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中西婚礼仪式比较
几乎在每一种社会文化中,都有举办婚礼的习俗。婚礼习俗的形成实际上体现了人类社会文明的进步。举行正式的婚礼,一方面可以表明人类对自身幸福的重视程度,另一方面也说明结婚是人生比较严肃的事情。毕竟,人与人从肉体到精神的结合是需要打破隐私界限的。婚礼还意味着丈夫和妻子之间的结合也是合乎情理、道德和法理的事情,这就可以从一个侧面将人与动物区别开来,也将随时代前进的人与未开化时的人区别开来。但是,由于文化渊源的不同,不同民族的婚礼习俗有着不同的特点。
整体而言,中国传统婚俗比较讲究“礼节”。比如说,“三书六礼”、“三拜九叩”的礼节就有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内涵。《五礼通考》曾说,自后齐以来,不管天子、庶民,婚礼“一曰纳采,二曰问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这就是古代婚礼所分的六个阶段,俗称“六礼”。纳采是议婚的第一阶段,男方请媒提亲后,女方同意议婚,男方备礼去女方家求婚。问名是求婚后,托媒人请问女方出生年月日和姓名,准备合婚的仪式。纳吉是把问名后占卜合婚的好消息再通知女方的礼仪,又叫“订盟”,这是订婚阶段的主要仪礼。按照古俗,要用雁作为婚事已定的信物。后发展到用戒指、首饰、彩绸、礼饼、礼香烛,甚至羊、猪等,故又称送定或定聘。纳征是订盟后,男家将聘礼送往女家,是成婚阶段的礼仪。这项成婚礼又俗称完聘或大聘、过大礼等。请期是完聘后,选择结婚日期,备礼到女家,征得同意时的仪式。亲迎是新婿亲往女家迎娶的仪式,是婚礼的主要程序。亲迎部分的仪式有很多讲究,这些讲究既是文化的渗透,也有一部分出于社交关系的需要,如女家的“添妆”,到男家时的“开揖”、“闹洞房”等,都是确立社会关系的礼仪。亲迎部分的仪式,一般用花轿,分双顶或单顶,扶亲妇上轿的“送亲嫂”,陪新郎至女家接人的“迎亲客”,都各有要求,起轿、回车马、迎轿、下轿、祭拜天地、行合欢礼、入洞房……每一过程又都有几种到十几种形式,大多表示祝吉驱邪。
在西方,男女自由恋爱的方式已经有了很长的历史。双方在自由恋爱的基础上,如果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首先要由男方主动向女方求婚,这个阶段男方要向女方赠送戒指作为订婚礼物。订婚的男女双方还应马上将结婚计划告知各自的父母,一般情况由新娘的父母宣布订婚和婚礼。按照传统,由新娘的家庭承担大部分婚礼费用,新郎家则主要负责彩排宴和其他事宜。婚礼正式开始前一两天应有一个彩排,这样做的目的是使参加婚礼的每个人都熟悉他们在婚礼上要例行的程序。婚礼在西方国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场合,在举行婚礼前好几个星期,亲朋好友就会收到邀请信。婚礼是在教堂且要在白天举行,受邀请参加婚礼的着装应非常正式。女宾客穿鸡尾酒会礼服或长衬衫加节日外套或毛衣;男宾客则要穿礼服。值得注意的是,女士穿裤子是不合适的,无论裤子是什么颜色。送礼首先要送可能为受礼人所喜欢的物品,最好不要太昂贵,还要具有实用性。送结婚礼物有一个一年的“宽限期”。只要你在新婚夫妇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前送出礼物都是可以的。
中国的现代化婚礼受文化变迁和西方的影响,程序有了简化,一般的程序是新娘在结婚出发前,父母兄弟及闺中女友一起吃汤圆,表示离别,母亲喂女儿汤圆,新娘哭。新娘上礼车前,挑选一名吉祥之小男孩持扇给新娘,新娘则回赠红包答谢。礼车启动后,新娘应将扇子掷到窗外,表示不将坏性子带到婆家,小男孩将扇子捡起后交给女方家人,女方家人回赠红包答谢。礼车离开女方家时燃放鞭炮。礼车至男方家,新娘下车时,应由男方一位长辈持竹匾顶在新娘头上,并扶持新娘进入大厅。要跨过门槛。新娘进入大厅后,要跨过火盆,并踩碎瓦片。结婚典礼的程序是:奏乐,来宾入席,主持人入席,介绍人入席,婚人入席,男女傧相引新郎新娘缓步进场、入席(奏乐)。从门口到主桌铺着红地毯,进场由四名花童托起婚纱,营造气氛。专人向新人身上撒花瓣、放礼炮。证婚人宣读结婚证书,新郎、新娘交换饰物,新郎亲吻新娘。证婚人致辞,介绍人致辞,来宾致贺词,主婚人致贺词,新郎、新娘致谢词,向来宾一鞠躬,开香槟酒,新人切蛋糕,全体共饮一杯,举杯齐声干杯!新娘换礼服向各桌敬酒。喜宴完毕后,新人立于门口,端着盛满香烟喜糖的果盘送客道谢。闹洞房:亲朋好友与新人一起去洞房,吵闹一番,仪式这才结束。
