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巅峰！文艺复兴美术三杰

公元15世纪末开始的意大利战争，对意大利而言是一场浩劫，然而同时意大利的文艺复兴运动却达到了其最辉煌的巅峰时期。这一时期最出色的文艺大家，乃是赫赫有名的“美术三杰”，也就是达·芬奇、拉斐尔和米开朗基罗。

达·芬奇（1452－1519）最为中国读者所知的段子，是他小时候画鸡蛋。实际上这位爷可不寻常，他不但是画家，还是雕刻家、建筑师、音乐家、数学家、工程师、发明家、解剖学家、地质学家、制图师、植物学家和作家。他保存下来的手稿大约有6000页，爱因斯坦认为，如果达·芬奇的科研成果全部在当时发表的话，人类科技可以提前30—50年！更可怕的是，据称他没有受过多少科学的系统教育，在很多方面都是自学成才，天赋简直高得让人恐怖。正因为如此，不但有3000号小行星用他命名，现在的作家还要借他的名头写悬疑小说《达·芬奇密码》。

达·芬奇

达·芬奇是佛罗伦萨人。他的父亲是个富有的公务员。遗憾的是达·芬奇自己是个私生子。他的全名是莱昂纳多·迪·瑟·皮耶罗·达·芬奇，意思是“芬奇镇的皮耶罗先生之子”。他5岁以后离开母亲，跟着父亲居住，从小就表现出很高的绘画天赋。据说他爹受人所托，给一个盾牌画画，结果小达·芬奇径直在盾牌上画了一只怪兽，由于太逼真了，竟然吓得没人敢用这个盾牌。最后他爹把盾牌卖给了米兰公爵，用利润的一部分买了个盾牌赔给人家。达·芬奇还能“左右互搏”，一只手写字一只手作画。

达·芬奇非常善于描绘人物的形体、神态，极为逼真。他亲自解剖过几十具尸体，以至于他描绘人类任何一个肢体、器官乃至肌肉、骨骼，都是栩栩如生的。早年达·芬奇师从韦罗基奥，公元1470年协助绘制《基督受洗》时，他画的跪在基督身旁的天使，其水平已明显地超过了老师韦罗基奥。据说韦罗基奥感叹说：“小子，你画得这么好，老夫我只好去搞雕刻了。”

公元1482年，达·芬奇来到米兰，应圣弗朗切斯教堂的邀请绘制祭坛画《岩间圣母》，这是达·芬奇的名作。也是在米兰，达·芬奇在1494—1498年耗费四年光阴，完成了《最后的晚餐》，描绘了耶稣及其十二门徒，在耶稣遇害前夕一起晚餐的情形。

蒙娜丽莎

公元1500年，达·芬奇回到佛罗伦萨，为兰则塔大教堂的主祭坛创作《圣母子与圣安娜、圣约翰》。此后他一面着手为市政厅绘制壁画《安吉里之战》，一面创作《蒙娜丽莎》和《圣母子与圣安娜》。这两幅画也是他极为珍爱的作品，始终带在身边。《蒙娜丽莎》到底画的是谁，如今也没有断论。蒙娜丽莎的微笑不但被视为“最神秘的微笑”，而且她的右手也被称为“美术史上最美的一只手”。

晚年，游历四方的达·芬奇去了法国。因为当时佛罗伦萨人普遍亲法，认为相对于意大利本土贵族们，还是法国国王更加可爱。而法国国王弗朗西斯科一世，也是达·芬奇的忠实粉丝，他把达·芬奇安置在豪华庄园中，殷勤接待。公元1519年5月2日，达·芬奇天命已到，寿终正寝，在粉丝国王的怀抱里阖然长逝。抱着偶像渐渐冰冷的尸体，佛朗西斯科一世悲痛欲绝，没过两年，他就带领大军去和西班牙全面开战了。

达·芬奇在艺术领域有着不朽的贡献。他主张绘画不仅要求形似，更要求神似；要求画像在比例、透视等方面都正确，更要求它们的动态能表现出他们“心灵的意向”。他的美学思想，一反过去轻视绘画的观点，认为绘画高于其他艺术，绘画是自然的模仿者。他要求画家必须以自然为师，认为取法自然，绘画便昌盛：“画家的心应当像镜子一样，将自身转化为对象的颜色，并如数摄进摆在面前的一切物体的形象。假如你们不是一个能够用艺术再现一切自然形态的多才多艺的能手，也就不是一位高明的画家。”

