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西方哲学
一、西方哲学与科学同源
西方哲学与智性科学同源。智性科学是指一种比量性的科学,数理性的科学,工具性的科学,是以外部世界为研究对象的。从一定意义上说,西方的哲学近似于科学,但它不完全是科学,因为二者的表述方式毕竟不一样。古希腊的大哲学家,除了苏格拉底之外,几乎同时都是科学家。如柏拉图,他的学院的门口上书有告示:“未通几何学者禁入此门。”意思是如果你没有一点几何学或数学造诣的话,就别来研究哲学了。他要求一个哲学家必须同时是个科学家。欧几里得的几何学成就即可归功于柏拉图学派。亚里士多德也是个科学家,对动物学、植物学很有研究,是实验科学的先祖。还有毕达哥拉斯,他是个数学家,同时也是个哲学家。阿那萨克拉斯也是一个大哲学家,比孔子大概晚50年,他说过:“天是我的故乡,研究日月星辰是我毕生的事业。”那样的一个大哲学家,最关心的问题是天文的问题。不仅仅古希腊哲学家,其他的西方哲学家情形也类似。例如,法国的笛卡儿是非常有名的哲学家,是西方哲学史上划时代的人物,断言一切知识当以数学为范型,确认理性为正确知识的来源。他是解析几何的发明者,在光学和解剖学上也很有造诣。荷兰的斯宾诺莎,既是一位神学家,也是一位哲学家,还是一位很有成就的光学家。德国单子论的创立者莱布尼茨,也是非常有名的哲学家,他首创了微积分学。主张经验是知识的唯一来源的大哲学家洛克,擅长生物学和医学。还有康德,是个数学家,同时还是天文学家、地理学家、人类学家。还有英国的牛顿,是一位数学家、物理学家,也是一位哲学家。大家都知道他是科学家,却不知道他写的关于哲学和宗教方面的书实际上要比他的科学著作多得多。拉马克是一位生物学家。他把自己的动物学著作叫作《动物哲学》(1809)。今天,苏格兰大学不把物理学叫物理学,而叫作自然哲学。在这里,自然哲学等于就是科学。
西方的哲学普遍为“为知识而知识”的好奇心所驱动,跟中国的哲学家有所不同。中国的哲学家也有好奇心,但不一定是“为知识而知识”。“为知识而知识”在中国古代思想界没有受到鼓励。传统中国知识界追求学的东西要实用,知识与人生、社会要挂钩。但西方人不一定是这样。他们中一些人的态度是,一种东西研究出来后对社会、对人生有没有用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研究这个,因为我个人喜欢。这是西方人的特点,当然从一个角度看,也有很不错的一面,可以使创造的多面性得到强化。德谟克利特就说过:“如果我能用因果论解释一种自然现象,这种快乐超过了去做波斯国王。”这种说法具有典型性,代表了古希腊哲学家和科学家的一种生活原则。
二、西方哲学里的天人相分论
西方与中国的主流哲学思想正好相反。在天人关系上,西方哲学中的天人相分论占主流;天人相分就是意味着人要战胜自然、克服自然、征服自然,叫作人定胜天,这是西方人的主流思想。当然西方人中也有不少学者主张天人和谐的一面,在古希腊时期就有。但从整体来看,天人和谐论不占主流。不过在当代西方,天人合一这种思想倾向越来越明显。因为西方人看到现代工业文明造成了高度污染,发现不能过度开采自然,过度榨取自然。石油、天然气、煤矿、金矿等,都是地球辛辛苦苦经过了亿万年才最后生成的那么一点点,人类却只花了几十年就把它们差不多全挖完了。自然界理所当然地要向人类报复。如果人类不及早回头,一味过度榨取自然的话,最后必然要收获灾难。一些西方学者发现,传统的天人相争或相分的哲学思想是这种灾难的根源。
天人相争,那么,西方人靠什么来和自然争呢?他们认为,经过大脑的推理、论证,结合实践创造出知识和技术就可以战胜自然。西方一直有科学技术至上的思想。科学技术在一定程度上也确实战胜了天。当然,不可能真正地战胜了天。宇宙浩渺无穷,人在宇宙中是非常非常渺小的一部分,实在是微不足道。但是人毕竟还是战胜了天的某些东西。遗憾的是,人在战胜天的同时又破坏了天,打破了宇宙万物的平衡。所以人受到其失衡惩罚也是自然的。客观地说,天人二分的思想是有利于科学发展的,这也是西方文化的优势。所以,我们也不能只讲天人合一,也要分析利用西方的天人二分思想。
