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崩溃！光荣的终结

戴克里先和君士坦丁的改革虽然一度强化了罗马帝国的实力，但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内忧外患的罗马帝国已经是日薄西山。官吏贪污腐化，将帅争权夺利，有钱人穷奢极欲。而帝国境内和境外，则是大批虎视眈眈的蛮族部落，梦想着到罗马帝国境内的富饶膏腴之地尽情地抢掠蹂躏。

因为觉得帝国土地太广阔了，一个人不好治理，罗马帝国在3世纪开始便分成东西两部，西罗马帝国定都米兰，东罗马帝国定都君士坦丁堡，由两个皇帝分别治理。中间几度分分合合，到公元395年正式完全分离。但这种措施除了分散帝国力量外并没有多大意义。东西罗马帝国之间还不时地发生内战，就更没有力量应对外来入侵了。

与此同时，欧洲的蛮族又在酝酿一次新的入侵，这次的导火索是“匈人”。“匈人”的源头便是中国古代北方的游牧强国匈奴。匈奴被东汉帝国打败后，一部分归附汉朝，另一部分大举向西迁徙。他们一路西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消灭、吞并了不少部族，成为具有混合血统的“匈人”。200多年后，匈人杀到了东欧。原本在该地区的日耳曼等蛮人，虽然是欧洲第一流勇士，却挡不住这些东方来的彪悍骑兵。他们有的被迫投降匈人成为其附庸，有的则源源不断地向西逃入罗马帝国境内。

公元376年，几十万日耳曼西哥特人逃入东罗马帝国。随后，由于不满罗马政府对他们的掠夺压榨，这些哥特人发动了暴动。许多曾在罗马军团服役的蛮族士兵，以及大批当地的贫民、奴隶也加入进来。在公元378年的一场大战中，他们杀死了东罗马帝国的皇帝瓦伦斯（328—378,364—378在位）。

公元395年，西哥特国王阿拉里克率领大军进攻东罗马帝国，洗劫了许多大城市。这时，东西罗马帝国之间正在内讧，打得不可开交。东罗马皇帝没有兵力抵挡阿拉里克，只得改用安抚、怀柔政策，任命阿拉里克为巴尔干地区的总督。阿拉里克趁机大批收缴罗马人的武器，征集粮食，扩充兵力。等到养足精神后，阿拉里克在公元401年浩浩荡荡地杀奔意大利，一路所向披靡，吓得西罗马帝国皇帝落荒而逃。幸得西罗马帝国名将斯提里克（日耳曼汪达尔人）将其击退。公元403年，阿拉里克再度进攻意大利，又被斯提里克击败。

到了公元408年，昏庸的西罗马皇帝听信谗言，处死了忠心耿耿的斯提里克。斯提里克部下的蛮族士兵纷纷倒戈到西哥特人那边。阿拉里克趁机又一次进军意大利，包围罗马城。罗马人交出了5000磅黄金和3万磅白银的巨款，才换得阿拉里克撤军。但阿拉里克并没有退出意大利，而是恣意在这“靴子”上南北纵横。公元410年，阿拉里克又一次进军意大利。这一次他拒绝赎金，在城内奴隶起义的接应下，直接攻陷了罗马城，烧杀抢掠了6天。

被称为“永恒之城”的罗马，自800年前被高卢人攻陷之后，再一次倒在蛮族的脚下。整个意大利半岛，也沦为蛮族人尽情游荡的跑马场。从这一刻起，意味着意大利人荣耀的时代结束了。他们曾经是整个西方世界的中心、超级大国的核心地带，而如今在蛮人的刀下，他们仅仅是待宰的肥羊而已。

终极大BOSS匈人也开始直接进攻罗马帝国。东罗马皇帝被迫每年向匈人进贡350磅黄金。5世纪中叶，匈人首领“上帝之鞭”阿提拉继续大举扩张，几乎占领了整个中欧，把东罗马帝国压榨得奄奄一息。公元450年，阿提拉转而向西罗马帝国进攻。公元451年，匈人在特洛伊（今法国巴黎附近）与西罗马联军大战。一日之内，双方各战死了七八万人，阿提拉退回匈牙利。此后阿提拉出兵意大利，杀得罗马军魂飞魄散，最后是罗马教宗利奥一世（400—461，440—461在位）出面乞和，才免除了罗马的灾难。不久阿提拉去世，匈人的帝国逐渐瓦解。

