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尘烟淡漠:只想过寻常人的简单生活
1.派克离婚,多少人为他们扼腕
幸福的婚姻是甜蜜的港湾,不幸的婚姻却像困住人的围城。婚姻的失意,就像一条绳索,束缚住人的自由,一不小心,将会跌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就在赫本沉浸在甜蜜的婚姻中时,派克的婚姻却已经走到了尽头。1954年12月29日,距离赫本新婚刚刚几个月,派克收到了妻子格里塔的离婚起诉。
当时,派克正在加纳利群岛上拍摄《白鲸记》,他在这部电影中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为了让镜头呈现出真实感,他并没有使用替身演员,因为拍摄事故,险些在爱尔兰海中丧命。
关于格里塔提出离婚的事情,派克有些意外,却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按照规定坐到了律师詹姆斯·舍帕的面前,与格里塔一同接受了三十分钟的询问。
在律师面前,格里塔详细陈述了自己提出离婚的理由,她无法忍受派克对自己的冷漠和暴躁,并且告诉律师,在1952年两人共同举办的乔迁宴上,他们曾经大吵一架,最终派克愤怒离场。
在法官面前,格里塔陈述,派克经常夜不归宿。不过,出于对派克名誉的考虑,她并没有说出他与法国女记者的恋情,如此一来,在离婚时,派克至少不必顶着“对婚姻不忠”的罪名。
不过,对于所谓的粗暴行为,派克通过自己的律师劳伦斯·贝兰森予以了否认,在他提供的陈词里,明确说明了,格里塔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加快离婚案的判决而已。
他们的离婚事件,在双方的和平协议下,并没有成为当时的丑闻。不过,当派克的影迷知道了这件事后,依然为他这段失败的婚姻感到痛心。远在瑞士的赫本也为派克离婚感到遗憾。
离婚之后,派克与格里塔进行了夫妻双方共有财产的分割。格里塔得到了他们在太平洋帕利萨德市的住宅,以及其他财产中的一半,除此之外,派克每个月还要为孩子们支付750美元的抚养费。
明星的离婚事件总是能引起媒体的关注,《洛杉矶时报》对这场离婚案进行了报道:“作为赡养费,派克夫人每年会得到至少6500美元。协议上详细规定了派克从收入中付给格里塔的比例,第一个10万的20%,第二个10万的12%,第三个10万的10%,第四个10万的7.5%,之后每10万付5%,直到1965年。从1965年到格里塔再婚前,她将得到派克收入的10%。”
在派克离婚时,他的三个孩子尚未成年。最大的孩子年仅十岁,最小的孩子才刚刚五岁,这个年龄的孩子一般都会判给母亲抚养,派克的孩子也不例外,格里塔最终得到了孩子们的监护权。
尽管与派克的婚姻走到了尽头,格里塔却从未否认派克是个十分称职的父亲。她表示,只要派克想要探望孩子,随时都可以。
派克曾经说过:“我希望与孩子们友好相处,教他们正确的价值观,丰富他们的头脑。不想让他们乱花钱,那样他们会失去作为孩子本应该有的良好品质。”
无论这段婚姻中曾经出现了怎样不愉快的状况,对于两个拥有良好教养的人来说,离婚之后,依然可以保持友好的关系。孩子们的成长,成为他们最关心的事情。也许这一段失败的婚姻让格里塔对婚姻失去了希望,和派克离婚后,她一直保持着单身。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派克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不仅经历了婚姻的失败,在演艺圈打拼多年积累的财富,也在一夜之间蒸发。
这一切都源自于美国税法的更改。根据美国在1951年修正的税法,如果一个美国公民在十八个月的时间里,有十七个月都居住在海外,那么便可以享受到免税的福利。为了让旗下的演员享受到这一福利,派克所在的米高梅公司才十分鼓励他们到海外进行演出。
可是到了1955年,新年刚过,派克就接到一通电话,被告知美国税法重新修改了,原来的免税政策已经取消,除此之外,他还不得不为海外的收入而交税。
对于派克来说,这是一场巨大的人生转变。他好不容易积攒下百万美元的财富,却忽然因为美国税法的更改,要拿出其中的九十万美元用来交税。
这看似闹剧般的税法,却没人可以逃避。派克的孩子们都回到了美国,海外似乎再也没有了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于是,1955年初,他带着女友维朗妮克回到了巴黎,并为之后返回美国做着打算。
命运仿佛不甘心让发生在派克身上的这一场玩笑草草结束,经历了离婚、财产蒸发的双重打击之后,他的演艺生涯也陷入了低谷。
派克在欧洲一共拍摄了五部电影,除了《罗马假日》和《白鲸记》在影坛收获到一些关注之外,其余三部电影——《百万富翁》《黑夜人》《紫色平原》,都在观众的视野中昙花一现,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不过,海外的工作经历并非一无是处,至少,缘分让派克与赫本相识,并成为一生的挚友。并且,欧洲的生活打开了派克的视野,在伦敦、罗马、巴黎、瑞士、爱尔兰、柏林、慕尼黑、加纳利群岛等许多国家与地区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在此之前,他很少有机会离开美国。
在岁月的历练中,派克变得更加成熟而优雅,并且让他与另一名爱人邂逅。不过,虽然法院已经判决了派克与格里塔离婚的案件,但是这个判决要到一年以后才会生效。至少,1956年之前,派克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讲,并不是真正的单身。
