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美首先要通过人体的自然性因素表现出来，自然美的自然性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人体是人类自生产的成果，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能按人的意愿塑形，但仍然要依赖自然物自身的生长、发展规律，也就是说，人体和自然界一样带有明显的先天给予性。欣赏人体美和欣赏自然界的美一样，对象在外观形式上要符合人的审美要求。自然美总是以形式取胜，人体也常常这样。所以我们说人体美带有自然美的特征。又因为自然界只是纯粹的自在之物，而人却有意志自由，所以从形式美的构成材料来看，人更是具有自然界无可比拟的优越性。所以，人体美又是自然美的最高表现形态。

人体美的构成是以人的自然属性为基础的，但我们不能因此忽视了人体美的社会性因素。黑格尔说：“人的躯体不是一种单纯的自然存在，而是在形状和构造上既表现它是精神的感性的自然存在，又表现出一种更高的内在生活，因此就不同于动物的躯体，尽管它和动物的躯体大体上很一致。”[2]表现出一种精神和更高的内在生活就是表现出一个人的心灵美。对人体美我们更注重运用自然形体美与心灵美相统一的标准去衡量。《白蛇传》里的白素贞原来是条白蛇，变成人后外貌很美，对爱情忠贞不渝，对邪恶势力无所畏惧，所以在人们心目中是个美人；《西游记》里的白骨精自然形体也是很美的，但心地凶残，总想吃唐僧肉，所以就没有人说她是美人，只说她是女妖。

心灵美要外化为具体可感的形式才能构成审美对象。固然，人的自然形体也是心灵的一种外在形式，人的精神不能离开肉体而单独存在，灵与肉是不可分的，但人的自然形体是心灵最疏远的外在形式，心灵美不能通过自然形体直接表现出来。心灵美最亲近的外在形式是表情、语言和行为。当表情、语言和行为和谐一致地表现出心灵美时，人体美的社会属性的一面——风度美——就形成了。风度与自然形体美共同构成人体美的完整含义。在人体审美活动中，社会属性的因素高于自然属性的因素，社会内容压倒自然形式。所以在价值判断上，风度美高于自然形体美。当我们说某个人虽然长相不太好，但风度不错时，总带有一种钦佩的心情；而“虽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的人却让别人嘲笑和鄙视。人的自然形体带有很大的先天给予性，风度却可以在教育和生活实践活动中培养。如果自然形体略有不足也能在风度美的培养方面做些努力，使自己的表情、语言和行为成为具有美感的表现形式，当然，风度美也不能完全脱离自然形体美，风度美也有与心灵美不和谐一致的时候。《巴黎圣母院》里的加西莫多外貌实在太丑了，尽管我们都承认他心灵美，但无论如何也不会说他有风度美。

[1][法]葛塞尔：《罗丹艺术论》，沈琪译，人民美术出版社1978年版，第32页。

[2][德]黑格尔：《美学》第3卷，上册，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第126-12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