具体来看,中西婚礼习俗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的差异。
一、颜色与氛围的差异
中国婚礼仪式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把象征吉祥和兴旺的红色贯穿始终,如墙上、门上、各类物品上到处贴满了大红喜字,新娘的传统衣着也是一身红装,新娘能穿着自己母亲亲手制作的红棉袄出嫁被认为是一生带着母亲的祝福和保佑。婚礼当天使用的蜡烛、鸡蛋、花生、红包以及新房被褥等都装饰为红色,象征新人的幸福吉祥。现代婚礼虽然有所简化,但婚礼的场面仍然以红色为主。
西方的婚礼是属于浪漫型的,整个婚礼从开始到结束充满了浪漫气息。一般新娘的礼服为白色,新郎礼服则是黑色,使整个婚礼显得庄重、严肃。到教堂去举行结婚仪式是整个婚礼最重要的环节。首先,随着婚礼进行曲的节奏,新娘挽着她父亲的手走到新郎面前,由她的父亲亲手将她交到新郎手中。牧师要求新郎新娘对对方做出一辈子的承诺,这也是整个婚礼的高潮。然后新郎新娘在牧师和众人的祝福下,交换结婚戒指并亲吻对方。而新娘手中的花球也不是一般的装饰用品。在婚礼结束时,新娘会将它抛给到场的女宾客,如果谁接到花球,谁就是下一个结婚的人,这就使整个婚礼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西方婚礼也相当看重对颜色的选择。与中国不同的是,西方婚礼对颜色的最佳选择是白色。在西方流传着一种有关婚礼颜色的象征意义的说法,大体情况是白色的婚礼意味着你将一切如意,蓝色婚礼证明你选对了新郎,棕色婚礼预示你们将生活在小镇上,绿色婚礼预示你将羞于见人,红色婚礼是给自己下死亡咒语,黄色婚礼预示你找错了新郎,黑色婚礼还是趁早取消。他们把白色作为结婚装饰色调的首选。因此,无论是在新房还是在婚礼教堂都装饰了白色系列的鲜花,给人以安静祥和的气氛,而新娘所穿的婚纱也一律是白色,白色婚纱被认为是纯洁无瑕和忠贞不贰的象征。
从氛围上看,中西婚礼也有着天壤之别。在我国,越是嘈杂的声音越被认为热闹,新人们才能得到更多人的祝福,因此在婚礼那天鞭炮声不绝;而在西方,教堂里播放的婚礼进行曲是柔和安详的,在音乐播放期间,整个教堂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婚礼在一种非常严谨的气氛中完成。
对比中西婚礼的总体形象可以感受出中西有着截然不同的文化特点。不同的特色则是基于两种不同的传统婚姻观念。
二、婚姻观念的差异
中国传统的婚姻观念,来自于其伦理道德。在中国传统的观念中,婚姻具有非常神圣的意义,男女婚姻乃承天地阴阳之性配合而成。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为五伦。《易·系辞》中提到:“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后人进一步发挥以婚姻为契合“天地之道”的“人伦之本”,伦常礼仪、社会组织都基于婚姻。《易·序卦》说:“有天地,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有所措。”在五伦之中特别注重“夫妇”,提出“贤德妻房”“第一要紧”,隐含婚姻为伦常之本的传统观念,具有严肃的伦理学意义,也使婚姻成为中国传统的基础。因此,婚姻观念的主要背景有“天作之合”、“八字命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
