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二章 只要你幸福:为你披上嫁衣又何妨

第二章 只要你幸福:为你披上嫁衣又何妨

1.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生命是一场最美好的相遇,在相遇之前,每个人都沿着各自的轨迹演绎人生,当两条不同的轨道在某一处相交,便注定会碰撞出一场灿烂的火花。可惜,相遇,并不是故事的结尾,而是一场分离的开端。

奥黛丽·赫本和格里高利·派克因为《罗马假日》而相识。那时的她,是一名初出茅庐的小女孩,而他,是万人敬仰的大明星;她有着一场定下婚约却遥遥无期的婚礼,他有一段僵持多年却已支离破碎的婚姻。

也许就连他们自己也无法说清,两个人之间那朦胧的情感究竟算不算是爱情,如果非要为这段感情下一个的定义,那么这段感情还来不及开始,便已匆匆结束。

在一开始,奥黛丽·赫本将这个大自己十三岁的男人视为偶像,如同众多的女粉丝一样,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与仰慕。而派克眼中的她,是个美丽却不自信的小女孩,他如同一个长辈一般对这个女孩十分疼爱。在派克的面前,赫本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随时随地能释放出快乐的因子,却又在电影开拍的时刻,表现出一个小女人的优雅与妩媚。

格里高利·派克的身上,承载了世人太多的溢美之词,人们说他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他举止优雅,气质谦和,分明就是一个绅士,而他脸上刚毅的线条,又使他看上去仿佛一名刚直不阿的英雄。

而派克眼中的赫本,就是一个心思纯净的孩子,如同天使般的外表之下,也同样有着一颗如同天使般善良的心灵。在派克面前,赫本总是保持着得体的举止,然而这丝毫无法掩盖她时不时就会冒出的孩子气,尤其是当她的睫毛随着眼睛的开合忽闪忽闪的时候,一种温柔的情感在派克心中缓缓升腾。

派克对赫本的情感从最初的怜爱渐渐变为欣赏,他注意到,她坚毅的表情背后,暗藏着一份不为外人道来的忧伤。正是这一抹淡淡的忧伤,让他想要保护这个单薄瘦弱的女孩子,不仅是在电影中给予她表演技巧的指点,在生活中也会对她多加宽慰。

两个人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将电影中的情感带到了现实之中,赫本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派克待在一起。在拍摄的间歇,他们偶尔会去河边散步,只有静静流淌的河水知道,他们温情的语调,究竟讲述着如何动人的话语。

派克温柔的目光让赫本渐渐融化,因为自幼缺乏父亲的疼爱,这个年长自己十三岁的男人,给了她亦父亦友的疼爱,在派克的身边,赫本找回了久违的安全感。

虽然对赫本心生爱怜,可成熟的派克依然懂得将自己的情感掩藏在冷静的外表背后。在外人看来,他的表情永远波澜不惊,只有与赫本独处的时候,眼神中的温柔才会毫不掩饰地流露。他渴望赫本的爱,然而他的婚姻却成为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他懂得,既然无法爱得名正言顺,这份情感就必须埋藏在心底,任由它百般煎熬,却丝毫不能表露。

赫本同样清楚,自己仰慕的这个男人,早已经成为别人的丈夫,并且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于是极力压制着心中波涛汹涌的情感,因为她不容许自己成为破坏他人婚姻的第三者。她的教养与信仰,都教会她去寻觅一份纯粹的感情,哪怕一丝污点,都会成为爱情中的诅咒,即便拥有这份感情,最终也一定不会幸福。

这份还没来得及开始的爱情,硬生生地被两个人封存在内心。就像在心中埋下了一根针,在不经意的某个时刻,刺得人心疼。

刻意保持的距离,反而催生了无限的美感。这种美是自然的流露,牵肠挂肚,却不敢贪恋。这种美,值得用一生的深情去悉心呵护,在光阴的流逝间,用文字写下一纸温柔。

派克不愿让两个人之间的情感被玷污,却一不留神,将这位纯洁的天使送到了另一个男人手中。

在他的介绍下,梅尔·费勒走入了奥黛丽·赫本的生活。他是一名导演,也是一名演员,还是一名作家,同时还是派克的好友。对那些在影视圈打拼多年并且已有一定成就的人,赫本总是无比敬佩,她早就听说过梅尔·费勒的大名,更能如数家珍地说出他出演过的影视作品。就连费勒也想不到,自己的粉丝中竟然还有一名如此美丽而优雅的女演员。

费勒的年纪与派克相仿,无论是他的容貌还是装扮,处处都彰显出一位艺术家的气质。更值得称道的是,他的长相与西班牙画家格列柯十分相像,女人们都被他高高的颧骨和深邃的目光深深迷醉,尤其是他击剑与打球时迷人的样子,更是让万千女子对他臣服。

在与女人相处时,费勒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自己的体贴。他的这份体贴渐渐打动了赫本的芳心,与他从陌生到熟悉,直到产生依恋之情。赫本萌生出想要与费勒合作的念头,于是她主动找到费勒,告诉他剧本可以由他来定。

在众多演出方式中,费勒选择了话剧,并最终将《美人鱼》的剧本选中。于是,在话剧与现实中,即将上演一场如同泡沫般虚幻的爱情。

与此同时,派克似乎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另一份爱情。虽然他并未与妻子离婚,不过,他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在拍摄《罗马假日》时,派克结识了一位名叫维朗妮克的法国女记者,她供职于《法国之夜》,被委派到罗马对派克进行访问。

