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中卫
我们这儿经常会有一些电报寄来,并且内容千奇百怪。我们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但是七八年前寄来的一封电报我却记忆犹新。那封电报是在2月份的一个清晨收到的,收件人是福尔摩斯,当时天气不是太好,天色灰蒙蒙的。福尔摩斯看过电报后,也沉思了一会儿。电报的内容是这样的:
请等候我,万分不幸。右中卫失踪。明日需要。
欧沃顿
福尔摩斯把电报反复看了几遍,然后说道:“这封信是从河滨发来的,发报时间是十点三十六分,电报上的内容看起来十分混乱,足以看出欧沃顿先生发报时的心情是何等激动,估计等我把这份《泰晤士报》看完他就能到,那时我们就能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那一阵子,我们十分清闲,所以一点点芝麻大的事情就能引起我们极大的兴趣。
经验告诉我,整天什么事情也不做,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是十分危险的。福尔摩斯的思维很活跃,如果他闲下来,无所事事的话,对他无异于是一种折磨。福尔摩斯曾一度服用刺激剂来麻醉自己,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终于帮他改掉了这个坏习惯,现在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那东西了。这种东西对于他从事的职业来说,是巨大的阻碍。但是,我心中十分清楚,他这只是暂时的,他并没有安全康复,身体内部仍然存在着隐患,这种隐患隐藏在他身体的深处。一旦没有事情可以供他思考的时候,这种潜伏的隐患便会浮出水面。一旦病情发作,他便会变得十分憔悴和痛苦,脸色十分难看,两个眼圈发黑,看起来很恐怖。
我十分感谢这个叫欧沃顿的人,是他让我的朋友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正是他电报中所讲的事情让我的朋友提起了兴致,这件事越离奇,越曲折,越能让我的朋友高兴。
不出所料,那封电报的发报人随后便到了。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看起来体重大概有二百二十四磅。他身材高大健壮,房门在他面前都显得矮小。这位年轻人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是目光显得有些呆滞,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他双眼无力地看着我们。递给我们的名片上写着:剑桥,三一学院,西锐利?欧沃顿。
他开口说道:“请问哪一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福尔摩斯示意性地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福尔摩斯先生,我去苏格兰场找到了侦探霍普金,但是,他让我来找您帮忙。他告诉我解决这件事情,您比官方侦探更加合适,您是最佳的人选。”
“请坐下说话吧,现在您可以将你遇到的事情告诉我们。”
“福尔摩斯先生,这件事情真是糟糕透顶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现在是一筹莫展啊。高夫利?斯道顿在我们的球队中是领军人物,他的技术十分全面,技艺十分精湛。他无论传球、运球,还是抢球都是一流的。他可以唤起我们整个球队的斗志,对我们球队的发展起着关键的作用。他一个甚至抵得上两个人。可是现在他却无缘无故地消失了,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只好来寻求你的帮助。虽然暂时有莫尔豪斯代替他的位置,但是莫尔豪斯与他相比实在是差得多。莫尔豪斯只是一个前卫,他总是横冲直撞地去抢球,但是他并不擅长这个,所以结果往往抢不到球。虽然他的定位球踢得不错,但是他只知道一味地进攻,却不懂得防守,而且不知道顾全大局。如果碰上牛津队的话,那他就完了。牛津队的莫尔顿和约翰逊会盯着他一个人,让他毫无进攻的机会。我们队中有一个叫斯蒂文逊的队员,他奔跑的速度很快,不过他远距离射门技术不行,二十五码的距离对他来说都是很有难度的。一个中卫是无法参加比赛的,因为一个中卫不可能踢落地球和空球。请您务必帮我们找到高夫利?斯道顿,否则我们一定会输掉比赛的。”
福尔摩斯认真地倾听着,看起来饶有兴致。客人用十分焦急的口气向我们诉说着,时不时用粗壮手臂拍打自己的膝盖,尽量使自己的表述能够让我们听懂。客人话音刚落,福尔摩斯就把那份带有字母“s”的资料找了出来,不过他似乎并没有从里面找到什么需要的东西。
于是福尔摩斯便问道:“高夫利?斯道顿是谁?我怎么从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我只记得一个叫有阿瑟?H.斯道顿的年轻人,他因为伪造纸币被警察逮捕,最后被处以绞刑。这件案子是我协助完成的,所以对他我有印象。”
客人吃惊地说道:“福尔摩斯先生,我以为您是无所不知的哪,没承想您竟然不知道高夫利?斯道顿,那想必西锐利?欧沃顿您也不认识了。”福尔摩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客人说道:“我的大侦探,让我来告诉您吧,我是英格兰大学队也就是英格兰第一队的领队,我率领我的球队代表英格兰和威尔士进行比赛。虽然你不知道,那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不过高夫利?斯道顿在英国可以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几乎所有的英国人都知道他是最棒的中卫。高夫利?斯道顿是十分抢手的,剑桥队、布莱克希斯队和国家队都争先恐后地邀请他担任自己球队的中卫。他甚至曾经五次收到国家队的邀请。福尔摩斯先生,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以前肯定没有在英国居住吧?”福尔摩斯不好说什么只是微微向他一笑。
接着福尔摩斯说道:“欧沃顿先生,这并不奇怪,我们的社交圈有着很大差异,您所从事的体育事业恐怕是最有前途和光景的,积极、健康而且富有意义。虽然我和社会各阶层的人都有所往来,但是唯独没有和体育界的人接触过。你的拜访恰好给了我这次机会。欧沃顿先生,请坐下来吧,不要着急,把事情完完整整地给我们讲一遍,这样我们才知道该如何帮你。”
