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第六届陈元光文化论坛（厦门）

2019第六届陈元光文化论坛（厦门）

“先有高洲，后有漳州”之说

陈元光祖母魏箴率领第二批唐兵入闽行军路线初探

卢  庆  顺

龙岩市新罗区万安镇当地百姓流传着一句俗语——“先有高洲，后有漳州”。这句民间传说的俗语，是源于唐初的一场战事历史说起。

万安镇位于新罗区北部，地处梅花山自然保护区南麓。东邻白沙镇，西与连城县莒溪镇接壤，南接雁石镇和江山镇，北与连城县赖源乡相邻，东南距漳平城区61公里，至华安九龙山约百公里。全镇国土面积392平方公里，辖20个行政村。该镇境内山岭纵横，山高林密，最高点南山顶海拔1753米，为新罗区第二高峰。发源于连城县曲溪乡冯地村的九龙江源头，于渡头村进入万安镇之万安溪，流经万安镇、白沙镇，在苏坂乡的“合溪”村与雁石溪会合，汇流于漳平境内之九龙江北溪。万安溪干流全长101公里，流域面积1470平方公里。万安溪还有竹贯溪、地村溪、薄竹溪、麻林溪、梅村溪等支流汇入万安溪，河流水量充沛，木船可从万安镇的涂谭村、万安溪口驶入九龙江北溪，直航漳平、华安。

清康熙三十七年（1697）重修《武平县志》“象洞诗”称：“新罗辟地自晋始，窟穴旧是南蛮居。”这就是说从晋代的新罗县建置开始（西晋太康三年，公元282年），这里就遍居着“南蛮”，“南蛮”是闽西最早的主人。隋唐以前闽西南还是蛮荒之地，“蛮獠”是其主族。1

公元669年，泉潮间“蛮獠”嘨乱，唐高宗令陈政“……其进尔朝议大夫，统岭南行军总管事，挂新铸印符，率府兵三千六百名，将士自副将许天正以下一百二十三员，从其号令，前往七闽百粤交界绥安县地方……”2

陈政率领唐兵入闽的行军路线，并无史书确切记载。而据叶国庆先生二十世纪30年代的研究，根据“杨文广平闽十八洞”民间故事推论，陈政所率领唐朝府兵入闽所走的路线，与杨文广（杨文广根本没来福建，其所喻于陈政父子率领之入闽唐兵）平闽十八峒路线基本相似：如在浦城，平“碧水峒”；在建阳，平“天山峒”；在延平（南平），平“天魔峒”；在闽侯，平“福梁城”；在福清，平“蜈蚣峒”；在莆田，平“水晶峒、黄草峒、清峰峒”，在仙游平“镇山峒”。一直到今仙游境古驿站的枫亭，陈政令唐兵在这里安营扎寨，稍作休整。后又在南安，平“寿仙峒”，在清溪（今安溪），平“铁松峒”3。在进入华安境内北溪沿岸，连克数个峒寨“蛮獠”到达华安的沙建、汰内一带，遇上大批增援的“蛮獠”联军，因“众寡不敌”，陈政唐兵沿着北溪向北回撤近百公里，退守于相邻漳平界的华安县湖林乡与仙都镇之间的“九龙山”，被“蛮獠”联军围困，陈政即向朝廷“奏请益兵”4。

朝廷接报，唐高宗又命陈政的哥哥陈敏、陈敷“领军校五十八姓来援”5，陈政母亲魏箴（唐开国元勋陈克耕夫人，又名魏敬，字玉珏，号云霄，生于公元598年正月十一日，卒于公元691年五月初五日。隋中书魏潜之女，魏征妹妹。当朝武则天皇帝封号“昌文弘武茂德慈祥云霄娘娘”，南宋高宗绍兴十三年（1143年）追囎她“济顺嘉淑夫人”。）救儿心切，也随军南下。此时已是咸亨元年（670年）。当陈敏、陈敷两兄弟率领援军行军到浙江衢州须江县（今浙江江山县）“敏、敷道卒，母魏氏多智，带领其众入闽，乃进师屯御梁山之云霄镇。”6。于是魏箴率领援军五十八姓，合将佐兵士5000多人的第二批唐兵入闽，越过仙霞岭，进入福建浦城。为尽快到达“九龙山”，魏箴带领唐兵，操近路急速行军：由浦城沿“南浦溪”古道下建阳，过建瓯沿“建溪”下延平（今南平），又沿“沙溪”水逆向（由永安流向南平汇闽江）古道经沙县进入永安，再南下西洋（镇）林田，到达宁洋界的马山、坑源。原本可从这里直接下宁洋经漳平很快就到达华安九龙山。7不料出现盘踞在附近紫云峒山（海拔1647米，为漳平第二高峰。）的一股“蛮獠”势力，魏箴率领的援军，入闽后即首战“蛮獠”（紫云峒山坐落在宁洋、永安两县的交界处，两地民间都流传着“杨八妹巧取紫云洞”的民间故事，与<杨文广平闽十八洞>故事相似，寨主也是以动物乌鸦精称之。8）

