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南戏新证
1.12.3 第三节 高文举 刘大本 娇红记

第三节 高文举 刘大本 娇红记

一 高文举

《南词叙录》将此剧列入明朝南戏剧目,题作《高文举》,未著撰人。《远山堂曲品》谓:“俗本有《高文举》,此传之稍近于理。初尤疑其为古曲,迨后半散杂,遂不足观。”祁彪佳在福建做官时可能观看此剧,并怀疑《高文举》一剧为南戏“古曲”,想来必有所据,而又不明究竟,可见此剧流传的时间是比较久远的。在沈自晋的《南词新谱》中遗存残曲三支,题作《高文举》,注称“旧传奇”,与宋元著名南戏剧目《王魁》、《张叶》、《李勉》、《林招得》、《张资》、《崔君瑞》、《司马相如》、《朱买臣》等同列,均称为“旧传奇”,与祁彪佳疑为“古曲”意义相符,可知在元明南戏剧目中,《高文举》一剧,应予补入。《南词新谱》卷三载其佚曲三支:

【浪淘沙】国色天香有谁怜惜,淡抹浓妆绛唇解语,柳多青眼娇波滴。常言道花艳无多日,怎比椿萱长不异。

【归仙洞】(原注:不知何调,姑附于此。)杜鹃在山岭唬,唬不尽催春去。胡蝶绕裙飞,舍不得余春味。躲闪在万花丛里,怎禁得人胡觑,被海棠荆棘扯住罗衣。

【尾声】自不能留春住,常把游情牵系,明岁春归,知他来也未?

闽南七子班传统剧目中有《高文举》一剧,现存旧写残本,遗存“入殷府”、“冷房怨”、“责殷金”三出,是下南的古抄本。又有小梨园演出残本,由老艺人蔡尤本口述的,现存“坐轩”、“赏花”、“玉真行”、“周婆告”、“责李直”、“打冷房”、“服罪”等七出。故事情节是:高奉字文举,西京离芳县人。父母俱亡,家贫不能安葬,将身典卖张德家,不慎烧毁文书,被告系狱。幸有王福员外怜之,赎回文举,使其在家攻书,并将女玉真妻之。文举高中状元,宰相殷烱强招为婿,文举思念玉真不已,殷金小姐设计骗取玉真入京,禁于冷房。文举夜探冷房与玉真相认,备知殷金计害之苦,乃上奏皇帝,请求辞官退婚,上命宰相责女谢罪,言好团圆。此剧中之“玉真行”一出,有【相思引】等曲的大段曲文,为玉真的独唱曲子,今摘录如下:

【相思引】岭路崎斜,行来到只,阮脚又酸,果然一山过了又一岭。当初明知出路难,那是坚心要寻君,譬做路远如天,阮亦要来强企行。到只处,逢着山岭崎岖,兼又茫茫长流江水,教阮只姿娘人独自行来,怎得阮会不心酸?阮今忽听见,又听见林内有只鹤唳其猿啼声。伊是为阮出路人许处啼,参商两地,越惹得阮心肝不肯爱听。阮今又看见,又看见天边有一孤雁来飞过岭,人说鸿雁会传书,举头看天边雁,望不见长安,有只佳音信。阮夫妻,阮夫妻所望要相随同欢庆,谁知君秦妾楚参商两地,力阮恩爱尽都割舍。今幸得伊功名早成器,又烦恼贪恋别人楚馆秦楼,未肯学许宋弘念阮糟糠恩情。细思量,割阮肠肝越痛,亏阮深闺红粉女,那亏阮单身来到只,今来为君,受尽千里拖磨行。空望想,白云遮,长安不知何处是,回首家乡不见影,阮但得着来忍气吞声,今旦得来忍气吞声。未知我君读圣贤书,肯学辜恩负义所行。未信我君读只圣贤书,肯学许辜恩负义所行。

