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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全三册) (惊魂记-悬恐异闻录系列)
1.3.2.4 四、黑暗
四、黑暗


凌晨三点钟,苏塞克斯的侦探长接到了一通伯尔斯通警官威尔逊打来的电话,然后急急忙忙坐上一辆轻便的单马车就从总部直接过来,为的是赶上清早5点40分的火车将报告送去苏格兰场,中午12点钟的时候,他已在伯尔斯通车站迎接我们了。

怀特?梅森先生性情文静,面容安详,今天他穿着一件宽松的花呢子大衣,红彤彤的脸上没有一丝胡须,怀特先生身体微胖,但还是能看出他那刚劲有力的双腿,在一双高筒靴子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有精神。他看起来像个矮小的庄稼汉,像个退休的猎场看守人,或是说他像个世上的什么人都行,但就是不像地方警署典型的刑事警官。

怀特先生口里一直念叨着:“麦克唐纳先生,这的确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啊,我希望在报界的人听到这件事疯狂地赶来前,我们就把一切的事都处理好了。我想,只要他们一来就会多管闲事,到时候这里的什么印记都会被弄乱。在我的印象里,好像还没有碰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情。在这里的某些事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福尔摩斯先生,否则那可是我的失职了。至于华生医生,我相信有时候医生的鉴定会更准确。总之,在工作结束之前,我就将你们暂时安排在韦斯特维尔阿姆兹旅店,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别的地方了,不过房子很不错,也还干净。先生们,现在就请随我来吧,我会托仆人将你们的行李送往旅店的。”

看得出这位苏塞克斯的侦探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我们到达目的地只花了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们就在休息室里谈起了这件案子,这些话我在前面就说过了。不过两人的反应倒是不一样,麦克唐纳有时做着笔记,写写记录着什么;福尔摩斯则就这样坐着,一副植物学家赏花的表情,带着吃惊与钦佩的神情专心致志地听着。

“奇怪,简直太奇怪了。我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奇怪的事了。”听完案子的陈述后,福尔摩斯大惊道。

“福尔摩斯先生,我早料想到你会这么说,看来我们苏塞克斯也算赶上时代了。”怀特非常高兴地说,“到现在这个时间为止,也就三四点,我从警官威尔逊口中知道的情况已经全部告诉你们了。亏我还拼了命地跑来,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我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在这里我也没有什么能马上做的事,威尔逊警官也已经熟悉了全部的情况。我自己还对照研究了呢,多少还加了我的几点看法。”

“你的看法是什么?”福尔摩斯急切地问道。

“我刚刚在检查铁锤的时候,发现铁锤并没有被用来施暴的痕迹,伍德医生也在一旁帮忙。我原本是想找找凶手的痕迹,就算找不到也可以看看有没有道格拉斯先生使用的痕迹。我猜想很有可能凶手在杀害道格拉斯先生时,先生曾用铁锤自卫,所以我们进去的时候才看到铁锤被扔在地毯上。可是等我检查完后才发现,这个铁锤上什么痕迹也没有。”

“当然了,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事,在许多用铁锤的杀人案中,铁锤上都没有痕迹。”

“没错,这的确不能证明什么,只是有痕迹更好罢了,这样的话对我们破案就更有利了。后来我看了看枪支,那是大号的铅弹火枪,就像之前威尔逊警官说的那样,整个扳机缚在一起,只要你轻微地拨动后面的扳机,两个枪筒就会同时发射,置人于死地。不管是谁弄的,起码他在弄这个枪的时候是下了杀心,决不让其生还的。一般来说这种截断组装的枪也就二英尺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它藏在衣服里。枪上虽然没有制造者的名字,但是在枪管的凹槽处还是发现了‘PEN’三个字母,别的就锯掉了。”

福尔摩斯打断我说道:“那几个字母是不是一个大写的花体‘P’,‘E’和‘N’则是小写?”

“是的,你怎么知道?”

