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讲

领导者职责

谁都知道一个组织不能缺少领导，但未必都知道一个永续创造型组织需要什么样的领导。

换个角度说，一个永续创造型组织需要它的领导者承担什么职责或者扮演什么角色？

从本讲涉及的原文中，可以归纳出《道德经》为永续创造型组织领导者提出的三大职责。

◆其一，复众人之所过。

在老子看来，领导者的首要职责是“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复众人之所过”，是弥补普通民众所做不足和纠正他们所做过火的地方。由于不是所有的人能够自觉地按照“玄德”的“不欲盈”原则行事，总是有一些组织成员这样那样不愿舍弃，所以如果没有人主动承担这样的领导职责的话，事物就无法按照其客观趋势得以顺利发展。

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第六十四章）

人们通常以为坐等变化结果或者维持不变才是自然的要求，其实这是不符合自然演化规律的。实际上在天人合一之道领域，同时存在大量的可供发现的道，按照道的方向主动开展创造创新才是顺其自然。因为道有生命周期并在变化中不断更替正是自然规律的体现，所以特别要在具体的道上“不敢为”而适时弃旧以图新，才算是“辅万物之自然”，即顺应了自然的演化要求。

◆其二，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除了“复众人之所过”之外，领导者还要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要求领导者负责处理主动舍弃的事宜，而这项工作要通过言传身教来完成。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第二章）

具体说来，领导者要在生活中的各个方面起带头示范作用，“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这其中，“不贵难得之货”的意思和必要上一讲已经谈过。“欲不欲”和“学不学”比较难懂些。“欲不欲”有两种意思：一是指要积极做到舍弃自己手中已有的东西，二是指追求别人不想要的东西。前者是“无无为”的体现，后者是“复众人之所过”或者“处众人之所恶”的要求。“学不学”也有两种解法：一是学会忘却并清空自己的成绩，以免重复以往的旧的习惯和做法以致阻碍与时俱进。这是领导者作为当事人“不尚贤”的体现。这时两个“学”字分别指学习和模仿，即学会不去重复过去的事情。二是学习常人不学的新知。这也是“复众人之所过”的延伸。此时两个“学”字都是学习的意思。

◆其三，袭明要妙，救人救物。

领导者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责是用人用物。一般如何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呢？老子提出了两条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途径。

第一条途径是发现其长处并加以充分发挥。对此，他说，“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其中，“善行”、“善言”、“善数”、“善闭”和“善结”刻画了做事的至高境界，由此提出用人用物的最高目标是没有多余的人和物，即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第二十七章）

那么怎么才能实现这样的目标呢？途径是“袭明”。“袭明”的本意是循着光亮而至。如果以人和物的长处比作光亮的话，那领导者的任务就是善于发现其长处并加以发挥。

第二条途径是巧妙地将创造者与其他人加以组合。在“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中，“善人”是指有道者即有创造力和创造型组织领导力的人，“不善人”是指其他不具有这些能力的人；有道者应是其他人向他学习请教的老师，而其他人则是有道者可以借重的重要资源。如果能形成这样的互补关系，永续创造型组织的构成就实现了最佳。反之，“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

为什么现实中会有人不贵其师或者不爱其资还觉得自己聪明睿智呢？一方面，由于创造开拓潜在地影响人们的既得利益，故常有对具有创造力的无名之辈压制打击的现象发生，更不用说向他们学习了；另一方面，一些有创造愿望和能力的人士又出于自利等原因不愿接近普罗大众，无法借助大家的力量将道提供的创造空间发掘出来。这样自以为得计的选择结果将使得创造活动无法充分进行。那么，怎样才能同时实现“贵其师”和“爱其资”呢？途径是“要妙”。“要妙”直译就是寻找妙处加以组成。所以此时领导者的任务就是“要妙”，在“善人”和“不善人”之间搭建起一道互补共赢的桥梁来。

附：本讲对应的《道德经》原文及其译文

20.1　复众人之所过

【原文】

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

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第六十四章）

【译文】

领导者追求的是常人没有兴趣的境界，不谋取珍稀物品，学习常人不学的知识。

纠正众人做过头的地方，以辅助万物按自然规律发展而不要停滞不前。

20.2　处无为之事

【原文】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第二章）

【译文】

领导者负责处理的是弃旧图新的事情，实行的是以身作则的示范教育。

20.3　救人救物

【原文】

善行无辙迹，

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

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

是谓要妙。

（第二十七章）

【译文】

善于行动者做事不留痕迹，

善于言词者不留受人指摘的话柄，

善于计数者不必借助运算工具，

善于关闭者不上门闩外人也无法打开，

善于打结者不用绳索别人也无法解开。

领导者总是善于救助人，所以没有被遗弃的人；

总是善于物尽其用，所以没有被废弃的物。

这就是循着光亮而至。

所以，有道者是无道者的老师；

无道者是有道者的资源。

不珍贵其老师，不爱惜其资源，看上去像个明白人实际是个大糊涂虫。

这就是需要妙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