在采访的过程中,他们给彼此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当《罗马假日》拍摄结束之后,派克有一段长达八个月的空档期,他与妻子格里塔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法修补的地步,于是,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想要再去拜访这位迷人的法国女记者。

当时,维朗妮克的工作地点已经换成了巴黎出版社,派克将电话打到那里,接线员用扩音器通知维朗妮克格里高利·派克想要和她通话。于是,几乎整个出版社的人都知道了这位著名的电影明星和维朗妮克是朋友。

派克在电话中约维朗妮克下午一起去看赛马会,可是电话那头的她,却有些迟疑。派克以为,是因为她的同事在场,维朗妮克才会有些犹豫,便坚持问了一句,是否可以和自己去看赛马会。维朗妮克终于答应了下来,这让派克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派克并不知道,维朗妮克在当天下午有一场重要的采访,采访的对象是德国著名哲学家阿尔伯特·史怀哲。为了与派克见上一面,维朗妮克匆忙赶到了采访的地点,可是史怀哲却迟到了。如果留下来继续等待,很可能错过与派克见面的时间,如果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到来。

维朗妮克陷入了两难的抉择,最终,爱情战胜了理智,她离开了采访地点,奔赴与派克的约会地点。

当时,维朗妮克的年纪比奥黛丽·赫本还要小上三岁,比派克整整小了十六岁。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迷人的姑娘,她的身材不似一般的欧洲女孩那样高大,而是有些娇小,圆圆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周身散发着可爱的气息。

那天晚上,派克与维朗妮克共进晚餐,也是从那时起,彼此欣赏的两个人,双双坠入爱河。因为派克尚未离婚,两个人的感情便成了秘密。然而,这瞒不过小报记者的眼睛,他们经常躲藏在不易被发现的角落,拍下两人约会的照片。

在派克和妻子格里塔共同举办的乔迁宴上,有人看到他们两个人因为某些事情发生了口角。人们纷纷猜测,吵架的原因与维朗妮克有关。不久之后,格里塔带着孩子离开了派克,回到了洛杉矶。也许是为了维护派克的形象,格里塔始终坚称,回到洛杉矶,是考虑到孩子们的教育问题,因为派克的工作太忙,无法保证孩子们在国外的学习。

在公众和媒体的面前,派克和格里塔依然为他们的婚姻塑造出完美的假象,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们的婚姻就像一面打破的镜子,上面的裂痕永远都无法修复。

美丽而虚幻的泡沫,终将在阳光的照射下灰飞烟灭。虽然一再坚称不会离婚,派克与格里塔依然达成了离婚协议,和平分手。派克原本以为,结束一段失败的婚姻会是一种解脱,然而当他看着妻子带着孩子离去的身影,心中却涌现出一种难以遏制的心痛。

儿子流着泪的小脸和妻子悲伤的表情,在很长一段时间,依然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现。他认为,这是自己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并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好在他的下一份工作马上就要开始进行。工作,成了缓解伤痛最好的方式。生命中这一段失败的经历,就让它在流年中深深埋葬。

人生若只如初见,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辛酸。没有开始,就永远不会有结束。对于同奥黛丽·赫本之间的关系,派克选择了永不开始,友情,成为这段感情最好的保护屏障。也许是他太想要保护赫本纯粹的感情,才把她亲手交到了好友梅尔·费勒手中,却没想到,这段感情,在赫本的生命中刻下了一段镂骨之伤。

与费勒相识之后,奥黛丽·赫本很快就和他一起投入了话剧《美人鱼》的排练。这是一个美丽而又伤感的童话故事,男主人公汉斯是一名英俊的游侠骑士,他在一场大雨中为了避雨,误闯入童话世界,当他看到了年轻貌美的美人鱼,很快就与她深陷在爱情中不能自拔。

然而水族的世界无法容忍美人鱼与人类之间的爱情,他们对美人鱼发出了警告,一旦汉斯欺骗她,他很快就会死去。爱情蒙蔽了美人鱼的理智,对于汉斯的一切,她都选择无条件相信。可是,人类总是喜欢将谎言当作帮助自己达到目的的最佳武器,随着时间流逝,汉斯对美人鱼逐渐厌倦,为了和另一个女人订婚,他甚至说美人鱼是女巫,想方设法要将她置于死地。

在故事的结尾,汉斯因为触犯了水族的法律而死去,美人鱼看似从这段失败的爱情中解脱,可是在无生无死的童话世界,却留下了她孤单寂寞的身影。

天性浪漫的赫本,对美人鱼的遭遇无比同情。她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角色,为了出演话剧中的美人鱼,甚至险些与公司翻脸。派拉蒙公司希望趁着赫本人气上涨的势头,让她去出演另一部电影,他们认为,这部话剧很可能会将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气消耗殆尽。

在赫本一再的请求之下,公司才终于松口。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只给赫本半年的时间。如果这部话剧反响不错,就将它拍成电影,还是由赫本来出演。

兴奋不已的赫本马上投入到了《美人鱼》的准备工作中。为了让舞台上的美人鱼有夺目的美丽,设计师为她设计了一件绚丽的网状长袍,上面镶嵌着贝壳和水草,这样的装扮,一下子就能让人想到海底世界的公主。

