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歌

曹勋

此腔自虏中传至边⁽¹⁾，饮牛马即横笛吹之，不鼓不拍⁽²⁾，声甚凄断。闻兀术每遇对阵之际吹此⁽³⁾，则鏖战无还期也⁽⁴⁾。

边头春未到，雪满交河道⁽⁵⁾。暮沙明残照，塞烽云间小⁽⁶⁾。断鸿悲⁽⁷⁾，陇月低⁽⁸⁾。泪湿征衣悄，岁华老。

［词人简介］曹勋（1098－1174），字功显，阳翟（今属河南）人。北宋末年担任皇帝身边的侍从官，靖康之难发生后，和宋徽宗、宋钦宗一起被金人俘虏，押解北上。途中受徽宗之命，带着徽宗的御衣书（亲笔写在衣服上的信件）逃回南方，请求宋高宗设法营救徽、钦二帝。后来又多次出使金国。

［注释］

(1)虏——这里指金人统治区域。

(2)不鼓不拍——不用鼓和拍板等汉地的伴奏乐器。

(3)兀术（wù zhú）——金朝名将完颜宗弼。对阵——指两军摆开作战阵势。

(4)鏖（áo）战——激烈地作战。这句的意思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投入激烈的战斗。

(5)交河——地名，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这里借以指边境地区。

(6)塞烽——边塞的烽火。烽火是古代军事通信的重要手段，即在高处燃起烟火，使远处看见，用以传报警讯。

(7)断鸿——失群的孤雁。

(8)陇（lǒng）月——陇山的月亮。陇山在今陕西甘肃省交界处，这里借以指边境地区。

赏析

边塞的春天还远远没有到来，皑皑白雪覆盖在交河道上。夕阳的余晖使暮色中的沙漠显得明亮；塞上的烽火在旷野和高天之间显得那么微小。失群的孤雁在悲哀啼鸣，陇山的月亮黯然低垂。思乡的泪水悄悄湿透将士的征衣，就这样年复一年消磨在荒漠之上，荒凉了青春岁月。

这是悲伤之歌，也是悲壮之歌。镜头由远到近，由景到人，由大全景，到大特写，表现了词人对守关将士的深深同情和敬意。

开头极写边地的严寒，这是一个春天迟迟不能到来的地方，只有皑皑白雪，无边荒漠，高天旷野之间微微闪烁的烽火，暮色中，失群的孤雁发出凄厉的长鸣，仿佛把月亮都要叫下来。这是大全景和近景，词人选择冰雪、大漠、残照、烽火、断鸿、陇月等典型边塞意象，渲染出边地的凄清荒凉，让人生畏，为塑造征人的形象做铺垫。最后把镜头落在征人的身上，大特写。孤雁的哀鸣，陇山低垂的明月，唤起将士们对故土亲人的思念，月光照着征人，硕大的泪滴在月光下无声流淌，悄悄湿透征衣。词的结尾是征人的一声叹息，叹息青春远逝，年华老去。读这首词，我们可以结合范仲淹的《渔家傲·秋思》，结尾“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相差无几的镜头语言，描绘出世代边地征人的悲壮与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