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如新
这次舞会上,博阿尔内夫人对拿破仑的印象并不深刻,他不是那种能叫人一见倾心的男人。但是,随后的俩人交谈,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曾有意无意地跟他谈起目前的政局。说到打仗和政事,自然是拿破仑的专长,这也成了他征服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在翩翩风度与雄才大略之间,他很善于扬长避短。他当时谈了一些颇有见地的看法,并极富鼓动性:“新法兰西的情况不妙,应该在安定国内使之平静后,主动打到意大利及奥地利,那里有丰富的宝藏来供养我们的军队。我要占领这片土地,开创法国的新时期。”
这些话对博阿尔内夫人很有影响,她相信他的话,相信他是一个能征服世界的人。她考虑良久,决定再豪赌一把。她相信自己青春犹在,她重新对自己充满信心。因此,她反过来,表现得比拿破仑更为主动,她有意制造了一些情节来加速他们关系的发展。
有一天,拿破仑正在屋内处理文件,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的俊美少年跑到了他的办公室,进门就跪在拿破仑面前道:“波拿巴将军,我是博阿尔内子爵之子,叫欧仁·德·博阿尔内。我父亲被雅各宾党送上了断头台。我是小孩子,不会去做反对将军的事,只是希望能把我父亲的剑归还于我,以此纪念我的父亲。”拿破仑仔细打量了一下少年,面目颇像博阿尔内夫人。他扶起欧仁来,并当场答应了。
紧接着第二天,博阿尔内夫人又来到拿破仑办公室,向他施礼道:“波拿巴将军,感谢你答应了我儿子欧仁的请求,今天我特来致谢。”
拿破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博阿尔内夫人穿着白色绸裙、粉红色披肩,仿佛她的脸颊也白里透红,没有贵妇人的矫揉造作,反而显得更加年轻了。他连声应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博阿尔内夫人早将拿破仑的心脉调准了,字斟句酌地说道:“为了表示我感谢的真诚,恳请将军明晚到我家小斟,不知能否赏光?”拿破仑早想有这样的机会,自然爽快地答应了。
此后一段时间,他们你来我往,更多的是相互通信,感情在逐渐升温。博阿尔内夫人用她那流畅的字体给他写过几封短信,不时向他卖弄风情。有一封信中这样写道:
您不再来看望一个爱着您的朋友了,您已经将她遗忘。可是您错了。因为她温情地爱慕着您,她不会忘记您。明天上午来与我共进午餐吧。我需要见到您,和您谈谈有关您的事情。
晚安,我的朋友,拥抱您。
博阿尔内的未亡人
他看到信,就像见到上级的军事行动命令,急切地回信:
真不可思议,您怎么会写出这样的信来。请您相信,再也没有别人比我更渴望能得到你的友情,没有谁会像我这样随时寻找机会对您表示这种渴望。要不是公务缠身,我会亲自带信来的。
我一觉醒来满脑子都是你,我的心肝!你的画像和昨夜令人陶醉的时光,使我身心难得片刻宁静,您在我心中起了多么奇妙的作用!温柔、无与伦比的约瑟芬。您生气了吗?如果看到您忧伤,我就会心痛欲裂,我再也不会安宁。可是,当我吮吸着您的芳唇、沉醉在您心窝时,我却更加难受:爱情之火吞噬着我。我心爱的,接受我千百万个热吻吧。不过,你却不要吻我,因为这些吻会使我的血液燃烧起来……
离开你家,心里沉甸甸的。我认为,出于我品格应有的尊重,本该排除你昨晚为之激动不已的那个想法。如果这一想法在你脑中占上风,你就太不公平了,夫人。我也深感不幸,你怎么可以认为我爱你,并不是爱你这个人?
