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满子·秋怨

孙洙

怅望浮生急景⁽¹⁾，凄凉宝瑟余音⁽²⁾。楚客多情偏怨别⁽³⁾，碧山远水登临。目送连天衰草，夜阑几处疏砧⁽⁴⁾。

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词人简介］孙洙（zhū）（1031－1079），字巨源，宋广陵（今江苏扬州）人。他博闻强记，出语成章，文词典丽，受到包拯、欧阳修等人的赏识。

［注释］

(1)急景——急驰的时光。

(2)宝瑟——瑟的美称。瑟——弦乐器。

(3)楚客——指客居他乡的人。

(4)夜阑——夜深。疏砧（zhēn）——指断断续续的捣衣声。古代妇女把织好的布帛铺在平滑的砧板上，用木棒敲击，以求柔软熨贴，好裁制衣服，称为“捣衣”，多于秋夜进行。在古典诗词中，凄冷的砧杵声又称为“寒砧”，往往表现思亲念远的惆怅情绪。

赏析

回望人生，时光匆匆飞逝，怎不令人怅惘？听到忧伤的琴瑟声，心头更添一缕凄清。客居他乡的游子，偏偏多愁善感，讨厌别离，为了驱遣内心的忧伤，分别之际跟友人一起登高远眺，只见碧水苍茫，四处萋萋荒草，夜深之际还能听到断断续续女人捣衣的声音。即使没有风，黄叶依然兀自飘零；即便不下雨，也是秋云笼罩阴阴沉沉。假若苍天有情也会一天天衰老，何况我们这些俗子凡人，怀想往事常常觉得遗憾无穷。曾经亲历的种种欢乐与幸福，现在想来竟如同梦幻一场，一觉醒来便无影无踪。

这是一首描写别离的词。“楚客多情偏怨别”，是整首词的中心句。客居他乡的人，原本应该把别离当作家常便饭，“偏”，那就是自寻烦恼了，正是这首词抒情的起点。于是别离之际，和友人登山临水，喝酒酬唱，是古代文人一种常见的告别方式。从“目送连天衰草”又迎来“夜阑疏砧”，表明告别时间的悠长，是与友人共同欢宴的珍贵，是依依惜别的不舍。

“天若有情天亦老”，借用唐代诗人李贺的名句。假若苍天有情，要不断忍受离别的伤痛，那么苍天也会像人一样衰老。词人是在为自己的“幽恨难禁”找一个充足的理由！下阕先写景后抒情，情景交融，深情感人。结尾表达浮生若梦，旧欢难追的哀伤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