除了绘画外，达·芬奇在工程方面也颇有建树。他详细研究了鸟类飞行的过程，并且设计了原始的直升机和滑翔翼。只不过从现代工程观点看，这设计存在问题。他还曾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设计过一座跨距达240米的金角湾桥梁，但土耳其皇帝认为这个太夸张了，没法实现。到了公元2006年，土耳其基于达·芬奇的设计，在金角湾真的建设了这样一座桥。达·芬奇还设计过自动变速箱、机关枪、人力或马拉的战车、子母弹、降落伞、潜水服、潜水艇、机械计算齿轮等。他还设计了太阳灶，甚至设计过一个自动机器人。虽然由于基础工业技术本身的缺陷，达·芬奇的诸多设计在那个时代没法实现，但在今后几百年内却陆续变成了现实。

达·芬奇同时是一位科学家和思想家，他反对盲目迷信亚里士多德等人的言论，鼓励人们到自然界中通过实践求出真知。他对宗教感到厌恶，抨击天主教廷都是“贩卖欺骗与谎言者”。他说：“真理只有一个，它不是在宗教之中，而是在科学之中。”达·芬奇否定传统的地球中心说，认为地球是围绕太阳运转的，这比哥白尼的日心说早了几十年。在物理学方面，达·芬奇还根据液体压力提出了连通器原理，发现了惯性。据说他还曾发明一种“达·芬奇睡眠”，即每工作4小时睡15分钟，从而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工作……总之，无论在美术还是其他方面，达·芬奇都不愧是天才中的天才，也堪称是意大利史上一等一的出色人物。

美术三杰中的第二位米开朗基罗·博那罗蒂（1475－1564），也是佛罗伦萨人。与达·芬奇一样，他多才多艺，兼任绘画家、雕塑家、建筑师和诗人，当然分基地开得没有达·芬奇那么凶。他的风格影响了几乎三个世纪的艺术家。小行星3001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米开朗基罗

米开朗基罗的父亲是位市长，但这位公子哥儿却一心想要绘画。那会儿绘画被看作低等手艺，市长老爷一听火冒三丈，抄起皮带就把个混账儿子抽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然而米开朗基罗咬紧牙关，坚持要学画。老爹拗不过他，只得让步。13岁那年，米开朗基罗进入佛罗伦萨著名画家吉兰达伊奥的工作室，经过面试后，吉兰达伊奥对米开朗基罗很满意，让他准备学费。米开朗基罗却道：“我父亲不同意我学画，您要收我为徒，得倒贴我学费。”吉兰达伊奥差点晕过去，不过看在米开朗基罗天分过人的分上，居然真同意倒贴钱收徒弟。后来，历史证明他做了正确的选择。

此后米开朗基罗进入了佛罗伦萨统治者洛伦佐·美第奇的“自由美术学校”，才华超群的米开朗基罗受到了洛伦佐阁下的器重。在那里他接受了人文主义的熏陶。洛伦佐去世后，佛罗伦萨一片混乱，米开朗基罗于是改赴罗马。在罗马艺术的熏陶下，他的才华得到进一步提升，他还创作了第一批代表作《酒神巴库斯》《哀悼基督》等，从而名满天下。

公元1501年，26岁的米开朗基罗载誉回到故乡佛罗伦萨，用了四年完成了举世闻名的《大卫》，安放在韦吉奥宫正门前，作为佛罗伦萨守护神和民主政府的象征。之前其他名家的大卫像往往依照《圣经》，将其塑造为半大的孩子。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却是筋骨强健、肌肉发达，充满力量，体态健美。公元1505年，米开朗基罗又应教皇邀请，去罗马建造教皇陵墓，并用四年零五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壁画——西斯廷教堂天顶壁画《创世记》。此后，米开朗基罗又创作了《摩西》《被缚的奴隶》和《垂死的奴隶》等名作。

大卫雕像

公元1519年，米开朗基罗回到佛罗伦萨，创作了圣洛伦佐教堂里的美第奇家族陵墓群雕，著名的《昼》《夜》《晨》《暮》雕像就是安放在这座陵墓的石棺上。公元1536年，61岁的米开朗基罗又回到罗马，用了近六年的时间在《创世记》天顶画下的祭坛壁面上创作了教堂壁画《最后的审判》。之后他一直生活在罗马，直到去世。

