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猝然而逝的婚姻
1942年,诺玛·简年满16周岁。根据当时的加州法律,年满16周岁的少女有权决定结婚。在过完16周岁生日的两周后,诺玛在好友的见证下,嫁给了爱泽尔·多尔蒂。
关于结婚这件事情,对很多人来说,可能是命中大事之一,但对于母亲因重度精神分裂症被关进收容所的孤女诺玛来说,不过是人生这个棋盘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
结婚前,诺玛找到她信任并且一直尊敬爱戴的安娜阿姨,安娜阿姨对她的婚姻送上了祝福。对于当时的诺玛来说,结婚确实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在安娜阿姨和养母格雷斯的祝福下,诺玛既羞涩又惊喜地牵着多尔蒂的手,步入了婚姻殿堂。
诺玛邀请了自己的一位女同学做伴娘,她还找来了格雷斯和安娜阿姨,在她心中,这两位才是自己至亲的家人,她要在家人的见证下,步入新的人生历程。
爱泽尔·多尔蒂1921年生于洛杉矶,比诺玛大了整整5岁。多尔蒂在学校表现平平,学习成绩一般,总体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但是他比较有运动天赋,在学校里不仅担任学生会主席,还是足球队的主力,也是学校球队里最有足球天赋的运动员。因为在球场上出色的表现,多尔蒂还得到了一大笔奖学金,这笔钱完全可以用来支付他的高等教育学费。
但是为了尽快挣钱,减轻家人的负担,中学毕业后,多尔蒂放弃了高等教育,参加了工作。
后来诺玛回到格雷斯身边,正好和多尔蒂是邻居。多尔蒂年轻英俊,又是足球小将,和不少女孩都约会过。虽然对邻家女孩诺玛也有好感,但是多尔蒂对她没有过多的关注。从1941年开始,诺玛和多尔蒂有规律地接触起来,两人时常散步,看电影,聊天,交换意见。但是接触仅限于此,多尔蒂对于诺玛没有太多的想法。
但是这个美丽的邻家女孩却引起了隔壁太太的注意,1942年的一天,多尔蒂的妈妈旁敲侧击地问多尔蒂,对邻居家寄养的孤女诺玛的看法。多尔蒂觉得很奇怪,他和诺玛仅仅是相互有好感的玩伴罢了。母亲终于道出了关键:“格雷斯是诺玛的养母,她决定和丈夫搬家到东部,带着这么大的诺玛觉得很不方便。他们决定让诺玛结婚。”
“结婚?”这对多尔蒂来说太突然了。诺玛才16岁,而自己也才满21周岁,两个孩子在一起可以组成一个家庭么?
但是多尔蒂太太和格雷斯对于这个计划颇为满意,两家有意促成这段良缘。对于婚姻,诺玛一知半解,没有概念。她懵懵懂懂,只知道结婚意味着可以从格雷斯阿姨那里独立出来,意味着有爱人,有新的依靠。如果追问诺玛对多尔蒂到底有着怎样的深情,不如先分清楚,在这段婚姻中,诺玛对另一半到底是爱情多一些,还是依赖多一些。
多尔蒂对于诺玛而言,就是新的靠山和港湾。
诺玛寄人篱下太久了,她需要自己的家庭。婚后,这个16岁的小新娘,尽管从未操持过家务,但是仍旧将简陋的屋子打理得有模有样。多尔蒂非常赞赏诺玛,他看得出来,诺玛在努力学习如何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妻子。
诺玛虽然不会做什么饭菜,但就算是做最简单的马铃薯和番茄,她也费尽心思,尽心而为。每当多尔蒂外出工作,诺玛就在家整理好家务,每晚锁眼传来的钥匙声,对她来说是最悦耳动听的旋律。
昏暗的油灯下,诺玛为丈夫精心缝补衣裳,火炉上的浓汤“滋滋”作响。她以为,这样的平稳、祥和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那时的她和他,都是如此的年轻,对于家庭和爱情,总是要求得太多,而又不懂得付出与经营。诺玛觉得,自己和丈夫之间,沟通得太少,正因为太年轻,对于该讲些什么该做些什么,两人完全没有概念。以至于心有余而力不足,满满的关怀,一开口,却变成了刀子戳向对方的心。
和千万对平凡的小夫妻一样,两人的婚姻既有甜蜜也有争吵。诺玛对于多尔蒂异常地依赖,多尔蒂只要稍晚回家,言辞上稍有不满,就会激起诺玛的恐慌和不安。多尔蒂和诺玛吵架后,气得不想回到卧室,就在沙发上和衣而睡。翌日醒来,他却发现诺玛也躺在不远处的凳子上,裙角满是褶皱,眼角还挂着隔夜的泪痕。
多尔蒂喜欢打猎,但是诺玛又十分喜欢小动物。每当多尔蒂兴高采烈地带着捕获的猎物回家时,诺玛的眼神里总是写满了怜悯,她甚至祈求多尔蒂将某些垂死的小动物放生,多尔蒂则认为诺玛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过早看遍人间冷暖,所以对这些生灵产生了泛滥的怜爱。
多尔蒂曾在自己的书中写道:“她那么敏感,又那么自卑,如果我在离家前没有抱抱她,她就会因此与我生气。我清楚,她还很年轻,很容易受到伤害。事实上,我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与她开始生活。”
就在诺玛时刻都离不开多尔蒂的时候,一纸征军令打破了这个小家庭的平静。
1943年末,第二次世界大战进入尾声,多尔蒂应征入伍,到圣卡塔纳群岛接受基本训练,1944年,多尔蒂正式出征海外。
起初,诺玛根本接受不了长期和丈夫分离的事实,但是战争是残酷的,诺玛搬去了洛杉矶,和多尔蒂的母亲住在一起,并且顺利在工厂找到了工作,每天缝补降落伞,检查、装配无线电零件。
离开了家庭,走进工厂,诺玛踏出了重要的一步。结婚两年多来,她突然觉得自己重回了学生时代。工厂里的男工们很快便发现了诺玛的美丽,他们被她工装下玲珑有致的身材和年轻漂亮的脸蛋所吸引。小伙子们围着诺玛打转,和她一起吃饭,一起工作。诺玛明白,自己的样子根本不像个结了婚的夫人。多尔蒂后来曾和记者说过:“如果我从来没有参军,诺玛可能将会一直是多尔蒂太太。”
命运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无意间倒下的一枚骨牌,会引发一连串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战争来了,多尔蒂作为热血男儿出征,诺玛便走出家庭,走进工厂。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摄影师康纳弗才能在混乱的车间内发现诺玛。康纳弗说:“你真漂亮,我要为你照几张照片,带给前线的战士们看,鼓舞士气!”