欧沃顿明显有点不乐意,估计他心中一定在骂我们了,“我都说这么久了,你竟然还是什么都没听明白,还说自己是大侦探。我估计他就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可是,他又实在没办法,被逼无奈,他只好耐着性子仔仔细细地把整件事情给我们讲了一遍。虽然他的讲述仍然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清楚,我们就暂且原谅他吧。
“福尔摩斯先生,我之前已经大概给你讲过了,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我奉命带领剑桥大学橄榄球队去和牛津大学橄榄球队进行比赛,比赛时间就在明天。我和我的球队昨天就到达了,住在班特莱旅馆。而我跟您说的高夫利?斯道顿则是我们球队最棒的队员,他是我们队的希望。可是昨天晚上,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晚上十点钟左右,我去队员们的休息室看了一圈,我要确保他们都好好休息了。因为我认为要想取得优异的成绩,不仅要有严格的训练,而且还要有好的睡眠质量。其他的队员都已经休息了,可是高夫利却还没有睡。他看上去脸色有点苍白,好像有什么心事。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有点头痛,并不碍事。我便没再多问,于是和他道了声晚安就回去了。可是,半个小时之后,服务员跑过来告诉我,高夫利出去了。原来,在我走后,有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衣着简朴的人给高夫利送了一封信。因为当时高夫利已经入睡,所以服务员便把那封信送到了他的房间中。可是,读过信的高夫利像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似的,整个人直接倒在了椅子上。服务员感到事情不妙,便想来告诉我,可是却被高夫利极力制止了。服务员说,高夫利喝了一点水平静一会儿,就起身到了楼下,他和那个送信的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一起离开了。服务员说他们两个经过大街,朝河滩的方向去了。早上的时候高夫利仍然没有回来,屋里的摆设仍然和他走之前一样,丝毫没有任何改变。他就这样跟着那个人走了,并且没有给我留下一点信息,到现在都还没有他的一点消息,我估计他是不会回来了。高夫利是一个职业的运动员,他十分热爱运动。他是有职业道德的,他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放弃比赛的,也绝对不会对我有什么隐瞒的。可是现在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再也找不到他了,我料想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变故,看来他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再也不可能和他见面了。”
福尔摩斯兴致勃勃地听他讲完了这个离奇的事件,然后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立马给剑桥通了电话,看他是否回到了剑桥,可是令人失望的是,并没有人见他回去。”
“你是认为他有可能回到剑桥了吗?”
“嗯,昨天晚上十一点十五分有一趟发往剑桥的火车,所以我猜他有可能回去了。”
“可是,他却没有回去,不是吗?”
“嗯,的确如此,他并没有回去。”
“然后呢?”
“接着我就赶紧给蒙特?詹姆士爵士发了一封电报。”
“蒙特?詹姆士爵士是谁?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因为高夫利是个孤儿,他是高夫利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好像是他的叔父吧。
“我想可以请他来帮忙寻找高夫利,因为蒙特?詹姆士爵士十分富有,高夫利曾经和我提起过他。”
“这样说来,他们的血缘关系很近,是吗?”
“嗯,是的,不仅如此,高夫利还是他的继承人。蒙特?詹姆士爵士十分吝啬,他对高夫利从不舍得花一分钱。不过,他已经将近八十岁了,并且还饱受风湿病的折磨,估计他活不了多久了。等到他去世了,他的所有财产都将是高夫利的。”
“那你从蒙特?詹姆士爵士那里得到了有关高夫利的消息吗?”
“很遗憾,没有。”
“如果假设他去了蒙特?詹姆士爵士那里,那么他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昨天晚上看完信后的高夫利十分焦急,他遇到的事情有可能和钱有很大的关系,难道是蒙特?詹姆士爵士去世了,需要他赶回去继承遗产?不过,尽管蒙特?詹姆士爵士的遗产很诱人,但高夫利希望得到这笔遗产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并且高夫利对蒙特?詹姆士爵士并没有多少好感,所以,高夫利尽量避免去见他。”
“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如果可以确认高夫利去了蒙特?詹姆士爵士那里,你就可以向我们解释,为什么那个穿着简朴服饰的人会在那么晚的时候去找高夫利,又是什么事情使得高夫利走得那么匆忙。”
“不,福尔摩斯先生,我并没有那个能力。”西锐利?欧沃顿不解地说道。
福尔摩斯说:“我今天的心情不错,这个案子我接了。我建议你们先把高夫利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专心比赛吧。估计他的情况正如你所猜想的一样,他这么急着离开,肯定是去办什么重大的事情了,这件事情或许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他应该没有办法参加比赛了。走吧,我们一起去旅馆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福尔摩斯分析事情慢条斯理,很快便使得我们的这位客人变得心平气和了。到了旅馆之后,我们首先去了高夫利居住的房间,然后从服务员口中得到了事情的某些细节。据服务员所说,昨天晚上来找高夫利的那个人,看起来既不是绅士,也不像是仆人。他是一个衣着十分寒酸的家伙,五十岁左右,苍白的脸上胡子很少。当时,他看起来好像很激动,拿着信封的双手一直在颤抖。服务员说,高夫利?斯道顿首先把信装进了口袋中,然后和大厅中那个人说了几句话。服务员仅仅听到“时间”两个字眼。之后他们就匆忙离开了。不过,服务员看得很清楚,大厅里的挂钟刚好是十点半。
“那天你是上的白班吧?”