南戏《高文举》,在明万历间有金陵文林阁刻本,正文首行书名标作《新刻全像高文举珍珠记》,日本京都帝国大学藏本有封面,标作《刻全像点板珍珠米糷记》,可知南戏《高文举》,在明代流传的刻本中又称“珍珠记”或“米糷记”,当系明代后期的改本。《曲海总目提要》卷三十六载有《珍珠记》,并称:“一名《珍珠米糷记》,不知何人所作,……大略本于世俗所谓《龙图公案》。”按明代文林阁刊本中有“花亭会”(或称“扫窗会”)以及“珍珠米糷”等情节,最后结局为包拯审理,情节与《曲海总目提要》所述相同。现今莆仙戏有《高文举》、潮剧有《扫窗会》、湘剧有《扫窗会》、赣剧和川剧高腔有《珍珠记》,等等,情节大体同于明刻本《珍珠记》,唯独闽南七子班的《高文举》与上述各本不同,没有“扫窗会”及“米糷珍珠”等情节,整个剧情亦不相同,最后结局不是《龙图公案》性质的,而是由皇帝宰相亲自处理的。是知闽南七子班的《高文举》与明代中期以来的《珍珠记》和《龙图公案》没有关系,是南戏《高文举》的一种遗存。

闽南七子班的《高文举》,在《泉南指谱重编》第三十三套“金锁玳环着”中遗存南曲三支:

【诉衷情】父母望子上京享富贵,谁知温(殷)金贼贱婢,起得有这嫉妒心意。监禁冷房,汝攊我一身作遧凌迟,举目无亲,受这苦楚,叫天天都也不保庇。要伊来剥绣鞋,伊剥去我绣鞋,又来剪落我这云鬓,待给三餐受这苦痛,我冥日无时止。父天母地养育恩深,子都亦未报一些儿,不孝罪名,有此天高地厚,子当都不起一点。冤魂去到阎王殿前告温金恁这贼贱婢,我问汝前世共我有么冤家,致惹今生即得有这冤债来相缠。恨文举,汝是读书儿,汝因何作遧无行止弃旧迎新,汝贪谋富贵,即会屈害我身已弃旧共迎新,汝贪谋别人富贵,到今旦即会屈害我身已。

【次出】恨文举,汝是无义汉,既然成器,怎堪img130来攊我遧生怨。想许当初汝身向贫寒,受我爹有许万样周旋,到今旦即会独占了魁元。汝须着,汝须着泥金书来报,怎堪遧延缓。既赘东床,既赘相府东床,汝因何img131写书说恁心坚意专,我即一路来所望img132夫妻合欢父母团圆,谁思疑到半路,令张千攊我一身推落深坑,险送了黄泉。谢得阴光,又谢得阴光保护我身得完全。得遇周婆,得遇着周婆一路共我相邀盘桓到京城,谁知伊人染病不痊,我即独自来到温府,忍耻入温府,所望img133见伊诉出埋冤。谁知伊反面,谁想伊反面起得有此妬忌祸端。倚靠伊爹,伊所靠叫伊爹有许得宠专权。绣鞋剥去,伊今攊我绣鞋剥去,又攊我云鬓剪断,监禁冷房冥日待给三餐。汝今攊我作一婢妾使唤,这冤苦,这冤苦我没诉得到金銮殿,着到鬼门关。文举汝,汝今值去受敕封宣,亏我,亏我冥日哀怨,耽误我青春,冥日只得哀哀怨怨。

【麻郎儿】文举文举,汝是无义汉。作官弃旧人,当初贫寒流落西东一身无依,今img134靠谁人。我爹,我爹替汝填了钱债,送汝上京畿得中状元,共温金许处低唱浅斟,攊我禁落冷房。

