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压榨！西班牙的统治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意大利曾经是欧洲的中心；甚至在罗马帝国灭亡、意大利分裂后的几百年里面，意大利各国对欧洲的政治外交也还是能起到很大的影响力。但从公元16世纪中叶被西班牙统治之后，意大利全面衰退了。

当时的意大利，有半数的领土（包括北部的米兰、南部的那不勒斯，还有西西里和撒丁两个岛）都是西班牙的直属领土。此外形式上维持独立的，包括教皇国、威尼斯共和国、托斯卡纳大公国（即原先的佛罗伦萨），小一些的如萨沃伊公国、热那亚共和国、费拉蒙特侯国、曼图瓦公国、帕尔马和皮亚琴察公国、费拉拉—摩德纳和雷焦公国等。另外还有一堆芝麻绿豆大小的国家。更要命的是，这些国家的领土本身也是支离破碎。比如说在鲁尼加纳地区，米兰、热那亚和托斯卡纳各有一块领土，另外还有24个小城邦，分别依附于西班牙、德意志帝国和托斯卡纳。这些鸡零狗碎的“国家”和地方政权彼此钩心斗角，争权夺利，想指望他们做什么有利于民族、有利于整个意大利的事，那是痴心妄想了。

意大利这样的状态，显然对直属统治者——西班牙王国来说，是非常美妙的。这样它就不必担心意大利人团结起来反抗了。事实上，意大利的那些贵族们，大多数都心甘情愿给西班牙王国当走狗，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借着西班牙王室的兵力，来镇压那些动不动就和他们过不去的民众了。在历次动乱中，意大利贵族是西班牙王室的忠诚代理人，他们彼此勾结，实现对人民的无限压榨。

西班牙哈布斯堡王室此时正在寻求建立一个全球性的大帝国。一方面，他们在欧洲联合德意志哈布斯堡王室（奥地利），与法国争霸。另一方面，他们利用大航海时代，疯狂抢占殖民地，从亚洲、非洲、美洲掠夺财富。这样的战略部署需要花很多钱作为启动资金，意大利就成了最好的奶牛。

据说为了给西班牙造“无敌舰队”，意大利沿海的树木都被砍伐一空。然而这支庞大的无敌舰队，在公元1588年被英国海军完全摧毁。为了榨取到尽量多的钱币，西班牙不但制定了耸人听闻的苛捐杂税，还采取包税人制度，就是把在意大利各地征税的权力直接用“竞标”的方式卖给一些豪强恶霸，出价最高的得手。这些中标的包税人只要把标明的税额向西班牙人如数缴纳，剩下来他怎样去对意大利老百姓横征暴敛、拆屋牵牛，那就是他的事了。这些包税人为了自己的利润，惨无人道地疯狂压榨普通意大利人，尤其是那些无权无势的中下层百姓。在他们的磨牙吮血之下，意大利人简直活不下去了。

西班牙人不但要钱，还要人。为了全球争霸，他们需要大量的壮丁，当兵、当劳工、当水手。因此，西班牙士兵经常直接从田野里或者农舍里，把莫名其妙的意大利农民抓走，戴上镣铐就送到船上去。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尽管西班牙王国横行一时，又有德意志帝国给它当帮凶，但意大利人还是抓住机会争取解放。尤其当时的欧洲也并非一家独大，哈布斯堡家族的老对手法国，就想尽一切办法往意大利掺沙子，支持意大利人反抗西班牙。

到了公元17世纪初，欧洲爆发了三十年战争，西班牙和奥地利为一方，对抗法国、瑞典等国。为了支持战争，西班牙在意大利进一步加重了剥削。公元1646年，那不勒斯总督又通过了好些新的税收项目，竟然规定水果都要征税。这下那不勒斯人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起义。起义的口号是：“我们不要税！西班牙国王万岁！坏政府滚开！”颇有点“反贪官不反皇帝”的味道。起义最初的领导是一个鱼贩子，后来这厮精神失常，随便下令处死战友，被战友们给干掉了，另外推举了一个武器贩子担任新领导。