因此,他将维朗妮克留在了巴黎,独自回到了美国。他暂时没有考虑再婚的问题,派克曾说:“我非常欣赏维朗妮克。我们有着相同的艺术品位,相同的运动爱好,分享着很多共同点……彼此欢喜为伴,但从未谈及婚嫁。”
直到1955年3月9日,维朗妮克终于来到了美国。他们并没有将见面地点选在洛杉矶,而是选在了纽约。派克专门提前赶到那里,到肯尼迪机场迎接维朗妮克的到来。
谨慎起见,派克还是采用了低调的方式与维朗妮克见面,他并没有出现在接机大厅,而是让一位朋友等在那里,自己来到了候机厅的一间小餐厅。直到维朗妮克走下飞机,办好了一切手续,他们才终于在机场外面见面。
这是一场甜蜜的重逢,见到维朗妮克之后,派克将她带到了曼哈顿。即便如此,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派克,依然是独自一人,无论是出席《紫色平原》的宣传,还是回家,他的身边始终没有出现过维朗妮克的身影。其实,当时她已经住在了贝尔爱旅馆,成为派克背后的女人。
派克并没有因为与维朗妮克之间的恋情忽视孩子们,他曾经对自己的朋友说过,他想多花一些时间和孩子们待在一起,为了与孩子们见面方便,他将自己租住的房子选在了格里塔的房子附近。这样一来,孩子们只要骑着脚踏车就可以来到派克家里,他甚至明确表示,暂时不打算和维朗妮克结婚。
然而,了解派克的朋友知道,派克是个重感情的人。一旦他重新恢复单身,很快就会迎娶维朗妮克。
朋友们的看法是对的,派克已经将维朗妮克当作了自己的正牌女友,并且也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们认识。
著名专栏作家帕森斯到派克家中做客时,第一次见到了维朗妮克。他将自己对维朗妮克的印象写进了专栏报道中:“她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是一位很可爱的姑娘,并非美艳惊人,却让人赏心悦目,丝毫不矫揉造作。最特别的是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我以为巴黎的女孩一定十分时髦,然而她只是身着一件简单的黑衣服,和一顶蘑菇一样的粉帽子。”

他甚至大胆地推测,派克和维朗妮克很快就会结婚。事实证明,他的推测是正确的。1955年11月30日,在法院的判决下,派克与格里塔的婚姻正式宣告结束,第二天,维朗妮克就成为派克的正式妻子。
他们的婚礼在加利福尼亚州隆波克的一间农场里举行,这间农场属于派克的一位艺术家好友钱宁·匹克,婚礼的主持人是圣塔芭芭拉巡回法庭的治安管理法官阿丹·詹森。这是一场小型的婚礼,只有派克的几位好友,以及母亲和继父出席。
派克与维朗妮克经历了一场注定不会遗忘的相遇,直到执手的刹那,一场繁华的花事才终于盛开,从婚礼开始,他们终于成为彼此生命里的爱人。
因为接踵而至的工作,派克只能送给维朗妮克一场短暂的蜜月旅行,仅有三天的蜜月结束之后,他很快就投入了与福克斯公司签约的电影《一袭灰衣万缕情》的拍摄当中。
这部电影改编自一部在当时轰动一时的小说。小说的作者名叫索伦·威尔逊,曾经参与过二战,在小说中,他塑造了一位名叫汤姆·雷斯的普通人。
其实,小说中的故事,来自于威尔逊自己的经历。当战争结束之后,汤姆·雷斯成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人,每天都穿着一件灰色法兰绒套装,这样的装束象征着平民的身份。他既不喜欢也不讨厌自己的工作,只是麻木地为了糊口而已。在二战时期,他曾经杀过17个人,也与一位年轻的意大利女子有过短暂的情缘,那个女人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可惜,汤姆·雷斯并没有见过这个儿子,他有妻子,可是他的感情却似乎并不在妻子身上。命运的转折让他成为时代生活公司老板拉尔夫·霍普金斯的助理,从此以后,他的平凡生活彻底被打破,无论是婚姻还是事业,一下子都变成了众人的焦点。
在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几乎每个美国公民都能从汤姆·雷斯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印记,因此,人们对这部小说给予了特别的关注。正是因为看中了这部小说在美国人中的影响力,福克斯公司买下了小说的电影版权,加以改编之后,创作出了《一袭灰衣万缕情》的剧本。
为了演好汤姆·雷斯这一角色,派克专门来到拉奇蒙特的一处宿舍区体验生活。当电影开机之后,他才知道,影片中汤姆·雷斯的妻子贝茜·雷斯由珍妮弗·琼斯出演。
派克与这位女演员的合作并不算顺利,珍妮弗在表演时总有许多自己的想法。对于一名演员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可有时,她会将贝茜·雷斯的情感表现得有些过火。在拍摄一场两个人之间吵架的戏份时,珍妮弗并没有按照剧情的安排扇派克的耳光,而是在他的脸上抓出了一道十分明显的抓痕。
除此之外,派克与导演约翰逊之间的合作虽然很愉快,但他们都认为,彼此都不是最佳搭档。总体来说,派克对这部电影并不算十分满意。
1956年2月3日,《一袭灰衣万缕情》终于杀青。以人们当时对电影的审美标准来讲,153分钟的片长显得有些过于拖沓。不过,无论是看在福克斯公司的份上,还是看在派克的份上,媒体依然习惯性地给予这部电影好评。
在《纽约时报》的评论中,这部电影是“一部成熟迷人而且相当细腻生动的电影”。《角色》杂志更是夸大其词,称其“很可能成为本年度好莱坞最佳剧情片”。
