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讲　《周易》的筮法

《易》道广大，无所不包，“百姓日用而不知”（《易传·系辞上》）。

《易传·系辞上》认为《周易》含有圣人四个方面常用的方法与义理：“《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其中最重要的功能则是“彰往而察来，显微而阐幽。”（《易传·系辞上》）《易》能彰明过去的历史而察知未来的变化，显现初微的征兆而阐明幽深的义理。

《周易》是一种预知未来的工具，圣人依据其变易的法则推断未来。对《周易》预测的运用可以分为不同层次，最初级的运用是发生问题，难以决策，则占一卦，依卦义决定行止。最高层次则是“不占而已”（《论语·子路》），荀子所言“善为《易》者不占”，取其义理，融会贯通，提升道德智慧以决策行止。

出于了解传统文化的需求，我们这里简单介绍两种筮法，先讲最古老、最正宗的揲蓍法，再讲最简易的钱筮法。

一、揲蓍法

现传《周易》最古老、最正宗的揲蓍法主要依据《易传·系辞上》的记载：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六十，当期之日。二篇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也。是故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八卦而小成。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显道神德行，是故可与酬酢，可与佑神矣。子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

“大衍之数五十”，依天道进行的推演为“大衍”。“大衍”用五十根蓍策，五十是天数、地数之和。奇数为阳，阳为天，一、三、五、七、九为天数，其和为二十五；偶数为阴，阴为地，二、四、六、八、十为地数，其和为三十；天数、地数相加为五十五，取其整数五十以代天数、地数之和。大衍之数或奇偶未分的状态，也就是蓍策混而未分状态，为六十四卦的最初根源，象征世界起源之太极。

“其用四十有九”，一般右手操作，从五十根蓍策中拿出一根，放在桌子右上侧。此根蓍策象征天道，监测推演，意谓依天道而推演。

“分而为二以象两”，这是“四营”中的第一营，也就是第一步，把四十九策任意分成两堆，以象征阴阳天地两仪。

“挂一以象三”，这是第二步，从中取一策加挂在左手小指与无名指间，以象天地人三才。这一策从哪堆拿？古今有四种说法：从右堆拿，从左堆拿，从任意一堆拿，未分两堆前拿。现多数人从右堆拿。

“揲之以四以象四时”，这是第三步。揲，为数。先从左堆数，四策一束数算左堆蓍策，四策象征春夏秋冬四时。从哪堆开数呢？有从左堆开数的，也有从右堆开数的。一般从左堆开数。

“归奇于扐以象闰”，这是第四步。奇，为余数。将揲算剩余的蓍策夹在左手无名指与中指间，以象征闰月。此余数与我们数学计算不太一样，余数为一、二、三、四，不能出现余数零，余数四相当于数学计算中的余数零。

“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道五年有两个闰月，故再以四策一束揲数右堆，并把右堆余数夹在左堆余数一起，或者是四策，或者是八策，这叫第一变。

由于左右两堆实际参加揲算的是四十九策，减去“挂一”的一策，余四十八策，四十八是四的倍数，我们数出左堆的余数，就能推算出右堆的余数，故为了节省时间，右堆可以不数，左堆余数若为一、二、三策，就从右堆拿余数三、二、一策补足四；若左堆余数为四策，就从右堆拿余数四策补足八。

第二变是对剩余的四十四或四十策重复“四营”，第二变与第一变的不同，第一变“挂一”是从四十九策拿出一策，“挂一”之后，所余四十八是四的整倍数；而第二变“挂一”是从四的整倍数四十四或四十策中拿出一策，夹在左手中指与食指间，左堆余数也夹在左手中指与食指间。四十四是四的整倍数，归右堆余数时要加上“挂一”的那一策，也就是左堆若余数为一、二、三、四，加上“挂一”的那策就成了二、三、四、五。不足四策，补足四策。左堆余一策，加上“挂一”的一策，等于二策，从右堆拿二策；左堆余二策，右堆拿一策；余三策、四策就要补足八策，左堆若余三策，右堆拿四策；左堆余四策，右堆拿三策，都加在左手中指与食指间。

第三变与第二变同，对剩余的四十或三十六、三十二策重复“四营”，“挂一”及两堆余数都夹在食指与拇指间。

数三变出一爻。第三变后，桌上当余三十六、三十二、二十八、二十四策，四策一束，故用余数除以四，当为九、八、七、六束。单数为阳，画一阳爻；偶数为阴，画一阴爻，从底下往上画。七为少阳，八为少阴；九为老阳，六为老阴，因老阳、老阴可变动，故老阳、老阴也称动爻或变爻。