“这是宾夕法尼亚的一个小型武器制造公司造的,也是美国一家有名的工厂。”福尔摩斯解释道。

怀特?梅森听着福尔摩斯的话就像是一个农村医生看着哈利街上的专家那样,这个专家的任意一句话好像都能解开他的所有迷惑。

“是的,这信息确实非常重要,你说得没错。可是奇怪了,你怎么知道的呢?你该不是把世界上所有军火制造厂的名字都记住了吧?”怀特先生惊恐地望向福尔摩斯。可福尔摩斯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挥挥手就岔开了。

怀特看到福尔摩斯不想谈也就没追问了,继续说道:“这枪肯定是一支美洲火枪,我曾在书中看到过关于它的介绍,在美洲的一些地方经常有人使用这种截短的火枪。先不说名字吧,我认为其他某些迹象表明,进屋杀害道格拉斯先生的是一个美国人。”

麦克唐纳摇头说道:“老兄,你这推理不现实,我根本没听到庄园内有关于外人闯进来的消息,更何况有什么证据呢?”

“那你说这被打开的窗户、血迹、名片,还有墙角的长筒靴印和这把火枪说明什么呢?”

“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伪造,道格拉斯先生既然曾经在美国长期居住过,也算半个美国人了。巴克先生也一样,所以你大可不用想着在外边有个什么美国人,解释你看到的这些和美国人行为相似的举动。”

“那个管家,艾姆斯呢?他又如何呢,可信吗?”

“他为人非常可靠,曾在查尔斯?钱多斯爵士那里待过十年。五年前道格拉斯买下这座庄园时到这里来的,管家发誓这么久从没有见过这样一杆枪。”

“说得也是,这把枪都被改造成任何箱子能装进去的尺度了,枪管被截就是为了隐藏,他都不知道的事又如何发誓说明呢?”

麦克唐纳摇了摇他那天生固执的苏格兰人的脑袋,叹道:“唉,但是人家毕竟没见到过啊。”

“那请你再仔细地想想看,你觉得会有什么外人来到这里吗?”麦克唐纳一旦辩论输了的时候,原本略带阿伯丁的口音就越发浓重了。“那你现在在脑海中想你描述的画面,一个外人带着一把怪枪来到这个地方,做着一系列奇怪的事,你不觉得太显荒谬了吗?而且这一切都不符合实际情况啊。福尔摩斯先生,我现在向你提出来我们的疑惑和各自的判断,请你来断定一下。”

福尔摩斯正了正身,以一种非常公正的口吻说道:“麦克先生,那就请你先阐述你的理由吧。”

“假定凶手存在的话,那我们可以从他偷那枚戒指和现在遗留下来的卡片中知道这肯定不是简单的盗窃案,更像是出于某种私怨的预谋凶杀案。好,有一个人悄悄溜进屋中,然后开枪将道格拉斯杀害。那么现在问题就出来了,想杀一个人必定不会弄出很大的动静,至少在这种人多的地方,而且杀完之后还得计划好路线逃跑,不至于被抓住。可是,这次的案发事件却不是这样的,凶手用了声响很大的枪,而且还急急忙忙从水里逃走,只要稍加不慎,就会有被抓住的危险。难道这是可信的吗?这些能让人相信吗?福尔摩斯先生。”

“是的,你说得不无道理。”我的朋友思考着回答道,“这一点确实得需要充分的理由来证明。请问怀特先生,当时你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有没有立即冲到河对岸去查看有没有人上岸的痕迹?”

“是的,福尔摩斯先生,那里没有任何痕迹。只是对面是石岸,根本就没什么痕迹可寻。”

“你确信没有丝毫的痕迹吗?”

“没有。”

“对了,怀特先生,你不觉得我们可以即刻动身前往庄园那里去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在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福尔摩斯先生,我本来是想带你们去的,可是我又想你们应该在了解清楚后再过去。再者,我怕有什么触犯了你……”怀特看着身旁的同行,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曾和福尔摩斯先生一起共过事,他为人光明磊落。”麦克唐纳警官说道。

福尔摩斯听后微笑着回答道:“至少对于我个人来讲,我参加办案只是出于自己的好意,说得通俗些,是为了有助于伸张正义,协助警方工作。一般不和我合作的,或许是怕我争名夺利吧,这可真是好笑的事。敬爱的怀特先生,我相信我在办案的时候有我自己的思路,我想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办事,并且我希望在我办事这整个时间内有某种权利,随后我自会交出我的成果。”

“你能来参与我们的办案,我们深感荣幸,我们确保会将我们知道的事全部告诉你。”怀特?梅森真心说道,“华生医生,请跟我们来,我们可是想出现在你的书中呢。”