西方也存在天人合一的思想,其代表人物是海德格尔,他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与中国的天人合一哲学思想相当吻合,不过用的术语不一样,阐述的思想是很相似的。海德格尔对中国哲学的印象很深,他主张人与自然浑然一体。不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主观的还是客观的,实际上他还是走向了中国古代哲学的思想,即天人合一的思想。于是,他成了西方哲学思想的左派。西方的传统思想,占主流的思想,一直抬高抽象的理性世界,即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时期的范式。例如,柏拉图认为有一个不依赖人的大脑,甚至不依赖现实世界本身,但统治着宇宙万物的原型或范式。宇宙万物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在别的空间存在着这些万物的范式或原型,即存在一种抽象的、本质的东西。这是超越感性的、超越经验的东西,是抽象的、本质的东西。而海德格尔呢,反对这种抽象的、本质的东西,认为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显现,他贬低抽象的本质世界,强调存在着的世界。在他看来,那个原型世界既然看不见、摸不着,还不如研究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世界呢!他把这个存在着的世界看成本质的世界,是本质的直观显示。为什么一定要把现实的世界看成是虚幻的呢?这是海德格尔的观点。
西方传统的哲学观点是主客二分,总是要把主体和客体分开,非此即彼,二者是分开的。海德格尔则认为,人与世界合一,世界以“此在”(人)为展露自己的场所,世界通过人的活动而获得意义。“此在”就是指人。外部世界的意义通过人的活动展现,没有人,这个世界也无法显现出,人也根本无法把握另外的一个虚幻的世界。所以,通过人本身,我们可以把握另一个世界。通过人,把我们无法把握的客体与人联系起来。如果想把握客体,首先要通过了解人来把握。这种重视主体作用的观点恰恰是中国古典哲学的特色。
西方哲学的另外一个传统就是通过理性来认识本质。英文的“理性”(reason)实际上指的是一种推理能力、判断能力。笛卡儿是这方面的集大成者,认为不通过实验也可以把握外部客观世界的真理,只要通过人的大脑的严密推理就能把握,人的大脑可以推出真理性的东西。他认为,问题只在于你的推理过程是不是严密。通过人本身的智力活动来把握宇宙的奥妙这种思想在一定时期内也深为西方人推崇。但是海德格尔认为,认识真理不能只依赖理性、只依赖非常抽象的逻辑推理,用非理性主义直观地把握存在、把握真理也是行得通的,因为真理有时候是直接显示给你的,并不一定要通过逻辑推理来找到。
西方哲学还有一个传统,就是从分析人之外的存在者开始,而不是从分析人本身的存在开始。正面阐述“人之外的存在者”不够。而海德格尔主张从分析人本身的存在开始,这又回到了苏格拉底的看法。苏格拉底认为:关于人的学问是一切学问的基础。这和中国古典哲学中儒家一派哲学很相通。儒家的仁本主义,仁即人。仁本主义实际上就是人本主义。以人为本,世间万物,莫贵乎人。因此研究人,研究人的本性,研究人的道德,研究人伦,成了中国哲学中的核心构成之一。
显而易见,以上西方传统哲学观点与海德格尔观点之间的区别很相似于西方传统哲学与中国古典哲学之间的区别。当然海德格尔哲学并不等于中国古典哲学,他的思想主要还是扎根于古希腊以来的若干哲学遗产,只是与中国哲学在某些方面殊途同归罢了。
三、西方哲学的心物关系论