为了让这件衣服合身,赫本一站就是几个小时,这才打造出与她的身材十分契合的演出服。除此之外,她的头发也被反复折腾了一番。人们印象中的美人鱼,一定有着一头柔软飘逸的金发,赫本的发色偏深,在导演的极力建议下,她将头发染成了金色,可是染过的头发看上去很假,赫本觉得自己一副倒霉相,于是又把头发染回了原来的颜色。

为了达到舞台上最佳的视觉效果,赫本只好戴上一个金色的假发,然而这让她在演出时十分不舒服。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导演最终决定,演出之前,在她的头发上整体覆盖上金粉,演出结束之后再洗掉。

很快,赫本与费勒第一次合作的成果即将呈现,《美人鱼》迎来了在波士顿公演的日子。舞台上的赫本,仿佛真的是一条从深海游来的美人鱼,她舒展的动作和飘逸的裙摆,仿佛整个人都是在舞台上漂浮。人们一下子就认可了赫本饰演的美人鱼,因为她的身上本来就有一种超脱于凡尘俗世的灵动气质。

她天生就是一名舞台上的公主,经得起世人用各种眼光欣赏。此刻的她浑然不知,在遥远的地方,还有一双眼睛,隔空深情地守望着她。这守望的眼神暗含了一丝无奈,走下舞台的赫本,仿佛也能感受到一根无形的线牢牢地牵住了心灵的一角。

2.他的公主成了好友的新娘

就在派克因为婚姻的失败而焦头烂额的时候,赫本与梅尔之间的爱情却逐日升温。

梅尔·费勒在看似体贴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一颗工作狂的内心。自从与梅尔相识之后,赫本发现,他几乎和自己一样,总是在忙碌着,很少见到他休息。

尽管如此,赫本依然被梅尔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男人的魅力所吸引。梅尔的魅力,来自他丰富的生活阅历。他的身上,混合着两个国家的血统。他的父亲是西班牙人,母亲是爱尔兰籍美国人。梅尔仿佛就是为了表演事业而生,在普林斯顿大学读书期间,他就疯狂迷恋上了话剧,因为种种原因,梅尔并未完成学业,因为辍学,也让他体验了更加丰富的人生。

他写过小说,也在百老汇表演过舞蹈,靠微薄的收入维持生计。然而这并不是最糟糕的经历,无情的命运又亲手将他送入了人生的最低谷,小儿麻痹症差一点断送了他的演艺生涯。不过梅尔并不因此而放弃,他每天都握着熨斗拼命练习萎缩的右臂的臂力,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右臂恢复了正常。

人生的轨迹,就是一段段波折的曲线。当曲线走向谷底,终将反弹,朝着巅峰的方向一路上扬。在好莱坞,梅尔获得了一次扬名的机会,在《失去的分界线》中,他扮演了一名黑人医生,终于一举成名,梅尔·费勒,成为一个众人皆知的名字。

梅尔的才华与幽默深深地吸引着奥黛丽·赫本,而赫本的聪明与美丽,也让梅尔将她视为一名从梦中走来的情人。每当两个人在一起,便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赫本对梅尔演过的电影角色如数家珍,无论是《凶猛的牛群》中的斗牛士,还是《虚张声势的胆小鬼》中的恶棍,她总能和梅尔深刻地探讨一番,发表着自己对电影的看法。听着她颇有思想的见解,看着她快乐的脸庞,梅尔对这个如同天使般美好的女孩更加倾心。

也许,赫本对梅尔的依恋,更多的是源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成熟气息。父亲的离家出走,是赫本童年时期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因此,长大后的她,更喜欢和比自己年长一些的男人亲近。从成熟的男人身上,她似乎可以体会到只有父亲才能带给她的安全感。他们的体贴与呵护,也能让她的心中感到阵阵暖意。

这样的感情,她从派克的身上也同样能够感受到。然而,派克尚有婚姻在身,因为不愿意亵渎这份纯洁的情感,他愿意亲手将爱情转变为友情。介绍赫本与梅尔认识,正是出于派克的一份私心,他希望自己的好友能够给予他的天使温暖的呵护,看到赫本幸福,派克才能安心。

派克与赫本并未因为结束了《罗马假日》的拍摄而中断联系,他们已经成为最好的朋友,可以说是知己。派克能够感受到赫本对梅尔的感情,于是他鼓励赫本主动给梅尔打电话,希望梅尔能够圆了她想拥有一个家庭的美梦。

也许是因爱成害,因为太希望赫本能够得到幸福,派克忘记了考虑两个人的个性中是否有相配的因子,也从未想过,对于赫本来说,梅尔根本就不是那个可供她停靠的避风港。

当时的梅尔,已经有过两段失败的婚姻,并且,比赫本大十二岁的他,还是四个孩子的父亲。然而在沉浸于爱河的赫本眼中,如此丰富的情史,反而让梅尔变得更加有魅力,她总是试着在梅尔的眼神中寻找父亲般的关爱,并且刻意地忽略了其他的杂质,深深地沉醉于梅尔的英俊与体贴当中。

于是,他们相爱了,并且很快开始了话剧《美人鱼》的合作。赫本甚至认为,是梅尔为她带来了好运,因为在《美人鱼》第一次公演的当晚,她就接到了经纪人打来的电话,通知她,由她主演的电影《龙凤配》在加利福尼亚的首映非常成功,人们不仅赞美她的美貌,对她的演技也十分认可。