沿着乡村的街道,我们慢慢地走着,清新古雅的味道弥漫着,刚被截梢的榆树分立两旁。远处是一对古代石柱,那是当初伯尔斯通的两个石狮子立着的后脚,因为长久的风吹日晒,石柱已经斑驳变色了,而且上面还布满藓苔,石柱顶上的东西已经失去原形。

我们顺着这条迂回曲折的小道往前走去,四周都是绿绿的草地和高大的栎树,这种景色也就只有在英国农村才能看到。一个急转弯,我们就来到这幢古别墅前了,整个一片长长的、低低矮矮的詹姆士一世时期的建筑,整个别墅的砖因为年代已久都变成了暗褐色了。旁边是一个老式的花园,两边排列着整整齐齐的紫杉树,叶子都被修剪得整齐一致。在庄园的末端是一座木质吊桥和宽阔美丽的护城河,月光下的河水在寒冬中发出如水银般淡淡的光。

这座庄园从建成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就像人们总是把情感寄托在事物之上,这座庄园也被赋予了不同的内涵。三百年的人情世故、悲欢离合,都显现在这面古老的墙上,奇怪的远远高耸着的屋顶和这些成排的古怪的山墙,没有比这些更适合用来当掩护了。当我看到这些阴沉沉的窗户时,心里一紧,暗淡的光彩配上刚被水流冲刷过的痕迹,再也没有比这更适合用来发生惨案的地方了。

“看,吊桥的右边那一扇窗户就像昨晚被发现时那样开着。”怀特指着那扇窗户对我们说道。

“不过一个人要想从这扇窗户中钻过去也挺费力的。”

“也许这个人不胖,这一点儿就不需要用推论来告诉我们了。不过,福尔摩斯先生和我可以挤过去。”

福尔摩斯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护城河边,看了看对面后又向石岸走去,然后又看看后面的草地。

“在此之前我都已经仔细地检查过了,没找出什么痕迹。”怀特先生不满地说道,“这里确实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能说明有人上岸的证据。但是他为什么要留下痕迹呢?不是傻吗?”

“是的,他怎么可能留下抓他的痕迹呢?护城河的水都是这样浑浊的吗?”

“基本上都是这样,河水从上游流下来,携带着泥沙。”

“河水有多深?”

“边缘处大概两英尺,中心估计得有三英尺深吧。”

“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不用担心凶手被淹死了。”

“肯定不会啊,就是小孩子也不会被淹死的。”我们走上吊桥,一个看起来古怪又很瘦的老头将我们接进去。这人正是管家艾姆斯。可怜的管家一把年纪了还要承受如此的惊吓,他的整个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

威尔逊警官是个健壮魁梧的人,看起来极其郁闷,他默默地守在现场屋中,医生早已经离开了。

“威尔逊警官,有什么新的进展吗?”怀特先生问道。

“很遗憾,先生,目前没有。”

“好的,那你回去吧,看样子你都已经很累了,以后我们有需要你的地方会尽快通知你的。管家应该在门外等着。现在让这位可怜的老人家再去通知一下塞西尔?巴克先生、道格拉斯太太和女管家,我有些话要问他们。先生们,请允许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你们,然后你们再提出自己的看法。”

说实话,我对这位乡镇专家的印象很深,他是一个冷静、学识渊博的人,而且对于这些事实的辨别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单单是这样的话,在他所处的这个行业中,是很有发展前途的。福尔摩斯也坐下来专心听他谈着,丝毫没有这位官方解说人经常流露出来的那种不耐烦的样子。

“首先我们需要弄懂的问题是这件案子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自杀的话,那就是这个死者将自己的戒指取下藏起来,然后穿着睡衣到窗帘后面的墙角踩上污泥,目的就是造成有人早早地在这里等着杀他的痕迹,然后打开窗户,将血迹……”

麦克唐纳一声喝道:“我们是不可能相信他自杀的。”

“那好,既然不是自杀,那就肯定是他杀。我们现在要知道的就是这个人是庄园内的人还是外人呢?”

“好,让我们听听你的高论。”

“其实这两种可能都有存在的理由,要下定结论还太难了。但是结果必定是其中一种。我们先假定是庄园内的人,一个或者几个都没关系。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几人在这里抓住了道格拉斯,然后用最快速的手法,用发声最响的武器杀了他,他们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个武器一定要是庄园内从没见过的。这个理由看起来不是那么令人信服,对吗?”

