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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戏新证
1.18.4 宣德写本《金钗记》校后记

宣德写本《金钗记》校后记

新发现的写本《金钗记》,是《新编全相南北插科忠孝正字刘希必金钗记》一书的抄本,又简称《刘希必金钗记》。它是新近出土的明代宣德七年的抄写本,是一种珍贵的历史文物,它又是一部早已失传的著名的宋元南戏剧本,在戏曲文献宝库中,是罕见的海内孤本。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戏曲文物的一次重大发现,今拟定其名目为“宣德写本金钗记”。

宣德写本《金钗记》是1975年12月发现的,出土于广东省潮安县西山溪的一座明代墓葬中,现在珍藏于广东省潮安县博物馆。写本是用当时民间通用的无格麻纸抄写的,高三十九厘米,宽二十六厘米,共七十五页,每页两面,每面约八行,每行约二十至三十余字不等。全剧标名出数,共六十七出。经校订整理发现实际上只有六十三出戏文,写本原缺四出,即第三十六出、第三十七出、第三十八出及第四十八出。

宣德写本《金钗记》的剧情大意是:西汉元帝年间,南阳邓州书生刘希必表字文龙,娶妻三日,上京求取功名。临行时妻肖氏送他金钗半支、菱花镜半面、绣鞋一只,作为表记,并发下八大愿誓,望他高中后早日归家。状元及第后,曹丞相意欲以女妻之,他拒接丝鞭,触怒当朝宰相。他又上朝恳求辞官放归故里,圣旨不允,却命他为出使匈奴的使节,护送王昭君去西番和亲,单于把他招为驸马,赐以贤王的爵位,留住匈奴十八载,却时刻思念故国亲人。公主贤淑知礼,设计使他回归汉土。汉王嘉其节义,封为列侯,荣归故乡。剧本同时描写肖氏日夜思念丈夫,侍奉公婆,因文龙两次修书回家均被拦阻,家人以为他早已死亡,里中有无赖徒宋忠央托吉公为媒,企图骗娶肖氏,公婆亦以刘家无后和生活困难,逼迫肖氏改嫁。肖氏抵死不从,守节二十一年。最后肖氏被逼投河,恰逢文龙归来,夫妻相认,钗合镜圆,全家团圆。剧情十分动人,情节也很曲折。剧本的无名氏作者借用王昭君和番的历史背景,没有用一点笔墨去描写昭君和番的悲切或者欢喜的情节。在这个剧本中,王昭君是个不出场的人物,它与元杂剧《汉宫秋》及以后的昭君和番戏曲的处理是迥然不同的。编剧者在这个剧本中,着力刻画刘文龙和肖氏夫妇感情始终不渝的坚贞性格,赋予两个主人公以浓厚的民族伦理道德观念和爱国的思想。

《刘希必金钗记》这个名目,从来未见文献中有著录。但是,故事情节相同的南戏中,有题作《刘文龙》的戏文一种,见明代《永乐大典》卷一三九七三“戏文”九著录,可惜此书已散佚。明代徐渭的《南词叙录》,著录于“宋元旧篇”的南戏名目中,有《刘文龙菱花镜》剧本一种,亦无传本行世。在《汇纂南曲九宫正始》、《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及沈璟《南九宫谱》、沈自晋《南词新谱》等词谱、曲谱中,残存有关《刘文龙》的佚曲计有二十二首,并注明是“元传奇”或“旧传奇”。从这些残存佚曲中,可以看出它的剧情大意与宣德写本《金钗记》是基本上相同的,仅在曲文字句上有所差异而已。宣德写本《金钗记》,标明“新编全相南北插科忠孝正字刘希必金钗记”,当是宣德六、七年间或稍前的一种“新编”本。据此,宣德写本《金钗记》,尽管标名不同,实际上应当是《永乐大典》古南戏《刘文龙》本,和徐渭著录的“宋元旧篇”南戏《刘文龙菱花镜》本的一种明初地方演出的“新编”本。