“是的,我晚上十一点半才下班。”
“那夜班的服务员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只有一些去看戏回来晚的客人。”
“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白班吗?”
“是这样的先生,昨天刚好赶上我连班,所以,夜班也是我值的。”
“那你有没有发现寄给斯道顿先生的邮件一类的东西?”
“先生,你猜得很对,有一封斯道顿先生的电报。”
“你怎么不早点说,这有可能是十分重要的线索。电报是什么时间发过来的?”
“六点钟左右。”
“他当时在哪里看的电报?”
“就在这里。”
“当时你在场吗?”
“是的,先生,我怕斯道顿先生可能要回电报,所以一直在旁边等候。”
“那他最后有没有回电?”
“回电了,不过他是自己去回的。”
“那他写回电的时候,你在场吗?”
“在,不过他是背对着我在桌子上写的,所以我并没有看到回电的内容。写完之后,他便告诉我要自己去拍,于是我便领他去了。”
“你有没有注意写电报的时候他用的是什么笔?”
“用的铅笔。”
“他是用桌子上的电报纸写的吧?”
“嗯,是的,他是从最上面抽取的。”
福尔摩斯站了起来,拿起最上面的那张电报纸,靠近窗子,借着窗外的光亮仔细观察着那张电报纸上面的细纹。
福尔摩斯说道:“从这张纸可以看出,他并不是用铅笔写的电报。”于是,便随手把那张电报纸扔了,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他转身对我说道:“华生,我想你一定知道,如果在上面的一张纸上写字的话,那么下面的纸上肯定会留下痕迹的。这种事情很常见,有许多和谐幸福的家庭都因之而破裂。不过我从这张纸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哦,我知道了,他用的肯定是有点粗的尖鹅毛笔,我们可以在吸墨纸上发现一些线索。对,是的,一定就是这样,你们快看。”
说着,他便拿起一张吸墨纸给我们看,只见上面有着一些模糊的字迹。
欧沃顿显得很激动,急忙说道:“快点把放大镜拿过来。”
福尔摩斯说道:“不需要,这张纸这么薄,从背面完全能够看清楚。”
说着吸墨纸就已经翻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看在上帝的面上支持我们!”
“这就是高夫利?斯道顿当时所回的电报的内容,但是有六个字我们看得不是十分清晰。根据其他的内容,我们知道高夫利?斯道顿现在面临着重大的危机,不过,我们从这些内容上了解到,已经有了一个人有能力保护高夫利?斯道顿,上面显示的‘我们’二字便是最好的证明。我猜这个人一定就是那个来送信的,并且自己也十分紧张的那个男人。不过他到底是谁?他和高夫利又有着怎样的关系?我们暂且不得而知,他们去了哪里?又会去向谁寻求帮助?我们应该集中精力去解决这几个问题。”
我说:“如果我们能找到这封回电的收件人是谁,那一切就简单得多了。”
“是的,华生,你说得很对,这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邮局的工作人员不会让我们看电报的底稿,我刚刚已经把这个想法否定了。就算我们可以获得这个权利,那也需要很多时间。不过,不用去邮局,用其他的办法我们同样可以知道收件人是谁。欧沃顿先生,征求一下你的同意,我要看一下桌子上的信件、账单和笔记本等物品。”说着福尔摩斯已经仔细检查着桌子上的东西。没有多长时间,他向我们说道:“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我发现斯道顿的身体十分强壮,自制能力也很强,这些东西很整齐,所以从这些东西中我们并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他是否生过病?”
“一次也没有过,他的身体很好。不过在比赛的时候,他的胫骨曾被踢伤过,并且膝盖也磕伤过,不过这只能算受伤,和生病一点联系都没有。”
“这只是你看到的表面现象,他可能患有某种疾病,不过这种疾病不方便告诉别人。为了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我需要带走桌子上的一些材料,可以吗?”
正好在这时,一声喊叫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不要动那些东西。”
接着就走进来了一个老头,一袭黑衣,不过看上去已经有点泛白,应该是洗的次数太多了,扎着白色的宽边领带,一顶宽边礼帽戴在头上,身子有些佝偻,看起来有些滑稽,这身打扮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殡仪馆的工人。他看上去身子有些羸弱,不过嗓音却格外响亮,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很生气似的。
接着他便问道:“请问你是谁?又是谁允许你可以擅自动这些文件的?”
“我是私家侦探,我是被请来调查这件失踪案的。”
“私家侦探?是谁让你来的?”
