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抛弃和战胜了画艺中的成规，其外界世界的真实，显示了高超的技法，在后来的几个世纪里，我认为，没有人能比他们达到更完美的地步。

德意志绘画与荷兰绘画，达不到意大利绘画的那种自由。它表现的是世俗性的道德品质，例如忠诚、持恒、爽直、骑士的坚定和市民的精神之类。

由于这种较狭隘的性情，我们在德意志绘画里，所看到的不是意大利绘画从开始就有的那种较纯粹的形式和性格，而是一些倔强人物性格的倔强表现，这些人物或是以舛骜不驯、固执己见的态度和神相对抗，或是勉强克制自己，通过艰苦的工作，去挣脱自己的狭隘和粗野，然后才赢得宗教的和解。所以他们必然要使内心遭受到的深刻创伤流露在对于宗教的虔诚的表情上。

为了让人们了解得更为详细，我在这里提出几个主要点，它们对于区别早期荷兰绘画和德意志南部绘画，以及17世纪的一些较晚的荷兰绘画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在早期荷兰画家之中，杰出的人物是15世纪初期的侯伯尔特·梵·爱克和约翰·梵·爱克弟兄。他们的画艺本领在近来才重新被人重视。像人们所熟知的，他们被尊为油画的发明者，至少是在油画中最早达到完善的画师。从他们对画艺所作出的成就来看，我们一定可以找出从较早期的开始到后来的成熟之间有一种循序渐进的阶段，但是我们无法从现在保存下来的作品中发现这种逐渐进展的次第，因为，现在开始期和成熟期的作品都混在一起，很难分出先后。

但我们还是可以从他们所流传下来的作品看出，他们已经抛弃和战胜了画艺中的定型陈规，不仅在素描、姿势、人物组合、内心的和外表的特征、色彩的生动、鲜明、和谐和精妙、布局的宏伟和完整等方面显出高超的本领，而且在自然环境、建筑配备、背景、地平线（远景）、材料、服装的绚丽多彩、武器和装饰的式样等方面，也处理得很真实，显出高度的绘画敏感和熟练技巧，以至在后来的几个世纪里，几乎很难找到其他画家画得比他们两弟兄更好，没有人能比他们达到更完善的地步，至少是在深刻和真实这两点上是如此。

不过，把荷兰和意大利绘画进行对比，意大利绘画显出更大的吸引力。

意大利画家们在宗教的亲切情感和想象的隽永、 自由和优美这些方面要领先。荷兰画中的人物固然也凭他们天真纯朴和宗教虔诚博到欣赏，甚至在心灵的深刻方面有时还超过最好的意大利画中的人物，但是在形式的完美和灵魂的自由方面他们却不能提升到意大利绘画的高度。特别是他们的圣婴形象塑造得很糟糕，至于其他人物，无论是男还是女，尽管在宗教的表情之内还是显出一种由深刻信仰所赞许的对世俗旨趣的才干，但无论是在越出这种虔敬生活之上的时候，还是在落到这种虔敬生活之下的时候，都显得平庸，仿佛还不能发挥自由的想象和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