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

晏殊

燕子来时新社⁽¹⁾，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²⁾，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³⁾，笑从双脸生。

［词人简介］晏殊（991－1055），字同叔，宋临川（今江西省抚州）人。他从小聪明好学，七岁就擅长写作，有神童之称。十四岁被地方长官推荐到京城，与千余名成年人一起参加考试，他毫不怯场，提笔一挥而就。复试时，晏殊看到题目都是以前做过的，立即请求换题。他诚实的品格与出众的才华得到皇帝赞赏，于是被授予官职。后来他仕途顺利，一直做到了宰相。晏殊的词含蓄婉丽，闲雅有情。

［注释］

(1)社——社日，古代祭祀土地神的节日，分春社和秋社。新社，即春社。

(2)巧笑——美好的笑容。

(3)元——同“原”，原来。斗草——又名“斗百草”，古代流行的一种游戏。

赏析

燕子飞回正赶上村里的社祭，梨花飞坠后迎来风和日丽的清明。清澈池塘点缀着三四片碧绿青苔，嫩绿的枝头上偶尔传来一两声黄鹂婉转的鸣唱，长长的日光里，濛濛飞絮曼舞轻扬。那边笑吟吟地走来的是东邻女孩，采桑的小路上与西邻女孩相遇。西邻女孩看她笑得那么灿烂美丽，逗趣地盘问：“是不是昨夜做了什么甜蜜的美梦？”东邻女孩连忙摆手：“别乱说，是因为我今早斗草赢了很开心！”说完，脸颊上飞出两个盈盈笑涡。

这是一幅古代少女游春踏青的风俗图，轻灵明丽，情趣盎然，洋溢着青春的天真和喜悦。上阕写景，回归的燕子，飘坠的梨花，小池青苔几朵，叶底黄鹂鸣啭，空中飞絮濛濛，为少女的出场点染出一派柔和明媚的春光。下阕写两名邻家少女在采桑路上的相遇。瞧，那边笑吟吟走来谁家的姑娘，满面春光，神采飞扬？“巧笑”，让我们联想起《诗经》中的女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甜美的笑容让西邻少女疑惑了，以为她在回想昨夜的春梦呢，却原来是斗草得了第一名。结尾“笑从双脸生”五字，更是令人激赏，真是再也找不出更好的词句来描绘少女笑吟吟的样子了，那是两朵笑花倏地绽放在两颊，那是两个笑涡悄然在双颊间荡漾。全诗纯用白描，词采清丽，写景写人，鲜活如画，洋溢着春天的气息。