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机械工艺
一、机械工艺的性质
走进山中，樵夫在砍伐很粗的树木，夹着楔子在慢慢割开，但需要花费好几天的力气，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但去另一个山谷，可以听见洪亮的叫喊声。设定好机器，转眼间就割开了一大块木材，这里的时间似乎在迅速飞逝。工具时代和机械时代相互对立。砍伐的原理相差无几，锯齿也没有什么差别。但一边是直接用手，一边是用机械来代替手工的工作。人类的力量是有限的，而机械的力量比人类的力量强几十倍、几千倍，而且还有无与伦比的速度。在眼前发生着凭借人手无法完成的事。许多人嘲笑前者为工具时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后者借助了更为发达的方法。
这场变迁早晚都会到来。产业革命是必然会发生的，它来势汹汹，快速地风靡了世界。这场运动始于18世纪末的英国，已经积累了将近两百年的历史。有三个原因导致了这一运动的发生。
第一个原因是自然科学的发展。人类智能的发展为机械的发明起了推动作用。人类的头脑获得了各领域的胜利，动力的发明使机械能轻易启动，简易工具无法完成的奇迹连连不断地发生。机械成了科学的骄傲，机械迅速、大量地生产物品。新世纪因机械而扬名。
第二个原因是人口的增加。需要是发明之母。人类的急速增加要求大量产品。因此不可能把一切需求都交给有限的人力和迟缓的道具。机械由此取而代之，忙碌地运转着。这明显拯救了人类的劳力，节省了时间。机械也成了不容忽视的时代之子。
第三个原因是经济情况。人口的激增造成社会上经济的窘迫。大家都想买到价廉物美的商品。满足此需求的是机械制品，因为可以快速、大量生产，所以产品十分便宜。机械自然瞬间风靡了人类的产业。与工具相比，这些机械有几项明显的优点。
第一是强大的马力，第二是令人惊叹的速度，第三是能够正确制作相同的产品。这些力量的结合使得第四项优点——大量生产变得容易，第五项优点——产品价格低廉成为可能。这是借助工具的人类之力所不能完成的奇迹。对机械无尽的要求引起了社会的四个激变。
第一，将工坊从家庭转移到工厂。机械往往是大规模的，巨大的。农家的小房间里，一家人用工具劳作的时代已经过去。拥有大型厂房的工厂陆续建成。劳动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安静、昏暗的工坊里发生的少量生产成了极其喧嚣、繁忙的工作。这是设施的变化。
第二，生产转移到了大规模的企业。购买机械需要资本，这不是农民和平民能轻易负担得起的。因此，资本家登场了。生产已经不是工人们的工作，而是由资本家拥有的大企业承担。各种企业被建立起来，机械繁忙地运转。这是一项巨大的事业，一般不称为工艺，而称为工业。这是经济的发展。
第三，工作渠道被拓宽了，许多劳动者响应了这种召唤。这意味着他们从自雇转为雇佣工。这是第三个大变化。聚集在一起的人数有时可达数千或数万。他们的生活变成了获取日薪，隶属于资本家。工人们的社会地位被进一步决定。与其说他们成了工人，不如说成了劳动者。这是生活的变异。
第四，以往起作用的是工匠们的技术。是他们的技术在驱使工具，完成工作。也就是说，工人是物品的父母，工具的主人。然而，在机械工厂中并非如此。他们被机械统治。制作什么物品，怎样制作，不由他们自己决定。生产物品的不是他们，而是企业家和机械。工人的工作不过是照顾这些机械，工人们处在被机器驱使的位置。这意味着工作的颠倒。
这不仅是产业界的巨大变动，也是改变了社会的大事，被称为产业革命也是必然的。