“哦,正是你身边的这位先生,也就是斯道顿的朋友。”
“你是斯道顿的朋友?”
“是的,你好,我叫西锐利?欧沃顿。”
“哦,原来是你啊,就是你给我拍的电报吧?我是蒙特?詹姆士爵士。接到你的电报之后,我就马上坐上倍斯瓦特公共汽车赶了过来。看样子,你已经把这件事情交给这位私家侦探处理了,是吗?”
“的确是这样的,先生。”
“那么你是打算自掏腰包来给这位私家侦探了,是吗?”
“这你不用担心,等找到高夫利,他自会付这笔钱的。”
“你这么有信心?如果你们找不到他,那该怎么办?”
“呃,这个,我想他的家人肯定会……”西锐利?欧沃顿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蒙特?詹姆士爵士生气地说道:“哼,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是一分钱也不会掏的。侦探先生,我实话告诉你吧,虽然高夫利是我的侄子,但是我是不会为他做什么的,我绝对不会把钱花在这种事情上。不错,虽然他以后很可能继承我的财产,但是他现在什么也不会得到。如果你拿走的这些文件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的话,你是脱不了干系的。”
福尔摩斯听后说道:“行,可以。不过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需要对高夫利的失踪承担什么责任吗?”
“当然不用了,他都已经这么大了,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他真是笨得可以,竟然把自己弄丢了,不过,我是没有这个义务去找他的。”
福尔摩斯脸上带着讽刺的笑,说道:“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不过你对高夫利的情况好像并不是很清楚。其实高夫利并不富有,相反,他的生活还有点拮据。所以,他被人劫持这件事就让人想不通了。不过,劫持高夫利的那些人恐怕是冲着你来的。蒙特?詹姆士爵士,很明显,你不仅名气很大,而且还是家财万贯。这些劫匪肯定是看上了你的财富,对你的珠宝动了歪脑筋,想要知道你存放财宝的位置,因此就绑架了你的侄子来打探消息。”
蒙特?詹姆士爵士听完之后气得脸都发白了,这样一来,和他的白色领带便十分般配了。
“太可恶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混账东西?我的孩子啊,你可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要把秘密说出去啊,我现在会马上把我的财宝交给银行保管的。另外,侦探先生,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把高夫利找回来,钱的方面,只要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我会付给你的。”
他可真是个地地道道的铁公鸡啊!即使不吝啬也没有用,因为他对他侄子几乎一无所知,对我们找到高夫利没有一点帮助。于是,我们便找了理由把他打发走了。现在,唯一对我们有帮助的便是那份不完整的电报了。福尔摩斯把电报上的文字抄了下来,以便根据它来发现其他的线索。而欧沃顿也去找其他的队员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邮局和旅馆很近,我们一会儿便走到了邮局门口。福尔摩斯对我说:“华生,如果我们有政府的授权,向邮局索要电报的底稿便容易得多了,可是现在,我们并不能得到授权。所以,我们姑且冒一次险吧。邮局中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他们是不会记住拍电报的人的样子的。”
于是,他便很随意地走进邮局中,对着格栅里面的工作人员说道:“你好,女士,我昨天在这儿拍了一封电报,不过我当时太大意了,好像忘记在上面写名字了,您能不能帮我看看?”
她问道:“什么时候发的?”
“嗯,大概刚过六点。”
“电报的收件人是谁?”
福尔摩斯看向我,做出不让我说话的手势。然后他很镇定地说道:“我记得,电报是以‘看在上帝的面上支持我们’这几个字结尾的。我们一直在等回电,这对我们很重要,你就帮帮忙吧。”
于是,那位妇女便拿出了一张存根,说:“应该就是这张了,就这一张没有姓名。”接着,她便把那张存根放在了柜台上。
福尔摩斯恍然大悟似的说道:“真是太感谢您了,女士。你看看我这烂记性,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活该我收不到回电,麻烦你了。”
我们走出了邮局来到大街上,福尔摩斯满面笑容,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我问道:“成了?”
他回答说:“太好了,没想到这么顺利,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了存根,我本来准备了七种拿到存根的方法,现在另外那六种都用不到了。”
“你发现了什么?”
他说:“我搞清楚我们应该从何查起了。”说着便伸手拦住了一辆马车,并告诉了车夫目的地——帝国十字街火车站。
我问道:“我们现在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吗?”
“不错,我们要赶去剑桥,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剑桥,我们非去不可。”
车子经过格雷饭店大路的时候,我开口问道:“斯道顿失踪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以前还从来没有碰到像这样不明缘由的事情,你不会是真的认为斯道顿的失踪与他那富有的叔叔有关吧?”