宣德写本《金钗记》,是宋元时期南戏《刘文龙》在明初南方活动的一个实证。《寒山曲谱》中载有《肖淑贞祭坟重会姻缘记》剧本一种,原注云:“一名《刘文龙传》,《雍熙乐府》第一种,史敬德、马致远合著。”这种“祭坟重会”的剧本与宣德写本《金钗记》中的在洗马桥祭灵堂会的情节是不同的。说明在元代同时存在着两种不同情节的《刘文龙》戏曲的事实。也说明南戏《刘文龙》剧本创作的时间,当在南宋时代较早的时期出现的,到了元代,这个南戏剧本已经流传在各个地方,出现了因时间不同地域不同或演出不同的限制而有两种本子并存的局面。宣德写本在广东潮州地区古墓中出土,还标明有“正字”二字。现在仍然流行在粤东沿海一带的正字戏古老剧种,与此有很大关系,但是至今尚未发现广东正字戏的传统剧目中有此剧的痕迹,有待于进一步的考察。但是在浙闽沿海的古老剧种中,这个剧本却一直在民间演出中流传下来。福建莆仙戏传统剧本发现《刘文龙》一本,是写刘文龙陪同王昭君和番的戏,与宣德写本上半部相近,但其中有王昭君的戏,这是不同的地方。福建闽南七子班(现名梨园戏)传统剧目中,有《刘文良》一种(当地方言良、龙同音,当系龙字之误),保存了与宣德写本下半部相同的故事情节。特别是“洗马桥”一出的祭灵相会,“相认”一出的钗镜重合,故事、人物、情节基本上是相同的,现有新中国成立初年老艺人何淑敏的口述本。1962年、1980年何淑敏与其他几位老艺人登台演出,我曾亲眼看过,并且有当时的录音、录相保存下来。另外,在温州昆曲中也有这个戏曾经演出过的传说,但可惜尚未见到艺人口述本的记载。总之,《刘文龙》这个南戏,宋元以来是一直在浙、闽、粤沿海地区流传着的,这说明这个戏经过历史的考验,受到南方人们的普遍喜爱。宣德写本《金钗记》这件文物的出土,对研究古代南戏发展的历史,提供了一个实证,它的历史意义和文物价值也就在此。

古代戏曲刊本时代最早而又传世至今的当算元代在大都和杭州刊印的民间坊刻本《元刊杂剧三十种》,这是北杂剧最早的刊刻本。至于南戏剧本,在宋元时期尚未发现有刊刻本流传,明初永乐年间(1403—1424)编纂的《永乐大典》卷一三九六五至一三九九一抄写的南戏剧本凡三十三本,算是南戏最早的剧本了,可惜散失无存,现在仅能见到的是嘉靖重写本中的《张协状元》、《宦门子弟错立身》、《小孙屠》三种。宣德写本《金钗记》,写定于宣德六年至七年(1431—1432)之间,就其文献价值来讲,可说是现存南戏剧本中时代仅次于《永乐大典》戏文三种本,应名列第四种。就其出土文物意义来讲,是迄今所发现的戏曲剧本中,无论是刊印本或手写本,都是时代最早的第一个古本。它具有珍贵文物价值的意义也就在此。

宣德写本《金钗记》的卷末标目,题名为“新编全相南北插科忠孝正字刘希必金钗记”。据此可知当时还有一种刻有插图“全相”的刊印本,是宣德写本的底本。现在出土的宣德写本是根据一种有“全相”的刻本进行重写的。可惜这部“全相”刻本,在历史文献中未见著录,至今也未发现它的传世。我们从版本学历史来考察,宋、金、元时期是雕版画全面发展的时代。北宋的首都汴梁,南宋的都城杭州,以及四川的眉山、福建的建阳,都是雕版发达的中心地区。在金、元时代,北方的“平水”(今山西临汾)版,南方的杭州、建阳,雕版艺术更是显著的繁荣。元至治(1321—1323)年间福建建安书林刊印“建安虞氏全相平话五种”,是刻制精致附有“全相”插图的杰作。明初沿习旧制,在建安、金陵专为戏曲小说类的俗本绘绣像插图本多有出现,如现存的宣德乙卯刊本《金童玉女娇红记》,内作“全相”插图八十六幅,是金陵乐安积德堂的刊本。可以想见宣德写本《金钗记》所据为底本的“全相”插图刊本,可能是金陵、建安的书林所刊刻。鉴于嘉靖丙寅刊本《荔镜记》,用泉、潮两部汇刻亦为建安书林刻本,“全相”本《金钗记》极有可能是福建建安的版本。现在提出这种推论,以待今后文物图书的发现和寻求。