不过,总有一些记者善于看出事情的本质,在一片赞扬声中,敢于做出截然不同的评论。《纽约先驱论坛》的记者威廉·津泽就是一个敢于说真话的人,他在文章中写道:“这部影片的演员数量可以够演两三个片子,而且每部场景都是一段感情纠纷,成了一部纯粹的首尾相连的肥皂连续剧。”
虽然派克在影片中的表现十分出色,然而正如威廉·津泽所说,人们对《一袭灰衣万缕情》这部电影并不买账。在1956年的票房排行榜中,这部电影仅排在第十四位。
派克对这样的结果有些失望,不过,跳出对这部影片的感情,从理智的角度去思考,派克反而有些同意威廉·津泽的看法,觉得这部电影的确有些像一部拖沓的肥皂剧。
当年,派克与福克斯公司总共签署了五部电影的片约。一部又一部的电影拍摄,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时间。直到1957年11月,电影《风流记者》杀青之后,他有了七个月的空档期,终于可以为他和维朗妮克的新家做一些打算。
在布兰特伍德的萨米特里奇街,他们用95000美元买下了一所住宅。这套住宅一共有三个房间,一间用作主人的卧室,一间打造成了婴儿房,还专门留出一间给派克和格里塔的孩子们,他们偶尔会来这里度周末。
也许孩子们认为是维朗妮克破坏了父母的婚姻,他们对她的态度显得有些排斥。不过,维朗妮克有着天生的亲切感,对小孩子也十分有耐心。她并不希望孩子们把自己当成继母,而是希望努力去作他们的朋友。
时间久了,三个孩子终于被维朗妮克的真心所打动。他们接受了父亲的这个妻子,并且真的将她当成了知心朋友。只要是遇到麻烦事,孩子们总是会先告诉维朗妮克,然后才会告诉父亲。
1956年10月24日,派克迎来了他的第四个孩子,也是维朗妮克婚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从此,维朗妮克由一名职业女性,正式成为一名家庭妇女。她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家庭里,她的辛苦没有白费,家中的氛围果然在她的努力下,呈现出一派和睦的景象。
琼·L·布劳克在《理家好手》中撰文夸奖过维朗妮克出色的料理家务的能力,文中写道,维朗妮克“有着传统女人家庭至上的观念。准备一桌精美的晚餐,为丈夫营造一个温馨的氛围,让孩子感受美的真谛。对她来说这一切构成了她最终的贤妻良母的全部”。
文中还描述了派克在家中的状态:“每当他站在镜头前……家里的气氛就变得尤为紧张。派克以往的轻松自在荡然无存。他总是力求完美。维朗妮克和孩子们常听到他来回踱步的声音,那是他又在背台词,揣摩表演了。”
派克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十分满足,这是上天赐予的一场美妙姻缘,就连派克自己也承认遇到维朗妮克,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幸福。是她让派克明白了自己是谁,也让他知道怎样才能活得更加快乐。
维朗妮克对派克也有着很深的感情,也只有她,才能理解派克略显复杂的个性。她曾经在《好莱坞市民新闻》中对读者说道:“派克有时如修道士一样默默不语,有时又侃侃而谈;他很成熟高雅,但又是品味简朴的人。既讲求方法又无章可循,他会讲让人捧腹大笑的笑话,让那些把他归为内敛自省型的人大跌眼镜。在经济上他比较保守,但有时又大手大脚。换句话讲,他比在好莱坞所展现出的自己更加复杂矛盾。”
维朗妮克用她缠绵的爱,将派克牢牢地系在自己的身边。在第一段婚姻当中,派克几乎很少回家,总是将业余时间用在好莱坞的社交当中。自从与维朗妮克结婚,他更愿意将一些小型聚会转移到家里举行,或者干脆和维朗妮克单独待在一起,哪怕是简单地聊天,或是一起听一张唱片,都能让他感到轻松而惬意。
进入全新生活的派克,与从前的一些所谓的朋友断了联系,也有了更广阔的交际圈和更广泛的兴趣。在维朗妮克面前,派克似乎什么也不用做,也不需要复杂的思考,他只要开心地生活就已经足够。维朗妮克就是派克心中的一抹缱绻,一旦认定,便此生不换。
2.从瑞士寄来的明信片
如果说不离不弃是一种承诺,那么分离就变成了无能为力时的无奈之举。生命中总有许多纠缠不清的人和事,只有心灵相通的至交,才能即便远隔万水千山,仍能进行一场灵魂间的交流。
结婚之后,赫本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瑞士,很少有机会见到居住在美国的派克。虽然身处不同的国度,但他们之间的友谊不会被万水千山阻隔。他们会经常写信或者通电话,问候一下彼此的近况。
当新婚不久的赫本得知派克离婚的消息之后,更是专门从瑞士发来了慰问的明信片,她几乎可以想象出派克忧伤的模样,更希望他早日走出离婚的阴影。
赫本对派克的感情似乎超越了友情,而是带有一些亲情的意味。她总是能从派克身上感受到亲切与信任,派克也始终关心着赫本,尤其是他再婚之后,处于幸福生活中的他,同样希望赫本能收获幸福。
可是,赫本与梅尔的婚姻,并不像派克希望的那样一帆风顺。在新婚时,他们的确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1955年元旦的前一天,赫本和梅尔搬进了在伦敦波特曼广场租的一套房子里。这所英国式的单元房有好几个大房间,房间里铺满了柔软舒适的地毯,赫本几乎以为,幸福的生活将永远延续下去。
那段时间,梅尔对赫本十分体贴与疼爱,可是,他的大男子主义总是时不时在生活中体现出来,并且呈现愈演愈烈的趋势。
当局者迷,在赫本打算无条件地对婚姻生活付出一切的时候,她的朋友们却看出了梅尔的本质。赫本的朋友奎恩曾说:“梅尔对赫本好像有种统治的欲望,我觉得他所表现出的男子汉气概比一般所谓的男子汉气概还要强,他对她那么生硬,说一不二,使旁观者都难以接受。我们设想,奥黛丽这样的女子从丈夫那儿得到的应该是天鹅绒似的温存,然而梅尔可不是天鹅绒。我觉得她对梅尔谨小慎微。”
