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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落的军神岳飞
1.6.2 二、起义军的窘境
二、起义军的窘境

建炎四年,以钟相为首的起义军揭竿而起,建立政权,定国号为“大楚”。钟相是濎州武陵人,今湖南常德人,会治病,懂巫术,待人很好,威望极高。在北宋末年的时候,附近的人以他为中心组成了一个乡社,钟相看着朝廷对百姓的压榨、底层人民水深火热的生活,提出了“等贵贱,均贫富”的口号,得到了周围人热烈的响应,以至于方圆几百里的人,都主动过来拜访他。

宋金战争爆发之后,金国的军队包围了开封,钟相得知消息,马上派遣自己的儿子钟子昂带领数百名乡社成员,组成勤王军,前去解开封之围。但是,朝廷对于虎视耽耽的金人,总是非常犹豫,想着要与他们讲和。后来开封之围解了之后,朝廷就将勤王军纷纷遣返了,钟子昂带领的军队也在遣返之列。

钟子昂回到了家乡,因有感于沿途所见的混乱,便把那些民兵留了下来,并且把军队的人员加以扩充,修建营寨,用以自保。建炎三年的冬天,在前线遭遇溃败的孔彦舟成了游寇,四处打家劫舍,从淮西地区流窜到了湖南。在路上他还叫部下剃了头发,改装成金人的样子到处作乱。进入湖南之后,他又在潭州等地大肆烧杀抢掠了一番,所过之处完全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样子。

当时金军在此地杀掠过,朝廷的官员对这里的剥削也非常严重,要上缴各种税收,甚至是没有壮丁的人家,居然也要缴纳丁税。但是孔彦舟给这里的百姓带来的祸患是最严重的,最让人不可忍受的,以至于大家起义的时候,说的不是抗击金人,不是推翻暴政,而是打倒孔彦舟,虽然大家也反对朝廷,但想的的确还是要把孔彦舟先解决了再说。

附近的人因此以钟相为首,高举义旗。数日之内,附近的六个州及近二十个县,全部响应号召,加入了起义军的队伍之中。他们杀掉官绅豪强,烧掉高门大院,就连寺院和神庙也不放过。那些上层阶级的人因此对起义军恨之入骨,于是就设法把孔彦舟的军队引了过来,要借他的手把起义军消灭掉。钟相对此正是求之不得的,他正要和孔彦舟打上一架呢。首次接触的时候,孔彦舟的部队被打得大败,损失极为惨重,孔彦舟本人侥幸逃脱。后来他派人混入起义军中,里应外合,才算打败了他们,钟相父子,最终也被他给杀害了。

孔彦舟杀掉钟相父子之后,带着部队投靠了伪齐。农民起义转入了低迷时期,接替钟相位置的是起义军的另一首领杨太,因为他当时还年轻,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杨幺郎,简称杨幺。杨幺立钟相的另一个儿子钟子仪为太子,自己执掌大权。杨幺是一个比较有才干的人,他掌权之后,发展壮大起义军,很快起义军的规模甚至超过了钟相在世时期,鼎盛一时,被朝廷视为心腹大患。

朝廷派出了程昌宇前去剿杀,任命他为鼎、澧州知州镇抚使,兼知鼎州。程昌宇之前任蔡州知州,为官时期从不为民办事,金军打来也拿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还娶了一个名叫小心奴的妓女做小老婆。这次前往鼎州上任的时候,他从公安出发,沿水路前往,结果在中途遭遇了起义军的拦腰痛击,不仅抢了他的诸多船只,还把他小老婆也给抢去了。

程昌宇因此对鼎州和澧州的百姓恨之入骨,上任之后就打算狠狠报复他们,但是等他真的上任了,却发现起义军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大部分州县都已经被他们占据,自己虽然是朝廷派来的命官,在这个地方却显得既无助又可怜。事实上,他的处境是非常不妙的,军队在这里要遭遇打击,也筹措不到足够的粮饷供养,别说报复了,连安稳地待下去都十分困难。

后来程昌宇造了很多大型的舰船,要从水路进发,把起义军打下来。可由于当时水位太浅,那些大型的舰船根本发挥不出作用,反而被起义军打得大败,所有的船只也都被缴获了。路上的步兵朝起义军进发的时候,也不顺利,那阵子连日阴雨,路上坑坑洼洼,大家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脚上,纷纷把大牙给磕掉了,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打不了仗,只能撤退。

从此程昌宇不敢与起义军交战了,他又想过别的办法,要派人去刺杀杨幺,但是杨幺的水寨守卫森严,根本没机会下手,程昌宇也就只能放下这个念头了。这样一来,要靠程昌宇去消灭起义军,已经是完全办不到了,朝廷了解了这一情况之后,便决定重新派人前去处理这一问题。在绍兴三年的时候,神武前军统制王燮应诏前往,带领三万士兵及一万水兵,去平定起义军。

程昌宇自己打不过起义军,朝廷派人前来帮他打,他又不合作,光在一边看热闹。他自己被打败了,觉得很孤独,如果朝廷派来的人也被打败了,那他就有伴了,他就喜欢这个。王燮得不到程昌宇的支持,加之起义军力量强大,他率军大战了好几次,都没取得什么效果,自己的部队还因此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朝廷眼见如此,知道王燮也办不成事,就把岳飞的部队派过去了。

朝廷很重视杨幺等人的起义,因为他们得知消息,起义军正预备与伪齐政府联合,共同进军,侵略南宋。伪齐政府向起义军承诺说,如果他们能够归顺,就把他们一个个全封为大官,甚至连委任状都带去了,还带了许多金束带、锦战袍和羊把等礼物。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朝廷之中的大臣们个个惊慌失措,觉得要大难临头了。其实他们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伪齐政府的确有意招降起义军,但是被他们拒绝了。伪齐政府第一次派人前去的时候,起义军还算客气,倒也没什么,等到他们第二次再派人过去,起义军便把他们一行三十五人,全部醉倒杀掉了。