机械的发展无疑改善了人类的生活。从而节省了人类的许多劳力，特别是节约了许多时间。机械完成了许多手工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便宜、方便地使物品遍及世界的各个角落。人类发现了眼前的便利。机械无疑会进一步发展，因为科技在日益进步。随着机械的精密度不断提高，其种类也将不断增加。对机械的需求可以说是人类的天性。首先，人口没有减少的倾向；其次，民众的经济没有增长的迹象；同时，对大量、廉价的机械制品的需求不停地增长；再加之企业家们的欲望不会减少。这些因素使得机械的使用日益增多。机械工艺才是近代工艺的大潮。
二、机械工艺的界限
广阔的地域里一栋接一栋地建起了鳞次栉比的工厂。巨大的机械在工厂里大规模地运转，黑烟从耸立的烟囱涌向天空，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产品在忙不停歇地产出，成百上千的工人的乌黑双手和惨白脸颊因为忙碌而汗水涔涔，人们从这些设施中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气势，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倒性力量。这经常呈现出一种惊人的光景。相比之下，在农家的小仓库中，用简单的工具，静静制作少量物品的场面是多么不同。我们清晰地看见了文化的进展。所以，人类在讲述进步时，尤其不忘记机械的威力。
但是，能断言机械的发明和使用对人类来说是无上的恩泽吗？就算机械本身是一种进步，设施是庞大的，人类靠机械获得了许多方便，但制造出来的产品真的品质优良吗？不幸的是，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机械制品很少能够胜过手工制品。可能在产量和价格上有压倒性的优势，因此显著节约了人类的劳动力和时间。但是产品在质量和美的方面却往往要低劣得多，也就是说不能掩盖产品的价值低劣。因此机械进步中还有许多矛盾，是什么引起了这场悲剧？
在产业革命早早到来，机械制品驱逐了几乎所有的手工制品的欧美，对这场悲剧有着更加深切的感受。在欧美，“手工品”（Handwork）一词甚至强调了“优良品”的意思。因此在某些方面，手工复兴运动十分兴盛。这不正是说明了机械制品使物品的质量变得粗劣的事实吗？虽然并非所有机械制品的品质都十分恶劣，但是大部分物品都不能掩盖其品质和美的低劣，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不幸？正如手工产品有许多缺陷，机械产品也有许多致命的缺点。至少就现状而言，我们可以指出以下五个缺点。透彻理解这些缺点，不仅有助于改善将来的状况，还可以认识到手工的正确本质。
（一）机械生产以企业的形式发展，这需要大量资本。因此，企业的经营引入了资本主义制度。资本家意图获利，因此机械制品经常与商业主义结合在一起。不能获利的企业无法吸引资本家，所有设施都是以利益为中心设计的。在这样的商业主义下，质与美往往被无视，因为质与美往往需要增加生产成本。为了扩大利益，必须尽可能地减少成本。这就要求产品应该材料便宜，工艺简单，可快速生产。机械自身的设计也以利益为中心来考虑。而且，对利益的欲望是无穷的，粗制滥造由此开始。商业主义才是损害物品质量的主要原因。
而且，为了大量出售，必须使物品具有吸引买家的性质。这样当然会助长刺激性的，迎合公众的恶俗之物。在很多情况下，企业家没有什么优良的嗜好，极少有人能够理解美。就算有人对美不失兴趣，但他们对利润的兴趣更大。只要机械生产与商业主义紧密结合，就很难希望产品有优良的品质。就算品质值得骄傲，也一定是在有利可图的范围之内。不如说机械是为了能更方便地满足企业家们个人的欲望而使用的。虽然他们有力地推动了机械产业的繁荣发展，但同时也要注意，他们也将机械的运用引向了错误的方向。
