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众

吉松式的定义：

有如神明般的存在

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东西

我觉得“听众”和“神”在某一方面是很相似的。

就某一层面来说，虽然听众可说是凌驾在作曲家与演奏家之上“绝对的东西”，但除了拍手以外，几乎不介入音乐，可说是一位存在性微乎其微的“旁观者”，不过他拥有一种超越个人意志、属于异次元（不为人知） 的“奇妙意志”，而且他和“不知道是否存在”这件事有着密切的关系。

“哎，听众真有那么绝对吗？”

“是的。因为作曲家或演奏家说得再冠冕堂皇，如果听众不听的话音乐就不可能成立。而且如果不被听众接受，音乐这个东西根本就无法存在。所以当然是绝对的。”

“原来如此。”

“不过，可惜的是我很确定那个耳朵可不是绝对的东西。它很容易被人欺骗，也很容易跟着别人起舞。对于外表华丽的外来和尚往往洒下重金，也不愿意栽培勤恳向学的国内好手。这一方面痴呆的程度和神倒是很像！”

“你怎么这么说？不太好吧！”

还有，这个神是不说话的。它不会说 Yes，也不会说 No，只会拍手叫出“喔——”之类的吼声，或是发出喝彩声，或跺脚，但绝对不会开口说话。而拍手的长短、大小，吼声的激烈，喝彩声的大小或跺脚的力度、空位的多少，这些完全取决于神的意志。

而真正的神的意志通常只会表现在风、雷、流星、地震或偶然的幸与不幸等，绝对不会开口，两者在这一点上倒是挺相似的。

“你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

客人……

“神和听众都是旁观者，他们总是不发一语地看着一切，虽然在演奏时给予掌声或对作品给予关心，但是除此之外的东西他们不会而且也不能介入。看似很温暖但又冷漠，反应可谓晴时多云偶阵雨，完全无法预测。就如同神也许在上面守护着我们，但绝对不会救我们。两者是同样的道理。”

“嗯，但是，关于这一点我觉得见人见智，只要能受到守护就值得欣慰了，这应该是心的问题吧！”

确实如此！但是，听众拥有一种超越个人意志的“奇妙意志”，虽然每一个听众会感觉“有趣”或“无聊”，这些是属于个人感受的领域；但是一旦把所谓的“听众反应”集结起来，对曲子、演奏家的“社会评价”这种压倒性的意识则因应而生。

“真是不得了的存在啊！”

“不过，话虽如此，这位重要的神明是否存在，我们却不得而知。”

“为什么？”

“虽然听音乐的每个人都叫听众，但是没有一个人叫听众呀！虽然演奏会上聚集了很多‘听众’，每一个人都有他的身份，比方说，课长 B 先生、设计师 C 小姐。‘听众’根本就不存在呀！”

“原来如此。”

“我们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看似因神的旨意在运作，但是个别的现象又像是纯粹偶然下组合而成，你要说神存在，祂就好像存在，你要说祂不存在，祂又好像不存在。两者应该是一样的道理吧！”

“嗯……怎么突然变得好哲学喔！所以这正好呼应你刚开始说的‘听众和神在某一方面是很相似的’？”

“没错。我们不是常说‘客人就是神’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