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拿破仑全传
1.3.11.2 ⊙移情别恋
⊙移情别恋

拿破仑一直盼望着妻子路易丝皇后和儿子小罗马王的到来,他渴望与他们母子俩团聚已经很久了。从他离开巴黎,就一直写着同一主题的信函,但他的信大多是石沉大海,无影无踪了。一到岛上,他又立即写信到奥地利,请玛丽亚·路易丝前来厄尔巴岛,并告诉她自己已为她布置了新居。尽管还是没有得到她的肯定答复,但他仍不断地将这种复杂的情感与思念倾注于纸上,他的内心充满着巨大痛苦和无限的希望。

我钟爱的路易丝:

风平浪静地在海上航行了四天,我毫无不适之感,一切顺利。我于5月4日抵达厄尔巴岛,这里景色秀丽、迷人。跟我一道来的冯·科勒将军就要回去,与之相处我极为愉快。兹托他带上此信。请写信给你父亲,请他有所表示,以感谢科勒将军。这个小岛气候宜人,岛民也很友好。唯一的遗憾是鸿雁中断,不知你可安好。自从在费雷居斯接到你那封玉函以来,杳无音信。临风布意,不胜思念之情。再见,亲爱的,吻我儿。请永无怀疑。

护送拿破仑来厄尔巴岛的奥地利专员冯·科勒将军,派人在波托费拉约为拿破仑建造了一处都市房屋,并按拿破仑授意,在圣马尔蒂诺乡间建造了一所漂亮的别墅。在那座看得到海景的西班牙式古堡中,有六间凉爽、漂亮的房间是拿破仑留给妻子和儿子的。他又给路易丝写信。

亲爱的路易丝:

我经常在给你写信,估计你也如此。可是,自从收到你离开维也纳数天所写一信后,我再也没接到过你任何书简,也没有儿子的消息。这种行径愚蠢、恶毒至极。这几天来,让人翻修了相当精美的住处。有个花园,空气新鲜,三天后即迁往该处。你的一整套房间已准备得妥妥当当,月底是收获葡萄的季节,希望你能来这里。谁都无权阻止你来此团聚。这一点,我对你已写得很明白。因此,请来这里,我望眼欲穿,日夜盼你来。你深知我对你从来恋情缱绻。今天,我不再多写了,这封信都不知能否到达你手。我母亲皇太后和波利娜公主将于8月中旬抵此。

几天后是你的命名日,衷心祝福你。谴责他们的行为,竟然不让一位妇女和孩子给我写信,这种做法真是可鄙。再见,吾爱。

拿破仑多次催促皇后早日动身,前往厄尔巴岛。他劝路易丝去托斯卡纳矿泉治疗。那里有出海口,去厄尔巴岛很方便。他要她在收获葡萄的季节里来,好教她如何做苦艾酒,但其间他只收到过她的两封短信。

钟爱的路易丝:

你5月8日的信及6月22日的信都已收到,其余的恐已丢失。获悉你健康及小罗马王的情况,异常欣慰。我想你应尽早来托斯卡纳。那里有质地很好的矿泉水,不下于埃克斯和萨伏的矿泉。来托斯卡纳,有百利无一弊——靠近巴马,你可以跟儿子在一起,不用麻烦任何人。而去埃克斯,则请在那里治疗一个疗程就来托斯卡纳治疗。我身体很好,对你的爱恋坚贞不渝。遥望大海彼岸,真想见到你,向你表白我的爱情。体谅我这炽热的愿望吧。再见,吾爱!爱抚地吻我儿。一切属于你。

尽管此时的路易丝有时还会想起远在厄尔巴岛的丈夫,仍例行公事般给他回信,但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为了消遣,拿破仑整天骑马远游,每个礼拜天在“磨房”做弥撒,如同在杜伊勒里宫时一样。他为数不多的廷臣和夫人们偶尔也身着盛装参加“国宴”,他们晚上多半是和军官夫人一起玩牌、演剧。

但无论他做什么事,都不能排遣内心的思念与忧伤。拿破仑继续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妻子和儿子的到来。他现在得不到他们更确切的情况,他感到这个世界太残酷了。他请英军特派员坎贝尔上校向伦敦转达他的抗议:“人们在当代找不出第二个如此野蛮,如此不公正的例子,这种做法是毫无理由的。人们从我手中夺走我的儿子,就像过去人们从战败者手里夺走他们的孩子和权力一样,为的是点缀征服者的胜利。”他的抗议没有带来任何结果。日子依然非常枯燥,这种枯燥在拿破仑的脸上流露出来,坎贝尔为此越来越担心了。因为拿破仑神经紧张,脾气越来越暴躁。

那么,皇后路易丝的处境究竟如何呢?