（二）机械是由数理决定的，必然以一定的力度和速度向一定的方向运动。只要预计机械的运动，就可以使其反复运转，没有反复就不能大量生产。反过来说，机械受制于既定的运动，因此不可能有适应性，这剥夺了机械制品的创造性。机械的性质是固定的，拒绝一切自由。这有有利的一面，也带来了宿命的性质。机械制品往往是冰冷的，缺少润泽和温度。虽然它是正确的，但难免受拘束。欠缺创造性对美而言是一大弱点，因此机械制品往往比手工艺逊色。
人手本来就是自然的造化，机械是人类的产物。手与精神相联系，机械不过是单纯的物质。这决定了两者的命运。人手是鲜活的，机械则是死物。机械注定欠缺适应性和创造性。
（三）人类使用工具，是工具的主人。各种工具是为了帮助人类的双手而存在的。工具的目的是为了发挥手的作用。因此道具是从属，人类是主人。机械的情况却是颠倒的，人类在工厂工作反而是为了辅助机械。使用机械原本是为了代替人手，但现在已经不是人类在使用机械，而是机械在使用人类。这使产品发生了许多变异。
制作什么不是由工人们考虑的，这已经与他们无关了。做什么、怎么做，依赖于机械的设计者，而设计者则依赖于资本家。工人和产品之间没有直接、有机的联系。所谓优秀的工人只是机械的熟练操作者。除了机械已经决定的东西之外，他们没有创作的余地。
这经常引起人道问题。工人们无法将身为人类的人格表现在产品上，而被要求服从机械，他们只要正确重复单调的动作即可。这经常被批判为无视人格的劳动，由此产生了两个机械生产难以避免的结果。（1）劳动难以有喜悦。（2）对产品不负责。不允许创造的工作会剥夺人的兴趣。机械对自己生产的东西能负什么责任？因此很少能从机械产品中看到匠气。工人很少有余地去发挥制作卓越之物的道德意向和美感。产品不是人制作的，机械决定一切。因此机械制品总是缺乏美感。
（四）回顾手工品的历史，会发现它们具有显著的地方特色。散布在各地的城下町和远离城下町的农村根据当地的材料和传承的手法，各地的习惯，制作各种各样的东西。因此产地和产品之间存在密切的有机联系。
但是机械产品的产生消灭了这些地方性。机械是根据科学原理制造的。原理是普遍的。相互之间有多少差异呢？无论在哪个国家，机械的本质都没有什么区别。因此，人造丝在日本也可以制造，在法国也可以制造，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机械的发展与一个地方的自然、习惯、传统毫无关系。因此机械虽然有国际性，却对国民性的丧失束手无策，更不可能从产品中期待乡土的风韵。地方性的消失对工艺来说是一件大事。最近，欧洲各国对地方手工品的复兴倾注了与机械制品同等的精力。这也是为了再次找回国民性。
（五）必须在这里补充一个机械生产经常会面临的矛盾，那就是企业竞争。越是有利可图的事业，加入竞争的企业家就越多。这经常伴随着激烈的竞争。经常是数量战，也是价格战。前者经常导致生产过剩，后者经常导致品质粗劣。
人口的增长使得机械成为必要。人口增加率和机械生产率之间没有正确的比例，后者展现了比需求量更高的生产能力。这里当然会产生危险。大众生活本就经常受到贫困的侵袭，经济的压迫严重限制了购买力。竞争引起的事业扩张经常因为经济的不景气而导致损失。但对企业家来说，摆脱危机的唯一方法是减少工人的数量，或是削减薪资。伴随生产过剩而产生的悲剧是失业者出现，工人们的生活困苦。众所周知，近世频发的社会问题与机械生产紧密相关。
必须指出，竞争经常伴随无意义的滥造。这里的滥造很多时候意味着粗制。廉价经常是获得竞争胜利的原因，但也可以说是一个圈套。廉价意味着粗劣。“便宜没好货”是不幸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便宜的东西其实就是贵的东西。便宜是绝对值，不是相对值。如果便宜的东西质量差，就绝对不算便宜。廉价一词对于优质的产品才算是妥当，物美而价廉才是真的便宜。机械制品的廉价很多时候是有矛盾的。人们因为便宜而购买，实际上是被迫买了贵的东西。贫穷的买家所抽的签都是不幸的。低廉的物品中藏有许多欺瞒。为什么我们生产不出价廉物美的东西呢？为什么找不到因价廉而物美的生产方法呢？只有找到这个方法，社会才会幸福。