梅尔也为赫本感到高兴,然而面对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赞誉,赫本依然难得地保持着头脑的冷静。赫本对梅尔说,她觉得《龙凤配》的第一幕剧情有些拖沓。在电影事业上,赫本总是表现着独有的理智与淡定;可惜,在梅尔面前,她却将理智统统抛诸脑后,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段披着美丽外衣的爱情中。

在话剧《美人鱼》的排练与演出过程中,赫本与梅尔的感情也在与日俱增。在之前的生活里,工作占据了赫本的大多数时间,两次恋爱的经历,似乎也并未给赫本留下太多的回忆。在繁华的纽约,梅尔带着她体验了都市人截然不同的生活。他们会在没有演出的夜晚去体验纽约的夜生活,这可以放松赫本在演出时紧绷的神经。

那段生活,虽然忙碌,赫本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爱情成了她全部的能量源泉,只要在梅尔身边,她就十分快乐。

也许是因为注入了爱情的活力,《美人鱼》一经公演,就收获到广泛的好评。一时间,这部话剧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各大报纸、杂志也对这部话剧极尽溢美之词。从《罗马假日》和《龙凤配》两部电影走入人们视线中的赫本,再一次受到了世人的肯定。

布鲁斯特·阿特金森在《时代》杂志上撰文对《美人鱼》进行了称赞,他说这是一部“极尽理想之作——理想的文学脚本、理想的演出、理想的剧院,经得起细致推敲品味”。对于梅尔·费勒在《美人鱼》中的表现,他给予了足够的肯定;不过,他更加欣赏奥黛丽·赫本的表现,认为她的表演“可爱得要命”。

在演出《美人鱼》的同时,奥黛丽·赫本终于如愿以偿戴上了奥斯卡影后的桂冠,并且,几天之后,她又得到通知,自己成为托尼奖的获得者。这一连串的喜讯让她简直不敢相信,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此刻的赫本,已经站在了她事业的巅峰。

话剧演出毕竟是一件消耗体力与心血的工作,因为长期高负荷的工作,奥黛丽·赫本终于病了。她患上了贫血症。每天晚上,结束了《美人鱼》的演出,她就必须尽快回到家里,接受医生的医治。

尽管健康状况每况愈下,但赫本还是坚持完成了《美人鱼》的全部演出。当最后一场演出的幕布落下,她身体中始终绷紧的一根弦终于松懈下来,她也彻底病倒了。

直到这一刻,赫本才意识到,是到了该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了。可是,此时梅尔加入了意大利影片《母亲》的拍摄,并在其中担任一个重要的角色,无法陪在赫本身边。也许,在他的心中,工作中带来的成就感比爱情中的甜蜜更加重要。

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赫本在贫血症的病情上又增加了哮喘的症状。如果说贫血还是小毛病的话,那么若是任由哮喘发展下去,她很可能会丢了性命。

在工作中抽不开身的梅尔建议赫本去瑞士疗养,那里干净的空气可以让她的哮喘迅速治愈,也会使她绷了许久的神经放松。并且,梅尔还作出了一个让赫本心动的承诺,他说,一旦赫本恢复健康,他们就举办婚礼。

梅尔的建议果然没错,瑞士就是一个天然的疗养胜地,无论是景色还是慢节奏的生活方式,都给人一种心静而又平和的感觉。赫本在葛斯塔德的一家宾馆订了一个房间,在瑞士一下飞机,她就租了一辆汽车,又雇了一名司机,直奔葛斯塔德。

可是,赫本虚弱的身体已经不起长途奔波,她在中途就感觉十分疲惫,司机好心地建议她将伯根斯托克当作中转站,先在那里休息一下。

在后来的回忆中,赫本认为,当时听从司机的建议,是她作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对于一个想要休养的人来说,伯根斯托克简直就是一个独立的疗养王国。无论是那里的豪华设施还是文明程度,都可以堪称疗养地之最。更重要的是,在那里休养的人,不会遭受任何的外界打扰,因为那里有专门的警卫防御系统,骚扰者根本进不来。

伯根斯托克的一切疗养设施,都是富瑞家族创造的,这里曾经是一片荒地,在他们的打造下,不仅拥有了大旅社、公园旅社、宫殿旅社三间著名的旅社,还有高尔夫球场、游泳池、室外玻璃电梯、索状铁路,甚至还有一片湖泊和一座森林公园。

在到达伯根斯托克之前,赫本还要忍受一段痛苦的路程。因为那里位于山地,通往那里的路几乎呈垂直上升的走向,并且沿途还要经过好几个急转弯。坐在车里,赫本却觉得好像坐在过山车上,吓得她几乎不敢睁开眼睛。然而,当汽车到达目的地,赫本被眼前迷人的湖光山色深深地吸引住了。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苍翠的群山,群山环抱的卢采恩湖正在阳光下闪烁出深蓝色的光芒。这仿佛是天堂才有的景致,如果不是一艘冒着轻烟的汽艇在平静的湖面上行驶,赫本真的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了人间。

一群群的牛儿成了碧绿草坪中美丽的点缀,牛脖子上的铃铛随着牛儿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牛铃声如动人的音乐,远处孩子们欢快玩耍的笑声,仿佛在和着音乐歌唱,在这如同油画般美好的画面里,赫本刚刚的不适似乎一扫而空。

