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1 波恩时期的早年

波恩时期的早年


有一句话很有意思:「奥地利最大的成就就是,让世人认为希特勒是德国人,贝多芬是奥地利人。」其实希特勒出生在奥地利,而贝多芬出生在后来属于德国的城市波恩。


1770 年贝多芬出生于当时作为科隆公国首都波恩的时候,海顿 38 岁,莫扎特 14 岁,这两位古典乐派作曲大师都已经或多或少地建立起了自己在音乐界的名声和地位。和莫扎特一样,贝多芬也出生在一个音乐世家。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是受雇于宫廷的音乐家。他的祖父名字也叫路德维希·范·贝多芬(Ludwig van Beethoven,1712-1773),是当时波恩宫廷的乐长。他的父亲约翰·范·贝多芬(Johann van Beethoven,1739-1792)是波恩宫廷的一名歌手。作为一个男高音,据说他的音域非常宽广,可以宽到女中音的音区去。


和莫扎特的父亲比起来,贝多芬的父亲倒是没那么严厉。约翰对贝多芬的想法是,能在波恩当地混出点名堂,自己就知足了。最好的情况就是能像老贝多芬一样,重新作回当地宫廷的乐长,如果贝多芬足够幸运的话。


贝多芬出生的那段时间,波恩宫廷的音乐雇员编制如下:宫廷乐长一人(贝多芬的爷爷),七个歌手(包括贝多芬的爸爸),两个管风琴师,七个小提琴乐手,两个中提琴乐手,两个大提琴乐手和一个低音提琴乐手,总共大概也就二十二个人左右。不算歌手、管风琴师和乐长(也就是指挥)的话,能构成一个管弦乐团的器乐演奏者也就十二个人,还都只是弦乐。这个宫廷乐团和海顿最初工作的埃斯特哈奇家族乐团比起来,规模和乐器丰富程度都更小。而我们之前也提到过,埃斯特哈奇家族是音乐活动的热心支持者,他们的管弦乐团,在当时欧洲皇室乐团中算是比较优秀的。可见当时体制内的宫廷管弦乐团,规模上来说普遍是非常单薄的。


就像自己的父辈和祖父辈一样,早年的贝多芬作为一个候补管风琴手和中提琴手在波恩宫廷工作。但是大家猜猜他的这份工作薪水是多少?答案是:零。白干,没有任何报酬。就因为人家是候补,所以一分钱都不给。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待遇真的是不能再低了,再低,估计就是要倒贴钱了。本来以为莫扎特碰到柯罗雷多主教那样的已经算是吐槽无力的级别,没想到贝多芬的雇主更不能忍。可以看出,体制内的宫廷音乐家们的普遍待遇实在是非常低。贝多芬的这种境遇迫使他向选帝侯请愿,他并不是指望选帝侯能够给自己发工资,而是请求他将自己父亲年薪的一半分给自己(名副其实的「坑爹」)。当然,在这份「工作」之外,贝多芬需要通过当私人教师来赚钱。在贝多芬前往维也纳之前,教课和在选帝侯宫廷作候补乐手,差不多是他音乐事业的全部内容。


在 1780 年代末的时候,波恩的宫廷乐队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不仅人数翻了大概两倍,而且当时的选帝侯马克西米利安·弗朗茨(Maximilian Franz,1756-1801)对贝多芬也非常宽容和喜爱。1787 年,他亲自推荐贝多芬到维也纳向莫扎特学习。有些音乐野史提到,莫扎特曾经对别人如此描述贝多芬:「请大家记住这个人,有一天他的名字将世人皆知。」但是这一次维也纳的求学因为贝多芬母亲的去世而被迫中断。贝多芬在同年返回波恩。五年之后,选帝侯又给了他两年的资助,让他继续学习。估计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贝多芬去维也纳之后,再也没有回到过故乡波恩。


贝多芬第二次来到维也纳的时候,莫扎特已经在一年前去世了,这一次他跟随的老师是海顿。两人的师徒关系维持了大概一年,直到海顿开始着手准备第二次前往伦敦。在维亚纳最初的日子里,贝多芬并没有立即以一个作曲家的身份取得成功,而是将自己的时间更多地倾注在钢琴演奏和作品写作上。作为一个钢琴家,贝多芬在一些大大小小的音乐会上演奏自己的钢琴协奏曲,到柏林、德累斯顿、莱比锡、布达佩斯和布拉格等重要城市巡演。这些演出以及作品的出版使当时的贝多芬拥有了钢琴家兼作曲家的身份。虽然贝多芬从 1797 年开始逐渐丧失听力,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在音乐界的地位。1800 年和 1803 年,在首演了前两部交响曲之后,贝多芬被看作是海顿和莫扎特之后的新生代作曲家中最杰出的代表人物,维也纳的听众们甚至把他看做「莫扎特第二」。贝多芬的音乐创作包括了当时流行的所有音乐体裁,钢琴音乐、室内乐、协奏曲、交响曲、舞蹈音乐、宗教音乐和歌剧咏叹调等等。音乐史学界一般将贝多芬这个时期的创作归为他的早期创作。贝多芬的早期作品可以清楚地看出海顿和莫扎特的影响,但也开始显露出贝多芬独特的个人风格。这些个人风格,在不久的将来,改变了音乐创作的几乎每一个方面。


比如贝多芬在 1790 年代创作的《第一交响曲》,第一乐章的开始和弦就是非常违背传统的附属和弦。这个做法,不仅是一点也不像海顿的作曲手法,而且还被当时的评论家指责为「把海顿置于一个荒谬的境地」。当然,用我们现代的耳朵听起来,这种写法已经没有任何惊世骇俗的效果了。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由于贝多芬以及和贝多芬一样,有着开拓精神的作曲家的一步步地尝试,才使得我们后世的听众能听到更丰富的音乐表现方式,反过来才能对之前的音乐有更高的接受程度。如果音乐创作的手法在任何时期没有任何改变的话,估计现在我们还只能去教堂里听僧人唱单声部的圣咏,或者自己私下里唱唱民间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