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叶李　姜孟道　梁灏　范雎

一　叶李

此戏在兴化七子班传统剧目中存留下来，现存旧写本二种，一为全本，一为残本，均题作《叶李娘》，一名《翁懿娘》。全本存有十二出，计有：“叶李首出”、“叶李娶亲”、“怙恶不悛”、“田边说亲”、“参革虎臣”、“抄贬虎臣”、“会议上疏”、“家庭吵闹”、“叶李下狱”、“懿娘造本”、“深宫训侄”、“临刑遇赦”。残本今存四出：“刺血写本”、“代夫受刑”、“太后训贾”、“阻刑赦罪”。现在莆仙戏老艺人尚能演出此剧，唯侧重演出残本所载之四出，这是全本《叶李》的主要出目。

剧情故事见《福建戏曲传统剧目索引》第四辑，略谓：

南宋景定中，富阳人叶李，年二十点翰林院编修，叶为求贤淑女，迟迟未娶。媒婆言富室李卓交之女琼枝德容兼备。叶随其前去面订，路过茶馆，会李卓交正向店主马牵迫债，叶见状不悦，遂作罢。马牵询知情由，介绍翁正善之妹懿娘，引叶同往，时懿娘为兄嫂送饭田间，与之相会，叶见其磊落知书，遂与定亲。迎娶后懿娘奉翁姑至孝，对夫勉励有嘉。时贾似道恃退虏有功，沿途横征暴敛，会稽太守郑虎臣不堪勒索，为民直谏，被贾杖责放逐漳州。叶与周桂勋、史黄谟等相议上疏弹劾未果，其妻懿娘晓以大义，意乃决。于是上书攻贾似道，书不达被下狱论死。懿娘乃刺血写本乞代夫死，贾太后怜其志，临刑开释回家，加封贤德夫人，赦叶李死罪贬潮州。

兴化七子班旧写残本之“刺血写本”一出，至今老艺人尚能演出，叶李娘唱词中有“锦庭芳”诸南曲，为当地群众所喜爱，今据《福建戏曲传统剧目选集》莆仙戏第二集所载摘录如下：

【锦庭芳】细思量侬相公出仕不逢时，遭权奸气焰方炽，燎原势，一杯水难救车薪，致犯上，一身在监里。君你今日为国家，舍身躯，望要芳名上史记。苦只苦，侬家爹娘老年纪；苦着侬相公无男嗣，继绍宗支。侬今晚定要写本奏上丹墀，解救侬夫君完成节义。

【前腔】举金簪、举金簪，刺左臂，鲜血淋淋，写文表，匍匐披陈。望龙颜纳鉴文表，察衷情，准侬代夫受典刑。尽凭他碎了骨，粉了身，纵然万死也甘心。侬此行非是慕虚名（重句），若是偷生，岂可为人，纲常伦理，须要奋振。

【叨叨令】侬不觉听见，听见远处灵鸡才正啼，今且喜这文表，这文表办分明，缮写正完毕，今待侬禀爹娘（重句），侬必唤丫头，同侬相随侍。

【前腔】侬立便换衣妆（重句），潜身密启柴扉。咳，侬弓鞋跋涉步难移（重句），侬自守闺门，全不知路头是哪里。

【醉太平】车马纷纷，人行务逝（注：很多），路窄、路窄相逢无避地，速把衣襟，将面遮蔽（重句），不是侬不守香闺，急难之中，难顾体例。

【前腔】任着伊朝门关闭（重句），击鼓伸冤，奏上圣帝，侬这次忘生舍死，就在此地。

明祁彪佳《曲品》著录《五全》一种，并云：“叶李弹劾贾似道，已见之于《望春楼》，此稿传之而更畅。似道失意时描写详尽，可为奸邪金鉴。”按此《五全》传奇，当是叶李故事的另一种剧本，与闽南七子班《叶李》不是一本。

二　姜孟道

兴化七子班和闽南七子班均有此戏。兴化七子班遗存旧写本一种，题作《姜孟道》；闽南七子班遗存何淑敏口述本一种，题作《姜明道》，乃为孟道之误。二种剧情基本相同，故事叙元代葭州秀才姜孟道往京求名，将家事托妻陆氏贞懿料理。孟道去后，家遇贼乱，陆氏扶姑逃难，中途失散，母被胡子祥收养，陆氏投井自尽，为同州刺史吴夫人所救。孟道闻乱欲归，恰遇吴夫人，夫人即将陆氏交还孟道，孟道以妻不孝离之，陆氏含冤，投水自尽，又被吴夫人救起。孟道至胡子祥家遇母，道出离妻事，母迫孟道寻妻。孟道无处可寻，不敢回家，即弃文就武，立功而回，路探吴夫人，吴问陆氏，孟道答已亡，吴责之。叫陆氏与孟道相认，陆氏不肯，后吴夫人设计，叫陆氏去花园烧夜香，同时让孟道再去相认。陆氏仍坚持不肯，最后孟道母来，婆媳相认后，母劝之，夫妇始和好。