在向导的引领下,赫本来到了如同宫殿般的大旅社,刚刚从“油画”中离开的她,仿佛又进入了一座艺术的殿堂,这里陈列着鲁本斯·丁托雷托·柯勒乔和凡·戴克的油画,甚至还有路易十五和玛丽·德列萨的古玩。

这里的确是一个疗养的胜地,在午餐时间,大旅社的主人弗利茨·富瑞专程来拜访奥黛丽·赫本。他是富瑞家族的成员之一,有着这个家族特有的精气神,举止优雅而得体,对赫本的到来也感到十分荣幸。

富瑞亲切地告诉赫本,无论她对食物和酒水提出任何要求,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会尽量满足,随叫随到。在聊天时,富瑞问赫本想要到哪里去,赫本告诉他,自己要去葛斯塔德。富瑞对那里十分了解,许多名人和旅客都喜欢在那里扎堆,直觉告诉他,赫本一定不会喜欢那里过于喧闹的气氛。

不过,体贴的富瑞并没有直接否定赫本的计划,只是亲切地告诉她:“如果您觉得葛斯塔德不清净,请打电话给我。我向您担保,您在伯根斯托克一定能得到清净。”

赫本并没有听出富瑞的话外音,不过,她依然对富瑞表示了感谢。休息过后,她重新坐上汽车,去往葛斯塔德。一到那里,她马上就明白了富瑞的良苦用心。还没等她乘坐的汽车停稳,一大群闻风而来的摄影师和记者立刻蜂拥而上,将汽车团团围住。

为了让赫本打开汽车的玻璃窗,他们甚至敲起了窗户,并且大声地问出了一连串他们想要知道的问题。例如,“你什么时候和梅尔·费勒结婚呀?”“梅尔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在意大利的电影拍摄呀?”“你的下一部电影是什么题材呀?”“为什么你没在意大利陪伴梅尔呀?”“为什么梅尔没有陪你一起来瑞士呀?”“你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呀?”……

在一串如同连珠炮般的问题轰炸下,赫本的大脑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十分烦躁,不过,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在媒体面前发怒,她强压着心中的不满,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直到旅馆的工作人员出来,才帮赫本解了围。在他们的簇拥下,赫本好不容易来到了自己预订的房间,一进去,就从里面紧紧地把门反锁上。

在房间里,赫本忍不住怀念起清净的伯根斯托克,那里没有记者的骚扰,只有这样才能安静地休养。于是,她立马拨通了富瑞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很快就回去,希望他帮助自己安排住的地方。

富瑞很爽快地答应了赫本的请求,按照伯根斯托克的管理,那里在秋冬季节会停止营业,不过,富瑞向她承诺,即使在停业期间也可以为赫本找到住的地方,旅社的后面就有一处小木屋,那是他妻子的房子,可以提供给赫本居住。

葛斯塔德的喧闹实在让赫本不堪其扰,她不愿再多停留一秒,于是马上坐车赶回伯根斯托克。因为压抑了许久,在坐上汽车的一刹那,她的情绪终于崩溃,几乎是一路哭着回到了伯根斯托克。

因为记者的骚扰和旅途的劳顿,赫本的容颜显得十分憔悴,看到她的样子,富瑞吓了一跳。他马上为赫本请来了医生,并且关切地告诉她,这里的医生也可以随叫随到。为了让赫本免遭外界的骚扰,他特意将房间里的电话线掐断,如果赫本需要和外界通话,宾馆的电话随时可以为她服务。

富瑞知道,赫本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他特意叮嘱妻子,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保证赫本周围的安静,并且叮嘱工作人员,如果没有吩咐,一律不得靠近赫本的房间。

赫本一度烦躁的内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当工作人员全部散去之后,她终于有空打量一下这间小木屋的布置。富瑞的妻子将这里布置得如同家一般温馨,印着花朵的椅垫和窗帘,一看就是出自一个女人的巧手。

房间中的一切都让赫本感到愉快,现代化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华丽而不俗气。这里提供的食物也十分对她的胃口,可以补充足够的营养,又十分新鲜美味。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欣赏卢采恩湖的景色。

最让她满意的,就是这里安静的氛围,除了大自然演奏出的美妙“音乐”之外,没有任何嘈杂的声响。这样的环境让她可以放心沉睡,身体也在放松中渐渐恢复了健康。

自从踏入演艺圈,赫本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有享受到如此美妙的安静,工作的日子总是在忙碌中度过,仿佛转眼已是百年。她在舞台与银幕上尽情展露自己的绝代风华,险些让享受生活的梦想随着年轮苍老。

如果说在伯根斯托克疗养的日子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梅尔·费勒一直忙碌于自己的工作,没有时间陪伴在她的身旁。与此同时,赫本的妈妈并不看好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对于他们想要结婚的想法并不支持。

她在戏里风光无限,戏外却偶尔难逃沧桑落寞。即便活得像一朵超脱于凡俗的花朵,也依然逃不开对红尘中的爱人的思念。

人生因为有了牵挂而圆满,虽然梅尔不在身边,但只要一想到他很快就会来迎娶自己,赫本的心中依然充满了甜蜜。她将这次疗养当作为自己充电,因为像这样无人打扰的安静生活,对于一个在演艺圈工作的女演员来说,实在难得。