人们应当知晓机械的这些缺点。可以说，这样的反省才是使机械合理化的力量。机械必须要发展，但这不能伴有对手工的污蔑。机械和手工都有自己应负责的领域，必须发挥自己的特性。机械生产只负责机械能生产的东西，手工也必须制作只有手工能完成的产品。只有这样，工艺才能得到正确的发展。就像人一样，必须知道自己的身份，才能使自己成为健全的存在。
三、机械工艺的更正
机械工艺必须获得正确的发展，这要求离开过去所犯下的罪孽和错误。为了使产品健全，必须做哪些准备呢？
机械生产至今获得了许多赞美，也遭到了许多责骂。无论是对机械极度赞扬还是极度贬低，都远离了真理。我们不能混淆问题。所有的批评的目的必须是使机械得到正确的发展，这也可以消除机械和手工艺之间无益的摩擦。
讲述这个世界的进步的人，往往会选择机械文化作为例证，很多时候更是认为这是人类智慧战胜自然的体现。但是对机械的正确认识，不是无批判的赞美。反而应该是在谦虚承认机械界限的基础上进行建设。恐怕越是认识到机械依然有哪些不足，越能够正确地使用机械吧。必须注意，对机械力量的过度信任会阻碍对产品的反省。难道不该反省：使机械产品粗劣的不正是机械主义本身吗？
圣阿奎那是拥有最丰富知识的思想者。如果问他哪种智慧最为伟大，他会说，是知晓人类智慧的欠缺的智慧。恐怕伟大的科学家们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他们有关自然真理的知识是多么少。
机械展现了凌驾于手工之上的强大力量。但这只是力的量，而不涉及力的质。人手是自然的造化，机械为人类所造。假设将人手放大为巨型机械，恐怕这个微妙、复杂的装置会让人十分惊叹。特别是精神功能的参与，是人造机器比不上的。恐怕无论多么复杂的机械在它的面前都显得单调。
拜访一下人造丝的大工厂，仰望着巨型的设备，错杂的机械，劳动者繁忙的身影，堆积如山的成品，可能就会感受到人类智慧的胜利。但是不通人类智慧的细小桑蚕反复吐丝的精巧构造恐怕更为惊人。比起人造丝，蚕丝中蕴藏的科学则精妙得多。人类的睿智创造出了人造丝，这番伟业值得赞颂。但是这么小的虫子能吐出这么美丽的丝线，这种神之造化不是更应感叹吗？而且人造丝不过是真丝的仿品。谁能保证人造丝比真丝更优秀呢？
我们应该尊敬人类智慧，但这不能成为对自然的批评的理由。我们必须对人类智慧有正确的认识。因此，为了使机械更有成效，必须具备有关机械局限的知识。如果能谦虚地承认这一点，机械会产出更加正确的产品。对机械的不当信赖是使机械产品粗劣的一大原因。
这本就不应意味着对机械的否定。然而，对机械的不当肯定其实是对机械的最大否定。机械的正确工作必须从正确认识机械性质出发。只有这样，机械才能最佳展示它恰当的价值。
机械为了正确地前进，必须脱离至今所犯的诸多错误。是什么搅乱了历史？
为了从机械那里得到正确的产品，首先必须脱离商业主义。源自商业主义的企业家的贪欲是使得机械产品品质粗劣的重大原因。不如说使用机械只是为了方便满足他们的欲望。因此，只要套着商业主义的桎梏，机械制品就不能展现正确的性质。资本主义虽然极大地促进了机械的繁荣，但必须看到资本主义是错用机械的重要原因。
为了使机械正常地发展，正确地完成工作，必须有新的生产组织，而且必须是以协作为主旨的产业工会。以个人利益为中心的组织必然会灭亡，否则机械绝不能正确地发挥作用。为了得到正确的机械制品，必须有正确的社会组织。个人主义和商业主义不是机械的良友。崭新的正确的产业组织，会阻止来自无益竞争的诸多悲剧。