恩格斯提出:近代哲学中最基本的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的关系问题。思维和存在的关系是西方哲学中最关键的问题。也就是哪一个是第一性,哪一个是第二性的问题。按照马克思的观点,物质是第一性,精神第二性;存在是第一性,思维是第二性。恩格斯认为这是哲学的最高命题。
西方的另外一些比较古老的哲学家,如古希腊的德谟克利特,则认为一切物质都是由原子和虚空构成的,灵魂是更精细、更圆滑的原子。德谟克利特认为,存在两种东西,一个是原子本身这种物质,一个是灵魂。
既然存在物质和精神两种东西,那么到底是物质先产生呢,还是精神先产生呢?依据对物质和精神关系的强调态度,西方哲学家形成了两大哲学流派,一派叫作唯心主义,一派叫作唯物主义。唯心唯物作为二元对立命题提出来,很符合西方人的思维模式。西方人具有典型的二元思维模式,事物不是A,就是B。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如黑格尔,是唯心主义集大成的人物,他认为,精神先于物质世界而存在,主张绝对精神。因为精神先产生,所以精神统帅物质。他的这些观点受到了费尔巴哈、马克思等人的批判。马克思说,黑格尔的思想体系是头着地的、颠倒的,意思是他把精神和物质的关系弄反了,把第二性的东西说成了第一性。马克思以此为契机,利用了黑格尔的辩证法理论这个合理内核,将黑格尔的唯心与唯物的关系颠倒过来,创立了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
马克思认为,人是自然界的产物,所以,人的思维自然也是自然界的产物。他认为,先要有客体,先有存在,然后才有精神性的东西产生。马克思的结论是唯物主义一元论。但是马克思和其他西方哲学家一样,归根结底,在思想方法上也仍然属于二元对立思维模式论者。因为无论多么伟大的学者都很难超越其所承继的历史文化藩篱。
笛卡儿在哲学思想上是二元论者,唯理论者。他认为,精神和物质是各自独立的,不是一样的东西。他还认为,精神是唯一能动的力量,可以支配物质。他断言精神、物质均由上帝创造。他有一句非常有名的格言:我思故我在。他说,我们虽然很难断定世界上的什么东西是真正存在的,但是有一样东西我们却不能说它不存在,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思想家,一个哲学家是存在的,因为我在思考。无论谁也无法推翻“我在思考”这个事实。换言之,既然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因此,这个思考的主体“我”是存在的。他认为,这是一个确切无误的命题,因此将之作为他的基本的哲学命题,其他一切命题都可以从这个命题中推论出来。有了这个理论出发点,他就开始写书了。因为既然大前提是正确的,只要严密遵循逻辑规则,其结论就理所当然地是正确的。笛卡儿的这句话也是很多哲学家都乐于引用的一句话。笛卡儿是西方理性主义的代表人物。
康德在心物关系上的观点有点微妙。他说,在人之外,存在一个自在之物,但问题是人没有办法把这个自在之物认识清楚,只好不了了之,所以在一定的程度上,他有点像休谟,是个不可知论者。他认为,自在之物有是有,只是我们没法理解和把握住它。在现象和自在之物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因为我们据以理解把握自在之物的手段,例如我们自己的五官感觉、我们借以推理的判断命题等,是不可靠的。康德认为,人的认识活动就是用先天的认识能力(“形式”)去整理后天的感觉经验(“质料”),从而形成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的科学知识。