演艺圈让赫本受到了世人的关注,让她成为一颗万人瞩目的明星,然而出名是一把双刃剑,获得荣耀的同时,必须要用普通人平静的生活作为交换。赫本最害怕的就是媒体和记者对于她私生活的过分关注,这让她本来就不多的安全感变得更少,她想要尽快投入梅尔温暖的怀抱,那里是能够让她抚平慌乱的避风港。

日子在期盼中缓慢流逝,梅尔·费勒在意大利的拍摄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为了履行约定,他专门暂停了拍摄,从意大利飞往瑞士,想要在那里给赫本一场浪漫的婚礼。

爱情之花眼看就要盛放,婚礼的日期逐渐临近。此时的赫本,完全就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虽然妈妈认为梅尔·费勒与女儿完全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然而她拗不过赫本的执着,只好闷闷不乐地赶来瑞士,出席他们的婚礼。

赫本已经做好了成为新娘的准备,她即将拖起娇俏的裙摆,跨过人们的祝福与反对的声音,在浪漫的烛火中,奔向那个渴望已久的怀抱。却从未想过,一场盛大的婚礼,换来的是半生哀伤。

3.一枚蝴蝶胸针,一辈子的珍藏

生命中有一份情,即使不能携手,也不能断了彼此的惦念。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许多珍贵的过往依然在脑海中反复呈现,不会模糊,更不会忘却。

奥黛丽·赫本深深地爱上了伯根斯托克这个美丽的地方,不仅是因为在这里她得到了最好的休养,并且,在这里,她同时收获了一场并不算盛大却十分浪漫的婚礼。

在后来的回忆中,赫本曾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能像伯根斯托克那样给予我如此满足的平静。”她曾经这样告诉自己的朋友:“这里是我最最喜爱的栖息之地。这里的人们真诚相待,人与人之间有一种真正的爱,我觉得我已经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们互相了解。”

1954年9月25日,奥黛丽·赫本与梅尔·费勒的婚礼如期举行。他们将婚礼的地点定在了美丽的卢采恩湖畔,那里有一间不算大的教堂,小小的空间里,充满了甜蜜而神圣的气息。

这是一场低调的婚礼,因为赫本不喜欢自己的生活时刻被媒体和记者包围,因此除了少数的亲人和朋友,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这场秘密举办的婚礼。不过,任何有关演艺圈的动向,都瞒不过路透社记者的眼睛,他们带来了少数新闻记者,正是他们的到来,为赫本一生中最甜蜜的时刻留下了珍贵的黑白影像。

奥黛丽·赫本的好友、著名服装设计师纪梵希亲手为她设计了一件结婚礼服,多年的合作让他对赫本的身材和气质十分了解,他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将她装扮得美丽而脱俗,就像一个从荧幕中款款走来的公主。

这件结婚礼服也不例外,它让赫本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婚礼开始之后,赫本穿着这件美丽的婚纱,带着白色的帽子,脸上罩着一层朦胧的面纱,从山谷中采来的白色百合花和粉红色玫瑰花成了这件礼服美好的点缀,赫本将这一小束花朵轻轻地捧在手中,同时捧着的,还有一本缎面的福音书。

在管风琴演奏的婚礼进行曲当中,赫本缓缓地走入教堂,梅尔·费勒的妹妹茱莉亚陪伴在她的身旁,她是当天的伴娘。而当天的婚礼护送人,则是男爵夫人的朋友,前驻尼德兰大使、英国外交官纳维·勃兰德。

赫本终于成为自己最心爱的人的新娘,她深信,梅尔也同样深爱着她,这是人世间最大的幸福。整个婚礼过程中,赫本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记者们将她美丽的笑容在照片中定格,即便多年以后,透过这些泛黄的黑白照片,依然能够感受到赫本心头的甜蜜。

婚礼在人们的祝福声中进行得十分顺利,人们丝毫没有在意此刻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有人觉得,淅沥的雨声为管风琴伴出了美妙的和弦;可是,雨水中潮湿的空气和阴暗的天气,仿佛隐隐预示着这场婚姻将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作为奥黛丽·赫本和梅尔·费勒这段姻缘的牵线人,格里高利·派克出席了婚礼。婚礼上的他,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优雅与亲切,他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不希望赫本成为别人的新娘,可是,对于这段已成事实的婚姻,除了无奈与认命,剩下的,就只有无能为力。

派克将一枚漂亮的蝴蝶胸针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了赫本。这枚胸针仿佛在见证着他们还未开始的“爱情”,也正式宣布着这段“爱情”的结束。

赫本十分喜欢这枚蝴蝶胸针,无论把家搬到哪里,她一直将它带在身边,直到死去。多年以后,天使离开了这个世界,飞回了天堂,那枚美丽的蝴蝶胸针依然完好无损地躺在她的首饰盒里。

2003年4月24日,在著名的苏富比拍卖行举办了一场赫本生前衣物和首饰的慈善义卖活动。那一天,已经八十七岁高龄的派克专程赶到了现场,买回了那一枚由他亲手送给赫本的蝴蝶胸针。

这枚胸针仿佛依然残留着赫本身上的温度,抚摸着这枚胸针,派克依然能够感受到赫本的心跳。尽管经过岁月侵蚀,胸针依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赫本的名字已经被派克牢牢刻在心间,成为此生最深的牵挂。

赫本与梅尔的婚礼完成之后,因为梅尔在意大利的电影没有拍摄完成,赫本不得不随他一同前往,并打算在那里度蜜月。他们知道,身为明星,只要有任何行动,大批记者都会闻风而来。体贴的梅尔为打消赫本的顾虑,早就想好了对策。