我从对你的遐想中醒来,你的容貌和昨晚令人销魂的回忆使我无法静心入睡,温柔的约瑟芬,你对我的心灵产生了多么奇特的影响。你生气吗?你担忧吗?你痛苦吗?我的心痛苦得碎了,你的朋友无法安睡。当我亲吻你的双唇和胸脯,醉心于征服我的情爱中时,一种火焰在燃烧着。
他真的已经爱上她了。她的美丽优雅、温柔贤淑俘虏了拿破仑。
他现在对她无所不谈,无所不问。当然,她不会把自己的生活忧虑对他和盘托出。他说她很富有,而她也不置可否,故意让他想入非非。他又想起了塔里昂夫人的那句话:将军与美人谁征服谁?就情场上讲,拿破仑只是初出茅庐,27岁的他,对女人的秘密一无所知,不知道她的风流韵事,不知道她的香艳手腕。相反,约瑟芬则是身经百战、所向披靡的将军,只要她愿意,他怎么会不跪倒在她的裙下呢?他不得不承认被她征服了,他爱她,心里爱她……他爱屋及乌,连约瑟芬的小狗“幸运儿”也觉得十分可爱。虽然这只狗毫不客气地咬过他,对他表示过不欢迎的态度,但没办法,谁叫自己爱上它的主人呢?
拿破仑继续用书信表明他的心迹:
我收悉你的信,我爱慕的心上人。你的信使我充满了欢乐……自从与你分手以后,我一直愁眉不展、闷闷不乐。我唯一的幸福就是伴随着你。你的吻给了我无限的思索和回味,还有你的泪水和甜蜜的嫉妒。我迷人的约瑟芬的魅力像一团炽热的火在我的心里燃烧。什么时候我才能在你身旁度过每分每秒,除了爱你,什么也不做;除了爱你,向你倾诉我对你的爱,并向你证明我对你的爱的那种愉快,我什么也不想。我不敢相信不久前爱过你,自那以后我感到对你的爱更增一千倍。自我与你相识,我一天比一天更爱慕你。这正好证明了拉·布耶说的“爱,突如其来”多么不切合实际。呵,看看你所犯下的“错误”吧。让你再少几分甜美,再少几分优雅,再少几分温柔,再少几分妩媚吧。但决不要嫉妒,决不要流泪,你的眼泪使我热血沸腾。相信我,我无时无刻都想念着你,绵绵的思念全是因为你,所有的意愿都顺从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回到我的身边,不管怎么说,在我们谢世之前,我们应当能说:“我们曾有过多少个幸福的日子啊!”给你千百万个吻,并吻你的爱犬。
此后,拿破仑已离不开这位充满魔力的女人了,他准备同她结婚了。但他知道约瑟芬比自己大6岁,而且有一双儿女。他的家人没有一位同意这门亲事的,尤其是他初恋情人欧仁妮的信,时不时也不轻不重地敲打一下他的心扉。然而,在约瑟芬的积极努力下,在巴拉斯的斡旋下,于1796年2月9日他们发出了约瑟芬与拿破仑一个月以后结婚的预告。
得到拿破仑将结婚的消息后,那个被拿破仑遗忘的小女孩德茜蕾从家里跑出来,坐了四天马车,终于赶到了巴黎。
以后的细节,德茜蕾把它写在了催人泪下的日记里:
我要把今天发生的一切永远存储在我的记忆之中。整整一天,雨丝绵绵。早上,我穿上那件蓝色的丝绸外衣,努力想使自己显得漂亮,但它马上被雨打得透湿。路人好像都在看我,因为巴黎的女子们早已不穿正统的服装了,而穿领口开得极低的上衣,配上裙子。因此,我显得与众不同。
塔里昂夫人的府第外站着许多人,怒目注视着窗户里射出的明亮的光,有的在气愤地窃窃私语。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因为穷人们衣食无着,而这些革命领袖们都灯红酒绿,犹如帝王。
我打开门走进去,一位红制服上缀着红色纽扣的仆人拦住了我,这个仆人的穿戴是以往贵族家仆的打扮。他们现在仿效贵族了,尽管塔里昂本人曾经给人当过奴仆。
“你要干什么?小姐。”他问我,“塔里昂夫人邀请了你吗?”