“是的,华生,我没有这么想。当时我那样说,完全是看不惯他叔叔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故意吓吓他罢了。”
“你这样说我还能接受,那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关于这件事情,我有以下几种看法:首先高夫利什么时候失踪不好,偏偏比赛即将开始了,他才失踪,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你可要知道高夫利在这场比赛中是至关重要的。不过也不排除这两件事情正好碰到一起的可能性,那这件事情便显得有趣多了。不过我估计还有其他的可能性。我们先来分析一下第一种情形,那便是赌博,众所周知,像这种非正式的比赛,是禁止在场外下赌注赌输赢的,不过偏偏有一些人无视这个规定,依然私下里下赌注,我想高夫利的失踪和这些人有很大的关系。第二种可能便明显得多了,他们就是冲着他叔叔的钱去的,因为高夫利以后会继承他叔叔巨大的遗产,所以,他们便拿高夫利作为筹码,向蒙特?詹姆士爵士索要赎金。”
“可是,你说的这两种情形和高夫利所发的电报似乎关系不大。”
“的确,华生,你说得很对,我们去剑桥便是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情,现在,我们要集中注意力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虽然现在还不清楚我们到底要用什么办法,不过我想到晚上或许事情就会有所进展。”
我们到达剑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下了火车,福尔摩斯便拦了一辆马车,我们要先去莱斯利?阿姆斯昌医生的家中。没过多久,马车进入繁华的街道之后,一座豪华的别墅便出现在眼前,这就是莱斯利?阿姆斯昌医生居住的地方吧。到了门口,便有一位仆人带领我们走了进去。我们走了很长时间才到诊疗室,一位医生模样的人坐在桌子里面。
说实话,我没有听说过莱斯利?阿姆斯昌医生,因为我和医学界的人来往得并不多。直到现在我才对他有所了解。原来他是剑桥大学医学院的负责人之一,他不仅在医学界颇有名气,而且在许多其他的领域也有很高的成就。即使我们对他不是很了解,但是仅从相貌我们便可以得知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的脸形十分端正,浓浓的眉毛下方是一双带着忧郁感的眼睛。他的下巴很有艺术感,就好像是用大理石雕刻的一般。在我看来,他的性格应该十分复杂、聪明,并且有很强的自制能力,对于科学十分执着,勤奋努力,不畏艰辛。但是他看起来有点内向、冷酷,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应该不太好相处。他看了福尔摩斯递过去的名片之后,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也没有一点要欢迎的意思,仅仅是看了福尔摩斯一眼。
“福尔摩斯先生,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可是,我对你自己做侦探并不看好。”
福尔摩斯说道:“那您就是在间接地赞同那些罪犯的做法。”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当然,您打击犯罪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政府完全可以解决这类事情,您又何必多此一举?况且你的做法也有点太极端了,对于别人的私事和家庭的丑闻应该要有所忌讳的,可是你却丝毫不知道遮掩,难道您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你就这样把他们的事情不加掩饰地宣扬出去,你让那些人该怎么生活?还有你一点也不懂得礼貌,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吗?我正在忙着写论文,没有闲工夫接见你。”
“医生,或许你说得是对的,不过事实将会证明我现在所做的事情远比你写论文更有意义。另外,我并不是你想得那么不堪,恰恰相反,我不会泄露别人的隐私,竭力地保守别人的秘密是我的职业道德。倒是你看好的那些警察往往会把当事人的事情泄露出去。与你所说的那些正规军相比,我倒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先行者。否则我也不会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询问关于斯道顿的情况。”
“斯道顿?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么说你认识他?”
“是的,我和他私下里是好友。”
“他失踪的事情你知道吗?”
“失踪了?”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担忧的神色。
“他昨天晚上就消失了,到现在都没有他的一点音信。”
“他会回来的。”
“可是明天大学生橄榄球比赛就要开始了。”
“我对比赛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才不会关心它什么时候举行。我现在担忧的是斯道顿的安危,因为我和他是朋友,并且这孩子十分讨人喜欢。”
“我就是为了斯道顿先生的事情专程赶到这里的,所以请你协助我的调查。我问你,你知道斯道顿去了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他昨天来过你这里吗?”
“没有。”
“斯道顿先生的身体很好,是吗?”
“对,他的身体很棒。”
“你有没有见过他生病?”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接着,福尔摩斯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张单据,说道:“那这张单据是怎么回事?上面明明写着,在上个月,斯道顿付了十三个畿尼给你。我是从他旅馆桌子上的文件中找到它的。”
阿姆斯昌医生气得脸都涨红了,说:“福尔摩斯先生,你有什么权力要求我这么做,我完全可以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说着福尔摩斯已经把那张单据收了起来,然后说道:“阿姆斯昌医生,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后悔,如果现在你错失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就不是说给我一个人听那么简单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对簿公堂。如果你现在告诉了我,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不过别人我就不敢保证了,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可是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我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
“斯道顿昨天晚上没有从伦敦给你发电报吗?”