另外一个唯心主义者是贝克莱,他有一句名言:To be is to be perceived.意思是“存在即被感知”。除了被感知之外,所有的存在都是虚幻的。如果没有感知,那个存在是否存在都没有意义。只有感知和被感知,存在才有意义。这是主观唯心主义。离开了人,一切存在都没有意义。万事万物只有被人感知才有意义。什么叫客观事物,客观存在就是人的感知的综合。这与佛教的观点相似,比如一张桌子,你通过眼睛,只能看到它的颜色;要想知道它的坚硬程度只有通过另一种感觉。人在感觉一个事物的时候不是用一个单独的感官去感觉,而是用五官去综合感知后才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印象。贝克莱认为,万物是主观感觉的集合,离开了感觉,存在就不存在了。因此,贝克莱在心物问题上是个最接近东方唯心主义的唯心主义者。其他的西方哲学家,如柏拉图、黑格尔等,还称不上真正的唯心主义者,但可以说他们是唯原型主义或唯精神主义者。
到了19世纪三四十年代,英国和法国出现了实证主义哲学学派,他们想要取消以前讨论的那些心物关系问题,第一性、第二性的问题,他们认为谈论这些没有意义。因为他们认为科学是经验事实的描写,这个描述本身是不是确切呢?这是有疑问的。因为每个人的描述都会有差别。真正确切的东西是经验事实本身,是实证的。所以描写不可能成为经验事实本身,必须通过别的手段得出结论,然后再去描述它。既然心物关系问题不可能得到解决,那就不必去解决它了。因为它超越了我们的经验范围,超越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我们就干脆取消这个问题算了。实证主义哲学就这样取消了心物关系这个基本的哲学问题。
实证主义哲学分三代,第一代是法国的孔德(1798—1857)、英国的斯宾塞(1820—1903)和穆勒(1806—1873)等,他们主张以“实证知识”和“实证事实”来取代物质和精神的范畴,使哲学成为只是研究实证事实和实证知识之间的关系的哲学。这就完全走到了实证的路子上,不再去讨论心物关系这类基本的哲学问题了。
第二代有马赫(1838—1916),他是经验批评主义者。他把哲学归结为“认识论”,即研究感觉经验,对经验进行“批判”、“清洗”,使之成为一种“纯粹经验”。此种纯粹经验又叫“中立要素”,物质和精神消融在这种中立要素之中了。他的做法也是取消物质和精神这些哲学上的基本问题,不再讨论在心物关系上谁先谁后的问题。
第三代是逻辑实证主义,有石里克(1882—1932)和卡尔纳普(1891—1970)等。他们更是走到了极端。他们把哲学问题归结为逻辑问题。也就是说,要看一个哲学命题是不是有道理,不是看它阐述了什么道理,而是要看它在阐述这个道理的时候使用了什么方法,这个方法本身是不是合逻辑。他们认为,这才是哲学的东西。哲学就是对科学命题进行逻辑分析,用科学的语言来分析,这就是非常有名的语言性质的哲学转向,有人翻译为“语言学转向”。同类的哲学家如维特根斯坦也是从这个点上切入的。他们认为,并不是一切哲学命题都有意义,认为有意义的哲学命题只有两类:一类是借助逻辑推理可以证明的命题,比如,逻辑学、数学,这是不言自明的;另一类是依靠经验可以证明的命题。其他的心物关系的命题都没有意义,不用去管它。
四、西方人的真理观
西方有个寓言说:真理原来就有,在上帝手里。上帝有一个完整的真理的珠宝,但是他不小心掉在地球上打碎了,就成了千千万万颗粒状的真理了。一个小的颗粒就是一个小的真理。所以,人如果想掌握全部的真理就等于要把所有打碎的珠宝片全部复原成为一个完整的珠宝,这意味着根本办不到。因此,人类只能接受千万颗珠宝碎片这个事实。于是,真理就像千万颗碎片一样成了多元的了。
西方哲学中的多元真理观认为世界的本原有许多个。“多元”作为一个哲学术语,有其特殊意义。“元”在这种情况下是本体的意思,“多元”就是有多个本体的意思。唯物主义多元论,如恩培多克勒的四根说认为,事物的生灭完全靠水、火、土、气这四个本原的分离和结合。阿那克萨戈拉认为,无限多种异质的种子组成了物质的差别,认为世界的本原是无穷无尽的,不止一个。唯心主义多元论则如莱布尼茨的观点,莱布尼茨主张世界由无限多的精神性的单子构成。这些都是西方的典型的多元论的思想。