我摇摇头:“我以为谁都可以进来呢。”
“你自以为如此,是吗?”他很无礼地说,“未经邀请,不许入内,除非你陪着一位绅士。这是夫人的命令。”他把我推到门口的大街上。
又有几个人从马车上下来走进去,我浑身透湿,寒冷难耐。我想,一定得请一位先生把我带进去,不然,我是进不去的。
这时又来了一辆马车,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拿破仑那样军大衣的男人,我径直朝他走过去。“对不起,先生,”我说,“我想跟你进去,把门人说,得有一位绅士陪同才能进。”
军官惊奇地注视着我,摇摇头,大概他不喜欢这样。然而他突然把胳膊伸给我:“走吧,小姐。”把门人立即认出我,脸上露出愠怒之色,但不得不向军官深深躬身行礼,接过他的大衣。我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湿淋淋的头发耷拉在脸上,我想把它理一理,但军官在等我。
“好了吗?小姐。到里面要举止大方,不然会有失我的体面。你叫什么名字?”
“德茜蕾。”我喃喃地说,我不愿让人知道我的姓。
“姓什么?”我摇摇头。“唔,就是德茜蕾。”把门人打开两扇白色的大门,军官向另一个仆人通报了姓名,这个仆人便大声禀告:
“让·贝尔纳多特将军和德茜蕾小姐到!”一个黑头发的年轻女子迎接我们:
“大驾光临,受宠若惊,亲爱的将军。”
“您太客气了,塔里昂夫人。”军官回答。我谨慎地施礼,但她好像没注意我。
“到书房里来吧,将军,巴拉斯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我在宽敞的房间里举目四顾,不见拿破仑的踪影。除了几个军官以外,就是一些穿着很考究的人,跟革命前的贵族没什么两样。
女士们服饰妖艳,袒胸露背,连鞋子也都只有鞋底,露出粉脚,趾甲盖儿上抹着粉红或银灰的油彩。
我想:我这臃肿的打扮、笨重的鞋子,真像一个乡下姑娘。
穿红制服的仆人给大家端酒,我也得到一杯香槟,但我惴惴不安,以至于不知其味。
身边有两位绅士在交谈,一个说:“巴黎人正为物价恼火呢,再上涨还会掀起革命的。”
“亲爱的富歇,”另一个说,“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镇压。我刚才见了贝尔纳多特将军,陆军部长会向他授意的。”
“贝尔纳多特?”富歇说,“他不会向人民开枪的,但约瑟芬的新朋友会那样干。”
这时,一个仆人大声说:“请安静,先生们,女士们!”然后,听到塔里昂夫人说:“大家都到书房里来呀,我有一个令你们出乎意料的消息相告。”
我跟客人们走了进去,书房挤得满满的,我什么也看不见,仆人们又端来香槟。一个粗胖的男人从我身边挤过去,衣服上镶满金饰。有人窃窃私语:“巴拉斯发福了。”想必,这就是巴拉斯,约瑟芬的密友。大家激动地交谈着。仆人又一次请求大家安静。然后,塔里昂夫人说:“请大家围着沙发坐。”
这时,我发现了拿破仑。他和一个穿粉红缎服的漂亮女人坐在小沙发上。破洞累累的裤子不见了,代之以一身崭新的制服,脸色苍白而憔悴。
我立刻意识到,那位女郎就是约瑟芬。她双目半闭,然而眼光一直盯住巴拉斯,唇边挂着一丝奇异的微笑。
拿破仑挺胸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眼也没看约琴芬,而是盯着塔里昂夫人。
“大家都有酒了吧?”塔里昂夫人问,“先生们,女士们,我有要事相告。”
拿破仑站起来,脸色突然红润。塔里昂夫人看着巴拉斯,巴拉斯举手示意。