“没有啊。”
福尔摩斯有点失望地说道:“看来这不怪你,一切都是邮局的错。昨天晚上六点十五分左右,斯道顿从伦敦给你拍了一份电报,不过由于工作人员的失误,这封电报并没有发出去,因此你并没有收到电报。这封电报和斯道顿的失踪有着密切的联系。”
此时,阿姆斯昌医生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紫,看来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终于,他猛地起身,站了起来,说道:“先生,请你们出去,我不愿听你再多说什么了。请你转告蒙特?詹姆士爵士,我不想、也不会和他的代理人扯上一点关系,你们现在就走吧。”
他看起来已经怒不可遏了,紧接着他摇了几声铃铛说道:“约翰,送客,送他们出去。”于是,我们便被他家的胖管家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刚走到街上,福尔摩斯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接着便说道:“阿姆斯昌医生的脾气可真犟啊,我看这世界上也只有他才能解决著名的学者莫阿蒂医生生前没能解决的问题了。华生,我们在这个陌生的城镇中一个熟识的人都没有,真是可怜啊。不过,没办法的是,即使这样我们也不能回去,必须要把整件事情调查清楚。看来我们只有去旅馆借宿了,我看阿姆斯昌医生家对面的那家旅馆就挺不错的,我们就去那里吧。好了,现在我们分头行动。你去那家旅馆预订一个房间,记住要靠近街道的,还有记得买点晚上的必需品。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直到晚上九点,他才回来,这远比福尔摩斯预想的花费了更多的时间。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太好,样子有些颓废,脸色有些苍白,身上还沾满了土,看起来好像十分疲倦,应该还没有吃饭,估计也饿得不行了。桌子上有我给他留的晚餐,不过已经凉了。但他并不介意,坐在那里吃了起来。等他吃过晚饭后,他便习惯性地点上烟斗,不用猜,接下来,他就要和我说说他那有趣又意义深刻的意见了。我早已经司空见惯了,每当事情出现波折的时候,他便会如此。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马车车轮发出的声响便引起了他的注意力。我们便走近窗子向外望去,在街灯的映照下,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四轮马车在阿姆斯昌医生的门前停住了。
福尔摩斯说道:“这辆马车是六点半出去的,现在是九点半,也就是说他这次出诊花了三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大概可以走到十里的路程。还有他几乎每天都要出去一次,有时甚至是两次。”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是医生,出诊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不,每天出诊并不是他的工作。你别忘了,他最重要的身份是剑桥大学的讲师和会诊医生,他是不会轻易出诊的,这不利于他做研究。所以,我很好奇。他每天竟然可以驱车走那么远,看来这个人对他很重要,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是他的马车夫……”
“亲爱的华生,你绝对想不到,我刚才的处境是多么悲惨。我本来是想向他的马车夫打探一点消息,可是那个可恶的马车夫竟然放狗咬我,真是太没有礼貌了,就像他的主人一样。他们家现在不管是人还是狗都不欢迎我,所以结果是事情毫无进展,现在我同他们的关系更僵了,想要再去打探消息已经完全不可能了。不过,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我还是掌握到了一些线索。是一位善良的本地人告诉我的——看来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阿姆斯昌医生每天都要外出的这个习惯就是他告诉我的。现在看来,他并没有骗我,他说得都是真的。”
“那你有没有跟着他看他去了哪里?”
“华生,你和我想的一样。听那个本地人说完后,我就赶紧在旅店旁边的自行车铺租了一辆自行车。于是,我朝着马车的方向追了上去,马车并没有走太远,所以蹬了一会儿便追上他们,不过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我一直在马车后面跟着,不过我不敢靠得太近,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马车一直行驶,最后驶到了城外。马车又在那条通往郊区的大路上行驶了很远,接着就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医生从马车上下来,径直向我走了过来。他用轻蔑的口气说道,‘这条路太窄了,我怕我们的马车会耽误了你的行程。’他真是太有‘计谋’了,没有办法,我只好骑着自行车走到了马车的前面。我一直骑了好几英里都没敢回头看。我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找了一个适当的时机停了下来,想要看看后面的情况。当我回头时,马车早已经不见了,我想它很有可能是在我刚经过的那条岔道上拐弯了。我便赶紧骑着自行车往回赶,可是,并没有发现马车的踪影,于是我就回来了,没想到他竟然比我回来得还要晚。当然,高夫利的失踪不一定就和阿姆斯昌的外出有关系。不过,既然他担心有人跟踪他,那就说明这件事情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么这就值得怀疑。为了调查清楚高夫利到底去哪儿了,我们就得从阿姆斯昌身上入手,所以,我们要注意他一切可疑的行动。因此,我一定要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否则我不甘心。”
“那好,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人?不行,一个人已经被发现了,两个人目标会更明显。这次跟踪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昨天我在跟踪的时候,路上都是光秃秃的,几乎没有什么遮蔽物,因此想要隐藏并不容易。并且阿姆斯昌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昨天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并且,他已经发现我了,肯定会提高警惕的。我已经给欧沃顿发了一封电报,让他随时注意伦敦那边的进展,一旦有什么新的发现,立即告诉我。现在我们要盯紧阿姆斯昌,他有很大的嫌疑,正是我们从邮局拿到的存根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我相信他肯定知道斯道顿藏在什么地方。不过,既然他能知道,而我们却浑然不知,这就怨不得别人了,只能怪我们自己没有能力。所以要想找到斯道顿,离了他还是不行。华生,你是很清楚的,只要我开始做一件事,没有得到结果,我是不会停止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们仍然一无所获,事情看起来毫无起色。正在这时,早饭后的一封信打破了这种僵局,福尔摩斯看了信之后不由笑了起来,然后就把信递给了我。我接过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先生:
我知道你们在跟踪我,但是你没有想到吧,我的马车后边有一扇窗子,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你们。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没用的。如果你想白白地走二十里路,那你就继续,我奉陪到底。我确定地告诉你,你这样不仅帮不到高夫利?斯道顿,反而会对他产生不利的影响。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他,请你现在就赶回伦敦去,向你的委托人说明一切,你在这儿是不会有任何收获的。
莱斯利?阿姆斯昌
福尔摩斯说道:“阿姆斯昌医生可真直爽啊,正合我的胃口,我会查到底的。”
我说:“你看,他马上就要出发了,还不时向我们这边看,很明显是在向我们挑衅,这次让我骑车跟着他吧,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的,可以吗?”