当唐朝援军在紫云峒山鏖战之时，据守在万安溪口、地村、梧宅、梅村、竹贯等地的“蛮獠”，在各处设伏，企图阻挡唐朝援兵，欲将其消灭于崇山峻岭之中。魏箴足智多谋，令随军十二校尉翻山越岭，分片各个击破，“蛮獠”遂被魏箴率领的第二批唐兵趁胜追击，全部歼灭于万安的溪口高洲一带，取得入闽首战大捷。后来，当地百姓为纪念魏箴的赫赫战功，在万安溪口的高洲（小地名）创建“高洲庵”。据传“高洲庵”始建于唐代，重修于南宋，原主祀魏太夫人神像，称“昌文弘武茂德慈祥云霄娘娘”。由于种种原因，原有建筑物尽毁，现有的庙宇是民众于上世纪70年代集资在原址重建的宫殿，但正堂主祀的却是诸多佛教神像，魏太夫人只作配祀于右龛。

在竹贯村，建有纪念唐兵英勇善战的十二名校尉（称为十二部公王）的“永兴宫”，又称“公王殿”，供奉敕封十二部公王中的六位神像，称为“下宫”。“积灵宫”，始建于宋代，元代至顺元年（1330年）重修，供奉敕封十二部公王中的另六位神像，称为“上宫”。在竹贯村卧牛山的牛头部位，于明代正德年间立有“敕封十二部神王靈位”石碑。在鸿家山，也建有供奉十二神王的“茂林宫”。

流经竹贯村九龙江源的一支流“竹贯溪”          竹贯村部分村貌

       竹贯村“积灵宫”                竹贯村“永兴宫”（公王殿）

竹贯村十二部神王靈位碑              万安溪口“高洲庵”

鸿家山茂林宫，卢衍庭手机拍摄      永兴宫内“敕封十二部公王”铸钟

陈元光祖母魏箴，是一位深明大义，英明果断，能征善战，智勇双全，功高德茂，可敬可爱的巾帼英雄，当必垂范于后世。万安的“高洲庵”，是一座单独主祀魏太夫人神像的庙宇。在漳平桂林社区后福村的“威福宫”，主祀开漳圣王陈元光雕像右龛的配祀，也有陈元光祖母魏太夫人的神像供奉。（在这大山里建筑单独供奉魏太夫人的一座庙宇，属是罕见。魏玛死后六十年左右，陈元光孙子陈酆才在河南固始安山兴建大山奶奶庙，称云霄庙。魏箴逝于云霄地方，也才在前几年建设魏妈纪念堂。）

万安首战大捷之后，魏箴率领唐兵沿万安溪下白沙，经漳平，从九龙江北溪沿岸古驿道南下，奔袭百余公里，很快就到达了九龙山与陈政唐兵会师，打败围困陈政唐兵的这股“蛮獠”联军。尔后两批唐兵沿九龙江北溪一起下至浦南，在那里屯兵休整，且战且耕，且战且抚，建立唐化里，成为陈政部队入闽继仙游枫亭之后的第二个根据地。

在浦南休整三年，陈政唐兵逐渐平定了九龙江北溪流域“蛮獠”之后，乘胜直奔闽粤交界地区。陈政率兵进驻绥安地火田村。继续平定闽粤交界广大地区的动乱。陈政于仪凤二年（677）“备极劳瘁”病逝于火田村，其时陈元光年仅二十一岁，“父卒，代领其众”，祖母魏箴竭尽全力予以辅助。永淳二年（683年），陈元光向朝廷上奏“请建州县表”，当朝皇帝武则天下诏“敕陈元光建州县”。垂拱二年（686年）始建漳州府，陈元光首任刺史。

就因为有魏箴率领的援军，在万安溪口高洲一带大战“蛮獠”获胜，所以才能解救九龙山被困陈政所率领之唐朝府兵。而万安大捷16年后，陈元光也才开建漳州府。这就是当地流传的“先有高洲（获胜），后（建）有漳州（府）”传说之源由。