数十八变才能出六爻，成一卦，此卦为本卦。

特录朱熹《周易本义》所载“筮仪”以资参考，括号中为原注：

择地洁处为蓍室，南户，置床于室中央。（床大约长五尺，广三尺，毋太近壁）

蓍五十茎，韬以帛，贮以皂囊，纳之椟中，置于床北。（椟以竹筒，或坚木，或布漆为之，圆径三寸，如蓍之长，半为底，半为盖，下别为台函之，使不偃仆）

设木格于椟南，居床二分之北。（格以横木板为之，高一尺，长竟床，当中为两大刻，相距一尺，大刻之西为三小刻，相距各五寸许，下施横足，册立案上）

置香炉一于格南，日炷香致敬。将筮，则洒扫拂拭，涤砚一，注水，及笔一，墨一，黄漆板一，于炉东，东上。筮者斋洁衣冠北面，盥手焚香致敬。（筮者北面，见《仪礼》。若使人筮，则主人焚香毕，少退，北面立。筮者进，立于床前少西，南向受命。主人直述所占之事，筮者许诺。主人右还，西向立；筮者右还，北向立）

两手奉椟盖，置于格南炉北，出蓍于椟，去囊解韬，置于椟东。合五十策，两手执之，熏于炉上。（此后所用蓍策之数，其说并见《启蒙》）

命之曰，假尔泰筮有常，假尔泰筮有常，某官姓名，今以某事云云，未知可否。爰质所疑于神于灵，吉凶得失，悔吝忧虞，惟尔有神，尚明告之。

乃以右手取其一策，反于椟中，而以左右手中分四十九策，置格之左右两大刻。（此第一营，所谓“分而为二以象两”者也）

次以左手取左大刻之策执之，而以右手取右大刻之一策，挂于左手之小指间。（此第二营，所谓“挂一以象三”者也）次以右手四揲左手之策。（此第三营之半，所谓“揲之以四以象四时”者也）

次归其所余之策，或已，或二，或三，或四，而扐之左手无名指间。（此第四营之半，所谓“归奇于扐以象闰”者也）

次以右手反过揲之策于左大刻，遂取右大刻之策执之，而以左手四揲之。（此第三营之半）

次归其所余之策如前，而扐之左手中指之间。（此第四营之半，所谓“再扐”以象“再闰”者也。一变所余之策，左一则右必三，左二则右亦二，左三则右必一，左四则右亦四。通挂一之策，不五则九。五以一其四而为奇，九以两其四而为耦，奇者三而耦者一）

次以右手反过揲之策于右大刻，而合左手一挂二扐之策，置于格上第一小刻。（以东为上，后放此）

是为一变。再以两手取左右大刻之蓍合之。（或四十四策，或四十策）

复四营，如第一变之仪，而置其挂扐之策于格上第二小刻，是为第二变。（二变所余之策，左一则右必二，左二则右必一，左三则右必四，左四则右必三。通挂一之策，不四则八，四以一其四而为奇，八以两其四而为耦，奇耦各得四之二焉）

又再取左右大刻之蓍合之。（或四十策，或三十六策，或三十二策）

复四营如第二变之仪，而置其挂扐之策于格上第三小刻，是为第三变。（三变余策与二变同）

三变既毕，乃视其三变所得挂扐之策，而画其爻于版。（挂扐之数，五四为奇，九八为耦，挂扐三奇，合十三策，则过揲三十六策而为老阳，其画为□，所谓重也；挂扐两奇一耦，合十七策，则过揲三十二策而为少阴，其画为，所谓拆也；挂扐两耦一奇，合二十一策，则过揲二十八策而为少阳，其画为，所谓单也；挂扐三耦为二十五策，则过揲二十四策而为老阴，其画为×，所谓交也）

如是每三变而成爻。（第一、第四、第七、第十、第十三、第十六，凡六变并同，但第三变以下不命，而但用四十九蓍耳。第二、第五、第八、第十一、第十四、第十七，凡六变亦同。第三、第六、第九、第十二、第十五、第十八，凡六变亦同）

凡十有八变而成卦，乃考其卦之变，而占其事吉凶。（卦变别有图，说见《启蒙》）

礼毕，韬蓍袭之以囊，入椟加盖，敛笔砚墨版，再焚香致敬而退。（如使人筮，则主人焚香，揖筮者而退）

前引《易传·系辞上》“大衍之数五十”那段文字后半段的意思是讲《周易》的神奇。

“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用天数、地数之和数算，顺成天地变化的规律，如使鬼神参与运行可以准确预测未来。