由于赫本和梅尔两个人都是演员,他们的工作地点十分多变。更多的时候,两个人是不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的。赫本不希望在婚后还要长期和丈夫分居两地,她曾经听说过,有些演员夫妻就因为这样导致了离婚。
事实的确如此,如果夫妻二人不能在同一部电影中演出,那么很可能就会在不同的地方甚至不同的国家工作。这期间,很难保证不会有人乘虚而入。演员之间的婚姻,很难像普通夫妻那样牢固地维持下去。
为了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赫本作了一个决定,她让代理人向她保证,如果让她接下某个角色,就必须附加一个条件,那就是梅尔也必须和她一同出演。她的确说到做到,电影《美国红十字会里的琼》的导演希望赫本能够出演,可是他们并不同意为梅尔提供一个角色,于是赫本果断地放弃了出演这部电影。
尤其是在怀孕之后,赫本认为安心养胎重于一切,她又回到了瑞士,那里安静的氛围更加适合胎儿的健康孕育。
在瑞士伯根斯托克,赫本最喜欢去的一个地方就是一间叫做康迪托利的小咖啡馆,无论是那里的主人还是客人,都十分懂得尊重别人的私生活,哪怕是见到奥黛丽·赫本这样的明星,他们也会刻意地不盯着她看,在这样的环境里,赫本感觉十分舒服。
每当她进入这间小咖啡馆,那里的女主人和女招待都会对她露出亲切的笑容,有时还会给予她一个友好的拥抱。赫本喜欢她们叫自己“费勒太太”,这让她感觉到如同家人般的亲切。
伯根斯托克的生活十分便利,如果需要医生,他们会随时随地上门服务,附近的邻居也十分友好。当他们得知赫本怀孕之后,还会贴心地建议她怎样选购小孩的衣服和玩具。
可惜,这种美好的生活并没有一直延续下去,1955年3月,怀孕刚刚五个月的赫本就忽然感觉到强烈的阵痛,虽然很快就被送进了医院,但是最让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身体太虚弱,臀部和骨盆过于窄小,赫本早产了。当她得知自己失去了生命中第一次孕育的孩子时,巨大的痛苦瞬间将她包围。
这是一种难以排解的痛,好在梅尔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给予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一段时间之后,赫本终于从这次“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
幸福几乎已经捧在掌心,却猝不及防变成了一场噩梦。赫本失去孩子这件事,唯一的受益者就是《战争与和平》剧组。制片人兼导演第诺·德·劳伦梯斯对赫本的遭遇感到十分惋惜,不过,他终于不再需要将拍摄顺序调整得颠三倒四了。
在怀孕期间,赫本就已经把托尔斯泰创作的《战争与和平》小说读了许多遍,就是为了揣摩自己即将出演的娜塔莎这一角色。出于一名演员的责任心,赫本拖着虚弱的身体带着悲痛的心情,投入到影片的拍摄中。
梅尔认为,全身心地投入电影拍摄,有助于赫本早日走出失去孩子的阴影。至少,悲痛不会占据她情感的全部,这样可以帮助她重新振作起来。
《战争与和平》的拍摄地点在罗马,于是,赫本与梅尔又一次来到了度蜜月时居住的房子,在那里为影片的试装工作做准备。
暮春时节的意大利一片繁花似锦,葡萄园里的葡萄架上已经结出了累累果实。在众多的食物中,赫本比较偏爱鸡肉,总是会有人及时送来最新鲜的食材,赫本偶尔也会展露一下自己的手艺。她会做十分美味的香草酱,每当有人来家里做客,她都会用亲手制作的点心来招待客人。
为角色试装,是一件十分繁琐的工作。当看到设计师为自己制作的服装师时,她有些不太满意。于是,她再一次想到了纪梵希,并专程将他从巴黎请来,负责她的服装设计工作。可是,《战争与和平》是一部历史题材的电影,纪梵希虽然是巴黎时尚界的先锋,但对历史服装设计却并不擅长。
于是,赫本开始亲自翻阅与19世纪早期有关的历史书籍,从书中的插图寻找服装设计的灵感。通过这样的方式,她抓住了那个时代服装的细节,无论是裙子、紧身围腰,还是长筒袜和鞋子,都要求裁缝按照原样做出来,每个细节都不能差。
赫本严谨与认真的工作态度再一次体现了出来,为了让呈现在电影中的服装具有最佳的视觉效果,她可以一连站上几个钟头用来试装。多年的芭蕾舞训练给了她极大的帮助,因为从前练习芭蕾舞时,强度更大,试装时,她可以稳稳地站住,一动也不动。
不仅是在服装方面精益求精,对于头发和面部的妆容,赫本也要做到一丝不苟。历史书籍依然是她重要的参考资料,她希望自己呈现在大荧幕上的样子,就是一名19世纪的俄国女子,因此,她要求面部的妆容尽量清淡,哪怕是一绺头发,也要维持托尔斯泰时期的原貌。
繁琐的服装和化妆设计工作终于告一段落,赫本随同剧组来到了罗马,正式开始电影的拍摄。当年拍摄《罗马假日》时,那里的杂乱无章和影迷的疯狂状态曾经给赫本留下了心理阴影,不过,通过这一次的拍摄,她竟然有些喜欢上了意大利人在工作时的疯狂和热情。
赫本希望自己拍摄的每一部电影都是一个负责任的作品。她知道,一部电影的成败,摄影师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好的摄影师,可以完美地体现出导演的想法,也会巧妙地利用光线,让演员在画面中的形象更加完美。
在她的建议下,杰克·狄卡夫担任了《战争与和平》的摄影师,他的拍摄技巧十分高明,哪怕是长相平平的演员,在他的镜头里也会魅力十足。