在认识方法上,西方哲学与庄子的理路差异颇大。直到20世纪,法伊尔阿本德最彻底地走到了庄子的理路上来。经过一两千年的沉思,西方人发现,庄子的思想是可以接受的。20世纪的法伊尔阿本德写了一本书叫《反对方法》,阐述他的多元方法论。按他的说法,就是“什么都行”,什么方法都是对的,什么东西都可能是合理的和可以存在的。他说,人类社会的一切现象,一切学问,只要去研究一下就会发现,它们都是合理的。他的思想很有影响,多元论的思想一下子风靡西方世界。他的多元方法在某种程度上与庄子思想十分合拍。
彭加勒(1854—1912)是法国数学家、天文学家、物理学家。他建立了一个新的关于真理的说法。他认为,真理是约定的。他首先从批评康德开始。他认为,基本原理不是来自先验或经验,而是来自社会约定。他指出,归纳只能归纳有限事实,不可能穷尽一切事实。比如说,如果我们认定“所有的天鹅是白的”是个真理,但是万一有一天我们看到的天鹅不是白的呢?即使是第一千零一只天鹅不是白的,也足以把原来的结论推翻。因此,除非把地球上存在的天鹅都找出来,人们才能得出“所有的天鹅都是白的”的结论。而人们想论证这一点非常困难,当然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真理有很大的限度。所以彭加勒认为基本原理不是来自先验或经验,而是来自社会约定。科学史证明,基本原理取决于一定的历史条件和实验水平。
已得到初步证明的基本原理,被科学家们共同约定,同意把这些原理看作已被证明为真的,然后据以推演出各个学科比较具体的定律和理论。如有几个可供选择的定理,则取最“方便”应用的那一个。约定一个,仍要继续寻找经验证明,如一直无反证,此约定可维持下去。他说的科学不是指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而是指数学、化学、物理等这些自然科学。他说,真理的正确性是相对的,不是永恒的真理。很多东西现在来看,不再是真理,而是假的,但在当时是真理。
比如,欧几里得几何,公元前三百多年由雅典人欧几里得根据一系列演绎而成,其中第五条公理:平行线公理(自直线外一点,只能引一直线与给出直线平行),长期以来一直被认为是不言自明的公理。19世纪初期,俄罗斯数学家罗巴切夫斯基提出新原理:“自直线外一点可引出无数条直线与给定直线平行。”从而演变出一套非欧几里得几何学。1854年,德国数学家黎曼《几何学的基本假设》:自直线外不可能引出一条直线与给定直线平行,由此演变出黎曼几何学体系。三个几何学体系谈的是同一种几何学现象,可是结论完全不一样。它们是不是真理呢?当然是。能够都是真理吗?当然。所以,这就说明真理不止一个。
再说三角形的三角之和。在欧几里得几何学里三角形三角之和等于两直角之和。可是在罗巴切夫斯基的几何学体系中,三角形的内角和小于两直角之和;在黎曼的几何学体系中,三角形的内角和大于两直角之和。它们都是真理。以前在19世纪的时候,还有人说,只要我用数学或者几何学的方法证明出了这个问题,那就算一步到位了,就是找到真理了。但是今天的科学哲学证明,人们发现数学上的很多公认的公式到最后也被证明是荒谬的。思维是随着科学的发展而不断进步的。真理确实不止一个,而是有若干个。这就进一步证明了庄子的哲学思想。因此,三角形的内角和的结论各自在特定条件下被看成是真理。彭加勒说,这说明几何学的公理既非先验综合判断,亦非经验事实,原来都是约定。如果它是经验事实的东西,那么它一旦产生就没人能够把它推翻,但是已经证实它不是那样的,因此真理是约定的,这就是真理约定主义。当你无法在目前把它们证伪,它们就是真理。将来它们被证伪了,它们又可以不再是真理。真理不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