科学的发展进一步促进了机械的改善。知识的增长使得以前不可能的事成了可能。生产过程从而得到简化，产品的形态自然也被改变了。机械的发展只专注于构造的改善，却对产品的价值内容等闲视之。但是好的机械必须能够制作好的产品，即使机械能够巧妙地制作错误的产品，又有什么存在的理由呢？正确的装置必须意味着制作正确的产品。如果不具备充分的价值认识，机械装置自然会失去目标。机械的发明和价值认识的分离是削弱机械的存在理由的重要原因。机械不只是为了方便生产而存在，同时也应该成为正确生产的途径。如此看来，现在有太多的机械还并不成熟。机械本身并不坏，错就错在机械还停留在不能正确生产的状态。机械必须被提升到生产美丽之物的高度。因此，设计者必须对造型美有确切的价值认识。同时，必须和有此认识之人合作。只有机械装置的发展并不能成为发达的机械。
现在的机械制品的贫弱很多都是因为缺乏设计。假设做工精湛，材料优良，但图案却很平淡，结果不是很惨淡吗？机械生产必须有优秀的设计。这里的“优秀”自然是指有正确的美感。而且做工的性质，材料适当与否，自然应当由正确的美感来判断。
机械并没有自主创造的能力。与人手不同，机械背后没有任何精神。机械必须由正确理解美的人支撑，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人才是设计师。设计师可以说是机械的头脑，他们的好坏，直接影响了产品质量的好坏。企业家们都应该明智地挑选优良的设计师，不能愚蠢地去限制他们。缺乏优秀的设计师，才是机械制品的重大缺陷。因此，今后获得优秀的设计师，才是机械制品的巨大希望。科学家和艺术家之间的互不交流导致机械性质无法深化。迄今为止，这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机械制品的另一弱点是徒劳地模仿手工制品。只要是模仿，本人和代理人就有差别。比如在材料的选择上，必须选出适合机械的材料。机械制品应该捕捉到来自机械的独特之美，应该突出手工无法展现的美。机械应该捕捉到适合机械的美，而不是徒劳地追求手工的美。如果人们正确地认识到这件事，机械制品就能更好地彰显本来的美。这样一来可以消除机械和手工之间无益的相互诽谤。
何况，新材料必须用于符合材料性质的产品的开发。机械必须创造独自的工艺。机械工艺最重要的是简单、明确，这是符合机械性质的。尽可能地放弃无益的装饰，制作简约、明确的东西，才是符合理想的美。机械如果能更加正确地运转，就能得到比现在美得多的产品。
关于重工业，我还想补充一点。机械工业的重大贡献特别表现在这方面。以造船、造车为首，在武器生产等方面的贡献也十分显著。必须注意到的是，出于产品的需要，制作的重点主要在于性能。因为实用意义被着重强调，并致力于节省无用之物。飞机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能产生源自功能主义的美学。如果要在功能和美之间发现深层关系的新美学，当然有理由以这些产品为重要对象。造型美不能脱离实用功能。是根据将功能限制在物理意义上，还是将心理功能纳入考虑，这个问题会产生很大的差异。只要操纵和使用机械的是人类，片面地看待功能是不符合自然意愿的。
或许有人认为轻工业，主要被称为和平产业的那些轻工业，相对重工业来说美的因素更多。但不可思议的是，轻工业中的功能反而没有得到充分发展。因为在和平产业的领域，商业主义更为嚣张，为了“利”，“用”将被轻易地牺牲。但是飞机的制造被赋予了更多的道德。如果忽视功能，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恐怕机械生产将来的目的必须是功能性。单纯之物适合机械生产，这无论是从机械的性质而言，还是从充分发挥物品的功能而言，都是合理的途径。因此，问题在于功能的意义。实用性为什么会成为工艺的中心，造型美的基础？机械产品以往的缺点反而是缺乏对功能的理解和诚实。能使这些事变得容易的组织，才能成为使机械正确发展的力量。如果组织贫弱，机械就会犯更多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