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

陆游

当年万里觅封侯⁽¹⁾，匹马戍梁州⁽²⁾。关河梦断何处⁽³⁾，尘暗旧貂裘⁽⁴⁾。

胡未灭⁽⁵⁾，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⁶⁾，身老沧洲⁽⁷⁾！

［词人简介］见“宋诗”部分陆游简介（参考此处）。

［注释］

(1)觅封侯——寻觅建功立业、封侯进爵的机会。

(2)戍（shù）——防守。梁州——今陕西汉中一带，南宋时属边界地区。陆游48岁时在那里从军。

(3)关河——关口与河防，这里指汉中前线险要的地方。梦断——梦醒。

(4)尘暗旧貂裘——貂皮做的军服积满了灰尘，比喻没有机会再从军建功立业了。

(5)胡——胡人，古代对北方游牧民族的称呼。这里指金人。

(6)天山——指祁连山，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内。这里比喻宋、金对峙的西北前线。

(7)沧州——古代隐士居住的水边。这里是指作者晚年居住的绍兴镜湖边。

赏析

回想当年不远万里，为了寻觅建功立业、封侯进爵的机会，我单枪匹马奔赴边疆去戍守梁州。如今只能在梦中回到那刀光剑影的抗金前线，梦醒之后，内心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只见貂皮做的战衣上已然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金人没有消灭，双鬓却已斑白，任悲伤的热泪肆意横流。这一生啊，谁能料想，原想叱咤风云抗敌在天山，却只能孤寂悲哀老死沧州。

陆游是伟大的也是悲怆的爱国诗人，他无论醒着还是梦着，均心忧国家命运，心系战场。他一生志在抗金复国，无奈壮志难酬，“报国欲死无战场”。写作这首词时，陆游已年近七十，被皇帝打发回老家闲居。但是词人“鬓虽残，心未死”，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开篇追忆军旅生涯，金戈铁马，壮志凌云，醒来却不得不面对关河梦断、战衣蒙尘的无情现实。下阙连用五个短句，一腔热血灌注笔端，抒写词人鬓残身衰，抱负未展的忧愤，荡气回肠。词中多处运用对比，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