中国古代戏曲艺术,宋代以来各地方言乡音杂陈。金、元时期的北杂剧由于北方民族语言混杂,后人称之为夹以“胡语”,实际上是北方各民族多种语言融合的反映;宋、元时期兴盛起来的南戏,也是由于南方各地语言不同,竞相以方言乡音进行演唱。在这种情况下,因而有提倡用所谓的“正音”或“正字”语言规范的主张。元代中期的泰宝年间,周德清著的《中原音韵》一书中,提出以中州的语言为准绳作为全国的正音。他在自序中说:“言语一科,欲作乐府,必正言语;欲正言语,必宗中原之音。”自秦代以来,中国文字已经统一,但是方言语音却仍然是因地而异的。周德清认为是可以划一的,他说:“韵共守自然之音,字能通天下之语。”这样才能使得戏曲艺术“字畅语俊,韵促音调”以便“曰忠曰孝,有补于世”。到了明代初年,这种主张得到很大的提倡。明代沈宠绥在他的《度曲须知》中说:“明兴,乐惟式古,不祖夷风。程式则四书五经为式,选举则七义三场是较,而伪代填词往习,一扫去之。虽词人间踵其辙,然世换声移,作者渐寡,歌者寥寥,风声所变,北化为南,名人才子,踵《琵琶》、《拜月》之武,竟以传奇鸣;曲海词山,于今为烈。而词既南,凡腔调与字面俱南,字则宗《洪武》,而兼祖《中州》;腔则有海盐、义乌、弋阳、青阳、四平、乐平、太平之殊派。”他又说道:“至《洪武韵》虽合南方,而中间音路未清,比之周韵尤特甚焉,且其他别无南韵可遵,是以作南词者,从来俱借押北韵,初不谓句中字面,并应遵效《中州》也。”古代戏曲剧本创作中的曲文歌唱部分,大都以中州音为标准,民间称这种剧曲叫作“官腔”,在福建、广东沿海一带以闽南音系为主的地区,把这种以中州音系的戏曲叫作“正音戏”或叫作“正字戏”,至今在闽南、粤东一带地方还仍然保存着这种古老形态的剧种,而称本地方言乡音演唱的戏曲叫作“白字戏”,以示区别。宣德写本《金钗记》的书目标题“正字”,就是上述历史的证据。至于宣德写本《金钗记》标明“南北”二字的意义,亦由上述此种意义发凡,即是南北各地通行的正音正字的补充,不能作为南北曲或南北合套的意义去解释。宣德写本《金钗记》纯用南曲演唱而无北曲插入的事实,更是明白无误地证明这种道理。明代嘉靖、万历时期的戏曲刊本,往往以这种“正音”、“正字”的曲文体制,作为“天下时尚”、“南北官腔”,并以这样的醒目标题,竞相称呼。比如:《新刊徽板合象滚调乐府官腔摘锦奇音》六卷、《新选南北乐府时调青崑》四卷、《新选天下时尚南北新调尧天乐》二卷、《精选天下时尚南北徽池雅调》二卷、《鼎锲徽池雅调南北官腔乐府点板曲响大明春》六卷等都没有南北曲合套的意思,而是沿习至迟宣德时期已普遍实用的南北各地通行的“官腔”,亦即以中州音系的“正字”为“正音”的戏曲剧本标准化而普遍流传各地。宣德写本《金钗记》既然是以“新编全相南北插科忠孝正字”标榜的刊本作为底本的重写本,由于闽南粤东的方言习俗所限,在它的艺人演出本中添加方言错杂乡音,自是难免的了,正如沈宠绥在《弦索辨讹》序言中说的“南曲向多坊谱”的情况一样。

南戏剧本如《永乐大典》戏文三种的抄写方式是连续不断的,均未标明出数场次。宣德写本《金钗记》却已明白无误地标明出数,每出戏文之前写有“第某出”三字,表示剧情变化的场次。由于写本出土时已有缺残,在校录整理工作中,为了便于检查阅读,在出数之后拟定四字或三字作为标目来表示剧情的内容,列目如下:

第一出   家门大意    第二出    感怀述志

第三出   双亲庆寿    第四出    家人劝试

第五出   雇请伴当    第六出    刘公迫试

第七出   剖钗折镜    第八出    拜辞父母

第九出   伴当随从    第十出    洗马桥别

第十一出  登程上路    第十二出   停针思夫

第十三出  状元及第    第十四出   曹相遣媒

第十五出  肖氏问卜    第十六出   彩楼招亲

第十七出  文龙拒婚    第十八出   曹相怒斥

第十九出  肖氏忆夫    第二十出   太行山寨

第二十一出 曹女病恹    第二十二出  奉使单国

第二十三出 托人寄书    第二十四出  肖氏怨夫

第二十五出 送书被劫    第二十六出  山寨毁书

第二十七出 迷路问讯    第二十八出  公主赏春

第二十九出 公婆打     第三十出   到达单国

第三十一出 单于招亲    第三十二出  强配公主

第三十三出 文龙诉愁    第三十四出  童婢戏耍

第三十五出 吉公说媒    第三十六出  缺

第三十七出 缺       第三十八出  缺

第三十九出 花亭备宴    第四十出   单于赏宴

第四十一出 刘公劝嫁    第四十二出  公主秘计

第四十三出 肖氏祭灵    第四十四出  文龙圆梦

第四十五出 公主放归    第四十六出  超荐亡魂

第四十七出 公主别     第四十八出  缺

第四十九出 乔装逃走    第五十出   单于追赶

第五十一出 公主忆     第五十二出  随从被捉

第五十三出 文龙趱路    第五十四出  约定婚期

第五十五出 回到京城    第五十六出  肖氏守孝

第五十七出 朝廷赐爵    第五十八出  宋忠纳聘

第五十九出 公婆迫嫁    第六十出   肖氏投水

第六十一出 太白神救    第六十二出  内使赍敕

第六十三出 洗马桥会    第六十四出  探访吉公

第六十五出 合钗相认    第六十六出  宋忠自尽

第六十七出 全家团圆

全剧共分六十七出,由副末开场报告剧情叙述家门大意起始,到大团圆终止,有始有终,故事完整,可以说是继《永乐大典》本《张协状元》之后的一部南戏足本。宣德写本《金钗记》删除了四出戏,但从故事的完整来看,是无关大局的,实存六十三出。在场次安排上,写本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漏洞,就是第五十一出,内容写刘文龙的伴当被单于捉去了,但是在第五十五出回到京城的路上及以后的情节,这个跟随他多年的随从伴当又出现了,是不是单于把他放了,剧本显然没有交代清楚。这种情况的出现,可能是写本因舞台演出的需要,对原刊本进行删改时,留下的不应有的痕迹。在语言文字上,这种删改的迹象就更多了,最明显的地方,莫如第四十六出中出现了“今据邓州府福建布政司邓州府南阳县”的错误,把属于河南的南阳县,说成是福建布政司所辖的地方。这种文字的增加,是写本中最明显的错误。不过这种妄自增加的文字,却给我们考察这个戏的流传,透露出一些消息,它不仅在广东潮州演出过,而且可能在福建地区流传,可能这位无名的抄写者就是一位福建的人氏。

此剧的改本还有两种,故事情节有了很大的差异。一种是张大复的《寒山堂新定九宫十三摄南曲谱》六册抄本中载有的《肖淑贞祭坟重会姻缘记》,赵景深先生在《元明南戏考略》一书中说到京剧《小上坟》与此剧有关的一些情况。这是一种将祭灵重会的情节改为“祭坟重会”的另一种剧本,后来又有将重会的情节改为在坟台上重会的故事,就如京剧《小上坟》,那就更加附会演变成与原来的意义完全不同的剧本了。另外还有一种改本,见谭正璧《话本与古剧》一书中所述的:“近发现清初人所作《说唱刘文龙菱花记》四卷,当与之同题材。叙唐刘文龙娶肖贞娘为妻,夫妇爱好,为后母所嫉。文龙上京赶考,贞娘碎菱花镜为二,各执其半,为将来信物。文龙病误试期,在京与妓女云娇相恋,遂留京待下届试期。后母乃诳称文龙已死,逼贞娘改嫁其内侄元仲。贞娘誓死不从,元仲百计谋娶,复逼死贞娘之父。贞娘诉官不得直,遂祭父母坟,拟自缢林中。适文龙已中状元,又平南立功,封爵归里,道遇贞娘,才得获救。夫妇复圆,恶人遂获报云。”这种说唱改本易汉为唐,故事情节与宣德写本大不相同,这是清初人的说唱改本的情况,也反映了刘文龙故事在各地不同时期流传的变化。但是至今仍在演出的福建梨园戏却是仍然沿习着宣德写本的路子,故事情节完全相同,当系宣德写本《金钗记》的一种活着的遗响。可惜的是梨园戏《刘文良》仅存老艺人何淑敏的口述本,又是后半部的几出戏的残本,而且曲牌唱词均已失传,在曲文方面无从据以核校。现存历史文献中,最有价值的可以与宣德写本《金钗记》进行比较和校订的只有《汇纂元谱南曲九宫正始》中所收注明“元传奇”的《刘文龙》一种的佚曲了。

《汇纂元谱南曲九宫正始》(以下简称《正始》)等南曲宫谱收有南戏剧本《刘文龙》佚曲二十二支。钱南扬先生在《宋元戏文辑佚》(以下简称《辑佚》)中合为佚曲二十一支并加注评语。今据《正始》与宣德写本比较,写作校记如下:

1.《正始》册一“女冠子”二曲:

【女冠子】听说文龙,总角时百事聪慧。汉朝一日,遍传科诏,四海书生,齐赴丹墀。匆匆辞父母,水宿风食,上国求试。正新婚肖氏,送别嘱咐,行行洒泪。

【前腔换头】二十一载离家去,奈光阴如箭,多少爹娘虑。忽然回里,衣冠容颜,言语举止,旧时皆异。天教回故里,毕竟是你姻缘,宋忠不是。忙郎都看,小二觑了,疑他是鬼。

宣德写本全剧通篇仅有【女冠子】曲文一支。曲文是:“(生旦上唱)【女冠子】百事聪明,都是男儿情性。(旦)富贵荣华,皆□ □ □ 定。”这支曲文在第六十七出全剧最后大团圆中出现,《正始》二曲中叙述内容,亦在本出其他曲文中有所表现,分别作为全家各人回事之词。《辑佚》将《正始》二曲合为一词之上下阕,并注称“以戏文开场,副末报告戏情大意之辞。”而写本开场第一出中,并无【女冠子】一词,它的家门大意是:“觑得刘希必金钗记,即见那邓州南阳县忠孝刘文龙,父母六旬,娶妻肖氏三日,背琴书赴选长安。一举手攀丹桂,奉使直下西番。单于以女妻之,一十八载不回还。公婆将肖氏改嫁,□ □ □ 夜泪偷弹。宋忠要与结情缘,□ 文龙□ □ 复续弦。古公宋忠……。一时为胜事,今古万年传。”文字写得完整,有始有终,不像《正始》以“忙郎都看,小二觑了,疑他是鬼”作结,未将剧情本事说完全,显然有始有终,与一般开场词所述家门大意体例不合。《正始》中【女冠子】二曲,疑为剧终之词而不是开场文字。宣德写本此曲亦非全曲,当系写本根据实际舞台演出的调变有所减改的迹象。