【尾声】一身坠落虎狼陷,冥日待给受苦痛,千辛万苦气杀人。

这一套曲文当是王玉真在冷房中的唱词。此段曲文在闽南七子班旧写本“冷房怨”一出中保留下来,并且还有前后许多曲文,个别字句有所不同。

二 刘大本

南戏《刘大本》是闽南七子班下南内棚头的传统剧目之一,现存旧写残本一种,又有梨园戏老艺人许志仁口述本一种,均题作《刘大本》。此剧名目,不见他书著录。剧中叙及陈可中冤案一事,可能与徐渭《南词叙录》中著录明朝南戏剧目《陈可中剔目记》关系密切。明祁彪佳《远山堂曲品》在杂调四十种中,有郑汝耿的《剔目记》一种,并且说:“此龙图公案中一事耳。包公按曹大本,反被禁于水牢,此段可以裂眦。”闽南七子班遗存的《刘大本》剧情与此说相近,“刘”、“曹”的字音,在闽南的“兰青官话”中有近音之误的可能性,疑为曹大本之误。闽南七子班《刘大本》遗存十一出,计有:“介绍”、“陈可中上京”、“遣赵大”、“讨银”、“入府”、“落水牢”、“三人逃”、“开衙门”、“打校尉”、“捉大本”、“审大本”。故事叙宋仁宗时,皇亲刘大本(宋仁宗之表兄)仗势欺人。有书生陈可中(忠)者,向其借银十两,还十五两,刘知其妻美,乃改为借银五十两,并注明以陈妻田氏为质。陈上京赴试,途遇包拯告状,拯乃微服察访。刘大本遣赵大往陈家迫债夺妻,田氏往刘家辩理,沿途啼哭,包公得知,偕往讲情,为大本囚禁水牢。赵大吴氏得知,送饭去水牢,拯询以故,吴氏哭诉前情:因夫借大本银五两,被改为二十五两,夫死,大本迫吴氏母子三人为奴,又迫吴女为妾,女不允,为大本踢死灭尸。包公表明身份,吴氏遂放其与田氏逃走,拯回即开衙门,接受吴、田告状,乃遣李虎假扮钦差往捕,被刘毒打,拯即往谢罪,谓系误拿,刘送拯出门,即为包拯伏人所捕,公堂对质后,将大本送京问罪。闽南七子班遗存的旧写本及口述本均演出到此为止,当为南戏《剔目记》之上本。其下本故事,据梨园戏老艺人回忆,接下去还有许多戏,大本被解到京后,宋仁宗袒亲赦释。陈可中赴考后又遇大本,被大本捉去挖目泄恨,最后包拯才拿了大本治罪云云。可惜此戏下半部,现在的梨园戏老艺人已不能记述出来了。由此可知《南词叙录》著录的明初南戏《陈可中剔目记》,在闽南七子班遗存中已有删改的迹象。闽南七子班遗存的《刘大本》思想主旨在于揭露权豪势要以变相高利贷方式欺压人民,这与元代揭露现实社会的戏剧一脉相传,具有元代戏曲大力抨击权豪势要的思想倾向。祁彪佳曾在批评另一种杂调戏曲“还魂”中说:“内传包文拯勘曹国舅,似从元剧《生金阁》、《鲁斋郎》诸曲生发者。”(《远山堂曲品》“还魂”条评语)见解是相一致的,由此亦可推测明初南戏《陈可中剔目记》似应为元明间的作品。此戏传本甚为罕见,尚俟进一步的考察。现在唯一可以比较的是1954年在山西万泉县百帝村发现了四本青阳腔剧本,其中有一本《陈可忠》,故事乃叙土豪曹大本,因为要谋夺陈可忠的妻子周氏,叫大盗雷虎诬陷陈可忠为同伙。县官李扬德受贿,要将陈可忠处死,把他打在死囚牢中,关帝托梦给李扬德,要他改判为充军,否则就要降灾,李扬德只好照办。曹大本命媒婆谎报周氏,说是她丈夫已死,又谎言陈可忠借银三十两,本利要六十两,并命豪奴将周氏的子女玉娟、金锈抱走。周氏追踪而至,被其劫留。陈可忠被解上路,经一荒寺,包公也在此过宿,陈向其诉冤。包公扮作相士私访,看见玉娟、金锈被打,周氏被踢晕去,就带着周氏的子女逃走,被大本所获,下在水牢。周氏把包公救出,包公向她说明自己的身份,剧本到此结束。大约后来是冤情大白,夫妇团圆,曹大本伏法。只是不曾抄写下去。抄写人是“同治八年孙迪刚”(参见赵景深《明代青阳腔剧本的新发现》,载《戏曲笔谈》。)据赵景深先生考证,清末抄本《陈可忠》是明代青阳腔的遗存。与闽南七子班《刘大本》相校,可知明代青阳腔此戏已有很大的改动,主旨在包拯、县官断案,虽然存留有借债的线索,但已削弱了原来强调的高利贷剥削和权豪势要压迫的主题思想,这是明代戏曲对元明间南戏《陈可忠剔目记》的另一种改本,也可以说,闽南七子班遗存的《刘大本》,尽管亦非全本,但其故事情节和思想倾向较之清末抄本《陈可忠》更接近于元明间的南戏面貌。