他告诉赫本,在意大利通往安吉俄的路上,有一座阿尔班山,他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度蜜月的好去处。那是一座葡萄园,不仅有一座建于加里波底时代,并且于近期修复的农舍,四周还被美丽的葡萄园和田地围绕着,只要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四处优美的风景,住在这里,就好像住在一场浪漫的梦中。

葡萄园里的房子,仿佛是只有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小屋。粉红色的拉毛水泥,在意大利花岗岩石上点缀出梦幻的色彩,房子的上面生长着如同彩带般的茉莉花。每当夜晚开花时,浓郁的香气就会在晚风中徐徐释放。每当白天到来,生机盎然的九重葛在墙面上装点出五彩缤纷的颜色,这个美丽的小房子可以满足每个女人对童话世界的向往,赫本对梅尔的选择十分满意。

这间房子不仅外观美丽,房间里也十分凉爽舒适,厨房里的餐具和炊具也一应俱全。美中不足的是,石头砌成的台阶有些陡,不过这丝毫不会影响蜜月中的赫本的好心情。

房子的周围,俨然就是一座天然的动物园,赫本将这里比喻成诺亚方舟,因为这里不仅有成群的鸽子,还有九只猫、两只狗,甚至还有一只猴子。她将这片美景当作上帝的恩赐,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她此刻内心中的欢乐。

从丈夫梅尔的身上,赫本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每当梅尔将她拥抱在温暖的怀里,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的双眸,她仿佛又重新找回了父亲般的疼爱。她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嫁给梅尔是个正确的选择。

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在不断地称赞着赫本的美貌;可是,对于自己的容貌,赫本却从来都不满意。当人们都在羡慕她瘦削的身材时,她却觉得自己太瘦是一个缺点,甚至埋怨自己的胸部不够丰满,并且因为自己的脚比一般女孩子的大一些而苦恼不已。

她经常在朋友面前抱怨自己的这些缺点,与赫本最亲密的好友桃乐丝和耶尔布莱勒夫妇曾说:“奥黛丽这个人很矛盾——她觉得自己的胸部太平坦,也觉得她的脚太大。以前我们常常聚在一起,如果她心情不好时就会说:‘为什么我的脚不能跟你的一样小?’这话真是太荒谬,因为她实在长得很漂亮!奥黛丽和许多女人一样,常觉得自己长得很可笑,对不整齐的牙齿,有点宽的鼻子,十号大的脚和小精灵耳朵,一直耿耿于怀。‘我从来没想过要照相,’她曾经这样说过,‘像我这样的一张脸。’”

她的确觉得自己的牙齿不够整齐,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妈妈没有带自己去矫正牙齿。为了掩饰这个缺点,她在镜头面前总是不敢大笑,呈现在画面中的她,永远抿着嘴微笑。正是这种微笑,让人们觉得她既优雅又高贵。

困扰着赫本的,不仅仅是不整齐的牙齿,她还认为自己的鼻孔太大,所以绝不会允许别人用仰视的角度为自己拍照,每次拍照,她都会微微地颔首,这样一来,她的鼻子在照片中就会显得既挺拔又俏丽。

这些小小的缺点,丝毫不会成为奥黛丽·赫本身上的瑕疵。人们依然认为她的美丽无懈可击,更主要的是,她内心的纯净,为她的容貌增添了一抹神圣的气息。

她为人总是那样友善,这也让她在工作中结交了不少真心的朋友。每个朋友对赫本都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从他们的口中,总是能听到对赫本的溢美之词。

她的朋友奎恩曾经这样说过:“可爱这个词是属于奥黛丽的。她比任何人都可爱。在所有与我合作过的人里,在可爱这方面,谁也比不过她。她精通业务,仁慈、文雅、体贴人,完全没有坏脾气。”

赫本从未觉得有许多人欣赏自己,对于与梅尔结婚这件事,她甚至觉得感恩。她曾经深情地对梅尔说:“因为你,我终于可以嫁出去了。”无论是容貌,还是生活和事业,赫本总是将自己摆在极低的位置,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保持着谦逊的态度,坦然面对世人的赞美与事业上的荣耀。

整个蜜月期间,赫本都不曾受到过记者的打扰,这让她十分高兴。更让她开心的是,梅尔的影片拍摄工作很快就要完成,他们曾经计划将话剧《美人鱼》拍摄成电影,刚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地讨论一下剧本。

与此同时,另一部电影也向梅尔抛出了橄榄枝,这部影片就是改编自世界名著,后来轰动影坛的《战争与和平》。制片人第诺·德·劳伦梯斯打算让梅尔出演影片中的安德烈公爵。

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蜜月旅行之后,赫本与梅尔从意大利回到了瑞士,当公众得知他们结婚的消息之后,随之而来的并不是一片祝福的声音,而是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和流言蜚语。

人们认为,头顶着“奥斯卡影后”光环的赫本,与梅尔结婚属于下嫁,梅尔之所以娶赫本,一定是想要利用她的名气来发展自己的事业。这样的流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说,《战争与和平》之所以有梅尔的角色,一定是因为赫本对制片人施压,并且威胁制片人说,如果没有梅尔的角色,自己就放弃出演。