“不,华生,你就不要去了,我们在一起目标太明显,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并且这个家伙太狡猾了,我怕你对付不了他,还是让我去吧,或许这次能够成功。你在城里边四处逛逛,这里有许多著名的景点值得你去好好观赏一下,就当放松一下心情。如果顺利的话,晚上就会有消息了。”
不过,事情并不顺利,福尔摩斯又没有成功,深夜的时候,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旅馆,看上去沮丧极了。
“华生,我又失败了。虽然我已经知道了医生要去的大概方向,但是最后我还是跟丢了。我一直在那附近的村子等他,在这期间我和旅店的老板还有卖报纸的人聊了很多。我还去了许多地方寻找他们,比如,契斯特顿、希斯顿、瓦特比契和欧金顿,不过令人失望的是,我仍然没能找到他们。这真是太奇怪了,这么大的马车行驶在偏远安静的山村竟然没有人注意,阿姆斯昌医生的手段可真高明啊。对了,有我的电报吧?”
“是的,的确有一封,我已经看过了,电报上写的是:‘去三一学院的吉瑞姆?狄克逊那里找庞培’。可是电报上的内容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哦,是这样的,我在给欧沃顿的电报中问了他一个问题,这就是他的回电。现在我要给狄克逊先生写一封信,这样一来,事情就会有点眉目了。对了,华生,伦敦那边的比赛有什么最新进展吗?”
“牛津领先了一分,有两场比赛他们打成了平手,晚报上有详细内容,我给你念一下:
“‘身穿淡蓝色运动衣的剑桥队看起来明显力不从心,其原因是斯道顿没有参加这场比赛。他可是世界顶尖的选手,这样一来,剑桥队的实力远不如从前。前卫线的配合不好,进攻和防守也是破绽百出。’”
“看这情况,真的被欧沃顿不幸言中了。说真的,至少有一点我和阿姆斯昌的立场是一致的,那就是橄榄球比赛和我并没有关系。华生,我们早点休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明天有的忙了。”
第二天早上,我刚醒来便看到福尔摩斯正在火炉旁边坐着,让我惊讶是,他竟然拿着针管在往皮下注射兴奋剂。我不禁为他感到担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非要这样做。福尔摩斯看到我的表情,笑着把针管放在了桌子上。
“亲爱的华生,不必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眼前这种情况,我不得不给自己打一支兴奋剂,这也是为了破案。我刚才去看了一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华生,现在我们吃一顿美味的早餐,然后我会继续我的跟踪,今天,我不找到他不会罢休。”
我和福尔摩斯从楼上走了下来,来到旅馆的院子里。福尔摩斯径直向马厩走去,他把门打开,一条猎狗便从里面冲了出来。这条猎狗看起来可真是滑稽,个子矮小,身子肥胖,双耳低垂,黄白相间,既像小猎兔犬又像猎狐犬。
福尔摩斯说道:“这就是猎狗庞培,它的嗅觉十分灵敏,可以算得上是这里最厉害的追踪猎狗了,它跑得很快,并且一旦认准了目标便会追到底。好庞培,你可要好好表现。真抱歉给你套上了皮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你跑得太快了,我怕我们跟不上你的速度,你跑的时候也要悠着点。好了,现在让我们出发吧。”
我们带着庞培来到医生的门前,只见它在地上反复嗅来嗅去。最后它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叫了一声,便跑向了大街。我们跟着庞培向前跑去。大概半个小时我们就已经出了城,在通往乡村的大路上奔跑。
我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样真的能找到吗?”
