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南戏稀有曲牌的遗存

宋元时代南戏流行的曲牌，根据《宋元戏文辑佚》等书所引录的曲牌名目统计，共为五百五十七支。当然实际情况可能还不止此数，但是已知的数量已经是很可观了，这是一笔十分丰富的戏曲音乐遗产。这些曲牌分别遗存在元明时期各种宫、词谱中，如明代蒋孝的《旧谱》、沈璟和沈自晋编辑的《南九宫谱》和《新谱》，以及《九宫正始》和《寒山堂曲谱》，从中还能看到一些宋元南戏曲牌的谱例，这对探索南戏曲牌的发展演变情况，提供了可贵的研究资料。这些是历史文献中遗留下来的资料，除此之外，在一些古老剧种艺人们世代相传下来的手写剧本、曲谱中，在艺人们的传统剧目演出剧本中，还可发现古代南戏曲牌的遗存。这些是历史遗留下来不见于文献记载的资料，可以说是一种仍然存活着的“活”资料，非常值得人们去探索、去发现、去研究，应该予以充分的注意和重视。从这方面来讲，福建莆仙戏在全国各个古老剧种中，具备了两个优越的条件：一是它保存了古旧的艺人演出剧本多达八千个，数量为全国之最，也可说是世界戏剧之最，其中剧目名目达五千种，也是全国和世界戏剧之最；一是它的乐队伴奏人员，包括鼓师、吹手等每一位乐队人员，在演出时必须人手一个剧本放置面前，按照剧本文字和曲牌演唱，不得任意更改，各个演员都是如此，这种严格的演出要求，自古以来相沿至今，形成谨严的演出制度，非常有助于艺术的精益求精，并且能够保存传统曲牌的面貌。由于上述的情形，使得古南戏的一些稀有曲牌得以保存下来，当然这些曲牌在音乐上可能有所变化，但仍然可以看出遗存的痕迹。这是十分珍贵的交化遗产，我们面对着莆仙戏保存的如此丰富的遗产，在总结老艺人经验的基础上，试图探索一下古南戏一些稀有曲牌在莆仙戏中遗留的清况。我们用现存的《永乐大典戏文三种》和元明之间的五大传奇剧本所用的曲牌以及《宋元戏文辑佚》中所引录的曲牌，与莆仙戏曲牌作一次不完全的比较，发现某些曲牌在“荆、刘、拜、杀”四大传奇和《宦门子弟错立身》中根本不见运用，然而却在莆仙戏中保存下来。这些稀有曲牌的遗存情况，如下表所列：

莆仙戏保存古南戏稀有曲牌名目对照表

（续表）

上表所列的四十四支曲牌是比较早期的宋元时期南戏所用曲牌的一部分，均见于《宋元戏文辑佚》所引录的古南戏的佚曲，同时也见于莆仙戏传统剧本。其中有些曲牌比较少见，甚为稀有，如在《张协状元》古南戏剧本中用过的【千秋岁】、【太师引】、【金莲花】、【太子游四门】等曲牌。还有一些曲牌，如莆仙戏中保存的【引军旗】、【一盆花】、【金娥神曲】、【亭前柳】等，都是比较稀见、难见的古南戏曲牌。其中有二十九支曲牌现仍为莆仙戏常用如：【太子游四门】、【千秋岁】、【一盆花】、【绣停针】、【太师引】、【淘金令】、【上小楼】、【捣白练】、【神仗儿】、【香罗带】、【太平歌】、【金娥神曲】、【风云会四朝元】、【倒拖船】、【绛都春】、【误佳期】、【胡女怨】、【煞】、【和佛儿】、【赛红娘】、【元卜算】、【雁过沙】、【樱桃花】、【柳穿鱼】、【香遍满】、【鹤冲天】、【亭前柳】、【秋江送别】。现例举以下几支曲牌的谱例并加以解释：

一　太子游四门

莆仙戏《唐明皇》剧“杨妃醉”出中，贵妃饮酒时唱【太子游四门】这支曲牌。这曲是莆仙戏常用曲牌，其他戏如《周将翱》剧中书吏与奶奶饮酒对唱时也用此曲。据老鼓手郑牡丹说，“杨妃醉”中的这支曲文最古老，现在舞台上已不能演出此剧，但其曲文尚保留在民间“十音”、“八乐”中，也保留在鼓师、吹手的手抄曲本中。此曲的曲调也一直沿用在很多剧中，曲文往往也大同小异。谱例如下：

二　引军旗

【引军旗】这支曲牌只在《宋元戏文辑佚》中见到，而《戏文三种》，“荆、刘、拜、杀”与《琵琶记》都未见到，莆仙戏在《杀狗记》剧中第三出有此曲，为孙荣和院君对唱。谱例如下：

三　一盆花

《永乐大典》戏文三种，“荆、刘、拜、杀”与《琵琶记》都未见此曲，唯《宋元戏文辑佚》中存，而莆仙戏【一盆花】却为常用曲牌。如：《拜月亭》尾出，王瑞莲、蒋世隆对唱此曲。【一盆花】有宽、紧二种，宽的用于穷生出场表达志向；紧的乃常用于戏的团圆处，生、旦拜谢父母等处唱。

四　五台十序

莆仙戏有“五台十序”之称，根据莆田城内田尾吹手顾廉的清光绪三十年间的手抄曲本记载：【古轮台】、【章柳台】、【高阳台】、【祝英台】、【傍妆台】称为【五台】；【开宗序】、【画眉序】、【科偈序】、【梁州序】、【惜奴娘娇序】、【狮子序】、【横平序】、【安甘州序】、【倾杯序】、【佛经序】称为“十序”。【狮子序】，《宋元戏文辑佚》、《张协》、《琵琶记》中有此曲；【祝英台】，《宋元戏文辑佚》、《琵琶》、《张协》、《白兔记》、《杀狗记》中有此曲；【倾杯序】，只见于《宋元戏文辑佚》；【古轮台】，《宋元戏文辑佚》、《琵琶记》、《杀狗》中有此曲；【惜奴娇序】，仅只《张协》、《错立身》未见；【傍妆台】，《宋元戏文辑佚》、《白兔记》、《荆钗记》中有此曲；【画眉序】，《宋元戏文辑佚》、《白兔记》、《拜月亭》、《琵琶记》中有此曲；【黑麻序】，《荆钗记》、《琵琶记》中有此曲；【高阳台】，《小孙屠》、《荆钗记》、《拜月亭》、《琵琶记》中有此曲；【梁州序】，《小孙屠》、《错立身》、《白兔记》、《杀狗记》、《琵琶记》中有此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