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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草集
1.6.4 白居易与杜鹃花
白居易与杜鹃花

热爱生活的诗人都很爱花,有的甚至爱花成癖。屈原爱兰花,陶渊明爱菊花,苏东坡爱海棠,陆游爱梅花……这同他们的经历、情操和审美趣味有关。白居易是唐代诗作最丰且非常爱花的诗人,他曾咏赞过牡丹、芍药、蔷薇、桃花、杏花、梅花、莲花、菊花、桂花、兰花、木莲花、樱桃花、木兰花、紫薇花等名花。他对那些人们不大熟知的山枇杷花、白槿花、紫阳花、石蕊花、縊李花、亚枝花等,也热情地赋诗赞美。

据笔者粗略统计,白居易以花为题的诗有七十多首,所咏之花近三十种。他不仅爱花、惜花、忆花、咏花,以酒对花,而且还躬自栽花。他借咏花寄寓爱憎褒贬之情,抒写讽喻时事之志,表现自己的审美情趣。

唐代以牡丹为国花,白居易以牡丹为题的诗作也比较多,但他最爱的却是杜鹃花!他对杜鹃花的赞美,远远超过其他一切花。

杜鹃花是我国在世界上享有盛名的三大名花之一,它主要产于我国长江以南各地,是酸性土壤的指示植物。白居易爱上杜鹃花,是他四十五岁以后的事。元和十年(815),白居易被贬为江州司马。次年春,他有幸看到了江州城内外盛开的杜鹃花,为此惊叹、赞赏不已。于是,他用杂言歌行体极力渲染杜鹃花之美:

山石榴,一名山踯躅,

一名杜鹃花,杜鹃啼时花扑扑。

九江三月杜鹃来,一声催得一枝开。

江城上佐闲无事,山下斫得厅前栽。

烂漫一栏十八树,根株有数花无数。

千房万叶一时新,嫩紫殷红鲜曲尘。

泪痕损胭脂脸,剪刀裁破红绡巾。

谪仙初堕愁在世,姹女新嫁娇泥春。

日射血珠将滴地,风翻火焰欲烧人。

闲折两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

花中此物似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

——《山石榴·寄元九》(节录)

白居易咏赞杜鹃花,从花名写到花期,从花的繁茂写到花的美色,从静态写到动态,从花沾露水写到花浴朝阳,用胭脂脸、用红绡巾、用谪仙初堕、用姹女新嫁作比喻,极尽铺陈赞美之能事,末了则用对比的手法,把芙蓉芍药贬喻为丑陋不堪的嫫母,而褒誉、尊崇杜鹃为花中之西施,美丽者中之最美丽者!

但是,白居易并没有就此尽兴。以后,他又以严整的韵律,再次全力赞美杜鹃花:

烨烨复煌煌,花中无比方。

艳夭宜小院,条短称低廊。

本是山头物,今为砌下芳。

千丛相向背,万朵互低昂。

照灼连朱槛,玲珑映粉墙。

风来添意态,日出助晶光。

渐绽胭脂萼,犹含琴轸房。

离披乱剪彩,斑驳未匀妆。

绛焰灯千炷,红裙妓一行。

此时逢国色,何处觅天香?

恐合栽金阙,思将献玉皇:

好差青鸟使,封作百花王。

——《山石榴十二韵》

这是白居易对杜鹃花的进一步赞咏,是对杜鹃花观察欣赏的深入,当然也是对世人爱牡丹的一种挑战。他全然不顾当时钦定的国花是牡丹,赞杜鹃为“花中无比方”,把“国色”“天香”的崇高称号慷慨地给予它。可是,他只是被贬外放的江州司马而已,职权太小,难以把对杜鹃花的爱和评价推及世人。于是,他焕发浪漫主义的奇想:要借玉皇大帝的权威,派出青鸟为使,封它为百花之王。

白居易对杜鹃花爱之入迷,把它从山野移栽到司马厅前的庭内,常在花丛前忘情地流连观赏,把它当作最亲近的伴侣。他在江州作的《戏问山石榴》一诗这样风趣地写道:

小树山榴近砌栽,半含红萼带花来。

争知司马夫人妒,移到庭前便不开。

司马夫人是如何“妒”的,我们无从知道。但是,白居易因酷爱杜鹃花而引起夫人妒花,却是他同其他一切花的关系中所没有的佳话。

白居易在江州深深爱上了杜鹃花,与之结下了不解之缘。元和十四年(819)春,白居易离开江州到忠州任刺史,还随身带着它。似乎是为了报答白居易知遇之恩,杜鹃花尽管根损地异,移栽忠州却依然烂漫开放。有感于此,白居易怀着莫大的欣喜之情,特地以一首七言诗志之:

忠州州里今日花,庐山山头去年树。

已怜根损斩新栽,还喜花开依旧数。

赤玉何人小琴轸?红缬谁家合罗裤?