“《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乾》卦由六阳爻构成，阳爻称九，九束为三十六策，六阳爻为二百一十六策。

“《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坤》卦由六阴爻构成，阴爻称六，六束为二十四策，六阴爻为一百四十四策。

“凡三百六十，当期之日”，《乾》《坤》策数之和为三百六十，三百六十正好是一年的天数。从时间上涵盖了一年春夏秋冬的变化规律。

“二篇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也”，《周易》上下篇共六十四卦，每卦六爻，共三百八十四爻，其中阴爻、阳爻各一半，各一百九十二爻，阳爻为三十六策，一百九十二阳爻为六千九百一十二策；阴爻为二十四策，一百九十二阴爻四千六百零八，二篇之策总数为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相当于万物之数，意谓从数量、外延上涵盖了世间一切物及其生成演变的规律。

“是故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八卦而小成”，通过分二、挂一、揲四、归奇这“四营”过程就筮得《易》卦的符号构成，揲数十八变形成一卦，揲数九变可形成三爻，由三爻构成的八卦之一是小成之象。

“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由卦爻象的基本含义引申，按照相似相关的关系去类推，天下所有事皆能涵盖，这是说解卦的方法与《周易》的用途无所不包。

“显道神德行，是故可与酬酢，可与佑神矣”，这是《周易》的神秘功能，可以彰显天道，神奇地提升人的道德行为，运用《易》理可以应对处理万事万物之需，可以使人得到天的佑助。

“子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孔子说：“通晓变化规律的人，可以按照规律预测神的行为。”

二、钱筮法

揲蓍法太烦琐，在汉代就有人用三枚铜钱卜卦，人称其法为“钱筮法”。相传一叫麻衣道者的人总结这种方法，写成《火珠林》一书，故又称此法为“火珠林法”。

现在多用此法，而且多用现在的硬币筮，但在运用中存在一些分歧，故掌握钱筮法，需要解决几个问题。如：

谁来摇这铜钱？现在一般是谁问卦谁来摇。古人认为卜筮是通天的过程，不是所有人都具有通天的能力的，故当由功力高的人来摇。

哪面为阳面？现在我们一般认为有字的一面为阳面，但古人却将没有文字的一面作为阳面，有字的一面为阴面。在占筮的过程中，铜钱只是占筮的工具，它作为货币的概念被有意消解了。

将三个铜钱扣在两手中任意摇后的结果会有几种组合？四种，与揲蓍法的结果相同。

如何断定结果的阴阳性质？三个阳面为老阳，相当于揲蓍法的“九”；三个阴面为老阴，相当于揲蓍法的“六”，这个没分歧。

少阴、少阳的判断最麻烦，意见完全相反。《火珠林》以阴阳多少判断阴阳性质，认为如果两个阴面一个阳面，叫做“拆”，是少阴，相当于揲蓍法的“八”，如果摇出的结果是两个阳面一个阴面，叫做“单”，是少阳，相当于揲蓍法的“七”。

另外一种观点是计算出来的，说三个阳面为“九”，一个阳面为“三”；三个阴面为“六”，一个阴面为“二”。若二阴一阳，当为“七”，为少阳。若二阳一阴，当为“八”，为少阴。