7月,是罗马最闷热的季节,可是按照影片的需要,导演需要在炎热的夏天拍摄雪景的戏份。穿上厚重的冬季戏服让赫本感到痛苦不已,好在,剧组营造出了十分逼真的雪景,站在拍摄现场,赫本仿佛真的回到了被大火吞噬之后的莫斯科。
在童年时期,赫本曾经亲身经历过一场战争,她看到过太多有关屠杀的场景,这一切都成为她回忆中的噩梦。电影中的娜塔莎也同样生活在一个战乱的年代,为了拍摄娜塔莎的戏份,赫本不得不再一次面对电影中营造出的战争画面。每拍摄一次,她都会在当晚睡觉时做噩梦,并且从恐惧的尖叫中惊醒。
一名合格的演员,就是可以坦然面对任何场景,演绎好任何角色。赫本知道,塑造好一个角色的关键,就是揣摩她的内心。无论是公主,还是处于战争中的平民,她都会通过抓住角色的性格,进行完美的演绎。
在战争场景不断的刺激中,赫本挺了过来。她将娜塔莎塑造成了一个丰满的角色,从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直演到她变成一个成熟的妇人。即便收获到一片好评,赫本对自己的表现却并不满意,她说:“我缺乏系统的表演知识和经验,我演戏是感觉多于理解。演戏对我来说,真不是容易的事,一招一式我都要全力以赴。今后我得努力把我所缺乏的知识都补上。”
1955年秋天,《战争与和平》的拍摄工作基本已经结束。赫本一下子接到了两部电影的邀约——《夏与烟》和《滑稽面孔》。最终,她选择出演《滑稽面孔》中的角色。按照影片需要,其中一部分的内容需要到巴黎拍摄,这就意味着赫本与梅尔要分开一段时间。为了与梅尔待在一起,赫本要求制片方想办法,于是,梅尔得到了另一部电影中的角色,也在巴黎进行拍摄。
巴黎是赫本最喜欢的城市,不过,在生活上,她也有着自己的原则。身为演员,大部分的时间都要住在拍摄地的宾馆里,于是,她便想尽一切办法,把宾馆的房间布置出家的氛围。从拍摄《滑稽面孔》开始,她就如同搬家一样,把自己的家具、日用品、书籍、摆设等统统用船运过来。
打包和拆包的工作最是繁琐,赫本总是不厌其烦地和同事们一起将一件又一件的东西包裹起来,再贴上详细的标签,方便拆包。只要是结束了一部电影的拍摄,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同样的工作便又要重复一次。无论她住在哪里,都要将那里布置得和瑞士的家里一模一样。
赫本不断地辗转于不同的城市,派克则在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合适自己的剧本。1956年,派克萌生了想要开一间制作公司的想法。在拍摄《罗马假日》时,他与导演威廉·惠勒结下了深厚的友情,于是,他们开始计划着在另一部电影中合作。
派克先是看中了即将在百老汇上演的一部名为《光荣革命》的戏剧,这部剧的内容有关美国革命,然而这部戏剧在百老汇的演出并不成功,这个计划也只好作罢。
紧接着,他又想把小说《没有明天的人》改编成剧本《盗贼集市》,可是,派克与惠勒对改编之后的剧本都不满意,这次合作再一次告吹。
终于,一部优秀的小说走进了派克的视线。这部名为《布兰克峡谷伏兵》的小说,一直在《星期六晚邮报》中连载,小说中讲述了19世纪80年代,一名海员刚刚和一名农场主的女儿订婚,却在一场战争中被俘的故事。派克十分喜欢这个故事,打算将其搬上大银幕,这就是后来的《锦绣大地》。
惠勒担任这部电影的导演,派克除了担任男主角之外,还负责挑选演员和剧本创作的工作。派克请来了许多在当时名噪一时的大明星,在影片中担任角色,他在影视圈有着很好的人缘,很多明星都愿意与他合作。
当时最走红的女星卡罗尔·贝克在影片中饰演派克的未婚妻,派克的绅士风度与高大帅气的形象,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曾经这样评价派克:“任何女孩都抵挡不住这种魅力。”
影片的拍摄过程十分辛苦,为了达到最佳效果,剧本也在拍摄过程中被反复修改。这是第一部由派克亲自制片的电影,对影片中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要求精益求精。
同样,惠勒也是一位严谨的导演,许多镜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拍摄,许多演员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有些演员因为对惠勒不满,几欲罢演。
出乎意料的是,派克与惠勒之间竟然也产生了不小的矛盾。在拍摄一场打斗的戏份时,派克觉得场面有些混乱,镜头中的自己看上去有点像个“白痴”。可是惠勒却坚守着作为导演的权威,无论派克怎样要求,都不肯重拍。面对派克的提醒,惠勒大发雷霆,他说:“让它见鬼去吧!我不打算重拍。我可以把它剪掉,不管怎样,你记住,我才是导演。”
派克被惠勒气得拂袖而去,没有告诉任何人,便从剧组回到了洛杉矶的家里。面对维朗妮克惊讶的表情,他承认自己是从片场不辞而别,在维朗妮克的反复劝说下,他才重新回到了片场。
然而,经过这一事件,派克与惠勒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在以后几个星期的合作中,他们彼此互不说话,拍摄时,惠勒会指导其他演员,唯独将派克晾在一边。
到了后期制作时,两人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惠勒打算将派克的合作制片人身份取消,将制作影片的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派克对自己的身份据理力争,并在一封给惠勒的回信中列举了自己作为制片人做出的许多重要工作。