2.《正始》册十【海棠赚】等四曲:

【海棠赚】小玉听得,便取过三物与东人把为记。亲付与,身荣千万早回归。剖金钗,破菱花每半留君,根底弓鞋儿各收一只。他日归来,再合团圆共成一对。幸勿忧虑。

【前腔换头】文龙谙读诗书,是则是男儿四方志。爹妈在高堂,那更有少年妻。妾和伊,堂前请出公婆至,辞别后共伊分袂。人在东风,点点桃花乱红雨,我儿将息。

【赛红娘】我儿离家去,求显迹。爹爹赠与你盘缠费,金共珠。去时休得恋歌妓,忘故里。文龙焉敢恋歌妓,忘故里。

【双蝴蜨】爹爹赠与你金共珠,妈妈□ 与你布裙儿。急急往长安去,做官时阿娘也惭愧。愿得做个状元郎及第归。解元,莫忘奴表记时。

宣德写本第七出继【斗宝蟾】曲文之后,有:

(旦白)奴家有三般古记,教小玉捧来。(小玉捧古记上唱)。

【入赚】小玉听得要,取过三般物与东人把记,亲付与,身荣千万早回归。(旦执古记唱)剖金钗折菱花每半留君,根底弓鞋儿各收一只,他日归期团圆再成一对。(生唱)幸多忧虑。文龙谙读诗书,是则男儿四方志,爹娘在家中,那更有少年妻。

《正始》【海棠赚】,写本作【入赚】,曲文基本相同。《正始》有“剖金钗破菱花每半留君”,误。宜从写本“剖金钗折菱花,每半留君”,予以校正。而写本“幸多忧虑”,乃字形有误,宜从《正始》校正为“幸勿忧虑”。《正始》之【赛红娘】、【双蝴蜨】二曲,写本无此曲牌名,作【梁州序】,大意相近,但无赠金珠、恋歌妓的内容,而是“只愿你身荣衣锦早归期,休恋豪家人匹配,只念奴心夫唱妇随”。【海棠赚】曲属双调近词,而《入赚》曲乃系越调近词,曲词句式有所不同。

3.沈璟《南九宫十三调曲谱》(以下简称《沈谱》)卷二所载【杜韦娘】一曲。

《沈谱》题作《刘文龙》,曲文是:“终朝没情绪,眉黛尽敛愁如织。怕楚馆秦楼迷恋在,尚未有归来消息。忆当初凤帐鸾帏,漫得三宵,怎道轻离拆。一番思,泪眼但揾透鲛绡数尺。”

宣道写本第十五出曲文是:“【杜韦娘】(旦上唱)终朝忆念,虚算时,香腮瘦脸蹙双眉,夫妻一去音信绝,未知何日归期。”

此曲,《沈谱》列入“仙吕慢词”。考此曲原为唐代教坊曲名,刘禹锡诗有“春风一曲杜韦娘”句,宋人以旧曲名,另翻新词,调见宋杜安世词,其词分上下两阕,共一百零九字,起首四句为“四、七、八、七”句式。杜词:“暮春天气,莺老燕子忙如织,间嫩叶题诗哨梅小,乍遍水新萍圆碧。……”用这首慢词相较,可知《沈谱》首句增一“没”字衬字,而写本首句与杜词同作四字,但在首次句之间,增衬字“虚算时”三字。《沈谱》以词调之上阕入曲,写本却摘词调之起首四句入曲,两种做法不同,亦即宋词入南曲的两种方式,均因南戏的舞台演出的限制所决定。在宫谱中往往按照散曲完整性定谱,而摘句式的入曲法,则又是南戏实际演出的常用通例,这可叫作灵活运用不拘词格的南戏唱法。如前面引证的【女冠子】词的用法,也是如此。宋词入南曲,宋元间的南戏歌唱变化的形式,于此可见一斑。故未可完全用后世宫谱校正写本的正误。其实写本真正保存了宋元时南戏运用词调入曲的原来面貌。

4.《正始》册六【梧桐花】一曲:

【梧桐花】荡炎威,新秋至。忽听得一声雁嘹唳,此景如何守孤帏。是处砧声动情绪,又被风撼梧桐树。

《新编南词定律》卷十,此曲作【梧桐叶】。

宣德写本第十九出作【二犯梧桐树】,曲文是:“暑渐消,新秋至,蓦……雁□ 泪,对景恓惶怎生存济,日夜孤眠景物岑寂,风吹动梧叶飞,未知情人何日得归期。”为肖氏所唱之词。

考《南词新谱》无【二犯梧桐树】一曲,有【梧桐树】与【梧桐树犯】二曲,均以“五、五”字句起始。按写本此曲句式,应是【梧叶儿】本曲。此曲在商调过曲中变体数种,写本作“二犯”可能是明初民间演唱中的一种变调,不载于宫谱。然曲文与《正始》基本一致,曲牌名目称为【梧桐花】或【梧桐叶】,也无定格于后世宫谱,故写本与《正始》本所载此曲,均系宋元旧曲之演变,其渊源或来自词调【梧桐影】或【梧叶儿】。

5.《正始》册二【恋绣衾】等四曲:

【恋绣衾】对酒当歌,问柳寻花,风流少年相宜。凤盏龙瓶,捧劝共饮情舒。闲把琵琶自拨,管别是一般风味。全胜是三岛十洲,且教无事縈系。

【前腔换头】携手,尊前共语,又何必剪发,说下盟誓。幸遇仙姿,相爱我们聪慧。两两鸳鸯意美,休便想巫峰十二。尘寰少依,约乘鸾共伊齐返天际。

【薄媚袞】春共赏,花坞柳堤,尽日img304沉醉。归院宇,如比翼效鸾俦。夏日凉亭,沉李浮瓜。双双鸳鸯共同戏水,绿盖盈盈,荷花解语。

【不绝令煞】才貌天然两相宜,姻缘到此情分美。爱惜似擎珠捧璧。

钱南扬《辑佚》注称:“这四曲同属一套。《正始》‘不绝令煞’下注云:‘对酒当歌,是其过曲,’又,‘薄媚袞’下注云:‘次曲同,不录。’此套恐怕就少引子和咏秋冬的‘薄媚袞’一支,其他都全了。”

在宣德写本第四十出中保存了一套完整的曲文,有引子,也有尾声,今摘录如下:

(生贴上唱)【粉蝶儿】天与荣华,生居帝王宫里,如花似玉芙蓉面,柳腰娇媚,奏乐笙歌深庭院里。

(贴唱)【排歌】晓来几阵,催花雨歇。园林景物添明媚,千红万紫斗芬菲,满目亭□ 锦绮名园□ 。(合)我与你,浅斟低唱泛金img305。双双醉,携手归,归来鸳帐效于飞。

(生唱)img306把盏又见,石榴金焰。威盛时拆鬲柳,乍闻蝉声咽……又听□ 菱歌声韵美凉享上。

(合前)(外唱)img307到秋来,暑□ 收,渐觉……飞,牛女会佳期,木□ 花喷黄菊……碧天如下……蟾□ 似□ 高柚上。

(合前)(众唱)【前腔】小春时节气命催,四野□ □ 雪花飞。朔风凛□ 送寒威,晓来江上景堪题。鱼人披带笠簑归,江梅昨夜漏消息。料想偷闲三两枝,红炉畔。

(合前)【尾声】四时景物堪欢会,暮乐朝欢镇偎随,永远教人佐话题。

这是单于赏宴百花亨的时候,刘文龙、公主与单于等分别所唱之词。与《正始》佚曲四支相较,曲牌是不同的,但词意是一致的。《九宫大成》卷四十三,题为“散曲”,入高大石调,或有所据。按宣德写本排歌四曲,据《南词新谱》卷一【仙吕过曲】有两种,一为四字起的【羽调排歌】,与宣德写本【排歌】之第一、第二支格调相同;一为三字起的【三叠排歌】,又名【道和排歌】,与宣德写本【排歌】之第三、四支格调相近。这两种排歌,均为宣德写本中所用。又《正始》佚曲中有“全胜是三岛十洲”句,在宣德写本第三十九出中有“十州三岛”句,为百花亭排宴时之词句,与第四十出之曲文连贯而下不可分离,俱是刘文龙在单于宫中饮宴时的写照。

6.《正始》册九、册四【得胜令】等六曲:

【得胜令】细看取诸余风味,是文龙面目所为。当初是少年,想风霜万千尽历。爹悬望,共着媳妇,朝夕尽泪垂。且说如何,一去许多时,不念爹娘各年纪,你莫是胡称我儿。请出娘子相见,共他略相叙。各仔细,既同谐鱼水,岂不略相识。请出媳妇须教至,方知此事真端的。宋忠不信,死了重出人世。思量著怎么不呕气。千拜万拜,又复敢夺吾妻。