“你放心好了,这叫兵不厌诈。今天早上我悄悄地潜进了医生的院子中,把准备好的一针管茴香子油滴在了他的马车后轮子上,这样一来,无论他要去的地方多么隐蔽,庞培也能找到的,这次他休想再甩掉我们。哼,可恶的医生。”
我们正说着,庞培已经改变了方向,它从大路上下来,走到了一条荒芜的小径上,走了半英里左右,一条平坦宽阔的大路便出现在我们眼前。从这一直向右走就到城里了。大路一直延伸到城的南边,北面便是我们来的地方。
福尔摩斯说:“这个家伙可真是有心计啊,竟然拐了这么多弯,难怪村子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可恶的医生把我耍得团团转,这样看来我们右边就是川平顿村了。不好,华生,马车好像掉头了,我们得赶紧躲起来,不然就露馅了。”
于是我们赶紧躲进了旁边的一处篱笆,好险啊,我们刚藏好,马车便已经驶了过来。马车经过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只见阿姆斯昌医生一人坐在里面,不过他看上去好像有些忧伤。他身子前倾,脑袋无精打采地放在两手之上。福尔摩斯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也看到了这一点。
福尔摩斯说道:“来吧,让我们继续追下去,谜底马上就要揭开了。走,庞培,让我们一起去那间茅屋中一探究竟。”
不用说,看来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庞培狂吠着向茅屋跑去,车轮的痕迹在一条小路上一直延伸到农舍。
福尔摩斯把庞培拴在了院子的篱笆上,我们便向茅屋走去。房门破烂不堪,福尔摩斯抬手敲了敲门,但是没有回应。屋子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来一些微弱的声音,好像有人在低声啜泣,听起来十分伤感,说明屋子里面有人。福尔摩斯有些犹豫,就在这时,我们发现在我们刚来的那条大路上,由两匹黑马拉着的四轮马车正飞奔而来。仔细一看,原来那是刚刚离开的医生的马车。
福尔摩斯兴奋地喊道:“太好了,他又回来了,这样一来,所有的疑惑都可以解开了。来吧,华生,我们先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福尔摩斯打开了房门,我们前后相随地走了进去。随着我们走近,微弱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已经可以辨认出的确是有人在哭泣。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楼上的门虚掩着,我们便推门走了进去。接下来,我们看到了令我们大为震惊的一幕。
一位年轻貌美的妇女在床上躺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头发乱糟糟的,蓝色的眼睛向上翻着,很明显她已经死了。在她旁边一位男子正在伤心地哭泣,他半屈身子,整个脸都掩埋在床单中,身子因极度伤心而不住地颤抖。他哭得十分伤心,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福尔摩斯走向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他才扭过头来。
福尔摩斯问道:“你就是高夫利?斯道顿先生吧?”
“是的,我就是。不过,一切都完了,她已经死了。”
看来他已经被悲伤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我们是谁,估计他是把我们当成阿姆斯昌医生了。福尔摩斯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就把我们的来意向他说明了。这时,楼道中传来脚步声,然后阿姆斯昌医生就走了进来。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悲愤中夹杂着一些责怪与不满。接着,他便向我们说道:“你们的阴谋终于得逞了,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啊,哼。在死者面前我不愿意说什么太难听的话。如果我年轻二十岁的话,有你们好受的。”
福尔摩斯严肃地说道:“阿姆斯昌医生,我为我的鲁莽行为向你道歉。但是我想你对我有些误会,让我们下楼去,心平气和地好好坐下来谈谈。”
接着我们便和这位满脸严肃的医生来到了楼下,只见医生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福尔摩斯说道:“阿姆斯昌医生,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并不是代表蒙特?詹姆士爵士来这里的。相反我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我只是接受欧沃顿的请求,来帮助寻找失踪的高夫利?斯道顿先生。我接了这个案子之后才发现事情有些棘手,远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不过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既然没有触及法律,而且也没有人因此而受到伤害,那么,我们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请把事情完整地告诉我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向其他人说起这件事情的。”
阿姆斯昌医生听完后显得有些激动,忙走向前去,一把握住了福尔摩斯的手,说道:“真抱歉,都是我没弄清楚状况,是我的错。既然你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那我就把其他的事情告诉你吧。事情是这样的,在一年前,斯道顿曾在伦敦住过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他与房东的女儿坠入了爱河,后来他们就结婚了。她是一个聪明、善良、大方、美丽的姑娘,能够娶到她是斯道顿莫大的幸福。可是,事情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完美。你知道的,高夫利是那个性格怪异的蒙特?詹姆士爵士的继承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赞同这件婚事的,搞不好高夫利还会因此失去继承权。高夫利是个好孩子,我十分欣赏他,于是我便决定帮他,让他能够保住继承权,同时他妻子的事情又不会暴露。于是,我便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为他们找了这间农舍。我们一直尽量隐瞒着这件事情,避免让别人知道。一旦有一个人知道了,那么就会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多久,就会人尽皆知。看来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算不错,这一年来,只有我和一个跟随我多年的仆人知道这件事。可是,命运往往就是这么不公,高夫利的妻子突然染上了恶疾,是一种很可怕的肺病。斯道顿一筹莫展,整个人变得十分憔悴。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回来照顾她,因为他马上就要参加比赛了。他无法推脱,因为如果要请假的话就必须有合适的理由,如果这样的话,他妻子的事情就会被发现。我想着他十分着急,就给他发了一封电报安慰他,他便回了一封请我一定要尽全力救救他的妻子,也就是被你发现的那封电报。他妻子的病情十分严重,但是我并没有告诉他实情,因为即使他回来了,她的病情也不会有所好转的,只会让他更加担心。但是我总得找个人商量一下,于是我便把他妻子的情况告诉了他的岳父。可是,他的岳父却是个糊涂虫,把他女儿的病情毫不隐瞒地都告诉了斯道顿。结果,斯道顿听了以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回来之后,他便守在他妻子的身边,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可是,他的妻子还是在今天中午永远地离开了他。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希望你和你的朋友能够遵守承诺,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福尔摩斯和医生握手告别,接着,我们便走出了满是悲伤和沉痛的屋子。屋外冬季那仅有的一丝温暖的阳光也失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