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前腔的运用

南戏音乐曲牌有一个很大特点，往往一支曲牌连唱几遍，这还保留了唐宋大曲的演唱形式。如《琵琶记》第八出【生查子】、【赏宫花】、【前腔】、【北江儿水】、【前腔】、【懒画眉】、【前腔】；《张协状元》【尹令】、【添字尹令】、【合前】、【合前】、【添字尹令】；《荆钗记》第九出【恋芳香】、【一江风】、【前腔】、【青歌儿】、【梁州序】、【前腔】、【尾声】;《白兔记》第三十六折【菊花新】、【前腔】、【画眉序】、【前腔】、【滾】、【滴溜子】、【尾声】；《拜月记》第三十出【夜行船】、【本序】、【前腔】、【风入松】、【前腔】、【尾声】；《杀狗记》第十三出【醉中归】、【泣颜回】、【前腔】、【赚】、【扑灯蛾】、【前腔】、【尾声】。一个曲牌连唱若干遍是唐宋大曲演唱形式，一个大曲可多至二十遍。但用在戏曲里面不可能都演唱那么多遍，它只能用几遍，从《张协状元》、《琵琶记》中可看出有一人独唱的，有二三人轮唱的，例如《张协状元》：

（旦唱）【添字尹令】奴家拜告，听取奴家道：得婆周庇，直欲靠婆到老，张协要好，出路宜及早。

（净、末、旦合唱）归来后，称怀抱。除非异时归古庙，挂绿袍。

（净）婆婆有宝不与公公道。

（末）不知底？

（净）公公知道，应是问婆借了。

（末）莫是夜明珠？

（旦唱）婆婆借与托取公公保。

（净、末、旦合唱）婆婆借与托取公公保。

（末唱）长安古道，盘费知多少。婆婆早与它便，起程又早。

（旦唱）今朝依靠，非外来相扰。

（净、末、旦合唱）今朝依靠，非外来相扰。

这种形式在莆仙戏的古本还很完整地保留下来，如《杀狗记》【梁州序】：

（生唱）我晓得你说省这话，三般两意逆我，叵奈孙二，服侍伊人心粗共胆大，论伊罪也有千般共万般（重）。

（旦唱）汝噜闲话，届了休合煞，思量细叔，思量汝厝细叔，真果人心肝。有乜大致，也有乜大致，舍得掿伊打赶，汝句是，汝句是铁打心肝。

（生唱）是我甘心共伊人相结义，汝朱娘别乜道理，恨孙二伊，用毒药害我起恶意，我今卜见伊面（重），见伊面，得人心火起。

（旦唱）思量细弟，思量汝厝细弟，真果毛人心悲。

（旦唱前腔）街上叫化，沿街上叫化，那成相舍施。叫迎春，就叫迎春，点茶出来。

又如《姜诗》【降黄龙】：

（旦唱）自嫁君汝厝来奉箕帚，是昏定省奴更无差池。姐伊急切那望我厝官人，汝暗里替奴劝解。！乞慈悲，念奴身无依倚。叫奴去厝，是乞人笑，笑我君汝无义。今届只，那望我厝官人，汝必回心共转意。

（生唱续段）顺妻逆母乞人讥议，为人子，论我为人子。我必仕敢忤逆姐伊人话致；共汝夫妻恩爱，就这芦林里，就这芦林里，共汝折分离。

（旦唱）！我苦！

（生唱）汝也无苦，汝也无啼，都是你独自做得来，且转去转去却有道理。我是读书人，我厝娘你一句话，值之千金再不移。

（旦唱）响奴，君汝响奴，也有不孝平天罪过，这都是咱厝娘你，听信别人话，！出嫁从夫，说只话，说只话，我君汝也铁打心肝。奴也未犯七出，掿奴休去反成半路债。苦安安仔句细，！安安我仔，娘你去了，！我仔汝必有谁贪叫唤。

（生唱）姜诗伓算愚，我厝娘你一病都是为谁。那为汝，汝也实然大不孝，今叫我，今叫我实难区处，趁早去改嫁，再不必，再不必共我相刈据。共汝夫妻缘分浅，就这芦林分开去。

（旦唱前腔）！官人汝也侥倖！一夜做夫妻，百岁念恩义。我厝君汝人情也无半点，舍得掿奴就那休离。

（生唱）我那卜收汝转（重），那是我厝娘你讨受气。顺母，逆妻儿，我必正合人道理。

（旦唱）君不负山盟，妾难忘海誓。我厝君汝转去厝，讨好话致共姐相劝解。

（生唱）姐伊那卜怒恨汝，我若说起，越加苦悽。伓是我忘恩义，是为我厝娘你。【尾声】人情似落水洗，无缘对面分东西。

（旦唱）铁打心肝，君汝铁打心肝，舍得芦林伓念妻。

前腔唱法，一般的是与本曲旋律基本一样，只是换头、换中，换尾的不同。

如何换头、换中、换尾，也有各种方法。

一　以叠法来换头

叠法在莆仙戏曲牌中是常用的手法，上阕、下阕都有叠。下阕的头句叠，往往作为前腔曲调的换头，其叠法也有好几种，一种是字叠腔不变，如《百花亭》【风入松】：

二　用衬腔来换头、换中

莆仙戏有一种特点，是在曲文的句前有衬腔和衬字。衬腔是用“爻”音（土音唱为“兮”，“爻”是符号），“爻”音是在曲文的句前，就是乐句的开端，一支曲中往往有很多“爻”音的唱腔，特别是抒情的大题曲牌，有的几乎每句都有。这种唱腔起着承上接下的作用，“爻”的腔调有高、低、长、短的不同，分为半拍的、一拍的、二拍的、三拍的。由于它的高低长短变化很多，对乐曲的旋律发展变化起了很大的作用，因此它是前腔换头、换中的主要方法。现举出一段曲文，就可看出“爻”腔的位置。如《吴汉杀妻》“秋江送别”：

（公主唱）爻烟沙因题柳色青，爻乡移融岛鸟身，爻木兰如花吐花锦，弹动轻风许云谢，爻送来几阵兰麝馥，奇眼见许满园，奇观看不尽，爻岂知莫道巫山十二景。

“秋江送别”这支曲的“爻”腔的旋律有以下几种：

以上仅一支曲的情况，其实还有很多种腔，现略举以下几种：

莆仙戏的衬字很多，现在只谈曲文句前的衬字，有“嗏”、“”等。“嗏”是在【驻云飞】、【四朝元】、【梨花儿】的续段（下阕）。“”常用于悲哀感叹的曲牌中，其旋律哀切。“嗏”和“”的腔调也分有高低长短，同样也有用于前腔换头、换中的。

增减字或旋律节奏变化。换尾时，往往是旋律或节奏变化，也有通过增减字而变化的，这些方法也用于换头、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