派克认为这次的矛盾本就是一场误会,可是既然矛盾已经出现,就不得不用公事公办的方法去解决。惠勒最终同意承认派克为合作制片人,可是,在影片的拍摄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却以要去罗马拍摄另一部电影为借口,撤出了《锦绣大地》的拍摄。
惠勒的离开让这部电影不得不草草收尾,但是不得不承认,《锦绣大地》依然是一部出色的电影,尤其是派克在几场惊心动魄的戏份中的精彩表现,让观众直呼过瘾。惠勒也将长镜头拍摄运用得恰到好处,可是,两人之间的矛盾并未因为电影的成功而和解。
两个人的妻子想尽一切办法居中调停,可他们依然如同陌生人一样,即使在公众场合见面也一言不发。最终,还是派克打破了僵局,他坦言:“我很想念惠勒,但不知道他是否一样。也许他也是。”
两年半后,惠勒因为拍摄《宾墟》获得了当年的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派克主动伸出了手说道:“祝贺你,惠勒,你受之无愧。”惠勒握住了派克伸出来的手,微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又特意补充了一句:“但我仍然不会重拍四轮马车那段戏。”
两个人的矛盾就这样在谈笑间化解,互为好友的两个人,本就没有所谓的仇恨,不过是一个出色的演员和一名出色的导演,为了打造一部出色的电影而坚持着自己的意见而已。
1958年,派克又加入了电影《歼虎屠龙》的拍摄,他在其中饰演一个沉默寡言的农场主,他的妻子惨遭奸杀,为了复仇,他追踪并杀死了奸杀妻子的那个恶棍。
对于派克来说,1958年是个幸运的年份,那一年,维朗妮克为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塞西莉亚。这让派克激动不已,他在采访中说:“我如此幸运,这是我唯一的一个女儿。”
与获得女儿相比,《歼虎屠龙》在票房中的失败,似乎已经不算什么。家庭,成为派克真正的幸福源泉,因为家里有许多让他感到幸福的人,他们也在为了派克的幸福而努力。
3.原来她并不幸福
女人总是对幸福有着无限憧憬,婚姻,有时被女人当作通往幸福的大门。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婚姻是奥黛丽·赫本大半生的情感依托,然而,在与梅尔·费勒的这段婚姻中,幸福的大门只敞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然后就永久地关闭。
繁重的电影拍摄工作,将她的身体再一次累垮,当拍摄完《滑稽面孔》时,她的体重竟然瘦得不足100磅。可惜,她却并没有休息的权利,按照与派拉蒙公司的合约,她需要马不停蹄地加入《黄昏之恋》的剧组。
这部电影依然在巴黎拍摄,赫本终于不用为再一次搬家感到头疼。遗憾的是,这一次,她没办法维护与梅尔永远待在一起的原则,因为梅尔接到了电影《收葡萄》的邀约,虽然也在法国拍摄,却不得不离开巴黎一段时间。
与梅尔的分离,让赫本感到隐隐的不安,不过影片即将开拍,对此,她没有任何办法。为了弥补不能陪在赫本身边的遗憾,梅尔送给她一只约克夏小狗作为礼物。天性善良的赫本喜欢一切小动物,当看到这只浑身长满了柔顺的棕色长毛、眼睛闪闪发亮的小狗时,更是开心得不得了。
她为小狗取名“famous”,翻译成中文叫做“著名”。赫本在“著名”的身上投注了太多的爱,给它用最好的宠物香波洗澡,经常为它修剪指甲,将它身上的毛打理得光滑柔亮,还为它买来许多好看的项圈。
“著名”享受到了同赫本一样的明星待遇,如果她想要带“著名”出去散步,旅馆的全部工作人员都会提前得到通知。无论是仆人还是电梯司机,甚至连擦皮鞋的工人都会做好准备,将道路清扫得一尘不染,结应赫本和“著名”出门。
与赫本在一起久了,“著名”的身上也被熏染出优雅的贵族气质,赫本总是将它打扮得十分漂亮,它的四条小短腿在干净的路面上快速地倒腾着,享受着人们关注的目光。带“著名”散步,成了赫本唯一的休息方式,与小狗的亲密相处,可以暂时舒缓她在片场中紧绷的神经。
直到《黄昏之恋》拍摄结束,赫本才终于可以和梅尔在纽约团聚。值得高兴的是,她终于获得了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趁着这段时间,她和梅尔开始酝酿另一部电影的剧本。
这部电影名叫《梅雅林》,讲述了一段旧式的陈腐爱情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奥地利王储鲁道夫和玛丽·薇塞拉之间,发生了一场恋爱悲剧。二十年前,这个剧本曾经被白俄导演阿纳托里·李瓦克搬上过大银幕,那是一部典型的古典风格电影,这一次,赫本与梅尔想要赋予这部电影一些新式的气息。
就在梅尔·费勒对鲁道夫这一角色跃跃欲试的时候,人们对他的形象产生了争议。剧本中的鲁道夫是一名年轻气盛的王子,在人们的想象中,王子应该年轻、英俊、体格健硕,同时又具有浪漫气息。梅尔·费勒的年龄显然比王子老了一些,另外,他的气质有些冷硬,容貌看上去有些憔悴,无论如何,他都不是饰演王子的最佳人选。相反地,人们觉得二十年前上映的那部《梅雅林》中的王子就非常讨观众的喜欢。
与梅尔·费勒的冷硬气质不同,奥黛丽·赫本的美丽与贵族气质像极了人们心目中的玛丽·薇塞拉,她身上恰到好处的柔弱感,让人们喜爱她的同时,也为女主人公的薄命感到心疼。
阻碍《梅雅林》拍摄的因素,不仅仅是梅尔容貌上的不符,也许因为是夫妻关系,他很难像剧本中要求的那样,用神经质和暴躁的态度去对待赫本。在影片的试演过程中,导演李特·瓦克就已经感到了不对劲,他说:“当奥黛丽扮演的玛丽向梅尔扮演的鲁道夫讲话时,我看不见玛丽和鲁道夫,我只看见奥黛丽在和她的丈夫梅尔讲话!梅尔根本不懂得怎么粗暴地对待奥黛丽!我得帮助他,教导他,使他显得粗暴些。”