“是啊,不会是这样。”

“好的,那么,这里的人都说,在听到枪声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庄园里的人就全都到了。塞西尔?巴克先生作为第一人到达的,随后是艾姆斯和其他仆人。你能保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杀人凶手要做出在墙角留下脚印、打开窗户、在窗台上留血迹、从死者手指上取下结婚戒指这么多复杂的事?稍稍动动脑子也就知道是不可能的!”

“你分析得很透彻,我倒有点同意你的见解。”福尔摩斯说道。

“那么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假如这是外来的人作案,摆在我们面前的也是一大堆难题,但是这种事无论怎样都不会发生的。这个人进入庄园的时间是四点半到六点钟之间,意思就是在黄昏和吊桥吊起的这段时间里,有客人来过,所以房门才打开的,这才导致了这个人轻而易举地进入到房间里去。或许这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盗窃犯而已,又或者他和道格拉斯之间曾有过什么恩怨。既然道格拉斯先生大半生都住在美洲,而这支猎枪又像是一种美国武器,那么,私人恩怨就极有可能。他溜进这屋子,然后便藏身在窗帘的后面,一直到晚上十一点。等到道格拉斯进来后,交谈时间很短——如果他们交谈过的话——因为道格拉斯太太说,她丈夫离开她没有几分钟,她就听到枪声了。”

“那支还点着的蜡烛就是证据。”福尔摩斯说道。

“是的,蜡烛是新的,才烧了半英寸都不到,说明道格拉斯先生一定是先将蜡烛放好后才受到袭击。如果他要是一开始进来就受到攻击,那么蜡烛就会掉在地上。还好,道格拉斯并不是立马受到袭击的。之后巴克先生到这里来才将灯点上,把蜡烛熄灭。”

“这点我们都清楚。”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可以想象这样的情形了,道格拉斯走进屋后就将蜡烛放下,这时有个人从窗帘背后出来,手里拿着这把火枪。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他肯定向道格拉斯先生要那只结婚戒指,最终不管什么理由,道格拉斯还是将这戒指给他了。然后道格拉斯先生就和他争执,或者更甚者,发生了搏斗,接着道格拉斯就被人开枪打死了。其间,道格拉斯曾拿起过铁锤,就是我们在地毯上找到的那个。杀了道格拉斯后,凶手弃枪而逃,或许还有这张奇怪的有着‘V.V.341’的卡片,虽然我们现在还没弄懂是什么意思。他然后就从这扇窗户逃出去,并在塞西尔?巴克先生进屋发现罪案的时候,蹚过护城河逃跑了。我这样推理,福尔摩斯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你说得非常有趣,可就是有点不能令人信服。”

“老兄,这简直就是胡说一通啊,没有丝毫情理可言啊。”麦克唐纳忍不住了,大声喊道,“不管这人是谁,我都知道他肯定杀害了道格拉斯,而且肯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方法。既然他让自己切断逃跑的后路,这是什么意思?等着我们吗?可是偷偷地逃不好吗,为什么还要用火枪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这又如何解释?福尔摩斯先生,既然你说不信怀特先生的推论,那你就应该指点指点我们了。”

就在刚才他们激烈地陈述和辩驳时,福尔摩斯都在聚精会神地倾听着,生怕错过任意一个字眼儿。他一双敏锐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双眉紧蹙,沉思不语。

“我现在不能做任何的评价,得再有些充足的理由才行,麦克先生。”福尔摩斯一边说着一边跪在死尸旁检查,“天啊,这样触目惊心的伤口,连我都快受不了,麻烦人帮我叫一下管家过来,可以吗?……艾姆斯管家,我记得你说过在道格拉斯先生的前手臂上,有一个奇怪的烙印,是吗?形状大概像是一个圆圈里套着一个三角形?”

“是的,我经常看到。”

“那你就没听到有人猜过或者议论过这个图案吗?”

“没有,先生。”

“我猜测这一定是用火烙上去的,一般没人受得了这痛苦。对了,艾姆斯,你看到道格拉斯下巴靠后一点的地方贴着一块药膏吗?”

“是的,看到了,这是先生昨天早上不小心刮破了脸。”

“以前你见过他刮破脸吗?”