综上所述，陈政父子及魏箴所率七、八千将士及随军家属、能工巧匠共有一万多中原人士，走过永安、宁洋、万安、白沙，漳平、安溪、华安等地的崇山峻岭，深知这些区域蕴藏着丰富的山区资源。陈元光建州后才会派遣刘氏三兄弟疏浚九龙江北溪，发展水路交通运输，促进了漳州闽南沿海一带和山区百姓经济发展，惠及民生一千多年。疏浚九龙江北溪，发展水路交通，是陈元光开建漳州的一项伟大功绩。漳平后福村的“威福宫”有对联：“陈公建漳州历史千秋载，元光当刺史政绩万年传。”故此，九龙江北溪之华安、漳平、龙岩等地，都有供奉开漳圣王陈元光、“九龙三公”（ 刘氏三兄弟）的庙宇纪念，逐步形成了广泛的民间信仰体系，它是闽南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以上初步探讨，敬请各位专家学者予以指正。

注：

    1，郭启熹著，《闽西族群发展史》，福建教育出版社出版，2008年12月第一版，摘录于第74页、第80页。

2，《漳州府志·卷四十二·艺文二》唐高宗皇帝，“诏陈政镇故绥安县地。”密庵手抄《漳州府志》，漳州图书馆，2005年8月刊印，第998页。

3, 1，《<平闽十八洞>及其研究》，林少川、李少园主编，泉州学研究所  编。九州出版社出版，2011年1月第一版，第219－222页、第234页。

叶国庆《平闽十八洞研究》文，原载《厦门大学学报》第三卷第一期，1935年11月。

2，何池著，《<龙湖集>评注与陈元光研究》，海峡出版发行集团鹭江出版社出版，2016年5月第一版，第12页、13页。

456，1，详见光绪年间《漳州府志·卷二十四·宦绩一·陈政》。

        密庵手抄《漳州府志》，漳州图书馆，2005年8月刊印，第481页。

2，“九龙山”，在邻漳平界的华安县胡林乡与仙都镇交界，方圆 百里，峰峦叠嶂，山高林密，主峰高1286米，山顶有一天然的湖泊，古时称“岩湖”。

3，《八闽通志》载，九龙山在二十五都。山北有九龙水，又有金溪水。宋，陈尧佐诗：“人生五马贵，山有九龙游。”

7，明代旅行家徐霞客于1628年农历三月、1630年农历八月，两次从浙江进入福建即走这条古道，从宁洋上船，一天到华葑，第二天即到漳州。是福建通往京城的古驿道。

    《徐霞客遊记》，明，徐弘祖著，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1987年10月第一版，第55页（闽遊日记前）第61页，（闽遊日记后）

8，1.陈士日，“杨八妹巧取紫云洞”，中国民间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平分卷。漳平市民间文学集成编委会，1993年4月第一版。

2，紫云洞山，海拔1647米。《宁洋县志》载：“在香寮，其山极高，可容数万人”。与永安市西洋镇交界，山上有洞。清同治十三年（1874），《宁洋县志·卷二·輿地志·山川》。

3.此民间故事也流传于永安与宁洋交界的洪田一带。

附文：“杨八妹巧取紫云洞”

附文：        

杨八妹巧取紫云洞

漳平县双洋乡（古宁洋）东面的马山村，有座很高很高的大山叫紫云洞山。四周奇峰耸峙，古木参天，终年云雾绕罩，神秘莫测。

   相传在宋朝，紫云洞上嘨聚着一股骁勇的妖兵。其状势是：洞上十八寨：寨寨十八户：户户十八灶：灶灶十八人。首领是个乌鸦精。除三寸咽喉外，日月身披铁甲，刀枪不入。又能扑翔腾飞，手长利爪，形状凶丑。

紫云洞四周是悬崖峭壁，飞鸟难越。仅有一条只容得下单人过往的羊场小道。临着山涧，要攀竿、扯藤才能登上。洞上还有十八口池塘，一旦有人攀涧偷登，洞上只稍破开池塘，滚滚池水，似同飞瀑，听凭千军万马，也会被冲得人仰马翻。乌鸦精率众扼守紫云洞天险，不时派部属下山来，掳夺抢劫，肆虐良民。

话说杨家将杨文广，率大军征南蛮，进驻马山，几度出击都被紫云洞上滚滚池水迫退。杨文广苦无良策，闷闷不乐。先锋杨八妹挺身而出，进帐与杨文广如此这般商议一番。次日深夜，宋军突退出马山，掩旗息鼓，藏军于马山村附近深山密林中。