也许梅尔·费勒生来就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尽管人们可以看出他对赫本的体贴和疼爱,却丝毫感受不出他对赫本的温柔。关于这一点,上了年纪的李特·瓦克反而更加擅长,他甚至需要手把手地教梅尔怎样温柔地拥抱自己的妻子,梅尔则站在旁边静静地观看。这样的画面被一旁的摄影记者记录了下来,刊登在了《生活》杂志上。
人们对角色的看法果然阻止了《梅雅林》的拍摄,因为演员人选迟迟无法敲定,这个剧本最终只能无奈搁置。
与此同时,关于梅尔·费勒与奥黛丽·赫本并不合适的流言蜚语依然在广泛流传,甚至连电影制片业对这一看法也深信不疑。人们形象地比喻,说梅尔在赫本的身上栓了一根缰绳,将她牢牢牵住,人们从赫本的身上,似乎看不到银幕上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的样子。
其实,梅尔并非像流言中说的那样严厉,他对赫本的做法只是出于好意,想要将她保护在自己的身后,没想到却适得其反,越是不愿意面对公众,赫本的精神就越是紧张,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好在,影视圈的荣耀,总是能在适当的时机给予奥黛丽·赫本极大的肯定,1957年春天,她刚刚回到瑞士,就接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被社会专栏作家柯里·尼克博克尔封为世界十位先进女性之一。
这个喜讯更让赫本将伯根斯托克当作了自己的幸运地,这一瞬间,她有些感谢上帝,为在影视圈起航的她披上一身灿烂的阳光。
短暂的休息很快结束,既然《梅雅林》的拍摄计划被暂时搁置,赫本便与华纳兄弟影业签下了影片《修女传》的合约,在影片中饰演路加修女。
接下这个角色时,赫本的心情有一些忐忑,这又是一部有关战争的电影,影片中的女主人公从一个普通的少女,变成一个对上帝虔诚的修女,当战争来临,她又勇敢地离开修道院,成为一名出色的护士。人物角色无比巨大的变化,让赫本感到有些难以驾驭,她没有把握能将路加修女的角色塑造成银幕经典。
除此之外,《修女传》的拍摄地点选在了非洲,那里的条件艰苦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梅尔因为有工作在身,不能一同前往,这再一次违背了赫本的原则。可是,拍摄电影的工作毕竟不是儿戏,儿女情长不能成为她塑造角色的障碍,虽然心中有些想打退堂鼓,但是出于对饰演路加修女这个角色的渴望,以及对合作人的负责,赫本咬牙坚持了下来。
《修女传》是一部改编自真人真事的电影,路加修女的原型,名叫玛丽·路易斯·海贝茨。为了演好路加修女,赫本先是来到了海贝茨工作的洛杉矶圣菲铁路医院,和她一起工作,并在生活中观察她的习惯,模仿她的动作,听海贝茨讲述她在修道院时期的故事,甚至还跟着海贝茨学习外科手术。
为了真正地体验修女的生活,赫本又来到了法国的一间修女院。为了让赫本能够在这里体验生活,剧组不得不捐献给修女院一大笔钱,尽管如此,她们还提出了另一个条件,那就是赫本在修女院生活期间,她的行动必须受到严格的控制。
奥黛丽·赫本天生就是一个安静的女子,她在修女院里从未打扰到别人,而是将自己当成一名真正的修女。也许是因为身心都与上帝十分贴近,那段时间,她感觉自己的脾气也变好了许多。

小狗“著名”已经成了赫本的情感寄托,无论去哪里拍戏,她的身边都少不了“著名”的陪伴。可是,这一次去往非洲刚果,“著名”的出国手续办理得并不顺利。那里对动物进口的管理十分严格,赫本不得不请律师去和当地的政府进行交涉,终于为“著名”办好了出国手续,然后再为它接种狂犬病疫苗,凭借着接种疫苗的证明,“著名”才能顺利地进入刚果。
这一次的拍摄仿佛是一场冒险之旅,赫本乘坐的飞机刚刚进入刚果斯坦利维尔的机场上空,就发现整座机场被大雾笼罩,机场的四周全部覆盖着丛林,没有一处平坦的地面,飞机只得在机场上空不停地兜圈子,这让赫本的心情十分紧张。
飞机盘旋了许久之后,终于平安着陆。然而赫本的精神并未因此放松,因为等待着她的,将是十分艰苦的拍摄条件。
靠近赤道的刚果,天气炎热得要命,所有的工作人员,包括梅尔都为赫本的身体状况担心不已。出乎意料的是,赫本瘦削的身材给了她极大的帮助,因为皮下脂肪很少,她比别人更加耐热,在如同火炉一般的刚果,她竟然顺利地完成了两个星期的拍摄。
炎热的天气仅仅是困难的开始,按照剧本要求,赫本必须跟随剧组来到真正的麻风村进行拍摄,那里住着许多麻风病人,一不小心就有被传染的可能。
在麻风村里,赫本见到了因为麻风病而导致残疾的人,也近距离接触了从麻风病中恢复健康的人,他们脸上的幸福让赫本深深感动,这一次,她感觉自己与路加修女的灵魂更贴近了一些。
在麻风村的拍摄过程更加艰苦,每天清晨五点半就要起床,在反复无常的恶劣天气中拍摄到深夜。回到条件简陋的宾馆之后,赫本还要给丈夫梅尔写信,她累得连和“著名”玩一会的力气都没有。
让赫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如此艰苦的拍摄过程中,人们竟然还有心思造谣。谣言中说,奥黛丽·赫本和彼得·芬契产生了不正当的感情,然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彼得·芬契嗜酒如命,无论是性格还是爱好,赫本与他完全没有共同点。人们猜测,也许是彼得·芬契自己在酒后吹牛,硬是同赫本扯上关系。
无论如何,在非洲的拍摄总算是结束了。一回到罗马,赫本就病倒了。她患上了严重的肾结石,很可能需要手术才能康复。
剧烈的肾绞痛折磨得赫本不得不卧床休息,梅尔也暂停了工作,专程来罗马陪伴她。可是好莱坞的制片人才不管这些,他们勒令导演,必须继续加紧拍摄。为了不给剧组增加负担,赫本不顾妈妈的劝阻,从病床上爬起来,加入了拍摄,并且出色地完成了一场路加修女和疯女人打斗的戏份。