米开朗基罗的脾气很暴躁，和三杰中的另两位——比他年长的达·芬奇以及比他年轻的拉斐尔都合不来，还经常顶撞老板——公爵、大主教甚至教皇。还有传说，他和达·芬奇都是同性恋。尽管如此，坏脾气的米开朗基罗却是活得最长的一个，89岁高龄才去世。七十余年的艺术生涯，也使得他的创作达到一个后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不同于达·芬奇的充满科学的精神和哲理的思考，米开朗基罗在艺术作品中倾注了满腔悲剧性的激情，从而使之显得宏伟壮丽、波澜起伏。

拉斐尔（1483—1520）则是“三杰”中最年轻的一位，也是最短命的一位。他比达·芬奇年轻30岁，却与之差不多年份去世。相比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拉斐尔的绘画是家传功夫。他生于意大利中部，父亲就是宫廷的二级画师。拉斐尔从小随父学画，却7岁丧母、10岁丧父。在命运的波折中，拉斐尔更加努力，学习15世纪佛罗伦萨艺术家的作品，积极吸取各派之长，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公元1504年拉斐尔绘画《圣母的婚礼》，作品中圣母玛利亚及其夫约瑟的端庄、文雅、画面之平衡和背景描绘，使之成为罕见的作品。此后拉斐尔居留佛罗伦萨，并且向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学习，进而青出于蓝，迅速与这两位大师齐名。

拉斐尔

只活了37岁的拉斐尔自然不能如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那样多产、多才。他的主要成就是一系列的圣母像。除了成名作《圣母的婚礼》，还有早期的《大公爵的圣母》《草地上的圣母》，后期的《椅中圣母》《西斯廷圣母》等。《椅中圣母》中拉斐尔以人间常见的家庭欢乐情景，来描绘圣母、圣子之间母慈子爱的深厚的天伦之乐。《西斯廷圣母》是一幅祭坛画，他以精湛的技艺塑造了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形象，她为了人类美好的未来，献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艺术史家评价这一杰作可与《蒙娜丽莎》媲美，都是人类文化艺术宝库中的稀世瑰宝。

拉斐尔在短短的一生中，创作了三百多幅作品，成为罗马最当红的绘画家。后人评价，拉斐尔的圣母像聚集了意大利民间女性的魅力，有着人间最能感同身受的母爱情调。欧洲数百年来，流传一句赞美女人的俗语，就是：“像拉斐尔笔下的圣母一样。”

西斯廷圣母

与脾气暴躁的米开朗基罗不同，拉斐尔很会与人相处。对于向他求画的人也来者不拒。教皇利奥十世很欣赏拉斐尔，赐给他一顶红衣主教的帽子，还把一位红衣主教的侄女许配给他。拉斐尔很不乐意这桩婚事，却也不直接拒绝，而是一直拖延着，直到自己死去。由于他谦逊有礼的作风，得到了万众拥戴。拉斐尔去世当日，罗马教皇亲自安排了隆重的葬礼，全城贵族和平民纷纷为他洒泪。

美术三杰奏响了文艺复兴时代的最强音，然而这也标志着文艺复兴时代告终。公元1537年，在意大利的战火中，罗马城遭到德意志、西班牙军队洗劫，许多艺术珍品丧失。有人将此作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结束。此时达·芬奇和拉斐尔都已去世，三杰中只剩米开朗基罗一人。

与这些艺术大师们同时代的，还有一个不那么可爱的人，就是著名的马基雅维利（1469—1527）。此公是一位政治思想家，曾经担任佛罗伦萨共和国的十人执政团（相当于内阁）成员，后来又担任外交官。但此后美第奇家族掌权后，马基雅维利被监禁并流放。官场失意之余，马基维亚利开始用写作表达他的政治思想观点，希望得到“伯乐”赏识，重新获得当官的机会。

马基维亚利

马基维亚利认为意大利四分五裂是没好处的，应该统一。怎么统一呢？共和制是一种很好的制度，但是面对这种局面软弱无力，真正能强有力地完成统一的是君主集权制。他的主要著作有《论提图斯·李维乌斯的前十卷》和《君主论》。他摆脱了神学和伦理道德的束缚，主张君主应该利用权力、法律和阴谋诡计，要像狮子一样凶狠，像狐狸一样狡猾，才能完成控制国家、维护统治的目的。因此“马基维亚利主义”成为为了政治目的不择手段的代名词。

马基维亚利晚年投靠罗马教皇，并参与了教皇对德皇的战争。他也想回佛罗伦萨当官，但佛罗伦萨人不信任他，马基维亚利遂在郁郁中病故。有趣的是，马基维亚利还是个诗人和喜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