【前腔换头】告仁兄宁息,我和你在此怎知。今宵成宴席,怎知他外方自归。一双手,两眼鼻,头也有髻,嗅我孩儿作我气,宋忠目即,合口自出气。娘子出来别是非,甚人敢不识道理。上有苍天,人世亦有官司处。能求直,聘妻还吾娶。你好没巴臂,大拼一命直甚的,阎王殿下都立地。按下身心,大抵休出言语。便是官人也留住,不是东君,怎托与花为主。

【鼓板赚】奴在深闺,听得堂前甚鼎沸。丫鬟报道,儿夫果是早回归。嫂嫂觑,我儿文龙是不是。自别你三般为表记,千山万水但不离,随身带取。好也跷蹊。

【前腔换头】娘子幸有三般记,取出合合见端的,真的怎灭。夫妻岂是今生契。不怨你,土木之人也猜疑,看取三物便合知。三物这里果恁地,天教你归。断吾绝寄。

这四支曲子写刘文龙回家正好赶上宋忠要骗娶肖氏之日,当众拿出三般表记做证,使宋忠奸计不能逞,夫妻卒以相认。宣德写本第六十五出正是以这段故事的情节开展的一场重头戏。《正始》曲文过简,而写本敷演甚详,曲牌安排不一样,曲文说白自有略详之别。

【念佛子】自一到帝里,即得入试闱。试才毕灵祠求谶,梦占的魁名及第。当时,得意归途,见使臣急至。亲染御书,说单于小国,愿求和议。迤img308,登山渡水,奉使直见虏主。留在彼,将女妻,封为左贤王职。当初去时,怎便不发一家书,遣仆人报取。事因如是。

【前腔换头】谁知,往番地,遣仆人家书与归。只说道名已高缀,便指望随即回归。谁知,此处音信,杳然无至。时光荏苒,二十一载,离家不易。脱得单于那里,朝见吾王大喜。高显职,加爵位,西川甚般荣贵。心中未足,今父母家里岑寂。幸然到此,正逢今夕。

此两曲写刘文龙回家相认后,与家人回顾往事,彼此对答的情景。宣德写本最后第六十七出大团圆,与此两曲文义相符。写本有【四边静】一曲,曲文是:“爹娘听拜启,当初去赴试,蒙恩进明姬,番王留为□ ,感蒙公主恩,放我回乡里,多谢贤孝妻,肯□ 我节义……。”无《正始》所载之【念佛子】曲牌,亦无“单于小国,愿求和议”等贬词,全剧均甚尊重单于,与此不同。想系《正始》为明人改篡进行修饰之文,写本根据当系元代南戏剧本原貌的迹象,于此可以概见。

7.其他三支佚曲

《沈谱》卷二十:“【元卜算】文龙拜别登歧,爹妈休得过虑。孝顺公婆老,成名天下知,焉敢顿忘伊。”描写辞别父母登程上路之词,查宣德写本第八出,意有相似,而不载此曲。《九宫大成》卷三,此曲入仙吕,题作“散曲”。俟考。

《正始》册八:“【元卜算】天色晚日沉西,休得只管踌躇。试期将近也,离城已是迟,赶上迭恐虚费。”查宣德写本第十一出,有此意境,但无此曲。

《正始》册九:“【牧羊关】初相见如鱼似水,止三日共成姻契。只因这黄榜招贤,贤良到彼,便相别往长安试。远涉三千里,一去无消息,到如今不见归。”此曲当是肖氏思念文龙之词,宣德写本中肖氏思夫屡见,意义多有相似,但无此【牧羊关】一曲。《九宫大成》卷十八,此曲入大石,题作“散曲”。俟考。

宣德写本第六十出有【罗江怨】曲四支,为肖氏与其婢小玉的对唱。其第一支曲文是:“□ □ □ 渐浓,谁来和鬨。春思夏感秋睡冬,满怀愁闷分付与天公。天有何私,把我恩情送。恩多也是空,情多也是空,一事南柯梦。”考此曲为《沈谱》卷十二、《新谱》卷十一、《九宫大成》卷五十一俱载,题作“散曲”。《新谱》注称:“徐稿作林招得传奇。”钱南扬《辑佚》列入南戏《林招得》之佚曲,其按语云:“所谓徐稿,就是和钮少雅同编《九宫正始》的徐庆卿的稿件。当时徐有意编谱,收集了一批元朝的材料(见《正始》钮氏自序)。”说明此曲是徐庆卿收集的元代南戏《林招得》的一支佚曲,《新谱》卷十二所载的曲文是:“【香罗带】恹恹病渐浓,谁来和哄。春思夏感秋又冬,满怀心事诉与天公也。【一江风】天有何私,把我恩情送,恩多也是空,情多也是空,都做了南柯梦。”其曲文与宣德写本完全一致,这就发生了一个问题,究竟此曲是《林招得》的还是《刘文龙》的?现在南戏《林招得》无原本可查,宣德写本确有此曲四支作为《金钗记》的一出戏,当系来源于《金钗记》,恐徐庆卿所收集的佚曲传误所致。但诸谱均称为“散曲”,又恐系《金钗记》亦据旧散曲而入南戏。即使不论上述两种情况孰是孰非,然而皆足以说明一点,即宣德写本《金钗记》确为元代的南戏剧本,殆无疑议。