她继续说:“我们亲爱的约瑟芬决定再次结婚,她的新夫是法兰西最勇猛的军官——拿破仑·波拿巴将军。”
“不!”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这叫声充满了房间,马上出现一阵可怕的沉寂。我突然听出了这声音——我自己的声音,人们全把目光转向我。我走上两步,直盯住拿破仑的眼。这双眼如玻璃球一般,对我好像不屑一顾。我又看看那个女人,她眼圈上涂着银灰色的油彩、红唇晕晕。我憎恶她,气愤地把酒杯摔在她脚下,香槟溅在她身上,她惊恐地叫起来。我在雨丝蒙蒙的大街上奔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逃出那个房间的。
我跑呀跑呀,跑到了河边。
“塞纳河!”我慢慢走上大桥,望着河水,万盏灯火在水面上荡漾。它是多么兴高采烈!而我,又是多么孤独、痛苦!我想,今晚拿破仑又要给马赛写信,向母亲和约瑟夫报告他要与这个女人结婚的消息。多么残酷!我开始向桥栏上爬。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拉了下来。
我跳啊,叫啊,挣扎着想从那只手里挣脱。
“别怕,德茜蕾。”这声音是多么沉静。他的手太有力了,把我推进他的马车,对车夫说:“走吧,现在不用跑了。一直往前,叫你停你再停下来。”
我像落汤鸡似的,又冷又怕,浑身颤抖着哭泣。那只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
“我要下去!”我祈求。
那个声音回答:“别,德茜蕾小姐,刚才我把你带进去,现在我要送你回家去。”
“你是贝尔纳多特将军?”我问,“我恨将军,他们残酷无情。”
“将军并非都残酷无情。”他说着,把军大衣披在我的肩上。我想起了另一个雨夜,另一个将军也是这样把他的军大衣披在我的肩上。但现在,我无力去想那么多。他把我拉近他,让我的头靠在他肩上。
“请原谅我,在夫人家里我举止失态,但拿破仑确实曾答应与我结婚的。”我又哭起来。
“我当然原谅你,为你难过。但波拿巴将军本来就无意娶你,他原是要与马赛一个富商的女儿结婚的。拿破仑需要权力,而巴拉斯的情人能够帮他攫取权力,你和马赛那位姑娘都不能。”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不懂贵妇人应具有怎样的仪态,不像沙发上那个金发女郎——约瑟芬。你诚实、温柔。”他的声音突然变了,“我喜欢你!”
“你像拿破仑一样残酷无情,我决不再嫁人!”我大声叫,“车夫,停下来!”
但将军的声音更高:“往前走!”然后对我说:“请原谅,我从没有跟你这样的姑娘打过交道,从来没向别人这么请求过。别哭,听我说,我真心想与你结婚。”
他的声音这样柔和,我不能不听。“我父亲很穷,我15岁就参军了,大革命后才当了军官,然后当了将军。也许我太大了,不配你。我31岁。”
“我马上就16岁了。”我不知道怎么这样说,“但我厌倦了,我要回家。”
“噢,我把你回家的事给忘了,你在哪儿住?”我把地址告诉他,他又告诉车夫。
“请再想一想,我想过结婚,想过孩子,但军人生活没有给我机会。我需要立即作出决定,不能按常规向你求婚。”
“上帝!”我想,“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呀!他真心要跟我结婚,我怎么办?”到了我住的地方,他打开车门,扶我下车。
“晚安!”我说,“非常感谢你。别担心,我不会再投河了。”
“勇敢的姑娘。我什么时间来讨你的答复?后天?”
