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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全传
1.2.1.1 ⊙雄狮出世
⊙雄狮出世

1769年8月15日是科西嘉岛归属法国王室一周年的日子,也是圣母升天日。小小的阿雅克肖城在和煦的晨曦中,迎来了一个热闹非凡的日子。这是该岛被法国征服一年以来的第一次热闹景象:街道两旁的许多石头房屋都被洗刷一新,又以鲜花点缀其间;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微微辛辣的香味;柔柔的海风吹拂着柠檬树、橄榄树、棕榈树,树上挂着的无数彩色绸条。绸条的深深浅浅之间,被已经化成了剪影的绿树映衬着。街市一片喧闹,连成一片的房舍下是移动的人群。

阿雅克肖人虽然天生严肃,不爱说话,但是今天的欢声笑语明显多了起来,随处都能听见年轻人的歌声。人们衣着鲜艳,三五成群地到教堂去做弥撒,喜欢热闹的孩子们也跟随在大人的身前身后,蹦跳嬉戏。

莱蒂齐亚·拉莫利诺尽管身怀六甲,大腹便便,行动艰难,但圣母升天节是天主教的四大瞻礼之一,她还是去了阿雅克肖教堂做弥撒。莱蒂齐亚虽然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但她觉得有必要为即将降临的孩子祈祷。做完弥撒之后,她随着人群缓缓地向自家前行,中途一刻也不敢停留,因为她已推算过时间,孩子就要出世了。当她将到自家门口时,突然晴空一声霹雳,犹如昔日战争中的炮弹突发,使行人震惊不已,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恐慌。人们不约而同地抬头仰视天空,只见墨云滚滚,遮黑了半边天。两团滚滚的浓云相撞在一起,再次发出一声巨响。追赶云层的狂风席卷而来,将所有它可以带走的东西搜罗一空。天空的云团越积越大,越聚越厚,越压越低,转眼间阿雅克肖城天昏地暗,人们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大难来临。紧接着一道强烈的弧光将云团撕裂,伴随着隆隆声,倾盆大雨挟着黄沙泼到人们的头上,街道两旁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立刻成了避难所。

莱蒂齐亚·拉莫利诺伸手去推开自家大门,不由得打起了冷战,她已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这个孩子还未出世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惊恐和剧痛一齐向她袭来。

此时,卡洛·马里亚·迪·波拿巴正在家里同约瑟夫·费舍神甫谈话,雷声让他猛然紧张起来:“不好了!”他轻叫一声,担心即将临盆的妻子可能被暴雨淋坏,甚至有可能让孩子产在回家的路上。

当卡洛焦急地打开大门时,莱蒂齐亚正好跌到他怀里,她身后跟进两位女邻居:“她要生产了……”他忙把妻子扶到床上,同时问道:“能坚持住吧,拉莫利诺?不要怕,会顺利的。”两位女邻居也忙乱起来,帮忙做些准备。

莱蒂齐亚面色惨白,腹部阵阵痉挛。卡洛一边用手给妻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轻声安慰道:“放松些,拉莫利诺,亲爱的,痛就喊出来吧,或许会好一点儿。”

此时,一道闪电照亮整个屋子,持续了数秒之久,雷声却迟迟未至。莱蒂齐亚紧紧抓住卡洛的手,他在帮她用力。突然她一挺身子,大叫了一声:“哎呀,疼死了……孩子出来了!”在没有足够准备的房间里,孩子降生人世,如同她做其他每件事情那样,她将时间掐得太准了。

◎拿破仑油画

“哇——”响亮的啼哭声终于抢在雷声到达之前发出来,犹如跟随在闪电后的轰轰的巨雷立时充斥了整个空间。

雷声姗姗来迟,与这高亢、尖锐而又稚气的哭声相比,显得有些低沉、笨重和拖沓。而这哭声却极具穿透力,仿佛空气也产生了共鸣,它借助风雷之势,冲破了雨幕,悠悠扬扬,久久地弥漫在阿雅克肖城的上空。

在场的人都惊诧不已:“上帝!这是一个初生婴儿的哭声吗?”好一会儿,人们才从这哭声中回过神来,才感到这哭声是多么不同凡响,纷纷议论道:“简直是宙斯下凡!”

卡洛·波拿巴兴奋不已,他喜悦地从屋内冲出来,高声喊道:“祝贺我吧!我又有了一个儿子!雄狮般的儿子!”

费舍神甫走到屋内,看着那个刚刚出生的、粉红色的、大脑袋的男婴,喃喃道:“上帝啊,这简直是头雄狮!我真幸运,亲历了一头狮子降世。”

卡洛激动地对神甫道:“费舍神甫,请您赐个名字吧!”

费舍神甫是孩子的舅舅,他久久凝视着仍在惊天动地大声嚎哭的外甥,十分肯定地说:“这孩子挟闪电鸣雷之势而生,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比他英雄叔叔更勇敢的英雄。愿上帝保佑这头狮子茁壮成长,就叫他拿破仑·比欧拿巴特吧!”

卡洛夫妇和人们看着这个刚刚临世、头颅硕大的男婴,觉得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了,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齐声称好。

他——拿破仑·比欧拿巴特在人们的赞叹声中停止啼哭,暴风雨肆意地释放了它的淫威之后也扬长而去。街上的幌子、小摊、行人仿佛都被风卷走似的,全都不见了,只剩下硕大的棕榈树叶随风轻舞。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在阿雅克肖的上空,放射出万道霞光。翠绿的树叶上还不时有水珠滴落,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鲜花般的芬芳,这一切又给阿雅克肖城的热月带来些许的清凉和惬意。

与此同时,远在巴黎的波旁王朝的君主路易十五也似乎感觉到今天这个日子有些不同寻常。因为在一年前,也就是1768年,热那亚同法国签订了科西嘉归属法国的秘密协定,把对科西嘉名存实亡的“权力”出售给了法国。法国波旁王朝以此为借口,派马比夫将军率领3万强大的远征军,占领了该岛的沿海城镇,不久就令岛民们屈服,并于8月15日将它正式划入法兰西王国的版图。

国王路易十五此时正站在他那豪华宫殿的窗前,凝视着南方遥远天际上缓缓飘动的一朵白云。他的思绪随着渐渐远去的白云一同飘向地中海上那个风景秀丽、民风强悍的小岛科西嘉……

然而,历史常常会跟人们开玩笑。正当路易十五为武力征服科西嘉一周年而沾沾自喜时,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个注定要埋葬路易家族的巨人在科西嘉岛上诞生了,这些骄奢淫逸的君主贵族们的欢笑声最终将淹没在新生婴儿的哭啼声中。若干年后,这个巨人只要“打个喷嚏就会使整个欧洲感冒”,他“能够在刹那间决定整个欧洲的命运”;他个子矮小,但站在阿尔卑斯山上比山高;他征服和拯救了欧洲,也作贱了欧洲;他可以奇迹般地“拣起泥里的王冠”,几小时内恢复“百日王朝”;他的政治才华影响了世人的命运,使共和国的影响力波及全球!这颗为自信、精力和想象所推动的流星,发出了熠熠的光辉并且燃烧了自己,不仅照亮了地球,还填平了法国无政府主义的深坑,结束了动荡与混乱,清除了革命的污秽。然而,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却是在荒凉的孤岛上度过的,他的死至今仍是一个不解之谜……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历史巨人的名字——拿破仑·波拿巴(后改名)。1769年8月15日这一天,也因这个名字而让全世界成千上万的人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