匈人的霸权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在匈人战争的推动下，日耳曼人的势力却越发扩张。这些日耳曼部族，有的被匈人驱赶着进入罗马帝国境内，有的在配合罗马帝国对抗匈人的过程中，进一步增强了战斗力。而罗马帝国则在这数十年的折腾和拉锯中进一步消耗了力气，无力维护他们数百万平方公里的辽阔领土。边防线成为纸糊的架子，任凭日耳曼蛮族旅游般地进进出出，长驱千里。罗马帝国军团只能守卫住少数中心区域和城市，而一旦日耳曼人铁了心攻打过来时，连中心也守卫不住了。

数十年间，日耳曼各部族在罗马帝国境内纵横驰骋，建立了许多自己的国家。其中，如前所述，西哥特人4世纪后期进入帝国并一度攻克罗马城，在5世纪初沿着地中海北岸穿过意大利，进入高卢（今法国）南部，随后又越过比利尼斯山，在西班牙地区建立了自己的王国。

另一支日耳曼部族汪达尔人，在更早的时候就从欧洲北部进入高卢，后来到达西班牙地区。过了几年，西哥特人也过来了，汪达尔人敌不过这帮日耳曼兄弟，果断放弃西班牙，渡过直布罗陀海峡到了北非，打败当地的罗马军队，占领了整个非洲北部。

原本居住在莱茵河下游的法兰克人，在5世纪初占领高卢东北部。勃艮第人则占领了高卢东南部。原本居住在日德兰半岛和易北河下游的盎格鲁人、撒克逊人、朱提人渡海进入不列颠（英国），占领了不列颠岛。从匈人统治下独立的东哥特人，占领了巴尔干部分地区……不可一世的罗马帝国已经是四面“蛮”歌，大片大片的领土成为日耳曼人的国土。而就在仅剩的疆域内，西罗马皇帝也沦为蛮族将领的傀儡。

日耳曼人在罗马帝国纵横

当初罗马的发源地意大利，在这横扫欧洲的日耳曼旋风中，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蹂躏。到了这个时候，罗马高层贵族们依然是内斗不休，真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公元454年，西罗马贵族马克西姆斯（396—455）发动政变，杀死皇帝，自己篡位当了皇帝，还逼着前任皇后嫁给他。皇后被迫向北非的汪达尔王国求助。公元455年，汪达尔人从北非渡海北上，攻陷罗马城并洗劫14天，那个篡了位还想逼娶前任皇后的新皇帝马克西姆斯也死于乱军之中。此后的几任罗马皇帝，都是蛮族军队的傀儡，没几年就给换一茬。意大利实际上已经变成了蛮族人的势力范围。

公元475年，蛮族出身的罗马军大将欧瑞斯特发动政变，把西罗马皇帝尼波斯轰走，扶持自己的儿子罗穆路登上皇位。次年，另一位蛮族大将奥多亚塞（435—493）起兵造反，杀死了蛮族兄弟欧瑞斯特，废黜了罗穆路，并被他手下的蛮族军队拥立为“意大利国王”。从这一年开始，“西罗马皇帝”的称号永远消失了。但之前的那个“皇帝”罗穆路，也不过是蛮族将领欧瑞斯特的儿子，还是造反后立的傀儡。因此，历史学界有的把公元476年作为西罗马灭亡之时，也有的认为西罗马在公元475年就灭了。

西罗马帝国灭亡

一千多年前，罗马人从意大利中部的一个小城镇走下来，八百年历经艰险，百战浴血，依靠他们的坚韧意志、开放胸怀，建立起一个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庞大帝国。如今，这个庞大帝国终于崩溃了。意大利这片被“上天眷顾”的领土，也在这一刻从西方世界中心的宝座坠落下来，陷入未来一千余年四分五裂的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