我摇摇头:“那不可能,将军,不可能!我想你一定理解我,不是因为年纪小,而是因为我太软弱。”
我冲进屋子,关上门。但我睡不着,很久都睡不着。于是我在餐桌前坐下写日记。我不知道自己将飘落何处,但我知道决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德茜蕾的最后努力,丝毫没有让拿破仑动摇与约瑟芬结婚的决心。对于德茜蕾的心灵创伤,拿破仑也似乎根本察觉不到,或者根本不需要去理会、去感受。
依法国巴黎的习惯,在婚前,首先要办理公证男女双方的财产等事宜。约瑟芬在证明自己财产的条款中并没有留存任何东西,她心里明白,除了大笔的债务,她一无所有。但拿破仑因此抱有幻想,不仅可以娶一个出身高贵的妻子,而且可以讨一个富有的老婆。此时此刻,即使是娼妓,他也要娶她为妻。在年龄上,拿破仑为了缩小两人的年龄差距,他把约瑟芬的年龄少写了4岁,而自己则多写了1岁。依然贫困的拿破仑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之中,他献给未婚妻一枚蓝宝石戒指,穷酸得很。这只结婚戒指上面刻了四个字:“命中注定”。
1796年3月9日(共和四年风月9日)晚,婚礼在巴黎昂坦街的一幢古老的贵族宅第举行。这间已为巴黎第二区区政府所在地的客厅里坐着五个人。其中两个人,一个是督政府的督政官巴拉斯,一个是塔利安,他们正在那里窃窃私语。
民政官勒克莱克将身子埋在扶手椅里,耐心地等待着完成其分内的差事:为一对情人办理结婚登记。而那个向着炉火出神的漂亮女人,就是未来的新娘约瑟芬。巴拉斯和塔利安今晚到这儿来,正是为了替她充当证婚人的。
夜幕早已降临,新郎尚未到来,客厅里一片寂静。约瑟芬一手托着腮,脑海中不由地浮起了一幕幕她那坎坷不平的生涯。
结婚仪式原定8点举行。马上就要10点了,可是这位新郎官仍旧不见踪影。民政官忍不住在扶手椅里沉沉睡去了。这时,楼梯上忽然传来战刀碰在上面的声响,惊醒了沉思的约瑟芬。紧接着,房门“轰”的一声打开了,拿破仑将军出现在门边,身后站着他带来的证婚人——一个满脸稚气的青年军官。只见他大步走进来,一边推醒民政官,一边大声嚷道:“喂,市长先生,起来!起来!快给我们把事情办了吧!”
勒克莱克起身,宣读了法律条文,摇曳的烛光照耀着他。然后双方交换结婚爱词,将军的回答坚定有力,约瑟芬的回答像喃喃自语。新郎、新娘和证婚人分别签了字。约瑟芬以女公民的方式,同出席婚礼的客人一一行贴脸礼。
新婚之夜对拿破仑的诱惑之大是无可怀疑的。忽然,他发现约瑟芬的那小狗“幸运儿”正睡在压脚被上。他挥手驱赶,然而她却反对道:“这只可怜的狗已经伴我度过许多艰难的日子,它是很懂感情的,有一次它还可爱地想来我的床上睡觉。你瞧,它多么善良、柔顺。请不要有意把它撵走。”
拿破仑心想,不知是它可怜还是我可怜,“幸运儿”虽可怜,可是它不太容得下自己;也幸亏它善良,不然上一次就决不会只咬一口,而是很多口。他实在不觉得它有什么可爱之处,更不觉得此时此刻它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听了她的话,他拉住紧坐在身边的美人的玉手,称赞道:“夫人不仅人美,心地也最纯洁善良。”他不再去理会“幸运儿”。
但是它狂吠着直钻进被子里。拿破仑试图用温柔打动它,便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抚摸它,然而它变本加厉,爬到约瑟芬的肚子上,拿破仑只得揪住它的脖子,把它摔下床去。
不一会儿,约瑟芬已静静安睡,拿破仑却心绪不宁,无法驱除心中的疑虑,冥冥中,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若干年后,新婚之夜的这一幕仍是拿破仑挥之不去的阴影。
第二天,在约瑟芬的请求下,夫妻俩双双去圣日耳曼寄宿学校看她的两个孩子,儿子欧仁已经14岁了,身材又高又细,眉清目秀,但有点柔弱。奥坦丝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着康宠太学生制服,一点儿也显不出可爱。一双眼睛很温柔,一头金色秀发,侧面像只绵羊的脸,可能是从她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兄妹俩对这位将军都很冷淡。
拿破仑与约瑟芬又过了一夜,然后是一天繁忙的工作。不久前,督政府已任命拿破仑将军为意大利军团司令。第三天晚上,他告别了新婚才三天的妻子约瑟芬,登上驿站前往尼斯的快车,朝他的军团驻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