两天过后，紫云洞乌鸦精没听到山下金鼓声、喊杀声，便派探子下山打听宋军动向。探子下山后，只见马山村一片荒凉，山民早已迁逃了，不见宋军踪影，唯村口有个村姑，拎着个篮子，似在拔猪草。探子二话不说，就将村姑抓上紫云洞，向乌鸦精邀功了。

乌鸦精传村姑问审，听说宋军两天前因断粮缺水，已全军撤回，心中大喜。乌鸦精见村姑落落大方，生得俊俏，不禁心里浮动，就对村姑说：“本该挖你心肝下酒，谅你年轻，且留下服侍于我，作为压寨夫人，你该感德谢恩了。”村姑一本正经地应道：“要我服侍大王，得依我两项事.....看来，大王一定不依。我宁可就此死在阶前，决不受辱。”说时，从竹蓝底下摸出把明晃晃的刺刀，园睁呆眼，作出要引颈自刎之状。

乌鸦精眼看这村姑面无惧色，异乎平常女子，更加动心，忙制止说，“且慢!你且说说，要我依哪二项事？”

“我是黄花少女，只能做原配夫人，岂肯充当伺候人的仆妾？大王若要与我成亲，喜事要办得体面隆重。所以，第一项要大摆酒席，让大家喝杯喜酒。还有，我人在这里，心却挂念家乡、父母，大王若依我的话，要吩咐下去，在山寨四处，堆放稻壳，点熏起来，使熏烟冲散云雾，让我瞭望家乡，遥拜父母。这些，依吗？”

“这好办。马上传令各寨备集谷壳，摆酒庆贺。第二项事呢？”

“第二项，大王日夜身披铁甲，怎象个新郎装扮？成婚之日，大王要卸甲换装。”

乌鸦精沉思片刻，也答应了。

“第三项。.....”村姑故意欲言又止。乌鸦精催促道：“这最后一项，你尽管说。”

“我说了，大王可莫责怪。”村姑说：“大王.....你手长利甲，我怎敢与大王接近？依我想，做新郎得有个新郎的扮相，该沐浴，换装，梳理长发，修剪指甲.....”村姑故作娇态，说得蛮甜。

“做新郎得有个新郎扮相。这话有理.....有理!都依你了!”乌鸦精高兴地笑喊道。

紫云洞上，上上下下都在为筹办乌鸦精的喜事忙着。山寨四处，遍燃谷壳，浓烟股股，直冲霄汉。半响，忽传来山下金鼓齐鸣，喊杀声，震得山摇地动。村姑见乌鸦精梳妆打扮后，神采奕奕，正聚精会神地在修剪指甲。村姑气急败坏地告急：“大王，山下有异，万一宋军进山毁寨，咱们的喜事也办不成了，怎么办？”乌鸦精仰面大笑：“何用惊慌!？只稍打开塘水，管教他千军万马，尽成鱼虾。到时，庆功，喜事一齐办!”

“那就赶快传令决塘!”村姑转身疾步跑到主寨阶前高声嚷道：“大王有令，破开所有池塘!快决塘!决塘!决塘!”

紫云洞上的池塘，一口口破开了。塘水滚滚而下，山涧乱石飞滚。只见山下，金鼓震天，喊冲杀的声音，震天动地。却不见宋军人马上来。待十八口池塘的池水，快将流尽，村姑在池塘决口，象天女散花似的往池水撒着稻壳.....，下边宋军，见池水夹着谷壳，知塘水快尽，一气蜂涌而上。

寨外杀声震地。乌鸦精正在发楞。突然见村姑身佩弓箭，英姿颯爽，拉满弓弦，喝声：“大宋杨家将先锋杨八妹在此!还不快快投降!”

乌鸦精目瞪口呆，惊慌地腾翅飞逃，猛飞向一个石壁，不料已没利爪，攀站不住，翻跌下来，这时，嗤地一声，杨八妹射来的箭，已射进乌鸦精的胸腔，乌鸦精在地上扑腾挣扎几下，便断了气。宋军进寨后，放火烧了山寨，一时紫云洞上烈焰腾空，象抹上层层彩霞。.....

至今，人们路过马山村，在风鼓隔上，还可喝到在一个石崖上，象长矛缝隙中流出来的清冽的泉水。人称“杨文广水”。说是杨文广征紫云洞时，因喝水不继，用长矛戳后而得的泉眼。

讲述着：陈士日，汉族，男，73岁（已故）

        福建漳平县双洋城外村人

整理着：吕沁，汉族，男，64岁，漳平县双洋镇人，中等文化，离休干部

流行地区：漳平县双洋赤水（旧宁洋县界）

采访时间：1987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