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后记

翻译，在做学问搞研究这个大观园里不过是一芥野草，而且是在阳光雨露脚跟指尖不屑之地方能生长，否则一不小心就只能企盼下季春风，这一枯一荣谁知在六道里究竟要轮回多久。然而，野草倔强地绿着园子，这个以形嗅为度量的园子，不为花红不为树高，只为绿其自性，毕竟大德曾言“何其自性，能生万法”。

翻译万法不离“信达雅”，诸多理论究其精髓不过是在讨论如何实现这三字经。善根不同智慧各异，有的高屋建瓴有的明察秋毫，译者慧善皆浅只有效法西西弗斯一心推石而无它，幸得有缘人相助把Human Behavior and the Principle of Least Effort这块巨石暂时推上中文译山，在付梓之际悉听上海人民出版社罗俊编辑要求整理一下翻译心情。本以为三审三校之后《最省力原则》译文自会与有缘读者交流，好坏任由他说，然毕竟凡夫难抑倾诉之欲。

《最省力原则》一书从语言学、经济学、社会学、统计学、语义学、生态学、心理语言学、文化人类学等角度研究语言现象以及人类其他行为，实在是一部宏伟的“人类生态学导论”。全书分为两大部分，总共十二章。第一部分论述语言与人格结构，主要探究了个体组织的经济，即个人行为的最省力，提出了著名的“齐夫定律”（Zipf's Law），即r×f=C，也就是说词语在语篇中的序列（r）与它在该语篇中出现的频率（f）的乘积是一个常数（C）。个人行为的最省力根本在于语言的经济性，它主要包括词语/语义（即形式/语义）的经济以及言语流的经济。针对词语的经济性，该书详细论述了词语的动态平衡、言语流中词语呈调和系数分布、词语及其语义的省力原则属性。针对形式语义的平衡以及进化过程中的经济，该书借助充足的语料论述了言语中词语排列的最小方程式及紧密排列原则、言语简化原则、词语的边际效应递减原则。继论述语言和言语中的经济原则之后，该书进一步探讨了言语表达与言语起源、感知与思考、心智与认知以及语义动力学问题。

语言的功能和价值在于人类以言行事，该书第二部分论述人际关系与种类平衡，主要探究了人类社会行为的群体组织的经济，即集体行为的最省力，着重探讨了地理的经济、国内国际动力平衡、经济权势与社会身份的分配、权力符号与文化词汇结构。简言之，该书研究了个体及其人格的动力学、人类社会关系的动力学，贯穿它们始终的是语言，所有这一切无不存在最省力原则。

从词语、语义到言语交际，从个人到群体，从语言内部到社会各界，最省力原则是人类生态动力学的基本原则，是“所有生物社会现象的一个根本性控制原则”，从词语分布到社会资源配置，从精神世界到物质世界，这些自然社会现象无不存在省力原则。在生物社会活动中个体本身是其活动的参照框架，自我是参照原点。个体本身、个体相互之间、个体与自然社会之间存在着多元化之力与统一化之力的形式语义动态平衡。平衡则有序，失衡则无序。个体的失衡可能导致精神分裂之类的无序，群体的失衡可能导致战争之类的无序。语言是人类生态动力学最基本最典型的代表。语言的本质属性就是作为社会交际的工具，语言是维系所有这些社会关系存在的基础。贯穿全书的工具类比和钟铃类比是对语言社会交际工具本质的最有说服力的论证。

《最省力原则》翻译耗时较长，更是译者于2013年8月至2014年8月在美国圣约翰大学访学期间的一个重要工作内容，圣约翰大学的花红草绿云淡风轻无不见证了译文诞生的酸甜苦辣。《最省力原则》出版好事多磨，佛说“我心即佛”，天堂地狱皆在起心动念的一刹那，在名闻利养的五欲六尘里，摈弃自私自利戒除贪嗔痴慢谈何容易，世人皆闻放下得戒因定生慧，可是有谁可以做到？教授/博导、“虾米”/“青椒”共同谱写着一曲“笑傲江湖”，然心是否清，善是否普，在学术大观园里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移步换景时先声夺人的多是灌木盆景妖艳花卉，哪怕躯干已经扭曲，可是搔首弄姿着实撩人。

《最省力原则》感恩难以尽述。感谢我的工作单位华东政法大学及其外语学院对我在美国访学期间的资助与鼓励；感谢我的导师圣约翰大学Jeffery C.Kinkley教授对我访学期间的帮助以及对于该书翻译过程中所遇问题给出的耐心细致的解答；感谢上海人民出版社特别是罗俊编辑等人对于该书出版所作出的积极工作；感谢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向明友教授对本译文的关注并送来英文原著纸质复印本，为了回馈向师兄的厚爱，我在2013年和2014年将我的《最省力原则》译文的初稿、核定稿以及全书完整稿多次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他；感谢诸多朋友对于该书的翻译和出版所给予的热切关心和及时帮助，在此请原谅我不再一一列出姓名。最后感谢我的家人对于该书翻译出版的全力支持。在出版过程中本人所费不少，是家庭的很大一笔开支，如果没有家人特别是妻子的爱，该书不知还要拖到多久才会与有缘读者见面。原著写作历时近6年，中译本的翻译出版历时5年；原著作者研究资助有限，是其贤妻“实行了严格家庭经济学”，中译本译者同样如此。虽然译文难如人意，但是我敝帚自珍，珍爱这个日日夜夜耗尽无数脑细胞的心血成果。倘若能够与有缘读者您见面，也不枉费我白了头发高了血压。

译文所有不足之处责任都是在我，如果有什么能够让您眼前一亮的地方都是要归功于原著及其作者George Kingsley Zipf，以及归功于所有那些在中文翻译和出版过程中给予我万般帮助的亲朋好友们，是你们的爱照亮了脚下的路。

薛朝凤
 2016年于集英楼

HUMAN BEHAVIOR
 AND
 THE PRINCIPLE
 OF LEAST EFFORT
 An Introduction to Human Ecology
 by
 GEORGE KINGSLEY ZIPF，Ph.D.
 Harvard University
 ADDISON-WESLEY PRESS，INC.
 CAMBRIDGE 42，MASSACHUSETTS
 1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