三 娇红记

《南词叙录》著录其名,列入明朝南戏剧目,不著撰人。吕天成《曲品》著录,列入“具品”,评此剧云:“此传卢伯生所作,而沈翁传以曲,词意俱可观。以申、娇之不终合也而合之,诚快人意。第传中有娇之妒红,红之汙娇,生之感鬼,娇之远别,种种情态,未经描写,亦堪恨恨。”祁彪佳《曲品》亦评曰:“卢伯生为申、娇作传,中有种种情态可摹。沈翁之词,能斩断葛藤,虽近于古,然不无浅促之憾矣。”《南词新谱》载有沈寿卿(沈受先)《娇红记》残曲,称作“旧传奇”。沈寿卿生平事迹今无可考,上述两种《曲品》记载,当为明初人。此剧今无流传之本,《南词新谱》载有残曲,明刊本《群音类选》载有“雨阻佳期”、“深闺私会”、“云雨酬愿”三出残曲。明刊戏曲散出《八能奏锦》内亦有残曲。明末孟称舜亦有《娇红记》传奇。

闽南七子班遗存南曲“蔷薇序”套曲十支,本事引见《情史》,略谓:

宋申纯字厚卿,汴人也,随父寓成都,天资卓越,杰出世表。宣和间,文战不第,爰适邻郡,谒母舅王通判,拜妗中堂,呼子善甫及女娇娘出拜,双环绾绿,色夺图画中人。生见之若失,叙礼竟,娇立妗侧,生熟视,目摇心荡,不自禁持。妗笑,谓三哥远来劳苦,宜就舍少憇,因室生东庑,去堂廿余武。生归馆后,切慕娇娘,但未能得便达意。一夕,娇憑栏注视牡丹,生潜踵其后,闻女叹声,曰:“汝何叹耶?将有思乎!”女不答,笑而逸去。生归舍,即挥两绝以寄之,诗云:“玉蕊琼枝傍粉详,绛罗轻卷映乾阳,芳心一点千重束,肯念凭栏人断肠。”二曰:“娇姿艳质嫩难禁,含笑无言意转深,靡得移来当户植,空留一片惜花心。”女得诗,知生属意有在,时同歌笑,凡数月,吟哦唱和。两情既洽,乃约生由西轩便门绕熙春堂,逾外竹窗、度荼img135架,与女私会。自兹往来甚密,舅妗不之知。尽半载,会生父纳兼补职阆州取生。生别后与兄纶温习旧书,试俱登仕,兄授锦州主簿,生授洋州司户,各赴官去。荏苒三冬,女在家虽与飞红、湘娥、小慧诸婢尝花斗草,然旧情缱绻,览镜无心,容光顿减,故唱此曲。

蔷薇序套曲 五腔管位外对双调 蔷薇花

首出 早春 起慢头 轻移莲步

轻移莲步出绣房门,叫湖娥相随跟到百花亭中。看许浓艳牡丹开透满园,恐畏狂风打挠花枝护花郎。不见踪影,天气融和。

次出 双调 雨过草萋

雨过春草萋萋,发薏又抽芽。不识伊名,满眼都是青红共赤白。咱今下头紧紧攊草来挽,牵起罗衣、就来包帕。苔阶上扫去尘泥,共凭攊草来比赛,斗看是么人有草较加。

三出 暮春 前腔 春去心悲

(女唱)春去人心悲、杜鹃枝上啼。莲池内,来去都是鸳鸯同游戏。我今移步转入珍珠帘仔,细思量,恨着伊。自伊一去不见返,还想许冤家贪花恋粉,故意攊我旧人抛弃。

四出 残春 前腔 无意对镜

(女唱)无意去对镜,忆着我郎情。不想前日共凭相随伴,同游行花前月下,攊话来细说分明。今来暗想,听伊所言,果然话说无定。锦被窝里,困又困不成,听见子规长冥啼叫,叫出都是断肠声。