但知烂漫姿情开,莫怕南宾桃李妒!

——《喜山石榴花开——去年自庐山移来》

白居易对杜鹃花的爱是那样的深挚,他情不自禁地要用自己热爱杜鹃之情感染他人,让别人和他一起来爱它。当他到杭州任刺史,在孤山寺见到杜鹃花时,他又诗兴大发,当场写了一首七言诗赞美它:

山榴花似结红巾,容艳新妍占断春。

色相故关行道地,香尘拟触坐禅人。

瞿昙弟子君知否?恐是天魔女化身!

——《题孤山寺山石榴花示诸僧众》

后来,白居易离开江南,回到北国,在洛阳安度晚年,曾作了三支小令《忆江南》。其中第一首“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一联写江南春色,历久盛传不衰。白居易诗集中“江花”一语只有两处。另一处《江上送客》一诗中写:“江花已萎绝,江草已销歇。”在这里,与“江草”相对,江花应为“江边之花”,《忆江南》中之“江花”亦然。在江南,白居易在杭州不到两年,在苏州只过了一个春天,而在江州过了四个春天。因之,他对江州的春景感受是最为深切的。《琵琶行》中“春江花朝”一语可与“日出”一句互证。所以,江花当为浔阳江边之花。由《山石榴寄元九》一诗可知,当年三月间,江州城内外、长江边山坡上下,到处盛开着红灼灼的杜鹃花。“日射血珠将滴地,风翻火焰欲烧人”两句,给“日出江花红胜火”作了最好的注脚。我认为,这里的江花乃指长江南岸江州一带的杜鹃花。白居易所熟谙的“江南风景”,就是这一幅江城朝日杜鹃花景!(参看拙作《说“江花”》)江州杜鹃花的美好形象,深深地铭刻在白居易的心头。

从白居易咏花诗的总体看,他对杜鹃的描绘和赞美,无论感情的浓度还是诗句的分量,都是首屈一指的。他整篇以重笔彩绘写杜鹃花的诗有七首,提及杜鹃花的另有四首。虽然他以牡丹为题的诗有十一首,但其中九首是短诗。白居易以牡丹为题的诗之所以比较多,只是反映出唐代社会以牡丹为国花这一现实,他本人对牡丹的感情则是另一回事。而咏赞杜鹃花,却都是他情发于中、欣欣然形诸笔墨所致,是感情的真实表露,没有一首是应酬之作,因而都写得生动、优美,写得情真意切,扣人心弦。正因为如此,他熟练地用绝句、律诗、长篇歌行等各种诗体,或五言,或七言,充分地抒发他对杜鹃花的挚爱之情,给我们以优美的艺术享受。

唐代诗人咏花诗难以尽数,不少诗人也咏过杜鹃花。

有的诗人借杜鹃花抒写客居他乡之愁。李白的《宣城见杜鹃花》便是如此:“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司空图云:“莫怪行人频怅望,杜鹃不是故乡花!”(《漫书五首》之二)

有的诗人因花感时,赞美春色。如张籍《寄李渤》:“五度溪头踯躅红,嵩阳市里讲时钟。春山处处行应好,一月春花到几峰?”曹松《寒食日题杜鹃花》:“一朵复一朵,并开寒食时。谁家不禁火,总在此花枝。”

有的则是由花及鸟,由鸟及人,生发怀古之幽情。韩翭《净兴寺杜鹃花》写道:“一园红艳醉坡陀,自地连梢簇茜罗。蜀魂未归长啼血,只应偏滴此丛多。”吴融《送杜鹃花》云:“春红始谢又秋红,息国亡来入楚宫。应是蜀冤啼不尽,更凭颜色诉西风。”

有的是出于应酬而咏杜鹃花。如孟郊的《酬郑毗踯躅咏》:“不似人手致,岂关地势偏?孤光袅余翠,独影舞多妍。迸火烧闲地,红星堕远天。忽惊物表物,嘉客为留连。”

晚唐七绝高匠杜牧也留下《山石榴》一诗:“似火山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艳中间。一朵佳人玉钗上,只疑烧却翠云鬟。”在这里,杜牧与其说赏花,不如说看人。这首七绝成了他“赢得青楼薄幸名”的一个佐证。

白居易在《与元九书》中曾指出,《诗经》所写的“风雪花草之物”,“皆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上述诗人的杜鹃花诗,都是托物起兴,而一归于作者所寄寓的“义”。

比较起来,白居易的杜鹃花诗,数量之多,质量之高,寄托之遥深,都远远超过唐代其他诗人。那么,他归于之“义”的又是什么呢?