在罗马的拍摄总算结束,好消息是赫本的肾结石已经痊愈,不需要手术了。正像人们期待的那样,《修女传》一经上映就收获了巨大好评,赫本的一切辛苦与努力都没有白费,1959年,她因为出演路加修女这一角色,获得了当年纽约时报的评论奖。
她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梅尔的身边,两个人终于可以团聚一段时间,因为梅尔打算自己导演一部电影,名字叫做《翠谷香魂》,由赫本担任女主角。
那时,梅尔·费勒对奥黛丽·赫本的爱依然炽烈,正因为如此,他才要为她量身打造一部电影,让她身上的可爱与美好,在这部电影中尽情展现。
《翠谷香魂》改编自一部小说,小说中的故事发生在17世纪,一位探险家在委内瑞拉遇到了一名叫做丽玛的少女,这个少女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现象,所有动物都会被她吸引,并且她可以和任何动物交谈。
根据小说中的描写,丽玛的身边始终有一头可爱的小鹿与她形影不离,可是这给梅尔出了难题,成年的小鹿十分敏感,不会轻易与人接近。一位动物学家建议,找到一头刚刚出生两三周的小鹿,让赫本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亲自喂养,除了给它食物,还要给它母亲般的疼爱与关怀。
对于这个建议,赫本起初不肯接受,她觉得,把刚出生的小鹿和妈妈分开太过残忍,可是为了影片的需要,她最后只好同意这么做。
当这头刚出生不久的小鹿来到片场时,人们惊讶地发现,它水汪汪的大眼睛、瘦长的四肢、柔弱需要被保护的神态,和赫本像极了。赫本承担起了照顾小鹿的工作,亲自喂它一日三餐,还给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爱扑”。
考虑到小鹿爱啃东西的特点,为了不让它啃断电线被电到,赫本还特意把室内的电闸都拉掉。她从不会大声地呵斥它,一旦它啃了一些不该啃的东西,赫本总是用温柔的语调进行阻止。
一段时间以后,小鹿终于把赫本当成了妈妈,《翠谷香魂》也终于可以开始拍摄。梅尔本来打算尊重原著,将拍摄的地点定在委内瑞拉,可是当他真的来到了那片被迷雾笼罩的雨林时,梅尔马上放弃了这个念头。
现实中的委内瑞拉雨林,远不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梦幻,丛林中的树木十分密集,一根根树枝紧密地缠绕在一起,阳光被厚厚的树叶完全挡住,尤其是在地面的位置,几乎就是一片黑暗。
梅尔只好将拍摄地点改在了室内,美工们用自己的巧手,制造出了与外景地十分相似的河流、丛林和草地,尤其是印第安人的村落和他们使用的工具,还有丛林中的毒蛇,就像真的一样。
赫本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人工打造出来的拍摄地,正当她信心满满地准备饰演丽玛的时候,一个又一个的意外不断地阻碍着影片的开机。
首先是赫本出了车祸,因为天生胆小,赫本从来没有学过开车。可是在好莱坞聘请司机的费用太高,她只好去学习驾驶,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终于可以驾驶着汽车上路了。
她先是租了一辆汽车用来练习驾驶技术,正当她准备开着汽车穿越贝弗利山时,一辆汽车突然朝她开了过来,她手忙脚乱地转动方向盘进行躲避,总算是躲过了这辆车,可是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撞到了旁边停着的一辆车。
年轻漂亮的舞蹈演员琼·洛拉正坐在被她撞到的那辆车里,这场并不算严重的车祸,把赫本吓得大哭。为此,赫本和洛拉都上了法庭,洛拉坚称,因为赫本撞上来,导致自己受了重伤,并且再也不能跳舞了。其实,以赫本开车的速度,根本不可能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可是,法庭还是吊销了赫本刚刚拿到的驾驶执照,她还没有来得及正式驾驶汽车,就永远地失去了开车的权利。
当这场“车祸”事件风平浪静之后,《翠谷香魂》的拍摄又遇到了新问题,好莱坞推行了一个全新的规定,所有电影必须使用宽银幕摄影机进行拍摄,如此一来,赫本清瘦而又俊俏的脸蛋,在大银幕上变成了方形,看到自己难看的样子,赫本吓得不敢睁开眼睛。
幸好,宽银幕摄影机的发明人罗伯特·哥茨恰克及时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根据赫本的脸型和特点,专门设计出一种镜头,终于让赫本呈现在大银幕上的样子恢复了以往的美丽。

梅尔·费勒并没有担任《翠谷香魂》的男主角,他请来了年轻演员安托尼·伯金斯来饰演探险家,英俊的安托尼与赫本在表演时十分默契,他们的表演为这部电影加分不少。
仿佛电影开拍之前的重重阻碍,就在预示着《翠谷香魂》的失败,不过,这部电影失败的主要原因,还是源于梅尔·费勒过分的冷淡和敏感。
他对艺术的要求过于高雅,电影的画面虽然十分唯美,然而故事的讲述方式却过于冷淡。观众在观看电影时,觉得自己与这部电影格格不入,无论如何都调动不起热情来。也许,这是奥黛丽·赫本最失败的一次表演经历,在首映式上,许多观众根本等不及看到结尾,就纷纷离场。
本以为与丈夫的合作会以圆满收场,却没想到看到了如此让人失望的现象。《翠谷香魂》给一向自负的梅尔·费勒沉重的打击,他更加觉得自己是被赫本的光环笼罩着的,就像人们说的那样,梅尔·费勒是奥黛丽·赫本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