五出 前腔 许般人

(婢唱)许般人,盈得么便宜,害我遧羞耻。伊今是么物,生得有十分可人,相思树上相思子,小姐凭有许心病,img136都无法可去疗医。(女答)凭今莫得相笑,心病是为谁所致,相思恰似吞落黄莲草苦一般呢。

六出 春天 幸逢春天

幸逢春天,千红间万紫。咱今相邀同去到百花亭上看景致,暂消遣,些愁思。莫得辜负这好春时正值,轻移莲步,忽然一阵风送香味,原来栏杆外,尽是牡丹共蔷薇。真娇媚,引惹黄蜂环绕花棚、究都不肯去对,蚂蝶飞来同宿花底,穿花心采花蕊。看起来,是实生意,见伊所为,共许薄情都是一般行止,贪花情恋,故攊这花芯穿采,来了攊许残花轻弃过别枝。对景伤情,此处越自恨伊。见景伤情,我今越自只得恨着伊。

七出 春季 玉交枝 梅花开透

梅花开透,值这春天,爱img137游尝,急攊金莲联步驰。见许花木遧般样秀美、海棠颜色赛过胭脂。带笑扬眉,我没待得天光清早起,借花早比许爱月眠迟,惜花亦可比许爱月夜眠迟。

八出 夏季 前腔 莲花满池

(娘img138合唱)莲花开满池,不觉又是许夏天,亏我娘img139此处踗步轻移。见许池内水鸭相滕缠,都是对对双双,不甘放离。谁知冤家汝却侥心悖义,攊我青春遧耽置。百花逞艳,怎比得牡丹蔷薇;人生媇婧,怎值得少年及时。

九出 秋季 前腔 菊花清香

菊花清香味,正值这秋天蝉声吟噪,触我心内暗伤悲。又见梧桐叶落金井,都img140凋零晚秋期。嘱目惊心,紧入绣房莫得看伊,返去绣房如醉恰似痴。

十出 冬季 前腔带余文 雪满空飞

雪满空飞,凛冽布寒威。绣房来凊凊,亏我孤单img141恨谁。记得当初,我共君凭相随,为着功名,即会拆散两分开。想伊贪恋许秦楼玉女箫吹,暖阁围炉。吟诗作对,同入鸳鸯帏;交杯沉醉,同去双酣睡。误我长守这深闺,娘img142冥日都受累。思忆君身未见归,枉咱为伊空憔悴。

(《泉南指谱续编》第十二集)

有关申纯与娇娘故事同一题材的作品,在明初杂剧作品中亦同时出现,北京图书馆收藏一部日本影印明宣德乙卯(1435)刊印的《金童玉女娇红记》,作者刘兑(东生),为金陵积德堂刻本,有“总关目”作:“王娇娘愿托终身配,申厚卿暗作通家婿。判仙凡彩笔木兰词,誓死生锦片娇红记。”据贾仲明《录鬼簿续编》记载同题材杂剧作品还有金文质的《誓死生锦片娇红记》一种,汤式(舜民)亦有杂剧《娇红记》一种。可知在明代初年,北杂剧和南戏同时出现了关于申纯与娇娘的作品,并非是一种偶然的事情,可能这种名为《娇红记》的南戏作品,它的原作出现的时间应该更早,即是说至迟在元代即有产生的可能,只是不见文献著录而已;不然的话,怎么突然在明初南北戏曲中产生了同名剧作多种呢?闽南七子班遗存的“蔷薇序”套曲,不见他书著录,而在现存梨园戏各路旧写残本和艺人演出本中亦未发现,可见其流传时间久远,多已湮没无闻了,现仅在南曲中遗存残曲十支,甚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