“诗人多蹇”(《与元九书》)。白居易爱上杜鹃花,是他一生中最失意,即被贬为江州司马之时。这次“流落江湖,几沦蛮瘴”的远谪,使他的生活和思想起了很大变化。他深深感到朝廷不明,权贵弄奸,仕途险恶,“知足保和”的意识在他的思想中开始占了上风。元和十一年(816)他在江州写的《与杨虞卿书》中表白:“今且安时顺命,用遣岁月”,“浩然江湖,从此长往”。于是,他寄情山水花卉,倾心自然景物,借以自遣自娱。《山石榴寄元九》《山石榴十二韵》就流露出这种情志。白居易在经过了“江风苦寒,岁暮鲜欢”(《与元九书》)的残冬之后,看到了江州城外漫山遍野盛开的杜鹃花。它,红扑扑,光闪闪,绚丽夺目,动人心魄。这对白居易无疑有“释恨佐欢”的作用。他对杜鹃花细致地观赏,形象地描绘,深情地咏赞,借以浇心中的块垒。这是他遭贬谪后把生活的兴趣转向自然和热爱自然的一种表现。

白居易的杜鹃花还唱出了诗人忠于友谊的心声。前引《山石榴寄元九》是寄赠他平生最亲密的朋友元稹的。那首诗的其余部分是:

奇芳绝艳别者谁?通州迁客元拾遗。

拾遗初贬江陵去,去时正值青春暮。

商山秦岭愁杀君,山石榴花红夹路。

题诗报我何所云?苦云色似石榴裙。

当时丛畔唯思我,今日栏前只忆君。

忆君不见坐销落,日西风起红纷纷。

元和五年(810),元稹被贬为江陵府士曹参军,春天赴任时攀经商山秦岭。山路蜿蜒崎岖,元稹愁绪满怀。这时,山道两旁出现了繁密红艳的杜鹃花。只有它,似在殷勤迎迓这位不幸的迁客。想起这一切,在江州司马厅前的杜鹃花丛旁,白居易睹花思友,铺纸援翰,赋诗遥相问候。

元稹那首题报白居易的杜鹃花诗已经亡轶。《元氏长庆集》中有《紫踯躅》一诗,是元和十年元稹赴任通州(今四川达县)司马途中所作。诗中写道:“紫踯躅,灭紫拢裙倚山腹。文君新寡乍归来,羞怨春风不能哭。我从相识便相怜,但是花丛不回目。去年春别湘水头,今年夏见青山曲。迢迢远在青山上,山高水阔难容足。”“尔踯躅,我向通川尔幽独。可怜今夜宿青山,何年却向青山宿?”

与白居易热情咏赞杜鹃花不同,元稹这首诗主要抒写遭贬后的满腹牢骚。元、白两人都借咏杜鹃来抒发心中的情愫,相互表示怀念之情。“我从相识便相怜”,道出了两人在仕途坎坷之时都爱上杜鹃花的心志。因此,杜鹃花成了元、白友谊的寄情之花。

白居易把《山石榴寄元九》一诗编入“感伤诗”之中,他对感伤诗的解释是:“又有事物牵于外,情理动于内,随感遇而形于叹咏者一百首,谓之感伤诗。”(《与元九书》)白居易这首诗,是杜鹃花牵于外,同情、怀念元稹之情动于内的结果,是白居易“小穷则以诗相勉,索居则以诗相慰”(同上引)的诗歌创作理论的实践。显然,白居易之咏杜鹃花,同与元稹的深厚友情紧紧地交织在一起。

白居易不肯依附权贵而保持自己的节操,因而被贬出京师,但他不消沉,用自己的心血浇灌自己的心花——诗歌创作之花。他对生长在山野之间、不依靠达官贵人的赏玩而独自悄然开放的杜鹃花,自然有一种偏爱。他称杜鹃花为花中西施和天魔女的化身,把它比作堕地谪仙。白居易自称诗仙诗魔,要超拔这混浊的现实。这样,诗人与花,不是有了共同之点吗?

总之,白居易的杜鹃花诗,反映了作者热爱自然,热爱生活,珍视友情,自勉自重,被贬而不颓唐,遭嫉而仍旷达的品格。白居易笔下的杜鹃花,间接地显示出这位大诗人的风范。在美丽的杜鹃花丛中,我们看到了“外形骸”“傲轩鼎”(《与元九书》),浩然独善的白居易形象。这些,就是白居易杜鹃花诗所寄寓的“义”。

白居易对杜鹃花之所以会有这样深厚的感情,还同他的审美情趣有关。

一般地说,鲜花都是美的。但因其自然形态、生态栽培和时令地域不同,人们对它们的爱好便有差异,有的还被赋予不同的社会意义。

在白居易看来,杜鹃花有怎样的社会意义呢?请看他的七律《题山石榴花》:

一丛千朵压栏杆,剪碎红绡却作团。

风袅舞腰香不尽,露消妆脸泪新干。

蔷薇带刺攀应懒,菡萏生泥玩亦难。

争及此花檐户下,任人采弄尽人看。

杜鹃花是那样容易接近,容易栽培。生长在山野的且不必说,就是栽在檐户下的,也可任人采弄,任人欣赏;根本不像带刺的蔷薇和泥水中的荷花那样难以攀折和不好接近。那么,牡丹怎么样呢?白居易在这里没有说。其实,他早先写的《买花》已对牡丹做出了评价:“灼灼百朵红,戋戋五束素”,“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牡丹是多么华贵!“上张幄幕庇,旁织篱笆护”——牡丹又是多么娇嫩!

诚然,牡丹是很美丽的花,在唐代首先为帝王和贵族所热衷欣赏,身价百倍,因而便带有贵族性,是“花之富贵者也”。但是,由于对上层社会庸俗生活的厌恶,由于对王公贵族赏玩牡丹的奢侈淫靡之风的鄙弃,白居易对牡丹并没有多少好感。照白居易看来,如果说牡丹是花中贵族,那么,杜鹃花则带有平民性了。这无疑是白居易最爱它的原因之一。

杜鹃花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在江南,它弥山亘野,“烨烨复煌煌”;在北国,如果有适宜的土壤条件,它也会烂漫开放。白居易六十三岁时在洛阳出游,无意中邂逅久违的杜鹃花,顿时诗情激荡,写了一首七律——《玉泉寺南三里涧下多深红踯躅,繁艳殊常,感惜题诗,以示游者》:

玉泉南涧花奇怪,不似花丛似火堆。

今日多情唯我到,每年无故为谁开?

宁辞辛苦行三里,更与留连饮两杯。

犹有一般辜负事,不将歌舞管弦来!

杜鹃花像火堆一样繁密美艳,卓异不凡。它那超乎寻常的勃勃生机,使白居易深为感奋,惜爱之情,溢于言表。白居易热爱花卉,尤爱具有顽强生命力的花卉。他早年热情赞美“一岁一枯荣”的原上草,突出了野草顽强的生命力,可谓咏草之绝唱。赞美野草也好,赞美杜鹃也好,都源于他这样的审美情趣。

自古以来,诗人常常赋予花卉以各种不同的性格。而杜鹃花,则由于它一丛千朵,自地连梢,艳如云霞,火红欲燃,热烈而不失清逸,繁盛却不显臃肿,有一种热情奔放的性格,富有鼓舞人心的力量,而没有那种孤高忧郁之风。白居易热爱生活,努力发掘生活的美。即使被贬谪到相对来说是僻远的江州,居于“黄芦苦竹绕宅”之地,也没有失去对生活中美好事物的探求,仍一如既往地不倦地热情歌唱。像琵琶女的弹奏,像杜鹃花等自然景物,都激起他创作的灵感,都被他描摹得非常之美。这位“诗魔”,有一颗探索和歌唱生活中美好事物的热烈的心!杜鹃花火热的性格与白居易热烈的心是非常合拍的。所以,他热情赞美杜鹃花,乃是一种必然。

白居易挚爱“本是山头物”的杜鹃花同他的际遇紧密相关。白居易在遭到权幸者之嫉恨攻讦之后,对上层统治集团的黑暗看得较为清楚了。诗人不向上攀附权贵,必然向下接近下层社会的群众。白居易的身心常常投寄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他以赤子之心赞美“生长在山间”,“自己开花、自己结实、自己传种”(郭沫若《百花齐放》)的杜鹃花,这反映了他健康、纯真的生活情趣。白居易最欣赏的花是“任人采弄尽人看”的大家容易接近的民间之花,最欣赏这种花顽强的生命力和热烈的性格。这种清新朴素的美学观点,同他诗歌创作的现实主义精神和通俗平易的诗风是一致的。

在中国文学史上,赞咏花卉的诗文浩如烟海,其中有不少是脍炙人口之作。欧阳修说,唐代诗人中,“沈宋元白之流,皆善咏花草”(《洛阳牡丹记》)。可是,沈佺期和宋之问都是宫廷文人,他俩的诗集中,提到杜鹃花的一句也找不到。与白居易同年的刘禹锡和稍晚的李商隐,也都在长江以南和四川生活过,但他俩没有写涉及杜鹃花的诗。比较起来,白居易的咏杜鹃花诗有着突出的地位。白居易平生最喜爱杜鹃花,他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个全力赞美杜鹃花的大诗人。同屈原爱兰、陶潜爱菊、苏轼爱海棠、陆游爱梅一样,白居易之爱杜鹃,决不是偶然的。

(原载《呼兰师专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