“不,已经很久没这样刮伤了。”

福尔摩斯疑惑地说道:“看来这事情有蹊跷。或许,这也是某种机缘巧合也说不定,他预感到自己处在危险的境地,因为紧张而不小心刮伤了自己。艾姆斯,你难道都没有发现这几天道格拉斯先生的反常行为吗?”

“是的,先生,我曾感觉到他的焦躁不安,有时候甚至情绪非常激动。天啊,我怎么就没有提前注意到这一点呢。”

“哈哈,这么说来,这一次的突然袭击就不是完完全全的意外了。还好,我们总算对这件事有一些进展了。麦克先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福尔摩斯先生,你到底是个经验丰富的人。”

“好,那么接下来我们可以研究这张‘V.V.341’的卡片了。在这个庄园内有这样的粗纸硬卡片吗?”

“我想没有。”

福尔摩斯起身走到写字台旁,拿出吸墨纸,然后从每一个墨水瓶里都蘸了些墨水洒到上面。

“这张卡片不是在这里写的,我刚才洒下的是黑色的墨水,可那张卡片上的字却是略带紫色的,而且笔尖粗细都不一样。艾姆斯,你能读懂这些意思吗?”

“先生,请原谅我的愚钝,我不懂。”

“麦克先生,你怎么看呢?”

“我觉得这就类似于某种地下党组织,前臂上的标记就是这个团体的名称。”

怀特先生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好的,这样我们又开始有另一种解释了。某个地下组织的团体派进来庄园的一个人,就是为了等着道格拉斯先生进来,用这支火枪打爆了道格拉斯的脑袋,随后蹚水从护城河逃走了。而他为了要让其他人知道,就必须留下这张卡片,因为他知道,当事情被放大的时候,媒体一定会曝光这件事,目的不过就是让整个团体的人都知道大仇已报了。这样一想,整个事情就都连贯了,但是,武器这么多,他为什么就偏偏要用这个火枪呢?”

“是啊。”

“那还有一件事,丢失的戒指又是怎么回事呢?”

“对啊,这又作何解释呢。”

“都两点多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凶手的痕迹呢?当然,在方圆四十英里内,从天亮后开始,所有的警察都会开始找这样一个全身湿淋淋的人。”

“是的,福尔摩斯先生。”

“好的,除非他在外面有人接他,而且就在不远处的一个藏身之地,还备好了换洗的衣服等。可是也不知道他们将他放过了吗?”福尔摩斯走到窗帘边上,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就派上用场了,他仔细地看着这些血迹,慢慢说道:“这看起来就是一个脚印,而且很宽广,估计是八字脚。真奇怪,不管是谁到这沾满泥污的墙脚来察看脚印,他都会说这鞋底的式样不错。可是,没人能说得清楚。旁边这个桌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呢?”

“是哑铃,道格拉斯用来健身的器材。”艾姆斯说道。

“哑铃,这里只有一个,还有另外一个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福尔摩斯先生。我都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了,说不定原本就只有一个呢。”

“一只哑铃……”福尔摩斯陷入深深的思考中,就在福尔摩斯又要说话的时候,一阵急速的敲门声响起,一个高大魁梧、皮肤黝黑、看起来干练精明的人探出头来瞧我们,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就是人们讲的塞西尔?巴克。他探头出来,眼神里透露着傲慢的疑问目光,他迅速地看了大家一眼。

“抱歉,我好像打断了你们的谈话。现在情况又有了新的进展。”

“是抓住凶手了吗?”

“没有这样的好事,但是人们发现了他的自行车,就在大厅门外相离一百码的地方,这家伙扔下了他的自行车。”

我们看到在马车道附近有三四个仆人和几个闲汉围在一起,车子原本是被藏在常青树丛中,后来才被人拖出来。一辆拉奇?惠特沃思牌的破旧的自行车,车上还沾着不少泥土,就像骑了不远的路一样。车座后面还有一个工具袋,里面正是一些什么扳子、油壶等工具,但是车主是谁,没有人知道。

“要是这些东西都有登记、编号,警方就能有很多的帮助了。”警官们倒也不以为意,“至少我们现在有这些东西也够了,先不管他去哪里了,但是我们能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可是,让我们议论的事则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扔下车子?没了车子,难道他是徒步行走的?福尔摩斯先生,这件事我又觉得没有眉目了。”

“真的没有眉目了吗?我看不一定哦。”我的朋友摇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