宣德写本第二十二出有【水底鱼儿】一曲,曲文是:“得君恩旨,文龙朝圣墀。□ 使驾命,随即不敢违。赤心报国,龙颜须大喜。官高任选,封妻得荫儿。”曲文句式为四五言八句体式,与元代南戏旧制完全相符。《新谱》卷十六,注云:“此调,细查《琵琶》、《拜月》诸旧曲皆如此。……今人但知有四句,盖因唱者懒唱八句,故作词者亦只作四句以便之。遂认旧曲八句者为二曲矣。末后一句,可以俗重迭唱。”说明【水底鱼儿】一曲,在元代和以后的明代,在演唱作词上是有变化的,存在着八句与四句的区别,故可证明宣德写本当系习用元代南戏演唱旧制,直到宣德年间仍然如此,则四句式的演唱方式,当系宣德以后出现的新变化。

宣德写本第二十八出有【风入松慢】一曲,曲文是:“莺声初过小帘栊,花影□ □ ,被他惊醒游仙梦,披衣起云鬓斜松。欲得寻花问柳,争奈怨绿愁红。”《新谱》列入双调引子,注云:“今人不知此调为引子,皆以不须提起蔡伯喈音调唱之,谬甚矣……识曲者能几人哉。”又称此曲“与诗余同”,即与宋词一致。说明明代中期以后,已不知此曲为引子了。但在宣德写本中,却是遵照古南戏旧制的,此曲不仅句式字句与词相符,而且是以贴旦上场的引子曲出现的,于此也可证明宣德写本为元代南戏的剧本,而没有明代以后演唱南戏的习俗,仍然保持元代时期南词演唱的风格特征。

宣德写本有残文载【黑麻序】曲四支附于剧本之后,咏唱春夏秋冬四季,可称为四季歌。按【黑麻序】亦即【黑img309序】之误。春、秋、冬三曲残,其咏夏之第二支,曲文完整,曲文是:“榴火金焰,洪波滚浪,龙舟闻唱菱歌。叹忠臣屈原投水汨罗,贬拙。青红五彩结,沉浮堕水波。应端午,共赏凉亭,同饮蒲酒看新荷。”按此曲以四字句式起调,其法为早期南词体例,明中叶以后之南曲多用其二字换头,而不知其本调,亦足说明宣德写本保存宋元南曲的固有形态,是比较完整的也是难能可贵的。《新谱》卷二十三,列入仙吕入双调过曲,载有“旧传奇”《琵琶怨》之【黑img310序】一曲,其曲文是:“习习东风,卖花声吹入小小帘拢。被流莺唤起绿窗幽梦。烟笼,萋萋芳草茸,苍苔衬乱红。(合)锦机空,为这东君昨夜横雨狂风。”与宣德写本比较甚相符合。《新谱》注云:“此曲起调与换头本不同,今人但知其换头,而不知其本调矣。旧谱误作【斗虾img311】,且止录其换头一曲,何以称谱哉。”按旧传奇,即古南戏剧本《琵琶怨》,亦仅存此曲,其余皆失传。宣德写本录存此曲四支,乃为古南曲难得之佚曲也。同时,值得注意的是这四支唱四季的【黑img312序】,应该看到它与剧本演出的关系是很重要的。南戏作为戏剧艺术,它的演出形式必须适应舞台演出的需要。然而在剧本中往往将演出时的艺术处理予以省略,但是在实际演出上是必需的,比如“断送”,就是戏剧进程中一个段落之间,即出与出之间,人物出场入场之间,往往有个时间的间隔,这时就用“断送”之曲予以补充。北宋的杂剧演出即是如此,据《武林旧事》一书的记载,用“唱四季”作为断送的例子有:“杂剧何晏喜已下,做杨饭,断送四时欢。”“勾杂剧色吴国宾等,做年年好,断送四时欢。”此种【四时欢】,即唱四季的曲子,在宋代南戏《张协状元》第二出中亦用断送:“生:后行子弟饶个烛影摇红断送。众:动乐器。”同一剧本中有“出入须还诗断送,中间惟有笑偏饶”的说法。“断送”,在《张协状元》中又叫“撺掇”,也作“撺断”。可见宣德写本《金钗记》中的“唱四季”乐曲和这种作为断送的演出形式,看来是与宋杂剧、宋南戏的演出形式是一脉相传的。

(原载广东《学术研究》1982年第4期)

【注释】

(1)鼓适凡:《景德镇市郊出土宋瓷俑》,《考古》,1977年第2期。

(2)有关情况请参阅拙著三文,见《戏曲研究》1957年第2期,《戏曲研究》1959年第2期,《文物》1973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