权衡两说，后者计算有据，似稍胜一筹，且暗合《周易》“阳卦多阴，阴卦多阳”的规律。

《周易》占筮有多种方法，目前选定卦爻辞预测的规则基本多采用朱熹的说法。

三、选定卦、爻的规则

最初数算出的卦，叫本卦，遵循“老变少不变”原则，在相同爻位上，少阴、少阳不变；老阳变阴爻，老阴变阳爻，变出的卦叫变卦，也叫之卦。

用哪一爻预测未来呢？现在一般根据朱熹《易学启蒙》中概括的选取卦爻辞的七条原则判断用哪一爻预测未来。

1．当本卦六爻皆不可变时，用本卦卦辞。

2．当本卦中有一爻可变，或老阳、老阴，用本卦的这一动爻爻辞。

3．当本卦二爻可变，用本卦此二动爻，以上一动爻的爻辞为主。

4．本卦三爻可变，用本卦、之卦（即变卦）的卦辞，可依据不同情况各有侧重。

5．本卦四爻可变，用之卦中不变的二爻爻辞，并以此二爻中的下爻爻辞为主。

6．本卦五爻可变，用之卦中不变的一爻爻辞。

7．本卦六爻皆可变，乾、坤二卦不能变，用本卦“用爻”的爻辞。其他卦则用之卦卦辞。

古人《经》《传》不分，朱熹原文说“彖辞”处都当指“卦辞”，为避免混乱，我都将“彖辞”改为“卦辞”。

四、释卦法

关于《周易》占筮的规定很多，如占筮前要斋戒、洗沐、更衣，这都是敬畏虔诚的体现，心诚则灵。只能问做善事，不能问做恶事，因为天帝只支持人行善，不支持人作恶。大事可问，小事无需问。一事不能连续问，《周易》时代是农耕文化时期，若问农事，季节变，也就是客观条件变了，才可再问。《周易·蒙》卦辞说：“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第一次问天，天给你准确预测，若同一事再三连续问，就是不相信第一次的预测，就是亵渎天帝，故天帝就不会再给你准确预测。

对于我们来说，能读懂《周易》，就已相当不易，若用占筮选定的卦爻辞预测问卦者的具体问题就更难了，故要掌握观象取义、观象由人、吉凶由人的释卦方法。

所谓观象取义，就是说既要观卦爻辞所述之象，更要感悟其象蕴含的义理。

《左传》中称《周易》为《易象》，知《周易》主要用假象喻意的方法说理，解卦者则要运用观象取义的方法读解《周易》，这是解卦的基本功。

《周易》卦爻辞一般分卦爻象、占断辞两个部分，这两个部分是有联系的，多为方向相同的正相关，只不过在表述形式上一个具象，一个抽象而已。由于象与人事间存在多方面的联系，一象可喻多义，故很难做出具体判断。而占断辞的吉凶判断相对明确，故可以其所知推断其所不知，根据占断辞的吉凶推断卦爻象所蕴含的意义。

如《大过·九三》：“栋桡，凶。”根据占断辞“凶”可推知“栋桡”喻错误的做法；再结合卦义、爻义、爻位等多种因素推断，结合“大过”卦义可推知栋过直，为弯曲；结合下一爻《大过·九四》：“栋隆，吉；有它，吝。”可推知这是以房屋的栋梁喻义，栋桡，是栋弯曲的方向错了，因隆是隆起，弯朝上结实，就吉；弯朝其他方向就不结实了，结果就“凶”或“吝”了。这是从盖房子的劳动实践中获得的智慧，与现代力学中对预应力的认识是一致的。《周易》假栋喻义，意谓大过人者也存在一方向问题，也要具体分析，若为善方面大过人者，则为吉；若为恶方面大过人者，则为凶。

所谓观象由人，是说既要看卦爻象，读懂卦爻辞本义，在卦爻辞本义的基础上和问卦人的具体问题联系起来；更要看问卦人的情况，在卦爻象与问卦人之间，人的因素是决定未来吉凶的主要因素，所以解卦者要掌握更多的获取信息的方法。

如《鼎》：“九四，鼎折足，覆公，其形渥，凶。”本义是说九四不当位，鼎足断折，鼎中王公的美食全都倾覆，鼎身也沾满油渍，预测为有凶险。董仲舒据此论用人的重要性，他说：“以所任贤，谓之主尊国安；所任非其人，谓之主卑国危。万世必然，无所疑也。其在《易》曰：‘鼎折足，覆公。’夫鼎折足者，任非其人也；覆公者，国家倾也。是故任非其人而国家不倾者，自古及今，未尝闻也。”（《春秋繁露·精华篇》）

同是这一卦这一爻，《论衡·卜筮篇》载曰：“鲁将伐越，筮之，得‘鼎折足’。子贡占之以为凶。何则？鼎而折足，行用足，故谓之凶。孔子占之以为吉，曰：‘越人水居，行用舟，不用足，故谓之吉。’鲁伐越，果克之。”《周易》据“鼎折足”之象原占断为“凶”，孔子都可以改断为“吉”，孔子所以敢于改变原来的占断，就在于“观象由人”，孔子对交战双方的情况充分了解，知道鲁国有战胜越国的把握。

解卦还分青口、白口，青口多向好处解卦，以激励为主，朝廷巫史多用此术；白口多向坏处解卦，以索钱财为目的，江湖术士多用此法。我们提倡多用青口。

《周易》形式上是卜筮书，但实质上是借天帝的权威约束权力，约束人的欲求，引人向善，提升人的道德智慧。

利弊权衡，利大于弊，故我们把《周易》的筮法作为一种文化现象简单介绍一下。

初学者对六十四卦还不熟悉，起卦得六爻后，一时还不能判断这是哪一卦。为方便大家迅速查找，特附两张六十四卦速查表（见附录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