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独宿博山王氏庵⁽¹⁾

辛弃疾

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屋上松风吹急雨，破纸窗间自语。

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²⁾。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注释］

(1)博山——在江西永丰县西南。庵（ān）——茅屋。

(2)华发苍颜——斑白的头发，苍老的容颜。

赏析

饥饿的老鼠绕着床边乱窜，蝙蝠围着昏灯上下翻舞。屋檐上松风吹落一阵急雨，在破败的纸窗间窃窃私语。我一生奔波，辗转于塞北与江南，回来已是白发如霜，形容苍老。半夜瑟瑟秋风吹冷布被，突然惊醒，眼前依稀还是梦中的万里江山。

这首词是辛弃疾罢官后闲居在江西上饶游历博山时所作，当时投宿在一农家破屋里。上阙生动描写了一幅萧瑟衰败的情景：天呐，这是什么鬼地方！老鼠绕床，蝙蝠翻飞，夜半突然风雨来袭，敲打着破纸烂窗，仿佛在自言自语。词人还不忘用拟人手法，生动描写夜雨突访茅屋的情景，窘迫却不失风趣。

下阙抒怀。前两句凝练有力，短短12字，概括了自己的一生，巨大的时空交替，强烈撼人的对比镜头，似乎只有汉语才有这样的表现力。结尾虚实结合，梦境和现实构成强烈冲突，这边是身处破败的茅屋，那边是梦中的万里江山，表现了词人伟大的爱国情操，无论置身何处，身处何境，他都心怀国家社稷，浑然忘我。也正是如此，辛弃疾的词风格雄健悲怆，格调慷慨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