诺玛的命运就此被彻底改写,若干年后,已经成为玛丽莲·梦露的她,回想起这一段传奇,还是由衷地感谢康纳弗的慧眼,并感叹自己和多尔蒂的有缘无分!
诺玛逐渐爱上了站在镜头前的感觉,模特的工作既新奇又时尚。关键是,摄影师能够全方位挖掘诺玛的美丽,这令诺玛深深沉醉其中。几个月后,多尔蒂回家探亲,迎接他的不仅有越加美丽动人的妻子,还有长长的赊账单。
诺玛需要更多的化妆品、更华丽的衣服支撑自己的模特事业,多尔蒂对此皱起了眉头。对于诺玛的选择,多尔蒂的母亲非常反对,多尔蒂也对此颇多微词,他认为一个女人,一个合格的妻子,应该选择家庭,选择回到工厂,用粗布衣裳将自己包裹起来。
多尔蒂明白妻子有多美丽。诺玛的身材有多妖娆,多尔蒂的不安就有多深!
事情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诺玛和多尔蒂聚少离多,她从工厂辞职,开始了全职模特的生涯。多尔蒂每次回家探亲,临走的时候,诺玛都拒绝谈论下一次的分离,多尔蒂和诺玛的沟通越来越无效。
多尔蒂觉得,是该找个时间好好和妻子谈一谈了。某一次军队放假,多尔蒂直接找到了诺玛在洛杉矶的住处,但是当诺玛打开门,她脸上疲惫的神色却让多尔蒂欲言又止。他在心底大喊着,让你和你的事业见鬼去吧!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男人也不例外。
在做模特的生涯中,诺玛结识了迪尼斯。
迪尼斯是一位出色的匈牙利摄影师,20岁左右就小有名气,对于模特颇为挑剔。有朋友向迪尼斯介绍,说帮助他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模特。当诺玛第一次走进迪尼斯的客厅,看到余晖中诺玛既温柔又果敢的侧脸,迪尼斯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恐慌,他明白自己沦陷了,他一定会奋不顾身地爱上这个像天使又像魔鬼的姑娘!
迪尼斯带着诺玛开始了拍摄旅程,果不其然,迪尼斯毫无悬念地拜倒在诺玛的石榴裙下,但是诺玛想赢取更大的筹码,她要牢牢抓住美丽这张底牌。某天晚上,两人工作了一天,十分疲惫,在汽车旅馆落脚,各自睡在自己的房间。迪尼斯心中的猛兽叫嚣着要冲出理智的牢笼,犹豫再三,他终于敲响了诺玛的房门。诺玛一直没有睡觉,勾起唇角坐在门边,就等待着这一刻。她将门开了一条小缝,故作冷静地告诉迪尼斯:“小伙子,你该回去睡觉了,乖!”
接下来的几次,诺玛都在有意无意地引诱着迪尼斯,大方展示自己的身体,显得毫无防备,又在迪尼斯想进一步采取行动时果断喊停,踩住刹车。
诺玛无名指上的戒指,刺得迪尼斯眼睛发痛。
然而,如此浪漫的两个人,又是孤男寡女共处,迪尼斯终于突破了诺玛最后一道防线,和她在一起了。那是一个非常愉快的晚上,两人如此快乐。摄影结束后,尽管诺玛还和多尔蒂保持着婚姻关系,但她实际上已经是迪尼斯的未婚妻了。
多尔蒂对此没有追问更多,每天在前线迎战,回到家后却得不到妻子的关爱,他明白,摊牌的时刻到了。他让诺玛在所谓的模特事业和家庭生活中选择一个,诺玛毫不犹豫地选择将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事业。
诺玛的举动在多尔蒂眼里看来是疯狂的,甚至是可笑的。她虽然是个美丽又大胆的姑娘,但是她除了美丽之外一无所有。她孤注一掷,用美丽作筹码,与这肮脏复杂的世界抗衡,想游走在那凶险残酷的电影圈内。
与多尔蒂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两人愈加脆弱的关系在一系列的打击下终于彻底破裂,1946年,诺玛和多尔蒂结束了婚姻关系,多尔蒂解开束缚,放走了这只美丽的蝴蝶,他不再是诺玛的肩膀,也不再是她的累赘和负担。然而,诺玛的事业仍旧不见起色,她丢掉的,不仅仅是一段稚嫩的婚姻关系,与此同时,也丢掉了在20世纪福克斯电影公司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