“天作之合”的婚姻观是出于中国传统世俗婚姻观归本于天的思想。中国旧时以为婚姻皆由天定,所以称人之婚姻美满为“天作之合”;又有俗语所谓“五百年前结成因”,在冥冥之中有月下老人以赤绳系足。这种思想可能与“天人合一”的信仰有关,其出发点是为了家庭相安无事。但中国传统世俗婚姻观主要是在儒家思想影响下,以人为本、具世俗性的婚姻观。在几千年封建社会的熔炉中,它早已染上了浓厚的封建色彩。
“八字命相”出于中国传统的迷信观念,但其中寄托的仍然是希望缔结婚姻者都能幸福。首先是夫妻双方能够幸福美满、白头偕老;其次是婆家、娘家也都平安快乐。“八字命相”忌讳“三、六、九冲”、“龙虎斗”等。又有说法“只可男大七,不可女大一”。这种观念给婚姻蒙上了一层神圣而神秘的色彩。所以,人们缔结婚姻大事时,非常重视双方的五行八字的配合,力求五行相生,八字和谐,建立宜室宜家的美满婚姻。和其他所有迷信的事物一样,八字命相的配合是由于古代科学技术不够发达,许多现象难以解释,于是,便将这一切难以解释的事物和现象归结于神仙所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封建礼教约束的结果。中国有着2000多年的封建社会,封建礼教束缚着人们。为了协调两性关系,防范奸淫,统治者不得不注重“礼”的婚姻观念来教化人民,但这种以尽礼教为归宿的夫妇相处之道,使两性关系只被要求担负起一定的社会责任,而忽略、限制了人的正常的本能欲望。婚姻的目的,其实质在于宗族的延续,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它具有维护本家族的功利意义,生育子女,也是为了增加家庭的劳动力。表现在男女异性接触上即为“男女授受不亲”,于是在中国的传统婚庆活动中便应运而生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媒人。媒人积极参与从议婚、订婚到完婚的全过程。所以人们在谈起旧时婚姻时,总是概括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西方婚姻观念也源于其伦理观。西方婚姻伦理观是源于希腊文化和希伯来基督教文化的交融,由此而发展到现代自由恋爱的婚姻伦理关系,其核心内容是为爱而牺牲。西方的婚姻十分重视个人自由意志的展现,是人性自然的发展,完全由人的自然倾向和自由选择所把握。男女在日常社交生活中相遇,自然地被异性所吸引,再互相追求到互相依恋。由恋爱发展到难舍难离的爱情高峰,因而甘愿将自我完全奉献给对方,在相互承诺的婚姻关系之下,一同组织家庭并为未来的共同理想生活而努力,为人类生命的繁衍和生活的改善而贡献。在婚姻生活开展过程中,人的思想和感情自恋爱之后再次起了具体的变化。恋爱是两人真善美的互动倾向活动,而婚姻是真善美合一的具体实现,婚姻是具有内在自我提升的动力,此时不单只是人的互动倾向,而是以彼此心中的理想为对象的互动提升。这互动提升的至极理想是与宇宙合而为一。所以,由此而建立的婚姻关系超越一切人的关系,是不可分割的。当人意识到爱情是彼此生命的基础时,会将整个生命贡献出来,为爱情生活而努力,为爱的美满而牺牲。西方伦理观遵循《圣经》基督教的信念:从《圣经·创世记》第一章和第二章里的创造和亚当夏娃结合的情况中可看出:神直接的参与。神还视婚姻为一个盟约关系。婚姻观建立在耶稣基督的话语之上,换言之,《圣经》是其依据。在基督教的婚姻观中,婚姻是创造宇宙的主宰神所设立的。当他看到自己所创造的甚喜爱的杰作——人孑然独居时,便主动关怀。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于是,神采取行动为人造配偶,成为他的帮助者。可见,基督徒的婚姻是神所预备的。在基督徒看来,他们的婚姻是神所赐的礼物,并且每对婚姻都是独特的,在神的眼中有独特的意义和目标。他们借婚姻体验神的爱和生命的奥秘,活现神与人所立的盟约。盟约的制定,非基于互惠的原则,而在于无条件的相互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