这些事朝廷内部是不知道的,于是赶紧把岳飞派了过去,要他收拾起义军。岳飞的军队中士兵大多来自北方,擅长陆战,水战不是他们的强项,不过他也奉命前去了。在到达任上之前,他就做好了一系列的规划,上书朝廷说,希望能拨付他附近州县的军队,以及大量的战船和钱粮等,让他统一规划。

朝廷按照岳飞的要求把事情都办妥了,此外还给了他十副金字旗牌榜,让他试图招安起义军。朝廷还是希望能用招安的方法来瓦解起义军,这也是一直以来岳飞对待起义军的态度。他和朝廷一样,希望能把那些起义军招安过来,这样大家就不用打仗流血,避免杀伤,对于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

岳飞到了之后也试图招安他们,但是这种做法根本没取得任何效果,于是他就只好动用武力了,起义军的噩梦也就这样开始了。岳飞先是使计,派手下士兵假装成商人,在起义军前来做交易的时候,一口气抓了他们几百人。那些起义军前一秒还在讨价还价呢,后一秒就身处缧绁,被岳飞抓住了。

自从加入起义军开始,大家就已经把生命置之度外了,反正那时候生活如此困苦,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因此,这些被抓住的起义军,心里完全不感到害怕,岳飞一开始吓唬他们说,他们犯了重罪,甚至连一死也难以救赎,这些人就一致说道,自己愿意就义,好像这是要请他们去喝茶似的。

岳飞当然不能把这些人杀掉,一来他不忍心,二来他还需要利用他们,于是他掉转语气,温言对这些起义军说,他知道他们都是良民,被胁迫才加入起事的,他不杀他们,要他们知道,他是来帮助他们的。然后给了他们一些钱帛,让他们各自回家去了,他们回到营寨之中,岳飞也没有加以阻拦。

在回去之前,这些人用岳飞给他们的钱到市集上买了些东西,暗地里岳飞早就安排好了,让商贩们降低物价,回头他会把他们的损失如数补上。那些被放归的起义军并不知道内情,发现外面的生活原来已是这么富足了,回去之后就大肆宣扬,使里面的不少人都发生了动摇。岳飞趁机派人前去招降,还暗暗吩咐属下,看看能否买通杨幺身边的人,设计杀害他,以此彻底瓦解起义军。

正当岳飞紧锣密鼓部署的时候,朝廷下令给随行的监军张俊,要大军班师回朝,去应对金人和伪齐带来的威胁。张俊看着起义军森严的堡垒,知道就算是岳飞,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把他们解决的,因此与他商量,暂且先回去,等到明年的时候,再来收拾这帮起义军,但是岳飞却不肯同意这么做。

见到张俊时,岳飞向他谈了自己的部署,现在准备已经基本完成了,如果在这时候回去,所有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岳飞希望张俊能够给他一点儿时间,他只要八天就可以了,如果八天之内他无法把起义军攻下来,就回去。张俊很认真地看着岳飞,要看明白他是不是在逗自己玩,王的军队前后停留了两年时间都无济于事,他怎么敢口出狂言,说用八天就能把起义军消灭呢?

尽管张俊并不相信岳飞,但不过是多停留八天的时间,张俊觉得还是能接受的,因此同意岳飞试试。岳飞回到军营之后就开始部署起来,派摩下的将领任士安前去攻打起义军。任士安之前归王管,不太听人安排,这次岳飞向他下了死命令,如果失败就军法处置,他才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带领大军攻打起义军时,任士安虚张声势,命士卒叫嚣说:“岳节使二十万至矣!”把那些起义军吓得够呛,如果岳飞真派二十万军队打过来,那真是要人命的事情。但是随即他们便发现,这任士安全是胡说八道的,来的总共就他一支军队,于是大家奋勇抵抗,任士安很快就感到十分吃力了。

这时候,四下忽然喊声大起,岳飞的军队真杀过来了。起义军立即溃散下来,经过劝诱,起义军首领之一的杨钦率众前来投降。接着岳飞便掉转矛头,直接去攻打杨幺的水寨。之前岳飞买通的内应在这时呼应官军,俘虏了大楚太子钟子仪。杨幺打不过岳飞,又见钟子仪被俘虏了,知道大势已去,就纵身跳入河中,想要自杀,没想到却被官军捞了起来,和钟子仪一并带去见岳飞。

到了此时,大部分水寨基本都被攻破了,只剩下以夏诚为首的为数不多的几座营寨。这几座营寨依托险要的地势而建,十分难以攻破。岳飞手下的将领就说,他们应该对这些起义军加以剿杀,以示军威,这样他们才知道惧怕。但岳飞没采纳这建议,他认为这些起义军都是国之赤子,他们也是没办法才起义的,不该剿杀他们。说完这话的时候,岳飞还连声强调:“不得杀!不得杀!”

岳飞最后还是用计谋攻破了夏诚的营寨,俘虏了壮丁五六万人,老弱近十万。杨幺的起义终于被平定了,所用时间正如之前岳飞承诺的那样,仅仅只有八天。杨幺的起义军在这里活跃了六年,朝廷屡次派兵剿杀都没有成功,但岳飞几乎是在谈笑之间就把起义军给消灭了,满朝文武对他都赞不绝口,赵构也非常欣赏他。得胜之后,岳飞便升了官,朝廷把他摧升为检校少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