尽管奥地利背叛了法国,但玛丽亚·路易丝的父亲“并不想让他的女儿和外孙沦为平民”。很长一段时间,由于梅特涅的坚持,玛丽亚·路易丝被遣返维也纳,并作为重犯软禁在肖恩布鲁恩宫。拿破仑曾写信一再建议路易丝去托斯卡纳温泉沐浴的事,维也纳方面不同意,他们想叫拿破仑受孤寂之苦,不让她去厄尔巴岛。根据科维扎尔的医嘱,他们要路易丝同德·布里尼奥尔夫人一起去萨瓦省的埃克斯。路易丝被他们提出来的一些借口说服了,她把孩子托付给梅特涅。她先去了埃克斯,然后去日内瓦,至于去厄尔巴岛的计划,她还没有完全摒弃。她依然怀着友好而惋惜的心情思念着拿破仑,不过,她认为以后再去找他也不迟。

在埃克斯,奈珀克伯爵总是在皇后身边乱转。他后来被指定为她的荣誉骑士——贴身侍卫,到日内瓦去服侍皇后。奈珀克伯爵是名军人,屡经沙场,并因受伤而失去了右眼。他能言善辩,懂音乐,有一副好嗓子,颇得女人喜爱。奈珀克也是个好色之徒,人们称他为“奥地利的唐璜”。他曾向人吹嘘:“6个月内我将成为娇艳如玫瑰的路易丝的情人。”正是因为这一点,梅特涅于1814年4月中旬派他充任路易丝的侍卫和监护人。

在奈珀克伯爵发起进攻之初,玛丽亚·路易丝尚能冷静对待,姿态高傲,对他冷若冰霜。可作为情场老手,别看奈珀克是独眼龙,可他懂得怎样频频进攻,他的机智、和蔼、殷勤与耐心,使他获得了成功。不谙世事与诡计的路易丝皇后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俘虏,做了他的情妇。她同奈珀克出双入对地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她唱歌、嬉笑、闲聊、卖俏,早忘记她曾是法兰西皇后,早忘了在厄尔巴岛望眼欲穿的丈夫。而维也纳宫廷也正异常“热情”地要把小小的罗马王变成仇视拿破仑的奥地利人。

然而,此刻拿破仑仍生活在幻想之中,而且对玛丽亚·路易丝已经给他戴上绿帽子一事也毫无所知。直到8月15日,他才收到她通过博塞送到厄尔巴岛上的一尊罗马王小半身塑像,算是给拿破仑皇帝的生日礼物。拿破仑第一次见到这来之不易的礼物,他的表现达到了癫痴的地步。他以一种令人断肠的柔情低声叫道:“我的儿子!”他把浮雕蒙在脸上,仿佛在吻它。“我的儿子。”他又一连叫了几遍,几乎是声泪俱下。周围的人都屏气敛息。拿破仑深深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走进书房,闭门待了半个小时。他出来时,脸色苍白,衣冠不整,对谁也不说话,独自一人登上了马车,狂奔而去。一连好几天,他愁眉不展,面无笑容,沉默寡言。

拿破仑一而再、再而三地催路易丝到他身边去,不仅没有唤醒她的恩爱关怀之情,反而使沉迷于欢愉之中的她感到不快。尤其是在德·索贝上尉受拿破仑派遣前去敦促她快来厄尔巴岛时,更使她感到是一种威胁,对此她十分反感。在奈珀克的帮助下,她不仅将信使拒之门外,还在当天叫德·布里尼奥尔夫人向警察局局长告发,警察将索贝上尉抓捕,把他押送到了巴黎。

1815年的元旦,拿破仑又收到了路易丝的一封信,这是一封冷若冰霜、令人失望至极的信。她在信中说:

因为你的过失,我们在流离和痛苦中度过了难熬的1814年,我希望你今年较为幸运,你至少可以在你的小岛上平静度日。为了所有爱你、亲你如我者的幸福,你将在那里长年安居。我和儿子还将继续受着歧视和煎熬,但你的儿子还是想拥抱你,要我祝你新年快乐,并说他从心底爱你。他又长大了不少,体魄出奇地健壮。这个冬天他曾病了一次,我即刻请医生弗朗克来。他安慰我说,只是受了风寒,有点热度,很快就痊愈了。儿子的意大利语学得不错,还懂一些德语。我父亲对他疼爱备至,孩子也挺喜欢他,祖孙两个常在一起玩,你不必为他操什么心,也不必写太多的信来,以免引起他们(盟国)的注意和不满。

拿破仑见到此信后,已显得心灰意冷,但他没有谴责她居心不良或行为不忠,而是一直以为她被梅特涅看管得太严,脱不了身。不过,自从收到她的信后,他脑中又出现了一个主意,并愈来愈坚定,渐渐地打消了当初来岛时下定的甘愿老老实实过普通日子的决心。

历史是上帝的神秘作坊,无情地挑逗着人们承受造化弄人的极限。在外人看来,拿破仑似乎已十分安心于岛上的生活,他自己也不止一次对坎贝尔上校说:现在除了他的小岛外,什么东西都不能使他感兴趣。人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被囚禁在厄尔巴岛的失败者,竟然又在几个月后创造出了令整个欧洲大陆为之震惊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