闽南七子班口述本现存九出：“教妻”、“卜卦”、“行路”、“公馆前”、“拾水”、“责孟道”、“探夫人”、“后花园”、“相认”。此戏在现在梨园戏演出中，不作正剧处理，而以南戏传统喜剧手法来演出，其中“卜卦”是有名的丑角戏，“责孟道”和“探夫人”两出戏的表演都是极为精彩的。

兴化七子班旧写本遗存五出，计有：“孟道首出”、“见母面诉”、“得官见母”、“拜探夫人”、“花园叙情”。

三　梁灏

闽南七子班遗存此剧，为下南梨园戏内棚头传统剧目，题作《梁灏》，故事梗概是：宋代，梁灏之子士俊、士杰往镇三边，其孙登训送行。万户侯朱国等之女秉贞，请母命往紫光山放红叶招亲，适登训送父返，游紫光山，秉贞见其才貌，即以题诗红叶投之。登训得叶，不识女名，逢女舅父刘贤来，请训至家，登训与女会面，始知女父与其祖父有怨，恐祖父不允亲。后经刘贤从中劝说，梁灏见女静娴许之。时训已修书告父，士俊挟怨，坐朱国等运粮不力之罪，并飞骑捕登训欲毙之。灏赶到责子，并述女之贤慧，士俊乃放登训。登训与祖父上京，祖孙双中状元，全家团圆。现存许志仁口述本，共九出，计有：“祝寿”、“闺训”、“题诗”、“放叶”、“拾叶”、“拜么”、“训子”、“中状元”、“团圆”。此本载《福建戏曲传统剧目选集》梨园戏第三集。

关于梁灏故事的剧本，明代传奇剧目中有《青袍记》一种，为明万历间金陵文林阁刻本，《曲海总目提要》著录此剧，谓：“系明时旧本，不知谁作。”《青袍记》的剧情是描写梁灏本人八十二岁考中状元的故事，与闽南七子班遗存的《梁灏》故事完全不同。《梁灏》口述本的男女主角是梁登训与朱秉贞，剧中梁灏仅作了解决矛盾的人物，是帮助孙儿完成一件喜事的次要人物。此剧写梁灏与其孙登训同时考中状元一事甚奇，不知何据。兴化七子班遗存旧写本《梁灏》一种，则叙梁灏本人中状元之事，剧情与明传奇《青袍记》相近。

四　范雎

闽南七子班遗存此剧，为下南内棚头传统剧目之一，题作《范雎》。故事梗概：范雎家贫，苦无川资赴试，妻杨氏自愿当于尼庵，得银以为川资。范奔魏与须贾赴齐，齐王爱其才，以礼待之。回魏后，须贾冒奏范有卖国嫌疑，魏王杖范，几死，为郑安平救出，寄住柳员外家。柳为其治伤，又欲以女妻之，范以有妻杨氏固辞，柳氏愿为妾，乃允，成亲后范不敢与柳氏同床。后范入秦拜相。杨氏于尼庵中梦与范合，生一男，遣弟杨干焕报范，时范亦遣李义来尼庵搬请杨氏入秦。范疑杨有外遇，再遣王明带刀、白绫、药酒三物，欲令杨氏自尽。王明至三江公馆，遇杨氏，出示范令，杨氏不愿，乃背子投江，恰范亦遣人接柳氏入秦，路经三江，见一妇女投水，令人救起，问以投水故，杨言明情由，柳氏即与相认，一同入秦。李义和尼庵主来见范，说明杨氏清白，范不信，后庵主以时间及诗为证，范始知误，悔之。时报柳氏至，范迎入，见柳抱一婴儿，问为谁，柳谓亲生子，范怪之，柳始告此婴即杨氏所出，范以杨氏已死不信，柳白原委，范大惭。柳要其出关向杨谢罪，范从之，一家乃团圆。

此剧现存梨园戏老艺人许志仁口述本，共七出：“介绍”、“做官”、“截路”、“拾水”、“思妻”、“认子”、“谢罪”。又有旧写残本，亦存七出，为：“当妻”、“舅仔猜”、“截路”、“救溺”、“思妻”、“认子”、“入关谢罪”。此戏与明传奇《范雎绨袍记》内容不同，《绨袍记》现存明万历间金陵富春堂刻本，主要叙范雎与须贾的故事。闽南七子班《范雎》当是另外一种本子，主要叙范雎的家庭生活，并不是按史料编写的，梦中生子一事，乃是荒唐无稽的杜撰，然而全剧矛盾却由此情节生发而成。在梨园戏演出中，“思妻”一出，是生角范雎唱工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