这简直就是无比荒唐的论调。只有熟悉细节的人才知道,《战争与和平》向梅尔发出的邀约,比赫本还要早上几个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宁愿相信这个虚构出来的新闻。

也许是因为赫本的形象在人们眼中太过完美,他们认为,像她这样的公主,就应该有一个同样优秀的王子与之相配。可是梅尔·费勒不过是一个离过两次婚的中年男人,他不够光彩的过去为这段婚姻蒙上了灰尘。

因此,人们无法用包容的胸襟去接纳这段婚姻,甚至认为,梅尔·费勒亵渎了奥黛丽·赫本如同天使一般的神圣。

赫本从未将自己当作一个仙女,或是一名公主。她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最普通的女人,演员不过是她从事的一种职业,她更需要的,是一位体贴的丈夫和一个温暖的家庭。

对于梅尔无端遭受到的指责,赫本感到气愤。好在梅尔的性格比较宽厚,并没有将这些流言放在心上,不仅没有予以还击,更没有想方设法地阻止这些流言蔓延。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觉得梅尔·费勒对奥黛丽·赫本的控制太多了一些。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有些难以捉摸。赫本是个思想独立的女子,却在做事时处处为梅尔考虑,有时候,梅尔却显得不那么大方,时不时地还会显露出属于男性的大男子主义。

赫本依然沉溺于新婚的幸福中,对于夫妻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有些忽视。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始终在小心翼翼地抑制着内心的真实感受,并刻意在两个人中间营造出一种幸福的氛围。

也许,他们之间的裂痕从新婚时起就已经埋下了伏笔,裂痕的两端已经埋下了藤蔓的种子。当这些藤蔓在岁月中蔓延,终将用粗壮的根茎,将这个裂痕撕扯成一个无法修复的口子。

在婚姻的裂痕呈现之前,命运又一次在赫本的面前营造出幸福的假象。1954年10月,结婚一个月之后,赫本惊喜地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的心因为喜悦而变得砰砰乱跳,她是那样渴望拥有一个属于她和梅尔的孩子,孩子就像一个天使,会时刻守护住他们的爱情。

也许是因为童年时家庭的不幸,赫本对成为一个母亲的渴望,远远超过了想要当一个明星。她曾经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全部的爱都给予自己的孩子,不会让他像自己那样,从小生活在黑暗与绝望当中。

这个孩子来得太过突然,一下子打乱了赫本的全部计划。为了好好地孕育这个小生命,她差点决定放弃出演《战争与和平》。然而,在演与不演的纠结当中,作为一名演员的责任心最终占了上风。制片人兼导演第诺·德·劳伦梯斯对她赋予了极大的期望,她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更不愿意让他失望。

赫本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好母亲,因此,当她见到劳伦梯斯和睦的家庭和可爱的孩子之后,一下子对这个家庭产生了好感。劳伦梯斯的妻子十分美丽,名叫西尔薇娜曼·加诺。他们有很多孩子,个个都既漂亮又可爱,还十分活泼与热情。他们一见到赫本,就会亲切地将小手搂住她的脖子,这样温暖的举动,让赫本的心也为之融化。

每次去劳伦梯斯家参加聚会,赫本总是久久不愿意离开。因为从事演艺事业,生活中的她不得不时常克制住自己的本性。为了保持身材,她不得不只吃很少的事物,根本不能吃饱。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状态中,她的内心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可是,在劳伦梯斯家,这一家人身上风趣幽默的因子总是能深深地感染赫本。生活在这个家庭里的人,可以尽情地享受美食和美酒,从不用刻意压抑自己的欲望,这样的生活让赫本羡慕,尽管求之不得,至少被他们感染一下也是幸福的。

劳伦梯斯因为赫本怀孕的事情焦头烂额,考虑到她怀孕期间身材的变化,他不得不将拍摄的顺序做出了颠三倒四的调整。

赫本不能因为怀孕而停止工作,虽然她尽量避免做一些对孩子有危险的工作,可是出于道义,有些工作却不得不接下来。

一次,怀孕的赫本到荷兰去出席一场慈善义卖活动。在临行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被影迷和记者层层包围的心理准备,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奥黛丽·赫本这个名字,在荷兰当地,比荷兰女王还要出名。

她的到来让荷兰的影迷期盼了很久,当赫本和梅尔抵达阿姆斯特丹时,就被守候在机场的影迷和记者们簇拥在一片鼓掌和欢呼声中。

按照工作的内容,赫本必须要来到一家商场,在那里为群众签名,并征集善款。这些征集到的钱,将用于安抚二战中死难者的家属。

她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到来会产生如此巨大的轰动效应,影迷们为了见她一面,竟然将商场的橱窗玻璃砸碎。人们跨过满地的碎玻璃,穿过橱窗蜂拥而至,还有人把装货的箱子摞成梯子,踩着箱子来到赫本的身边。

一下子被一群疯狂的影迷团团包围,赫本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赶快逃了出去。直到警察赶来驱散了这些疯狂的影迷,赫本的心还在慌乱地狂跳不止。

影迷们的疯狂并没有让赫本沾沾自喜,她反而对人群产生了恐惧。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成为明星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反应快,逃了出去,如果不是警察迅速赶到,驱散了人群,将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她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肚子里面正在孕育的孩子。

原来,美好的瞬间,也会带着淡淡的忧伤,漫长的岁月里,生活中将会上演多少悲欢离合?经历了世事的变迁,一切是否还会如最初一般默契与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