三十年战争

三十年战争是指1618—1648年爆发的欧洲大战。战火最初爆发在德意志帝国境内，以德皇（奥地利大公）为首的天主教诸侯（如巴伐利亚）和新教诸侯（如萨克森、普鲁士）之间进行宗教战争。此后欧洲列强纷纷加入，西班牙、波兰—立陶宛王国和教皇等支持天主教一方，法国、荷兰、英国、丹麦、瑞典等支持新教一方，演变为全欧大战。战争结果，天主教一方战败，德意志帝国力量遭到很大削弱，法国等国从中捞取了很大好处。

法国见西班牙的后院起火，高兴坏了，赶紧宣布保护那不勒斯的起义者，并且派军队前去支援。一时之间，反抗之火燃遍那不勒斯。但很快，西班牙军队反扑过来，西班牙国王一边调兵镇压，一边部分调整政策，顺应民心对当地贵族进行一定程度的打击。而法国方面只是利用那不勒斯起义分散西班牙兵力，并不会诚心出血本支持起义。一看西班牙认真对待，立马撒丫子跑路。最终，孤立无援的起义被镇压，那不勒斯恢复了西班牙的统治。同期，西西里岛也爆发了反西班牙起义，同样被镇压下去。

伴随着西班牙不断花样翻新的剥削，意大利的大量资金和财富被抽走。同时，新航路的开辟，使大西洋取代地中海成为主要航线所在区域，意大利各国原本作为海外贸易枢纽的地位丧失。再加上工业方面，意大利也遭到来自欧洲各国的竞争，尤其是实行了资本主义革命的英国和新兴北欧各国，生产力非常强大，压得意大利工业喘不过气来。这样，意大利经济在公元17世纪持续滑坡。威尼斯的羊绒年产量从2.9万卷下降到2000卷，佛罗伦萨从2万卷下降到5000卷，热那亚港口的货物年成交量从900万吨减少到300万吨。

经济衰退还造成了大面积的饥荒。由于缺吃少穿，走投无路的意大利人纷纷加入盗贼团伙，以打家劫舍甚至谋财害命为生。甚至一些贵族也加入了强盗帮，里面不乏有公爵、伯爵头衔的强盗头子。各地政权对此严厉镇压，单在教皇国，公元1590—1595年这五年里面就有5000人被处决，那不勒斯在公元16世纪后期处死了近2万人，但这都是扬汤止沸而已。

不光是经济衰退，由于教廷压制，意大利的人文科学也衰退了。当初引领世界的文艺复兴，在意大利只剩个尾巴。随后的人文艺术高峰挪到了英法等国。罗马城倒是修了很多新的建筑，不幸的是，这些建筑的砖石，很多是从古罗马的遗迹上拆下来的。

西班牙统治时期的意大利艺术

进入西班牙统治时期，意大利的文艺复兴也只剩高潮过后的余韵。这段时间兴起了巴洛克风格。所谓巴洛克，最早来源于葡萄牙语，意思是“不圆的珍珠”，后来则有“畸形”、“古怪”、“奇异”等意思。用在艺术领域，最初是指“缺乏古典主义均衡性的作品”，现在则指代公元17世纪风行的艺术风格。从公元16世纪下半叶到17世纪，在教廷的思想禁锢下，艺术家们失去了前期和中期大师们酣畅淋漓的勇气，又不敢公开对抗教廷，只能在细节上不断地下功夫。文学家用华丽的辞藻去堆砌无病呻吟的伤春悲秋，建筑师设计大量花里胡哨的细节，多用曲面，多用装饰，甚至盖住了建筑本身的线条。绘画雕塑上对米开朗基罗进行了画虎反类犬的模仿，一味追求优雅秀丽、图案奇特。服饰上也注重奢侈豪华的装饰，比如丝绸带、大扣子、刺绣、珠宝、提胸和束腰、多重裙摆、蕾丝边等。巴洛克的家具则追求跃动型装饰样式，多变的曲面、花样繁多的装饰，大面积的雕刻或者是贴金、描金处理，烘托所谓“热情浪漫”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