调还是懒洋洋的。

在意大利入侵埃塞俄比亚的第一个月，英法操纵的国联就宣布谴责侵略，并且对意大利实行了制裁。但是，英法同时又面临希特勒的挑战，为此不得不拉拢墨索里尼，所以这个制裁很是隔靴搔痒，英法操控的石油照样输送到意大利，苏伊士运河也还是对意大利开放，基本没有影响到意大利的侵略力量。

墨索里尼的野心

等到墨索里尼吞下埃塞俄比亚后，他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英法很讨厌自己的侵略；第二，英法不敢反击自己的侵略。同时，墨索里尼还发现，在他侵略埃塞俄比亚期间，小兄弟希特勒居然又扇了英法一耳光，把军队开进了原本不准驻军的莱茵兰地区（在德国西部）。这下，墨索里尼觉得，英法真是没前途，与其跟他们混，还不如带着小兄弟希特勒，直接掀桌子，重新分蛋糕呢。两家相互呼应，各自收获，这种感觉真是很美妙的！

于是德国和意大利迅速靠拢。1936年7月，西班牙爆发共和国政府和法西斯头目佛朗哥之间的内战。墨索里尼和希特勒出于对法西斯兄弟的感情，哥俩儿一起出兵，援助佛朗哥。10万意大利陆军赶到西班牙，强大的意大利海军则完全压制了西班牙共和国的海军。经过几个月大战，帮助佛朗哥赢得了胜利。佛朗哥成为西班牙的独裁者，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三个法西斯国家，对昔日的欧陆首领法国形成了三面包围。

共同的野心把墨索里尼和希特勒紧紧团结在一起。1936年11月，意大利和德国签订《德意协定书》；次年，意大利又加入了德国和日本签订的《反共协议》，并且退出国际联盟。“三国轴心”初步形成。

此后，墨索里尼开始不遗余力地给昔日看不上眼的小兄弟当帮凶。在1938年3月，他默许希特勒吞并了奥地利。随后，墨索里尼又跟希特勒一起，利用英法的软弱，威逼利诱，制造了“慕尼黑阴谋”，使德国不费一兵一卒便占领了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并在几个月后吞并了整个捷克斯洛伐克。墨索里尼自己则出兵吞并了东欧弹丸小国阿尔巴尼亚，从而在巴尔干半岛占领了一个桥头堡。同期，墨索里尼在国内也撕去最后一缕遮羞布，解散议会，建立了赤裸裸的个人独裁统治。

这时候，在欧洲形成了以德国、意大利为轴心的法西斯势力，依附于他们的，还有西班牙、芬兰、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葡萄牙等国。在这个法西斯阵营中，德国的希特勒无疑是真正的盟主，但希特勒对墨索里尼这位法西斯前辈一向尊重，因此意大利也坐稳了第二把交椅。在前几年的扩张中，德国已经吞并了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意大利则占领了埃塞俄比亚和阿尔巴尼亚。随后，这个邪恶的同盟将向欧洲乃至世界发动全面战争，也把自己拖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